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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作者:野麦苦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江烬野一觉睡到自然醒。


    “早啊!老爸老妈。”江烬野揉着眼睛说,“早点呢,我好饿!”


    “给你留桌上了。”江母催促道:“快去洗脸刷牙,再吃!”


    “不!我昨晚都没吃饭。吃完再去。”江烬野就去餐桌上开吃,管它凉不凉,热不热。


    江母蹙眉,越看他越不顺眼,顶着个鸡窝头,整个人邋里邋遢的,脸不洗牙不刷,数落一番:“你看看,一觉都到下午了。”


    按往常江母叫他起床的操作,每次说时间都会提前一两个小时。“现在九点左右。”江烬野不急不缓道。


    “九点你还嫌早,”江父看着早间新闻,“高三的孩子,早就起来奋斗了。”


    江烬野反驳道:“我高一。”


    门锁咔嗒一声,江云帆回来了。


    江烬野吃完早点后,顶着鸡窝头,冷漠的从江云帆眼前飘过去,完全不搭理他。以前江烬野见到江云帆都会激动的叫声哥。


    “站住!”江云帆叫住他。江烬野木着脸看着他。江云帆然后用走到江烬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生气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江烬野的鸡窝头,微笑道:“弄弄你头发去。”


    江云帆比江烬野高一点儿。


    “没有。我就是口是心非,人也是。”接着,江烬野朝他阴森的一吐舌头。


    “略略略~”


    然后江烬野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江云帆笑出了声。他的气质沉稳含有几丝风雅,笑声清澈明朗。


    叮——


    【皇宇:江烬野,来打球?】


    江母见屏幕一亮,伸手拿过江烬野的手机,点开浏览。江烬野手机没有设任何密码,像是没有秘密藏在手机里。


    初中时,皇宇是江母的学生,她知道这共患风雨的兄弟俩,关系好到穿同一条裤子。但当她刷到江烬野昨晚发给燕沐的消息,起了疑心,“什么叫做‘我一直在。’这孩子不会谈恋爱了吧!”


    江母根据自己亲儿子的脾性,在别人最难受的时候,不来句“怎么,你是自我感动了还是良心发现了?”“哟,你也有今天。”都对不起他是江烬野。


    什么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她故意叫道:“江烬野,你同学给你发消息了!”


    江烬野含着牙膏沫说,“谁?”他刷着牙跑出来,从她老妈手里夺过手机。


    江母见江烬野这般在意,拉开抽屉,里面赫然躺着几把戒尺。悄咪咪走到江烬野身后,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她手起刀落的把一戒尺送江烬野屁股上。


    “没有!妈,你又打我,”江烬野揉着屁股急促质问道,“我不是把它们都扔了,你怎么又有了呢!?”


    牙膏沫喷江母一脸。


    “那(麦。)是谁?”江母不顾迎面而来的白沫,追问道。


    “他是我同学,是男生。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江烬野边回答边咽牙膏。


    “男生?”


    “当然!不信,我打电话你和他聊聊。”


    江云帆洗完碗后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江烬野跑到江云帆身后躲着,委屈道:“哥,你妈又打我。”


    江烬野一直把他当做护身符。每次要受处分,哥哥是他唯一的避难所。江云帆是那种乖僻的孩子,不爱闹。反之,江烬野,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江母也曾为这亲兄弟俩截然不同的性格,深思熟虑过——到底是哪一环出问题了?


    江烬野七岁那年,不肯练琴。江母先是哄着他,结果越哄越叛逆,哄不动就语言伤害。她说一句,江烬野还十句。江母实在怒不可言,就动武了。其实,江母可不兴教育孩子用武。江云帆,江母从未打过他;江烬野嘛,从小被打到大。他很固执,认定的人或事,难以被改变。


    用江母的话叫做——因材施教。对待不同孩子用不同的教育方式。


    江烬野躲在他哥身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挑衅道:“你来打我撒!我就不练!”


    “江云帆!”江母气急败坏,命令江云帆,“抓住他,等我收拾他。”


    江烬野和江母围着大怨种江云帆团团作战,时不时还会误伤江云帆。


    “妈你别打了。”劝架的江云帆无辜又挨了一下,“嘶!”


    “下手真重!亲弟弟啊!我也救不了你了。”他想。


    “现在就管不了,将来是不是还要飞?”江母说。


    说时迟那时快,江母抓住江烬野衣角,江烬野就像头小野牛似的,奋不顾身往门口奔。


    紧接着,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不期而至。江烬野打开门,撒腿就往外跑。


    “站住!”江母跑到门口,扬言道。


    隔壁邻居家小孩。


    “妈妈,你不是说好孩子都不会被打的啊?为什么龙阿姨家的好孩子总是被打?你不是说他是好孩子还很优秀吗?”小孩问道。


    他的母亲讪讪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条难走的路。你小屁孩懂什么?那是过于活泼了。”


    “龙阿姨,最难念的经是小野哥哥吗?我也要向他学习,优秀又活泼。”


    他的母亲:“……”


    最后,江烬野还是被逮着了,□□疼痛一次,但又燃起另一个作妖的念头。


    “妈,”江云帆说,“你相信他。”


    话音刚落,江母就停手了:“你要是敢,你看我会怎样。”她警告江烬野。


    “我这次不会和你对着干的,”江烬野装的唯唯诺诺,说,“所以,我保证不谈恋爱。”


    江母无言以对就坐回沙发。


    江烬野在他哥耳机低语:“万一哪天,我真的会呢?”


