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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作者:春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吗?我立马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它看上去更像一个动物。它的脸像是狐狸般瘦长,通身长着粹白的毛发,尾部毛茸茸的尾巴在摇晃,最奇特的是它居然仅靠后腿站立着,抱着一大簇枝条和树枝走进屋内。


    它注意到了我,我和它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彼此眼里都是惊愕。


    它忽然扔下怀里的东西,四肢着地,像弹簧一样的速度飞快窜了出去。


    我追出去,但是根本不及它,只能捕捉到它的残影消失在起伏的草原。


    啊,呼吸不上来了,我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弯下腰喘气,怎么……走了这几步……就,就让我累的不行了……


    我弯着腰深呼吸,调整好呼吸频率后回到了屋子。


    躺回床上,我拿着毯子盖住自己,看着陌生的木头天花板。刚刚的事,就当我是做梦吧,再睡一觉说不定就回到医院了,我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


    ……


    我又睡着了,恍恍惚惚间听到床边有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靠近我。


    我紧紧闭上眼,这是梦,这是梦……屋子里突然变得安静,只能听到炉火燃烧的声音,我紧张地等着下一步的动作。


    忽然,一个冰凉的指尖触到我的鼻尖,我咬着牙不发出声音。那指尖向下,轻轻略过我的上唇,触到下唇,然后停住。


    我心在颤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又要吃我。几乎同时,一个坚固的物体伸进来,苦味的汁水流进我的嘴里。


    我忍不了了,于是睁开了眼,一个毛茸茸的狐狸头和一个棕色的短鹿角在我眼前攒动。


    我刚要开口大叫,那坚固的物体越发深入我的嘴里,我被迫喝下所有的苦汁。


    啊,呸!我有点愠怒,超级苦,又涩又苦,喉咙还微微有灼烧感,这苦味让我想到了很久之前喝的草药,我颤抖了一下。


    那坚固之物移出我的嘴,我急忙想要把汁水呕吐出来,却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唔唔……唔!”


    停留时间越长,那汁水在嘴里愈发苦涩,我无奈将汁水全部咽下。见我喝完了那东西,那双手移开了。


    我立马大喊,“哇苦——”


    我话还未说完,转头就与趴在床边一双眼睛对视,剩余的话卡在喉咙。


    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只会站立的大型狐狸,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它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孩,体型较小,一双紫灰色的眼睛很特殊,紧张地看着我。我的目光移到他的头顶,有一双短绒毛的小鹿角。


    这两个……是人吗?


    我捂住眼睛,倒在床上,拿毯子盖住脸。


    那有着鹿角的男孩见我又躺在床上,急忙摇了摇我,“xiyaгoula,мадаyouha,???fuhɑ?,ΦαΓΔΖ……”


    “你们是什么人!”我闷在毯子里大喊。


    “原来是讲中文啊,”男孩说着靠近了我,“泥好,泥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露出眼睛,略有警戒地看着男孩,虽然他说的中文口音很怪,但是既然能交流,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那么……


    我小声地说,“是你们救了我吗?”


    “嗯,”男孩趴在我的枕边,“泥的伤很严重,昏迷了十四天。”


    “……诶!?”我睁大了眼睛,想要起来。


    “泥先不要着急起来,后脑勺的伤口还没愈合好。”男孩将我扶回枕头上。


    我摸了摸脑袋,真的包着一层布,什么时候的伤口,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泥不止头上有伤,身体上也有许多细细的切口,或浅或深。”男孩忽然凑到我的脸前,他的手伸过来,我紧闭眼睛,他的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很冰凉,“刚开始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现在恢复得很好,只是还是留下了一些疤痕。”


    “虽然给泥用了很多药材,”男孩的眼垂下眼帘,拉起我的手,端详着我的皮肤,用手指轻抚,“看,皮肤下的血液脉络还不是很活跃,在这里、这里还有些拥堵,这些地方还需要用迷鲜草擦拭……啊不好意思说的多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迷茫地听他说完这些话,我的身体……他放开了我的手,我抬起胳膊看了看,透过薄薄的皮肤,胳膊上布满了细细的血丝,非常瘆人,如同蛛网,一直蜿蜒到我的脖子看不见的位置。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声音颤抖。


    “据窝所知是迷露草中毒,我给你排出了一些血,但是只是暂时缓解,泥现在能醒来真是奇迹。”


    “中毒……”我眼前浮现出了树张开的狰狞的裂口,那深渊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的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抓紧了毯子,“那,那,那棵树去哪了?”


    “树?”男孩疑惑,他旁边站立的狐狸叫了一声,男孩转头看向它。


    “mita banya иjihen дanya бae wai。”


    狐狸居然开口说话了,我瞪大着眼睛看着狐狸。男孩若有所思点点头,两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什么。


    “嗯嗯……对,是这样的……哦,我懂了。”


    男孩忽然看向我,“luke说当时发现泥的时候旁边有棵枯死的花神,那可能就是泥所说的树。”


    “花神?”


