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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重逢

作者:刺杀小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致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但这怔愣很快就一晃而过。她像一只炸毛的小兽,猛地退开,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他一圈,语气都有些暴躁,“怎么是你?”


    裴止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平淡道:“故人多年未见,不该这么冷淡吧。“


    秦致看着眼前这张冷冰冰、毫无表情的脸,耳边回响着‘不该这么冷淡‘几个字,熟悉的窝火感一下子席卷而来。她双手抱臂,冷笑一声,不想和他废话,直接道:“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说过了吧,巧遇。”


    “你不是才去凉州练兵?无缘无故跑回长安,莫名其妙抢了我想去的茶楼,你跟我说巧遇?“


    “看来你很了解我的动向啊。”


    李琛站在一旁,听着二人有些诡异的对话,从最初的惊讶里回过神来,大概猜出这个男子是谁了。


    出身河东裴氏,这些年因阻击羌胡有功,年仅二十三便升任左威卫将军的少年英才,裴止。


    秦致和裴止二人势同水火的关系,也算是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事了。


    据李琛所知,裴止幼时曾因边城陷落而落入吐蕃人之手。是秦致的父亲,彼时还是节度副使的秦烈在一场大捷后将他救出,还让他与秦致同养于军中,由秦致的母亲自教导。数年后,裴止才回到长安裴府。


    按理说,秦家于他是救命之恩,裴止本该结草衔环以报。可谁曾想,他回到长安还不过月余,竟转头就去了和秦烈时有地界摩擦、多年交恶的河西节度使李贺逻帐下。


    有传言说,裴止之所以这么做,是父命难违。


    因为在秦烈上位前,担任陇右节度使的正是裴止的父亲裴守仁。而秦烈大捷后收复的辽城,正是裴守仁战败丢失的那座城。虽说那场败仗是裴守仁手下的副将违抗军令才导致的,裴守仁后来也重回长安官场,但秦烈当年的军功,也确实是建立在裴守仁的贬官失意之上。


    而裴止是因为父亲对秦烈的不满,才不得不这么做。


    也有人说,裴守仁为人豁达大度,不可能因为此事迁怒秦烈,是裴止自己为了建功立业才出此下策。


    李琛不清楚实情究竟如何,他只知道,裴止去了李贺逻麾下,是不争的事实。换做他是秦致,也不会给裴止好脸色。


    他轻咳一声,打断道:“裴将军,我与你二人一同包下这栋茶楼如何?”


    “这茶楼不小,将军只需留出一层给我们即可,”李琛面带浅笑,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毕竟,我已经答应了秦小娘子,还望将军别让我失信于她。”


    裴止的目光缓缓挪到了李琛身上。


    他静静听着李琛说话,只是在听到‘秦小娘子’几个字时,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他沉默片刻,竟然道:“茶楼我已经包下,就不用清源公再破费了,共坐一桌吧。”


    说完,他顿了顿,看向秦致,“不过...秦致你意下如何?不会看见我在这儿,就想回去...”


    他话还没说完,秦致已经三两步走到了他跟前,她扬了扬下巴,吐出两个字,“让、开。”


    裴止脸色未变,还是那般有些漠然的冷淡,眼底却好像闪过一丝夹着些促狭、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退后一步,侧开身子,让秦致从他身前走过。


    李琛略微有些惊讶秦致竟会答应和裴止共坐一桌,但既然她已决定,他也不好有什么异议,便跟在秦致身后走了进去。


    三人走到内厅,看见方才因为秦致和裴止口角而匆忙离开的胡女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圆圆胖胖、穿着绸缎圆领袍的中年胡人男子,看样子是这西月康居的店家。


    裴止上前和他们说了几句话,那胡商明显松了一口气,领他们到了茶居的最顶楼。


    顶楼的厅房呈圆弧形,中间异常开阔,两边各摆着一张低矮的桌案和绣着庭院图案的华丽软毯。


    秦致几人坐了下来,那胡商拍了拍掌,一群穿着轻衫的胡姬迈着轻盈曼妙的步伐走到中间跳起了胡旋舞。不一会,胡商又拿来一沓绢布,上面竟绘着各样甜食的图案,细致可爱。


    李琛把那绢布先递给了秦致。


    秦致十分迅速地点了几个吃食。


    李琛便转头看向裴止,顺便问了一句,“裴将军可要点些茶饮?”


    裴止没有推辞,他翻了翻那层层绢布,很快道:“酪樱桃、小酥山、玉露团,还有一盅敬亭绿雪。”


    这倒让李琛有些惊讶,“没想到...裴将军竟这么喜欢吃甜食?”