    江云帆转过头,怀疑地看着他小声道:“你真谈了?”


    “没有。”


    “你别作死,指不定妈会怎样收拾你。”江云帆说。


    “除了打我还会怎样?”江烬野不以为然地说。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江母打断了他们。


    两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燕沐在家有个与众不同的习惯,让人琢磨不透。他夜晚睡觉,灯是彻夜明亮。天光大亮时,却把家里的窗帘全部拉起来。外面的世界,光亮漾白,屋里却是昏暗压抑,只有写作业时会把书桌前的窗帘拉开一道罅隙,刺穿黑暗。


    他昨天回到家,身体不舒服。没吃晚饭,直接睡了。江烬野的一通电话又吵醒了他后,一个人又自怨自艾哭了好长时间。到午饭时间,是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叫醒了他。


    燕沐眼睛微肿,镜子里的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惨淡又空洞。手臂上发紫的牙印,他歪着头一脸懵懂的盯着看,心里问自己:“燕沐,你为什么老爱哭?”


    哭泣,是他自救,挣扎,发泄的一种方式,不是懦弱的代名词。


    倘若他真的懦弱,面对不了残酷淋漓的现实——爸爸离世,妈妈失踪,自己的人际关系,被校园暴力等。他尽可以以某种方式亲手了解自己的生命,而不是眼睁睁看着现实折磨他。


    当无人爱你时,要想方设法爱自己,无论何时何地。


    洗漱完后,燕沐自己潦草地做了顿饭。


    江烬野吃着江云帆做的美味佳肴,可开心了。江母的厨艺不如江云帆。


    “来,弟,多吃点。一个月才能见到你一次。”江云帆夹菜给江烬野。


    迄今为止,于江烬野而言最重要的事有:学习,睡觉,吃饭和玩。


    “你周末为什么不回家?”江父问。


    江烬野咕噜咕噜嚼干净嘴里饭菜,回答:“没人接我回来,我也不想我妈。”


    江母刚要夹菜给江烬野,听这话一落,将到江烬野碗里的肉,溜个弯就到江云帆碗里了。


    “行!江云帆,以后别接他去了。要么自己回家,要么就住在那边。”江母黑着脸说。


    “好,”江烬野放下碗筷,郑重声明,“今后我自己会回家,不用你们任何人来接。我呢,就不打扰我哥谈恋爱了。我要么自己打车,要么坐公交车,还有坐地铁。晚上八点,我会准时到家。”


    “你小子还有条件了?”江母注视着他,“七点必须到家。”


    “不,我就不,我要去遛弯,我就要八点回家。”说罢,江烬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傲娇的一别头。江母看到他这样子,怒火烧到了头顶。江烬野附到他哥耳边嘟囔几句,又朝江云帆说:“哥,你洗碗,我去找皇宇打球去了。”


    他看见面色凝重的老妈,嬉皮笑脸道:“妈,我的好妈妈,我走了!”


    换好衣服,抱着篮球就跑了。


    “他对你嘀咕什么呢?”江母左眼眉毛直跳。


    “他若要飞,没人能抓住他。大概意思是这样。”江云帆直白说。


    江父闻言,捂手轻咳了几声,“有个性呀!”


    江母斜睨着江父,说,“你也想气我!?”


    “不,没有。他骨子里有种不服输的劲儿,心怀远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过‘我自己选的路,就算是歧路我也要走成坦途。’”江父摊开双手,“别的不谈,就欣赏他这态度。”


    “哦?是吗?”江母质问道,“江烬野又找到你私房钱了?”


    江父脸色忽青,尴尬地别过头。回想这几年,他藏十次私房钱,九次都能被江烬野意外找到,然后和他爸谈条件。


    秋阳明朗于空,落叶盘舞飞旋,翻转于空。


    篮球场上,江烬野和皇宇打篮球激情满满,彼此汗流浃背也不肯停。皇宇从江烬野手里夺过篮球,运球到三分线那,纵身一跃,在江烬野迫切地注视下,篮球被抛出的弧线,延伸至球框里,球进了。


    江烬野轻微叹了口气,拉起球衣擦了擦满脸的汗珠。球衣露出江烬野结实的腹肌,皇宇跑到江烬野身旁,“啪”响亮一声拍在江烬野露出的腹肌上,调侃道:“身材不错!就是比我差了点儿。”


    “啧!别拍我!今天你赢了!”江烬野放下下球衣说。“走吧!你想喝什么?”


