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朝会无声
辰时三刻,朝钟三响,宣政殿启。
摄政王姒无双步入金阶,身后跟着三位“夫君”,阵仗之大,前所未有。
她一袭玄金朝服,凤纹展翼,气势沉冷如霜雪压境;三人分站左右,未言一语,衣袖翻飞间皆藏锋芒。
文武百官,纷纷避目。
朝堂之上,无人敢先开口,唯有钟声长鸣,空响三息。
随后,大理寺卿出列,执笏奏言:
“敌国使臣今日已至,请王示礼,问安。”
姒无双抬眼:“宣。”
殿门外,脚步渐近。
那人一身青衣缎服,左肩绣有飞鱼金纹,是北冥使者专属样式。他生得极瘦,眼眶深陷,进殿时步伐不急不缓,一如既往的狂妄。
却没多少人知——他曾是姒无双三年前沙场上放过一命之人。
也是江舟眠的旧识。
他行至殿中,作礼时嘴角上扬,话却不轻不重:
“吾奉北王令,敬请摄政王,收回你……那只叛逃的药奴。”
话音落下,众臣一震。
江舟眠眼皮微跳,指尖在袖中蜷起。
姒无双眉头不动,只看着来人,一字一句:
“你说什么?”
使者笑了,眼中寒光乍现。
“你脚下的这位江公子,原名江词,乃北冥‘摄心馆’培养的心术师之一。三年前逃出药庐,盗走秘方,害死馆主——”
“今日既重逢,本使奉命,请你归还此人。”
空气如刀。
满殿寂静。
江舟眠抬眼,脸上却无一丝慌张。
他走上前一步,躬身,语气温顺:
“我确实曾为北冥所用,也确实……杀过那位馆主。”
“可那不是背叛,是自保。”
“摄政王救我时,我一身毒血,是她教我解毒、教我为人,也从不问我来路。”
他转头,看向姒无双,声音柔得几乎像风穿过玉铃。
“若她今日点头,我便随你走。”
“若她不说一句话,我就在这宣政殿上,服毒而死。”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
沈执昭眯起眼,手却不自觉按上腰间剑柄。
祁青裴低声骂了句“疯子”,手握拳,青筋绷起。
而姒无双仍不动声色。
她望着江舟眠,仿佛望着一个深夜孤山下跪求她收留的少年。
她记得他曾说过:
“你若不要我,我就死在这儿;你若收我,我便一生为你。”
——如今旧事重演,他竟说得仍是“死”。
她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踏至他身前。
眼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句:
“江舟眠,你若真想为我死——” 她抬手,指尖贴上他颈侧脉搏。
“——就给我活着,用命还。”
江舟眠睁大眼。
殿中一瞬哗然,却见她转身,对那使者冷声道:
“本王的人,岂容旁人指认?”
“此事,退朝后再谈。”
使者脸色一僵,却终究不敢违抗。
钟声再响,朝会散。
当日落时分,姒无双独坐内殿,望着金井边那盏烧得只剩半支的宫灯。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江舟眠。
他跪下,额头触地:“我本不配……可你还护我。”
她淡淡看他一眼:
“我不护你。”
“只是你是我选的人。”她顿了顿,“谁要动你,要过我这关。”
她站起身来,声音冷静:“……但我未说原谅。”
帐外风起,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