    “花神是一种肉食动物,会伪装成树来捕食,尤其最近是它的繁衍季,更加活跃。”


    我在床上缩成一团。


    “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窝以为这是常识呢。最近山上很危险,泥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一个人?不,我不是,我还有同学。”


    狐狸汪了一声,男孩歪着头看我,“那么说,森林里砸到地上的黄色的怪东西是泥们的?”


    “黄色的怪东西?”我愣了一下,想了想,“……听起来好像是我们坐的巴士。”


    “巴士……”男孩低头沉思,“没听过的新词汇,那是什么东西,捕猎用的吗?”


    “诶?”我看着男孩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就是,是一种汽车啊,可以载很多人的那种。”


    “我明白了,所以泥们是坐着巴士来到这里的?”


    我呛了一下,“我们是坐着巴士的,但是并不是自愿来的,倒不如说,这里是哪里?我一睁眼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诶?”男孩愣了一下,“泥不知道?泥……”他欲言又止,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难道泥是被绑来用来吸引怪物的奴隶吗?好可怜。”


    我吸了一口气,“我才不是呢,你到底有什么误解!”


    他直起身叹了口气,“看你这么有活力我放心了不少,”他无奈地看着我,“这里是啜泣森林,属于西方森林较高危险地带。你既然会讲中文,肯定是从最东边来的吧,那里经常派来小队来这里历险,你队伍的其他人呢?是走散了吗?”


    “等等,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森林?”我的脑子顿时有点晕。


    男孩苦恼地扶着额头,“看来我还是从最开始的给你讲起吧。”


    “拜托了。”我祈求道。


    狐狸给他拿了把椅子,男孩坐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翘起腿,像讲长篇故事一般,看着我缓缓说道,“这里是New Mi''el大陆的西方森林,广袤无垠,同时又危险至极,各种各样的怪物在这里盘踞滋生,鲜有人踏足。而大陆的东边靠海,发展繁华,那里的商人贵族经常会派遣冒险队伍来森林里捕猎,获取珍稀物品。”


    我咽了咽口水,听他讲述,看来我是真的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听上去很扯,但是看到会说话的狐狸和长着鹿角的人,我又不得不相信这一切。


    “那些冒险者根据怪物的危险程度,将这片森林划分为五个等级,并取了不同的名字来辨别。”狐狸给男孩倒了一杯水,“谢谢。”


    男孩接过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从东到西危险等级依次递增,分别是溪谷森林、啜泣森林、半湖之林、福骸之林与无人踏足过的最深处「无光之地」。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啜泣森林的南部,也就是第二危险等级之地。”


    我有点思考不过来,只能胡乱点点头,男孩看向我,眉头紧皱,语气变得认真,“虽然是第二等级,但是也不能小觑,你也见到花神了,它很厉害,但是这片森林里比花神厉害的怪物还有很多。你们准备不充足就来到这里是很容易丧命的,幸亏luke及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你,你才能活下来,等伤完全痊愈了,就离开森林好好记住这个教训吧。”


    他说完便移开了目光,喝着杯子里的水。


    他讲的很清楚,我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但是来到这里并非我的自愿,我也并不知道这片森林的危险性,甚至我的同伴都失去了性命。我想起了小云僵白的脸与被花神吃掉的那个女生,前一秒还在和我说话,下一秒却……明明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明明大家都可以安稳回到学校,明明,我也不是有意要来的,发生的事情让我无法思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回家……若这一切都是做梦就好了,为什么不是呢……


    狐狸喊叫了一声,男孩发现我在哭,瞬间慌了手脚。


    我抑制不住突然而来的冲动,索性不顾一切地将情绪宣泄出来,哭得稀里哗啦,脸颊上全是泪水。


    有着鹿角的男孩默默靠近了我,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自暴自弃地想,随便你怎么看待我吧,不需要来安慰我这个陌生人。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语,反而是温柔的握住了我的手,温温凉凉的,我一愣,反而停止了哭泣,看向他。


    他握着我的手,轻轻地贴向他的脸,很软很热。


    “不怕,不怕。”他低声说。


    “呜——汪!”那只狐狸灵活地跳上床,盘在我的身边蹭了蹭我,一只前爪搭在我的腿上。


    好熟悉的毛茸茸感,我很错愕,和我在昏迷时触碰到的感觉一样。


    他们两人看着我,眼里没有谴责,而是真正的担心。


    我的内心涌上一股冲动,眼泪又出来了。


    我向前靠,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男孩,我的脸颊贴住他柔软的头发。


    “对biu起,让我抱会儿吧,呜呜……”


    他没有拨开我的手,我抱着他,像是漂泊在海里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似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抱着他把情绪都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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