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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五里山

作者:春山追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天一早,没有太阳,是个灰蒙蒙的阴天。众人咸集无求殿,玄止跪在祖师牌位面前,高举青白簪。但临渊没有接过去,玄止能感受到他把一只钗插在了她的发髻里,这次他的动作很温柔,一气呵成。玄止抬眸看了一眼临渊,临渊示意她起身,她从善如流,作势要拜,临渊摇摇头,“别拜了。”


    玄止没有作揖,看着临渊,颔首回礼。然后伸手去摸那只钗的钗头,是木制的,她笑着看临渊,这也是他主动送的礼物。


    众人虽诧异,但觉得正常,临渊对待玄止一直都是特殊的。


    玄离和时晏重复了一样的流程。礼成后,临渊坐着不动,并挥手示意他们也坐下来了,众人心里都有点慌,这场景仿佛是八年前的无花殿。


    临渊开门见山,“我不擅长做一个师傅,我也不关心你们这些年过得开不开心!这是你们的命,我不想负责。我只是想再重复那句话,慎用你们手上的剑。你们的修为放在人间那就是无敌的存在,一人可挡千军万马。但是手上的剑越是锋利,就应该要害怕会不会伤到别人。”他的声调和语气和以前一样,冷冷的,没有情绪的平静。


    “玄止在蛇王的事情上,处理的很及时。以蛇王的修为她要随意杀几只小妖全凭她的意愿,但山上山下都不能再出现妖用妖丹喂养凡人的事情。我不会阻止人妖相恋,但人妖有别,这个界限是天理,没有人也没有妖可以突破这个界限。”


    时晏的目光和临渊的目光交接在一起,这是一场无形的博弈,不同信念的角力。时晏无比清楚临渊的眼神,他在看一个乱臣贼子。怪不得他从小就不喜欢临渊,临渊也不那么喜欢他。


    临渊看了一眼身旁的的牌位,“蛇王的事情还提醒了我,你们若想恋爱,组建一个家庭,我也不会阻止你们,但你们和凡人终究是是有区别的,你们是我的弟子,只要你们不放弃练剑,再活个一两百年不是问题,但是对方不行,所以你们不要重蹈蛇王的覆辙。”


    “师傅,那我们和妖也可以结婚吗?”玄英看着临渊,他的眼神不曾变过,他是寂寞的,冰冷的。“师傅,我们结婚后可以继续住在青崖观吗?”


    “我不介意,青崖观这么大,总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玄英收回了眼神,笑了,“师傅,那这里以后真的成为我们家了!只是师傅不觉得矛盾吗?情爱这样的东西,沾染上了能轻易脱手吗?”


    “那就是你们的人生了!”


    玄英闻言大声笑了出来,“那到时候师傅也会大义灭亲吗?”


    临渊看着玄英,没有立即回答他。“那是你们的人生,如果那样能获得幸福的话,那你们就那样做!”他的眼神最终落在了玄离身上,“玄离,你们下山吧!”


    玄离的脸色一样苍白,木木地点了点头。


    临渊站了起来,“青崖观就彻底交给你了。还有,如果以后你要给我做牌位,不用要楠木,把明月峰的松树砍了,用它做。”


    玄英立即站了起来,“师傅!”


    临渊没有转身,“玄英,那个问题你要问你大师兄。”


    玄英呆愣的瞬间,听到了玄离喊了一声“师傅!”所有人都听出来临渊的意思,他们都站了起来齐刷刷地看着他,临渊在众人的目光中,没有停留,他一步一步走出人群。


    玄止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不熟悉的酸涩,她上前想要追上临渊,但玄离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玄止不理解玄离为什么要阻拦她,临渊会回头吗?


