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6日,中午12点32分,闻珀正在炖鱼汤,豆腐炖黄骨鱼汤。
这两天,闻珀做饭他洗碗。
他们一起买菜、买水果零食,一起……闻珀非得一起倒垃圾。
知道了闻珀爱吃的菜。
他让闻珀做他自己喜欢的辣口味,不必迁就他。
闻珀当时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
“一盘菜,你不吃,它也太可怜辣!”
他知道,闻珀没有开玩笑,他很认真。
以及,闻珀很安分。
但是……
闻珀舀了一勺鱼汤,吹了几吹,让他尝一尝盐够不够。
他喝了一口,点点头,“刚好。”
很好喝,好喝到他舍得闻珀,他的味觉只怕不舍得。
当他看到闻珀把他剩在勺里的鱼汤喝了,而他本人却不意外。
他才后知后觉,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近了。
“你又不安分了。”
比陈述要多一点释然,尾音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
“嗯?”
闻珀歪头,无辜脸。
……
叶笃奋笔疾书,闻珀昏昏欲睡。
“沙沙沙”的写字声,有韵律地重复着,极好的助眠白噪音。
等到叶笃做完最后一道题,才发现闻珀趴着睡着了。
他下意识的放轻呼吸。
闻珀的睡颜很俊秀。
枕着手臂,手搭在棕色桌上,手指白皙瘦长。微凸的青筋在手背绕着,像生命书写的神秘甲骨文。
头发比他的要长一些,额前刘海分成了几绺,服帖的盖住眉头。光不吝啬,打足了蜡。
闻珀的发质也很好。
他知道闻珀的睫毛很长,还比他本人更敏感。
灯光打下来,浓黑的像一片乌云,投到脸上的影子就是那绵延不绝的大雨。
叶笃心一颤,想到一个事实,闻珀他也会哭。
他会让他哭吗?
嗯,不。不要大雨。
叶笃再看,这是那颗总是在笑的痣,这是……
他的唇。
他怔怔得伸手摸上自己的唇,想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吻。
闻珀的唇是最高级的软,像柳絮,有着恰到好出的水分、恰到好处的阳光。
脸上感觉到细微的气流时,叶笃才发觉他越看越近。
眼睛慌乱地眨了眨,坐直了身体。
嗯?不对!闻珀刚刚笑了一下!
那岂不是知道了他在……他在……看他!
叶笃眯眼,“装睡?”
闻珀没反应。
叶笃哼了一声,手猛地一拍桌子,“啪!”地一声,闻珀没装睡也被吓醒了。
“啊!发生了什么事!”
闻珀从桌上弹起,假意的揉了揉眼睛。
叶笃拉着脸,看也不看闻珀,手在床单上撑出一个深深的掌印,火一般地烧出了房间。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这样的生气。
闻珀隐约明白叶笃为什么生气,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想法子哄他!
闻珀跟在叶笃后面,见他正在开卫生间,想都没想和他一齐抓住了门把手。
他赔着笑:
“嘿嘿,叶笃,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上厕所!”叶笃咬牙。
“一起哈一起!”
“……”
“喔,只有一个蹲位,那……”
闻珀往里瞧了瞧,“我先上!我先上!”
出其不意,抢先进了厕所。
“……”
闻珀是真的尿急。
他是真睡着了,但被尿憋醒了。明知叶笃在看他,还隔那么近,哪敢睁眼。
叶笃站在门外,只觉得他顶着一脑袋水,被他自己的怒火给烧得沸沸作响。
但他又做不出骂人的事。
待了几秒,走向客厅把自己当人形秤砣放进沙发,随手从果盘拿了一个苹果狠狠咬着。
是他和闻珀一起买的水果。
啧……
咬了几口,越吃越不对味,“咚”的一声,放茶几上了。
接着把电视打开了,调来调去,哪个频道都不顺眼。
闻珀一直没出来。
久到叶笃的火都要灭了。
闻珀到底在干什么?叶笃把电视关了,走向卫生间。走到门口时听到一阵水声。
“……”
叶笃气笑了,没事洗什么澡!
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又坐回沙发。
又过了几分钟,闻珀出来了。光溜溜的,只有下半身围着浴巾,头发湿得滴水。
虽然有几天没锻炼了,但闻珀还是对自己的身材有自信。八块腹肌人鱼线都有,属于体脂率很低的薄肌类型。
赔礼道歉嘛,肉礼!
