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么？你居然还敢跑？”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发威。
陆昭：“这不是闹笑话么？”
老太太：“这算什么笑话？我老陆家都快断子绝孙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陆昭不服罪名，上诉道：“不是还有陆嘉、陆均他们嘛，哪能就断子绝孙了。”
老太太来气了：“那能一样么？那是你二爷爷一房的，搁着旧社会，从根子上就是庶孽子，血脉远了去了。能端的上台面？”
陆昭小声嘀咕：“都什么时代了，还嫡啊庶的，平时您不也亲热的宝宝来宝宝去的，爱个没够？到时候，过继个您最喜欢的来，不就得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气更大了。
她这一生顺遂的，偏偏只在子嗣上跌了跟头，儿子就一个，孙子也就那么一个，居然还是个不结婚的。
见到人家家里的小孩，莫不是十分稀罕外加羡慕嫉妒，暗恨自己、还有儿子、孙子统统的不争气。
于是愤愤然的，开始翻旧账：“面子上的事儿，能做个准？你爸虽然不争气，遇上你妈这劫数，生生把自己给阉了，可好歹，还是留下你这么个优秀种子。
你倒好，干脆的女色不近，这次怎么说，门当户对的，也不图你的人，做试管要个孩子都不行吗？”
陆老太爷有点听不下去了：“那叫结扎，怎么就是阉了？这么难听，你这女土匪的性子到老都消停不了。”
“生不了孩子，那可不就跟阉了一样？”
回怼了自己丈夫一句，老太太接着数落：“也没指望你那么容易答应了，不过，也是个出路不是？人教授说的就是好，愉悦自身的同时别忘了回报家族。”
稍歇一口气，老太太话音低了些：“话说回来，你跟你爸这心结，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倒不是我偏向自己儿子，可你爸妈这事儿……”
顿了顿，估摸着想忍，结果还是没能忍住：
“……法院都判了正当防卫，可见真的错不在你爸。他去做那个劳什子结扎手术，也都是为了确保再婚后，只有你一个继承人，好弥补你的缺失，可见，是爱极了你的，你就……你就不能体会体会，原谅他么？”
陆昭脸色有些僵硬了，十分不愿意接这茬。
一旁老太爷察言观色，开始叨咕妻子：
“行了行了，先还说的好好的，又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干什么？孩子难得回来一趟，一会又被你啰嗦走了。你不是炖了虫草燕窝，还不去瞅瞅，成了没？”
老太太嘴快的念了一通，本就有些后悔，也知道老头子这话是打发自己，爷孙俩单独聊聊的意思。
低低叹了一声，没奈何的出了门厅。
炮仗似的奶奶走了，陆昭，却也一点没敢松气。
比起那连珠炮的劈头盖脸，面前这位擅长的，那就是绵里藏针，更难应对。
“咳……咳，小昭，你扶我一下。哎，人老了，可不就招人嫌弃？坐的久了，居然起动都费劲。老喽，不晓得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
嗯，示弱是先手。
等扶着老人起了身，慢慢在花园中走了开来，第二招——共情
开始招呼了。
“你别怪你奶奶嘴快，俭行跟你啊，都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你们这一别扭就小二十年的，她心里难受啊。你看你妈走了那么久了，你也放不下不是？”
这话陆昭怎好反驳？
于是第三式：攻心
这便顺理成章的盖了过来：
“人啊，不论坐到什么位置，到了临老，就图个子孙满堂。从我爷爷的爷爷迁到魔都，至如今，都二百来年了，做买卖发家，也有了一百多年历史。”
“……咳……咳”
老爷子停下脚步，低咳了两声，又接着说：
“眼看啊，别家红红火火，咱陆家这单根独苗的，说不得，还要断在你的手上，我们这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啊，你真忍心，看我两个老的，因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而死不瞑目？”
陆昭纵有千般本事万种理由，此刻，竟也没法说半个不字。
……这就是他总躲着不愿回老宅的原因。
这二位那是千年的道行！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左一招右一手的，实在是太难招架。
长长出口气，终是松了口风：“等这段儿忙完了，再想想怎么办吧，形婚什么的不考虑，不管真假，我都不想和任何女人扯上关系。”
陆老狐狸好不容易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眼见得曾孙在望，当下不咳不喘，背不驼，连手也不抖了，连说了两个好字。
欢脱的直奔厨房，找老太太报喜去了。