    临渊的背影慢慢消失了。


    玄离放开了玄止的的手,她心在剧烈跳动,酸涩变成了疼痛,她的手不自觉地拍打了几下心口,荷包里的石头似乎在发烫。她快速奔跑出去,冲上云霄,白茫茫的云团阻挡了她的去路,她找不到临渊的身影,他消失的太快了。她应该早一点、快一点去追上临渊的,她还有话要说,也想送临渊礼物。他们还会见面的,玄止下定决心一定要去找临渊,然后再把她的礼物送给他。


    “师兄们,不和我们不挥手道别吗?”玄止挤出了笑脸,抬起手挥了几下。她还没习惯这样沉默的离别,人在悲伤时最容易沉默。


    玄素伸手温柔地摸摸了她的头,“小九,要一路平安,平安归来!”玄止用力点头,“好的,好的!四师兄不弹我额头我都不适应了,师兄们,等着我们兴尽而归吧!我也给你们带好酒!”


    玄英他们点点头,也挥着手送别。


    玄离背过身去,玄析、玄止和时晏跟在他身后,青白剑带着他们飞远了。玄止回头看了一眼隐没在皑皑白雪的青崖观,师兄们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青崖观在高山峻岭中真的渺小如一粟米。他们一路向东北飞行,傍晚时他们刚好到达南溪州最东端的大溪山的五里镇。当初临渊带玄离上山的时候人间最后一站便是此处,所以玄离计划着原路返回。


    五里镇是大溪山最大一个城镇,是清河县的治所。大溪山虽然叫山,其实是丘陵,地势不高,地形也不险峻,虽然没有平原,阳光充足,雨水充沛,所以种植业和畜牧业发展的还不错,总体上算是个鱼米之乡。


    脚踩在地上的感觉,让玄止欢呼出声,她特地跳了跳,“第一次觉得土地这样的可靠温暖!”她说完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有点担忧地看向时晏,“人间灵气果然稀薄,哥哥,你会难受吗?”时晏摇摇头,“小宝,我没事!”赤烈夫妇下山后写信告诉过他,封住妖丹,不去吸收人间微薄的灵气,像个人那样正常呼吸就不会觉得难受。所以他在落地的那一会已经调整好了。


    玄止放下心来,她站在人群中觉乎得有点恍惚,各种吆喝、讨价还价和小孩嬉戏玩闹的声音,东西相互摩擦、碰撞的声音,一下子冲进玄止的耳朵里。擦肩而过的人身上的香味、汗臭味,糖蒸煮过后的甜腻的味道,还有各种食物蒸腾的热气,一下子冲击着玄止的鼻腔内。她忽然理解临渊说的他不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太吵闹了。她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转头看向玄离,“大师兄,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吗?”


    玄离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些店铺已经点灯了。“不全是,人间烟火气里不仅是城镇的热闹集市,还会有田野里面朝黄土的农夫和向上生长的庄稼,以及我们看不到的家庭生活,鸡飞狗跳、幸福和谐的都有。”


    玄止想了想,那大概就是生活,平凡而日常的生活,可能周而复始,也可能千变万化。人生活的地方就是人间烟火,烟熏火燎或烟火灿烂。玄离走在前面,带他们去了一间有两层楼的客栈,小二已经走出门迎接,“四位客官,晚上好,小店刚好剩四间房,真是缘分!”他边说边指引他们坐在大堂中间,正值饭点,就剩中间几张桌子。


    时晏看着殷勤的店伙计,问道:“你不应该先问我们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吗?你怎么就确定我们要住宿呢?”


    小二笑着解释,“几位贵客身上穿的衣裳,材质、款式和我们这里的人都不一样,必是远道而来,又无当地人当向导,故而猜测几位贵客肯定需要投宿。”离他们穿着的是青崖观的湖蓝色深衣,相比五里镇的衣裳更加轻薄、华贵,客栈送往迎来,店伙计自然要会察言观色。


    玄离接过小二递来的菜单,问道:“那四间房是连在一起的吗?”


    小二恭敬答道:“是的是的,都在二楼东侧。”


    “那我们要了,麻烦小二哥再去帮我们打扫一下。你们店里有什么推荐的招牌菜?”


    “应该的,不麻烦!”小二笑的更加灿烂,卖力介绍道,“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可多了,但现在还没开春,时令的菜色比较少,有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嫩而不柴的果木熏鸭,滋补不油腻的干菌菇炖鸡汤,还有最时令的腊肉炒冬笋,吃过的客人都夸赞!”