    “我想喝点小麦饮料。”皇宇搭着江烬野的背。


    江烬野点头,从口袋掏出手机,发消息给燕沐。


    皇宇瞟了一眼他的手机,说:“给那个女生发消息呢?这么用心,在这写小论文呢?”


    “没有,你以为谁都想你一样,像个花心大萝卜。”江烬野反驳道。


    “什么!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皇宇搂紧他的肩膀,说,“我不过早恋过两次,而且,好像彼此都是玩玩而已。还有,假如我真喜欢你,管你男的女的,你早是我小媳妇了。所以,我不花心。”


    皇宇脑子发抽似的,非要用江烬野举例。早恋两次,都是被女生追,不超过三个星期,就被女生甩了,那门子早恋,分明是过家家。至于江烬野,都明了他那点破事。


    话音未落,江烬野忽地甩开他的肩上的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道:“你对我有意思?我知道没有,别这样举例子,让人误会不好。”


    “真是我好兄弟,”皇宇解释,忽而假惺惺抹眼泪,煽情道,“我们十年兄弟情,你竟然这样看待我,觉得我花心,十年,十年呀!”


    江烬野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说:“行了行了,是我说错话了,你再这样哭哭唧唧我就揍你了啊。”


    他们走在高大梧桐树下,踩着地下的枯叶,吱吱作响。从小学到现在,可贵的友谊依旧长存,这样一起打球回家的日子有过很多。


    “诶嘿,就是玩!”皇宇恢复一如既往的笑脸。


    江烬野:“……”


    叮——


    【麦。:我很好。昨天,谢谢你。】


    (视频)


    江烬野点开视频,映入眼帘的,是秋色银杏叶翩翩起舞,与风共舞,有些“人间至味是清欢”的意样。


    燕沐特地出门一趟,就为了把秋色与他共享。


    江烬野盯着视频一动不动,皇宇也看得津津有味。视频里移步换景,而后是台阶。燕沐录着视频,没看台阶就上,被石阶绊了,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


    “啊!”燕沐轻声道。


    “哈!是燕沐。”皇宇指着视频道。江烬野随即转头茫然地看着他,说:“你听出来了?”


    “你倒是和他走得很近啊!我成天能见到你和他黏在一起。以前是我,现在是他。”皇宇感慨道。


    “你怎么还醋起来了?你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也是因为这个?”江烬野说。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吗?”皇宇摩挲着下巴,“说实话,他长得的确夺人眼球,有种特别凛冽的气质。但你发现没,那种高冷又厌世的感觉,这样让人不敢接近他。我看见几个女同学堵着门问他要号,理都没理臭着脸就走了,走路还嘎嘎快,也有种你惹不起的感觉。你说,这样的人,人际关系会好吗?很像别人口中的异类。”


    这几句话点醒了江烬野。


    “我观察过,他除了你,都是形单影只。走路还总把手藏在袖管里,衣服都很宽大。一看他就是那种话少得可怜的人,能有几个朋友?”


    江烬野明白,燕沐缺乏安全感。


    “别问我为什么观察他,我得帮你看看你交的是不是损友之类的。虽然对人不能有偏见,但我还是想说,他需要改变一下自己。很显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交的朋友肯定不是损友。你和他这么要好,肯定知道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某醋精观察的格外细致。


    有一次,燕沐与皇宇擦肩而过,走在他前面。燕沐又迈着修长的双腿,超过一群散逛散逛的男生,有人就看不惯了。


    “这年头还有人装勤奋,假努力,走路快有什么用,学习好才有用。”路人不满说。


    燕沐那是腿比他们长,步调偏快而已。


    皇宇听到后不禁唏嘘,心想:“这样都有错,这人有病吧!”


    江烬野思忖片刻,道:“观察挺用心的。这样孤僻的性格确实会影响生活,但做自己就好。”


    皇宇站在自己的角度对燕沐说出他的看法,这让江烬野陷入深思,好多细节他从未注意过。


    【麦。:明天见!】


    江烬野回了燕沐同样的话,只是在后面添加了一排微笑的表情包。于燕沐而言,江烬野是他目前社交最深的一人,即便他的消息只言片语,但江烬野是他最多的例外。


    江烬野把手机装进口袋,抿嘴一笑,对皇宇说:“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会哭会笑,他人很好。这就是他的另一面。”


    “知道了,”话锋一转,“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他交朋友的?嗯?”皇宇问道。


    “秘密!”江烬野眼底浮现出更深的笑意。


    是啊!秘密,最初的秘密。


    “秘密?”皇宇重复道。“你不说就一个人憋在心里,好好藏着啊!”皇宇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毕竟秘密独属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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