徒留陆大少爷工具人一枚，花园中无语望天。
-
昏暗的影音室。
整面白墙的投影上，正要推开演播厅大门的少年，回眸一笑。
“可，汪总监说我就只是还行而已，临时缺了人让我凑个数。舞蹈不标准，不会rap，不会流行歌曲，让我这次来，好好跟前辈们学习的。”
……
窝在沙发里的男人，看着镜头中的少年干脆的选了“F”字帖，低笑了下：“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长的好漂亮呀，眼睛大鼻子高的，是混血吗？”
少年呆呆的说：“不是啊，就只有O……型。”
弹幕上一片：
“天然呆好萌啊！”
“喵喵萌死我算了。”
“我也是AB混血儿啊，哈哈”
……
男人却完全没有get到其中的要点，哪里就萌了？
他自己A型血，不也鼻高轮廓深的像个混血么，这些小孩子的关注点真是奇奇怪怪，幽默阈值也忒低。
哼。
陆昭一边刷着重播，一边在心里吐槽。直到少年的《女神之舞》在屏幕中展现开来。
……
“II dolce suono
甜美的声音
Mi colpi di sua voce ah quella voce
温柔的震撼了我啊
啊……啊”
弹幕虽然已被设置到30%的透明度，顷刻间，却也密密麻麻的，快要占满屏幕了。
“陶磊老师，这是神仙，鉴定完毕。”
“啊啊啊啊啊啊我炸啦”
“土拨鼠尖叫啊啊啊”
“这特么是个人？”
“我去，这特么是只海妖吧？”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
陆昭的大脑当机了半分钟。
等反应过来时，手指已不受控制的回拉了进度条，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干脆关了弹幕。
嗯，有些挡脸了。
……
当歌声第三次在影音室弥漫之时，投影上的少年开始了他的舞蹈展示。
陆昭对舞蹈技巧一窍不通，可对美的欣赏，却能称得上是顶尖的眼光。
表演绝对是超级出色的：身形舒展自如，节奏与律动配合的天衣无缝，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韵味，实在是优雅俊美之极。
但，却没有给他带来如歌曲那样，窒息般的惊艳。
因为他见过，少年更美的肢体展现。
那一日一夜，发自生命本能的，抵死求索。
莫名的，喉咙有些干渴，心跳也很急促。
……不止心跳。
陆昭不禁向下望了眼。
“艹”
静止了好一会儿。
终是忍无可忍，急速的按下暂停，走向了洗手间。
……
等到快睡的时候，陆昭靠着床头，用手机刷完节目第五遍，才发现与少年相关的热搜，一下子冒出了四个。
“猫眼少年顶A”
“女神之舞现场炸裂版”
“女神之舞芭蕾”
“生姜之约我等你”
前三个不足为奇，不论是自热的还是公司买的，都在陆昭的意料之内。
后面的一个便有些看不懂了。
什么生姜？
生什么姜？
点开帖子细细瞧了眼，突然就有些脸黑。
来源是一段剪辑过的视频。
一位粉丝众多，磕CP成性的UP主，将少年歌艺、舞蹈的精彩片段剪了出来。
与之呼应的，是大导师韩齐笙听到少年歌曲时，眼中闪过的惊艳、迷离。
少年面对导师时，认真而羞涩的小表情，又对上韩齐笙整场节目中唯一的一笑，重头戏再加上一句：“好，我等着。”
镜头中的两人仿佛一直在隔空对视，眼光中火花四射。
搭配着少年的歌声，整个短视频画面梦幻而又唯美，导师英俊潇洒而又认真负责，少年貌美如画却又谦逊上进。
即便毒舌如陆昭，排除可能的立场，单独只看画面的话……
那也不得不在心里暗骂一声，狗男男真特么般配。
就这样一段东拼西凑的小视频，弹幕中已满是嗷嗷叫着“KSWL”，甚至有人光速的搭起了超话，起好了名儿，就叫做：“生姜CP”。
陆昭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状况的发生，节目他有认真看过啊，五遍！
并没发现两人有任何猫腻。
怎么稍微剪辑剪辑，就能如此缠绵悱恻呢？
顾不得此时已将近临晨1点，一个电话便打到于辉手机上：
“热搜排第9的那条生姜之约，让赵仁喜安排撤一下……不，不用惊动他了，直接给启明星宣策部总监打电话吧。”
又有些不解气似的，随口跟自己特助抱怨了两句：
“现在那些孩子怎么回事，捕风捉影的瞎磕什么CP。还有一些UP主，毫无根据的乱剪视频。我看，就是随便牵只猫拎条狗，也能让他剪出跨种族的爱情故事来……幼稚！无聊！”
已经睡得有些迷糊的于大助理，约莫就记得热搜第9几个字，老板剩下气呼呼的都说了什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强撑着眼皮点开热搜一看，顿时了然于胸。
哦嚯，这是……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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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