    光听这些玄止就食指大动,是馋了,“大师兄,我们能全部都点一份吗?”她眼巴巴地看着玄离,眼里都是期待。


    玄离看着玄止的脸,点头答应,“你们三个不许浪费粮食就可以!”


    三人齐齐点头,“绝不浪费!”


    “小二哥,再准备几个素菜和粗粮馒头。”玄离补充道,玄止他们辟谷已久,吃太多荤腥,怕不好克化。


    小二立即应是退去后厨,另一个小二送了湿毛巾上来,“贵客请擦手!”


    玄止和时晏相视一笑,然后看向玄离,这个他们熟,青崖观也有这样的规矩。


    菜陆续上齐了,玄离动筷后,玄止他们大快朵颐起来,真的没有浪费粮食,一桌子菜全部被吃完。玄止摸着肚子,觉得它变得更大了,笑道:“大师兄,你看,我们一点都没浪费!”


    玄离看着桌上的空盘子空碗,感叹道,“是,是师兄小看你们了,不曾想你们竟然还是饭桶。小九,你吃了五个馒头,你七师兄和时晏才吃三个,真让人我刮目相看!这些年你们辟谷,真的给山上省了很多粮食啊。”


    玄析噗嗤笑出声,“大师兄,你终于发现啦!在小九辟谷前,八师弟为了让小九吃得饱饱的,多开垦了一亩地,建了三个鸡鹏。”


    玄止忙否认,“才不是因为我吃得多呢,那是八师兄说我们家大业大,菜园子不能太小了,才多开垦了一点。而且我还种菜小能手呢,我五岁就开始播种、浇水、拔草、除虫的,我可不是不劳而获!而是自给自足!”


    玄离三人想到被霍霍的菜园子,生长不开的藤蔓和小小的甜瓜,良莠不齐的稻田,被吃光叶子的小白菜,不敢附和。玄离无奈道,“是,但是今天只吃这一顿就好了,口腹之欲可以适当节制一下!”


    “好!”玄止知道是为他们好,他们的身体不需要这些食物的补给,不过是尝个新鲜。小二看他们吃的差不多,立即送上了酸茶,“四位客官,房间已经再次清洁完毕,随时可以入住了!”说完给每人斟了一杯,“这是我们这里特产酸茶,但主要是有我们这边特产的腌渍的青杏和蜂蜜熬制出来的的,味道酸而不涩,回甘绵长,饭后解解油腻最适宜!”


    酸茶闻着有杏子的酸味和蜂蜜的甜味,茶汤是浅琥珀色,看着很可口。玄止喝了一口,有点酸有点涩,咽下去之后有点甘甜,玄止向小二称赞道,“这酸茶的滋味还真别具一格,虽然有点酸涩但入口很顺,回甘也长,真的挺适合饭后喝!”


    “是的是的,我们这就好这口,入口微微有点涩感,但涩味很快变成酸味,酸中又带着甜,味道丰富,不像东南那块,讲究煮茶,加入一堆佐料,味道都不单纯了。”小二一脸就是如此,很是骄傲。


    小二又给玄止倒了一杯,“贵客再喝点,您刚刚吃得多,消消食,酸茶不伤脾胃的。贵客放心喝!”玄止从善如流,又喝了好几口,问道:“小二哥,我想问一下,还不到元宵,我们一路走来就看到好多花灯,这里的灯会是办的比较早吗?”


    小二又是一脸傲娇,“贵客猜的没错,我们五里镇的灯会可不会只办元宵节那一晚,从昨晚开始到十六,山神庙前的临安街每晚都会有灯会!我们这里盛产竹子,既能造纸又能做灯笼支架,家家户户都会扎灯笼,卖灯笼也是我们镇最大的一生意,所以我们每年灯会举办的时候比较长,出展的灯笼也非常多。五里镇的五里就是灯火照亮黑夜五里地的意思,我们这里也算是个不夜城呢!”