    裴止也没否认:“尚可。”


    李琛微微颔首,没有再问,点了几份清淡的小食和茶饮后,让侯在一侧的胡女拿走了绢布。


    三个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有些诡异的沉默。


    秦致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桌上的小瓷杯,目光却像沾着细刺,时不时扫在裴止身上。对面的裴止则整襟端坐,神情淡然,安静地回以对视。


    李琛就这么夹在二人中间,默默承受着他们的视线交锋。


    他思考片刻,还是端起茶杯,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秦小娘子,这些年您父亲镇守陇右边疆,数破吐蕃铁骑,连战连捷,方才护得大唐疆域安稳。这杯茶,敬秦公。”


    说完,他举起茶杯,有意无意地看了裴止一眼。


    裴止却没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他甚至一同举起茶杯,语气里还多了几分认真,“敬秦公。“


    秦致则回了几句客气话,喝了口茶,眼神落在了裴止举着茶杯的右手上。而李琛一抬头,看见的便是秦致这道有些专注的目光,出于好奇,他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原来在裴止的右手虎口处,有一片形状可怖、痕迹极深的伤疤,看起来像是多年前留下的。


    也许是秦致和李琛二人的目光过于明显,虽然没有人问,裴止却开口道:“是一头小兽咬的,”他垂眸片刻,像是回忆着什么,“牙尖嘴利,十分凶狠。”


    李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裴止说完后,秦致的脸色好像有点黑。


    秦致嗤笑一声,“你一根手指不缺,还是咬的不够狠。”


    这两人一开口,气氛就开始变得剑拔弩张,而李琛甚至不知道怎么插话,他都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非要坚持着来这茶居了。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正想说些什么别的话引开话题,却看见自己的小厮跑了过来,凑到自己的耳边说是家中传了口信过来。


    他只好和秦致解释了两句,随后便和小厮离开了。


    秦致和裴止二人沉默对视,直到李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几位胡女端着一个个做工精巧的木质托盘走了上来,把用白瓷小碟呈着的甜品一一放在了桌案上。


    裴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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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眼,把他方才点的几道甜食一一推到了秦致面前。秦致哼了一声,却没拒绝,埋头吃了起来。


    半晌,裴止缓缓开口道:“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秦致吃了一口酪樱桃,含糊不清道:“长得好、性格好、家世好,我的眼光、唔嗯,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裴止看着秦致嘴角挂着的樱桃酱,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皱了皱眉,极力忍住想要擦拭的手,丢了一块绣着山水画的精致手巾过去,板着脸道:“食不言。”


    秦致自然是连方巾看都没看一眼,甩了回来,咕囔道:“跟小时候一样唠唠叨叨的,你烦不烦啊。”


    裴止默默盯着那方手巾,脑子里这才回响起秦致方才说的话,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裂缝,几乎是挤出了这几个字,重复道:“长得好?眉目不扬,五官平然,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他长得好了?”


    裴止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冒出了这股无名火,他捏着细腻剔透的瓷杯,骨节分明的手上淡青色的血管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目光都比方才冷了几分,“你现在也开始看重容貌这类外物了。”


    秦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道:“对啊,我就是肤浅,怎样?”


    裴止紧盯着秦致的脸,像是要确定什么,带着几分压迫的追问道:“你真的喜欢他?要和他定下婚约?”


    秦致皱了皱眉。


    她父亲确实对李琛十分满意,李家也有意和他父亲结为姻亲,但这是她的婚事,她若是说不,父亲绝不会勉强。至于李琛,她们也不过才见了一面,她觉得李琛没那么无聊,但也没那么有趣,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不过,她才不会和裴止说这些。


    秦致把面前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小碗推开,又把盛着小酥山的瓷碗拿了过来,有些不耐的敷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是我的事,与你裴止何干。”


    这番话在裴止听来和默认没什么区别,他的脸色顿时有些遮掩不住的难看。


    他沉着脸,道:“你要抛下军中的一切,背弃你对自己的誓言,回到长安,就为了做这么一个普通男人的妻子?若是你母亲在世,她知道你这么做,她会怎么想。”


    这一番话可谓是极其尖利刻薄,直戳秦致心肺。


    “你没资格提我的母亲!”秦致脸上浮起再明显不过的愠色,怒道:“裴止,你管的够宽啊,你真以为在我家呆了几年,就能置喙我的事了?别说我嫁不嫁给李琛了,我就是嫁鸡嫁狗也轮不到你评头论足!“


    二人争执激烈,就连跳着胡旋舞的胡姬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裴止却直迎秦致的怒气,岿然不动,淡然道:“你不该留在长安,回去吧。”


    看着裴止那张数十年如一日可恶至极的脸,秦致的五指渐渐攥紧成拳。


    她没有犹豫,猛地挥手出拳。


    裴止好像早就料到了她这招,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迅捷地往左侧一闪。


    然而,只听见砰地一声,拳头不偏不倚砸在了裴止的脸上,一丝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裴止怔愣了一秒,随后抬起右手,有些随意的擦掉了那抹血迹。他看上去还是那副冷静无波的模样,眼底却好像有什么激烈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他偏了偏头,语气竟有几分怀念:“你现在打人换出右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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