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安转头看向他,“嗯?”
池妄野靠在车站牌上,“就你头像,很好看。”
季怀安没说什么,只是冲他点点头,然后上车了。
车缓缓开动,池妄野看着车子渐行渐远。他摸出手机,给季怀安发了一条消息。【后天见。】
又一个周一。池妄野说着是周一早上见,结果这个人星期天晚上就打来视频电话约他一块儿学习。
池妄野后面的背景还是宿舍。他穿着黑T恤,长发盘起来,盘着腿吃糖。
季怀安敲了敲桌子,给对面视频里的人提个醒“你不是来当陪写的。”
“哎呀,这不是来当个气氛组吗?”池妄野笑嘻嘻的,“你写你的,我吃我的,互不干扰。”
季怀安没再理他,低头继续写卷子。池妄野一边吃糖一边时不时地瞅一眼视频那边儿的季怀安。
池妄野觉得自己可能是吃糖吃多了,脑袋有些发晕。他总觉得对面的人很好看。
池妄野趴在桌子上,正缓着昨晚的情绪,他今天喷了点儿香水,因为昨天宿舍弄得到处都是学松味儿。
池妄野突然开口,“季怀安,你谈过恋爱吗?”
季怀安头:“没有。”
“啊……”池妄野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谈过呢。”
池妄野问完就没声儿了。今天就是开学考,只有一早自习的复习时间,8点就开始考。
同学们都在狂往脑子里糊知识。教室里全是小声复习的声音。
池妄野趴在桌子上,感觉脑袋越来越沉。昨天情绪不太对劲——不过不都是如此吗?他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摸不准。
7:50,何风提着一沓密封卷儿进来,“来,把书都搬走廊去,搬完的把桌子自己调一下,不会调的问班长。”
走廊上很吵,不断有交谈声传来,季怀安把书搬好,回去的时候见同桌还在睡,踹了他一脚,“起来了。”
池妄野被踹醒,有些迷迷糊糊的,“嗯……?考完了吗?”
“还没考,你把桌子拖过去,我上你后面”
池妄野点点头,站起身,把桌子拖到墙边儿。
考场布置完毕,卷子发下去,铃声响起,何风说了考试注意事项:“考试开始后30分钟可以交卷,提前交卷的同学请将试卷放在讲台桌上,自己出去等着,但我不建议你们提前交,好好检查。”
池妄野拿到卷子后,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把笔一撂,就趴下了。
季怀安看着前面的那个,戳了戳他的背,“你不写?”
池妄野头也没抬,“等我睡醒再写。”
季怀安不清楚这人什么水平,把凳子拉近了点,“你能写完?”
池妄野“嗯”了一声,“这卷子挺简单的。”
季怀安不再说话,低头认真做题。
池妄野趴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干脆也拿起笔开始做题。他其实没睡醒,只是习惯了在上课铃响之前补觉。
今天开学考,考全科,上面虽然是个数学老师,但写的是语文卷子。
他刚才没骗季怀安,这卷子确实简单,除去作文,他其他的部分半小时就做完了。阅读题其实也不用读。找答案的时候找关键词就好了。
1小时。季怀安停下笔,把卷子往讲台桌上一放,转身就走。池妄野也把卷子一扔,就跟着季怀安出去了。
何风看着桌子上两张试卷,一口茶差点没噎着,“等等,你俩就不确定再检查一下了?”
“没必要。”池妄野懒洋洋的,“这卷子这么简单,还检查什么?”
何风看着池妄野,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这学生什么水平,就知道他逃课打架翻墙,“你能考几分?”
“145左右吧”
池妄野说这话的时候,季怀安正好走到门口,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何风也是一懵,“你多少?”
池妄野摆摆手,“我瞎说的”池妄野走出去,“说不定比这个更高。”
季怀安跟着他出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开口,“这么狂?”
“这叫实力,懂不懂?”池妄野撩了一下头发,勾住季怀安脖子,“走,陪我去买点儿东西吃”
季怀安抖了抖肩膀,“撒手,热”
“不热啊,你就是嫌弃我。”池妄野松开手,“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随便”
“随便”的意思就是他不想选。池妄野拉着他去小卖部挑了点儿面包和牛奶什么的,顶饱,还好吃。
池妄野还去小卖部买了盒薄荷糖,拆开包装纸,塞进嘴里,“薄荷糖好吃,你尝尝”
季怀安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嚼了一片“没有薄荷味”
“啊?不可能啊”池妄野接过糖纸,看了看,“应该就是薄荷味的啊。”
“可能是你味觉有问题。”池妄野又剥开一颗,“不信你尝尝”池妄野把糖纸剥开,送到季怀安嘴边。
季怀安看了他一眼,把糖含进嘴里。“薄荷味很淡。”季怀安评价,“不仔细尝尝不出来。”
季怀安过来的时候,蹭到了池妄野的手指,那人立马把手指缩回去了。
“那可能是里面薄荷含量少了。”池妄野又剥了一颗,“不过我觉得挺好吃的。”
池妄野把糖含进嘴里,靠在栏杆上,看着操场上的人。心思却放在手指上。
季怀安的嘴唇碰到过他的手指,那感觉……很奇妙。
考试一共坚持了两天。等最后一科考完,是下午两三点。窗外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窗内闷闷的,有点儿热。
“好了,大家把椅子归位,休息一节课,准备继续上下一节课,我去办公室批试卷,班长上台看着,有事儿去叫我”
等何风走了,李凛拿着书和笔上台。
“班长,开个空调呗,快热死了。”祁星说。
李凛看着祁星,也一脸无奈“空调遥控器被老何拿走了,你要是想开,就去当那个勇士帮我们偷回来吧,兄弟,我相信你”
祁星一听这话,立马怂了,“别别别别别别,我可不去,去了老何指定得削我。”
莫晴正低头收拾书本,听见他们聊天,忍不住插嘴道:“祁星,你不是号称三中勇士吗?怕什么?”
祁星一听这话,立马反驳,“那能一样吗?老何那脾气,我要是去拿空调遥控器,他能把我皮扒了!”
池妄野靠在椅背上,听着他们聊天,一言不发。教室里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些心烦。
但季怀安貌似很喜欢这种环境,他其实不是很喜欢静,只是习惯了没有人陪。
这种感觉从10岁开始。
(但事情的起因是9岁。那时候他家的公司还不温不火的。父母每天都在家里陪他。心想着这钱也够孩子花了,在9月末,电话狂来,在他的印象里父母忙起来了。)
之后,父母就经常出差,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都见不到人影。他一个人在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而他听到的只有一句“对不起”还有“妈再给你打点儿钱?”
从小到大,季怀安几乎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的生日,他的节日,他的高光时刻,他的低谷时刻。他的难过,他的崩溃,他的欣喜,他的难过,他的情绪,他的一切。
所以现在这种即使自己不加入,也吵吵闹闹的课堂反而让他喜欢。
他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因为只有在这种环境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池妄野看着坐在窗边的季怀安,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季怀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难过了?”
季怀安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向他,眼眸里带着几分疑惑,“什么?”
池妄野看着他,“我说,你是不是又难过了?”
“我只是无聊”
“无聊?”池妄野看着他,“那你要不和我一起打会儿游戏?就玩上次网吧的那个和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