    玄离看着身边三脸向往,点点头,“我们晚上不赶路,可以去看灯会!”玄止点点头,她知道,若是连夜赶路也没有问题,但玄离考虑到他们第一天下山,对人间要有一个适应过程,所以停了下来。


    时晏问道,“小二哥,你刚刚说的山神庙供奉的是太白山神吗?”小二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自然是太白山神,这世间还有其他山神吗?”时晏本想回答,但玄离摇了摇头,便没有说话。继续听店小二介绍:“我们这的山神庙不知落成几百年了,但也能看得出从前的辉煌宏大,不比前几年新建的山北祠逊色。贵客们晚上一看便知。”


    玄止点点头,随即问道:“贵地既有山神庙,又为何新建山北寺呢?不知那山北寺内供奉什么神明?”


    店小二耐心解释:“山北寺供奉的是近百年来对我们五里镇有杰出贡献的先人,目前有十位。给先人们建祠,既是缅怀先人功绩,也是激励我们后人努力建设乡里,所以逢年过节的,镇上都会举行一些祭祀,当然每年的山神祭典才是最隆重的。”


    这是玄离第一次听说民间修筑祠堂的事情,这二十八年九州发生了很多变化。玄止等人也都听出了店小二的话外之意,山神毕竟是所有人的神,而山北寺的先人是自己人,山神没有回应的祈求,先人可能会回应。


    天很快就黑了,玄离一行四人已经沿着长平路走了一刻钟,拐了两个路口,终于走到了黑夜里不被吹灭的灯火面前,山神庙前的临安街。挂满灯笼的长街,错落有致,像一条要冲天而上的飞龙。


    玄止笑了,扶苏铃也跟着晃了一下,她也算见过飞龙,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晚风吹过,灯火也随之轻轻摇晃,灯光一盏一盏叠加,宛如白昼,长街喧闹,但每个人在灯光下柔和地像镀了层月光。她出手截住了灯光,是浅黄的月光。这样温柔的月光,让人无比陶醉。


    “真的好多灯笼啊!”时晏被眼前数不清的灯笼晃花了眼,“造型都不一样呢,而且这灯光还有形状呢,这是一个男子策马奔腾,这个是凤栖梧桐,这个是蝶恋花!”时晏站在灯前,伸手拦住一部分灯光,背景板上真的就缺少一部分形状。他一个一个看过去,认真观察灯面,再去对比灯光,丝毫不差,只看背景板上的灯影也能看出画图。


    玄析走近,摸过灯笼面,手感似纱又似纸。“大师兄。这是纱灯吗?这五里镇倒真是富庶,用这样珍贵的纱来做花灯。能在这样薄的纱上画出这样精细的图案,又能保证颜料不会在纱上晕染开,这个画者画功深厚。”


    玄离摸了摸花灯,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但这画工着实出彩。”


    “而且这些画的手笔应该出自一人之手!”玄止看着面前的花灯说道,她已经大致看完店铺前的所有花灯,很肯定。


    一中年人走到四人身后,摸着胡子笑道,“公子慧眼如炬,是个行家,不仅仅这些画,我旁边和对面三个店铺的灯笼面的画都是出自同一人!”


    玄止猜测这人应该是店家,“掌柜的晚上好,这些花灯真是栩栩如生,交相辉映,太好看了!”


    店家笑容更加灿烂,“是比往年更加好看一点。有了好看的灯面,不愁没有好看的花灯,你们一定猜不到,画这些灯面需要多长时间。”


    玄止看了看三个店铺的花灯,估算一下,“至少得三个月吧?”


    “错了!”店家脸上带着自豪,“我们也以为至少要三个月,不曾想九公子一个月就画完了,倒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到处游玩!”


    众人闻言,更加惊讶,这竟不是出自专业的画工之手,还是个“公子”。


    “厚积薄发,这人也是个有趣的人!”玄析赞叹,“五里镇真的是地灵人杰啊!人间福地啊!”


    店家拱手辞道,“公子客气了,不过福地是真,毕竟有山神庇护,我们这有才情会读书的人也很多。不过画这些画的公子却不是我们五里镇的人,云州人,说是家中排行第九,大家都叫他九公子。这九公子不仅有才情,还有巧思,公子你们看着蝶恋花花灯,这面蝶戏牡丹,这面却是是蝶戏金菊,”店家继续转动灯笼,“这面是喜鹊立梅枝,最后一面蝶戏杏花!”