叶笃听到声望过来,正看到闻珀一抹头发,在摆型男造型。
一滴水从闻珀的下巴滑落。
只看了一眼,叶笃起身走向阳台,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条毛巾,手一抬,摔了闻珀一脸。
“自己擦。”
话音刚落,毛巾又飞回来了,叶笃皱眉,一把抓住。
“你帮我擦呗。”
闻珀一脸理所当然,“我又给你做饭,又给你补课……上次我还帮你吹了一次头发呢!”
叶笃拿着毛巾的手收紧又放松,擦就擦!
于是闻珀喜滋滋地坐在沙发上。
叶笃就算是生气,也还是很温柔的给他擦头发,闻珀飘飘然地想。
擦得差不多了,叶笃推推他的背,“自己吹干去。”
闻珀不回话,把毛巾搭在旁边椅子上。余光看见了叶笃吃剩的的苹果,手一捞,就往嘴里塞。
“别浪费呀。”
叶笃眼神一闪,握住闻珀的手腕,制住了他的动作。然后拿过苹果,往右一扔,正中垃圾筒。
“哎哎,我苹果……”
“烂了,不要吃了。”
“喔……”
叶笃凝眉,把闻珀全身扫了一遍,有些迟疑道:
“你在……干什么?”
“我在……”
闻珀爬上沙发,抓过叶笃的手,嚯地放在自己胸肌上。还湿漉漉的头发下面,是**裸的笑。
“叶笃,我在勾引你啊。”
一只手也包不住,很软,像豌豆公主躺着的二十层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那样的软。
有一颗豌豆,成熟的、诱人的抵在手心。
还有一颗豌豆种子,在他心里。酸的、甜的、涩的、麻的血液不停浇灌着。
叶笃知晓,它抽芽了,长势喜人。
闻珀很紧张,笑也变得脆弱。如果他猜错了,一切就都完了。
眼睛开始渗出不知所措,他的勇气都是装的,他拿着自以为的筹码在笃,在睹,在赌。
闻珀不顾一切的凑近叶笃的唇,被叶笃捏住了下巴,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想亲我?”
“嗯……”
闻珀呜咽,要哭不哭的瞳孔,如雾里青山。
他在害怕什么?他答应便是了。
“好。”
“嗯?……”
闻珀看见叶笃的眼神变了,是辣食性的、侵略的、有欲有求的、势在必得的。
他要那团柳絮沾上春水。
闻珀终于如愿以偿。
用他的柳絮塞满叶笃的薄吧,全部都给他。
两人都是初次,两片舌头吻像两片花瓣在摩擦,只是摩擦。
好在时辰尚早。
慢慢地……
时而像含羞草第一次抓住猎物。
时而像被饵死死勾住的鱼。
慢慢的……
便化成两片饱满的绯云,交缠、交融、积压出涎水。
闻珀自愿解体成一场雨,落在叶笃衣上,一圈圈涟漪迭起。
如果一定要有雨、雷和闪电,就经由这两片云,落到彼此的身体。
叶笃手轻轻重重地往下,被浴巾阻隔。
“不……还不行!”
手被握住。
叶笃退开唇,闻珀轻轻颤抖,脸上种的玫瑰开了一丛又一丛,满身都是落花。
眼睫一抖,一滴泪落了下来。
叶笃伸指接住,舔去,无滋无味,只是太烫。
“为什么要哭?”
闻珀委屈不语,只是往叶笃怀里钻。
他想变成一张纸、一片衣,就这样贴着叶笃,干了湿了好了坏了都不要拿下来。
叶笃感到肩膀发冷,不知道是头发的水或是闻珀的泪。
他该怎么办。叶笃只好抱得一紧再紧。
过了许久,闻珀才抖着声说:
“阿笃,我冷。”
叶笃拿过沙发背上的薄毯妥帖地包住他。
“阿笃,对不起。”
“……没关系。”什么都原谅你……
两人依偎着,直到窗外轰隆一声,打雷了。
雷声侵进屋子,闯到闻珀的身体里。
要下雨了。
我的黄昏不要下雨……不要下雨……
屋外淅淅,屋内沥沥,叶笃怜声念出这个让夜色哽咽的名字:
“闻珀。”
“呜嗯……”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