    姓林,玄止看了一眼玄离,果真他若有所思。她也伸手转动灯笼,看着喜鹊立梅枝的那面,“这九公子知道冬天蝴蝶少有踪迹,画喜鹊既应景也寓意也好,这心思着实精妙!”看向店家道,“这四个灯笼面是一块完整纱是吗?”


    “女公子好眼力,我们这一片的灯笼面都是一块三尺纱纸糊起来的,一匹纱纸能裁十块画纸。九公子在每块纱布上画上四副连续的小图,糊起来就是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


    众人皆第一次听“纱纸”这个词,玄离问道,“纱纸是指用浆糊把纸和纱糊起来吗?这浆糊的湿黏不会透过纸和纱吗?”


    “我们五里镇产的玉竹纸吸水好,但不够质地洁白,不适合做灯面,九公子提议在纸浆里面加构树皮,这样玉竹纸轻薄而坚韧,吸水性又好,价格也不会太高,用来做花灯最适宜不过了。现在我们五里镇的花灯大都用改良过的玉竹纸胡灯面。”


    时晏看了一眼长街花灯,对九公子更加好奇,“店家,不知这位九公子现今在哪里?”


    店家摇摇头,“九公子回云州家去,大约是初五那天。我们五里镇的冬天虽算不上温暖如春,也不似辽州和连水州那样天寒地冻的,但年前突然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我们这里地势高,下山太危险了。所以九公子便留在这里过年了,前几天天气开始暖和起来了,雪也化了一点,九公子便出发家去了。我们劝他过完元宵再出发,但是他还是告辞了,说是大抵后天能到家,看看家乡的灯会!”


    众人点头,原来是这样。玄止看玄离的表情,确定那个人就是扶苏。“真巧,我们想要去的地方也是云州,有缘自会相见!”


    玄离迎着玄止的目光,点点头,“这些画用到的墨,带有云州黑松的香气。林风喜欢用黑松制墨,林风不会出云州,那么也只有他儿子会出现在这里,才会有枯松墨作的画。”


    云州城主之名天下皆知,其子扶苏一样名扬天下,店家随即朝东北方向鞠躬,“原来是扶苏公子,我们真的有眼不识泰山,扶苏公子真天人之姿,举世无双啊。我当时就说那墨水的味道和质地和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原来还是人家林城主的大作!”店家小心地摸着灯笼,连连点头称赞,得了扶苏的墨宝,与有荣焉,脸上笑意愈发灿烂。


    玄析疑惑,“只是这扶苏为何来这里,倒像是等着我们了。”


    “哎呀!”玄止侧着头看玄析,揶揄道,“七师兄真是多情!”


    玄析哼了一声,“小九,你敢嫌弃我自作多情!但是呢,万一呢!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不认可、不计较。


    玄止立马拉着玄析的胳膊,笑着认错,“七师兄,我错了,我目光短浅,心思粗鄙!师兄,你就原谅一下你没见过世面的小师妹吧!”


    “哎呀,七师兄你干嘛也弹我额头,很疼!七师兄你学坏了!”玄止放开了玄析的胳膊,玄析揉了揉她的额头,“小宝,你真的不信吗?”


    玄止点点头,“信,真的信!”玄析也点点头,尽管他知道玄止不信,也没有拆穿。


    玄离笑笑,向店家颔首,准备离开。


    “大师兄,先等等!店家,这蝶恋花卖吗?”玄止问道,她伸手提着灯笼,轻轻转动,里面的烛火不摇不晃的。


    店家摇头道,刚刚玄离敢直呼云州城主之名,语气中的熟稔也不是装的,更何况这几位客人气度不凡,不是等闲之辈。“不卖,我们这的花灯都不卖,这里所有的花灯最后都是要供奉给山神的!这几天只是在展览而已,等元宵过后,我们就会把这些花灯都烧给山神!但是呢,这花灯可以送有缘人,女公子是有缘人吗?”


    玄止看了一眼花灯,又看向店家,点头道,“是,我与店家有缘,与这花灯也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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