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中教师公寓，橘色的毛团子团成了一个圆饼，四只白色的小脚揣在肚子下，圆润的小肚子正缓慢地起伏。
一只蝉乌拉乌拉地从缝隙飞进玻璃窗户里，如同一只炸响的炮弹弹到空调下熟睡的猫咪身上。
“咪？！”
王橘子猛地弹起，尾巴高高竖起，恶狠狠地朝着突如其来的入侵物咆哮。
“小小昆虫竟然敢打扰高贵的局长大王睡觉！”
王橘子舔了舔自己的肉爪垫子，空调房的地板还是有些凉，肉垫子都冰冰的。
王橘子把自己的尾巴扒拉到屁股底下，两朵小脚稳稳地踩到尾巴上。
他抬头看那只蝉在房间里面乱窜，绿色的眼睛提溜转。
他、王橘子，不是一般的小猫咪，他是一只有智慧的大猫，这种困到屋子里的小小节肢动物，只需要坐等它飞累了，就会一动不动地停到地上。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出爪了。
还是有点凉。
王橘子又舔了舔另一只爪子，优雅地跳到旁边的沙发上，窗户外的铁栏杆封得很严实，像他这样的大咪砸是不会掉下去的。
操场上喧闹的声音传来，一群闹腾的初中生在上体育课。王橘子同情地看了下那群大太阳下还要跑圈圈的小孩，慢悠悠地缩回自家柔软的沙发上。
他伸展着自己的爪子，前爪伸完伸后爪，这是今天的广播体操，虽然有点晚了，现在已经是上午第四节课了。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王橘子懂得这么多，那他会骄傲地回答：他可是一只上过学的猫。
事实也如此。
王橘子的妈妈是这所初中校园里的流浪猫，而他的爸爸则是旁边大学里的猫，作为一只出生在校园里的小猫咪，他吃过的粉笔灰比学校那群吵闹的小孩多多了。
橘子妈是在一间教室的讲台下生下他的，他出生就被老师谆谆教诲的讲课声音唤醒。
“这节生物课，我们来讲讲什么是节肢动物。”
“王老师，讲台下面有小猫！”
“猫？什么猫？”
“刚生的小猫，大橘的孩子，它刚刚把其他的都叼走了，还剩了一只。”
王橘子咪咪地答应。
“啊？！”
王非把手里的白板笔放到讲台上，蹲下身焦急地往底下看。
一下就对上王橘子半睁开的眼睛。
王橘子知道，王非肯定在那个时候就被他迷倒了，不然怎么会把他带回家。
虽然那个时候的王橘子还什么都看不到。
王非，十七中初中部的生物老师，刚上任两年，现在正在带初二的学生。
如王橘子所料，那只小小节肢动物很快就飞累了，黑色的一团沾在窗帘顶部，乌拉乌拉地叫。
吵死咪了。
王橘子把两只爪子都舔了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窗帘顶部，叼住了那只蝉。
蝉乌拉乌拉地挣扎。
王橘子吐了出来，用一只前爪按住。
有点像王非之前给他买的玩具，按着会响，还会震动，可惜被王橘子从桌子上击落，摔了个粉碎。
王橘子玩了一会儿蝉，失了兴趣，跳上桌子，爪子伸到王非的水杯里，优雅地舔水。
他王橘子不是一般的小猫，别的小猫是小猫，王橘子一般自称咪。
虽然不是外国猫，但王橘子可是上过英语课的，他的英语老师是一个金色卷发的温柔女老师，每次上课都会把王橘子抱到讲台上。
那是班上的人给他准备的特殊位置，王橘子接受了大半个学期的初中基础英语教育，知道me是我的意思。
他虽然不会说我，但会说me，这不比教室里的小孩洋气多了。
那些小孩似乎也因此十分尊敬他，每次他在英语课上咪咪地跟着英语老师讲课，那些小孩都会发出惊叹。
这时候王非就会把他接走。
王橘子喝完水，回头却发现那只蝉不见了。
大胆！
王橘子从桌上跳到地板上。
那个该死的小小节肢动物居然又跑回了窗帘顶上。
王橘子狠狠地在沙发底座上磨了磨爪子，飞快地跳到扶手上。
接着是神之一跃，王橘子跳……挂到了窗帘的流苏上。
“咪？喵喵？喵呜！呜呜——”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是什么，就是小猫咪正在捕捉猎物，爪子却被挂到了窗帘的流苏上。
学校的放学铃声响了，密密麻麻的人像蚂蚁一样从教学楼涌出。
王橘子绝望地嚎叫着，声音不复先前的优雅。
旁边的蝉幸灾乐祸地乌拉，王橘子恶狠狠地伸出另一只爪子，企图给它致命一击。
没掏到。
王橘子太气愤了，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猫毛包括胡须都在燃烧。
燃烧，燃烧。
然后嘣地一声闷响，王橘子感觉自己的猫躯一重，伴随着窗帘熟悉的兹拉声，王橘子重重摔到了沙发上。
他又被窗帘罩住了。
王橘子开始挣扎，但他的爪子尖似乎还被勾着，始终摆不开，而那个该死的小虫也在帘子里挣扎，乌拉乌拉地叫唤个不停。
谁来……救me！
王橘子太绝望了。
同时，门口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咪砸，我回来啦，给你带了鸡腿，还是热的……卧槽卧槽！”
是王非的声音，王橘子觉得自己有救了，连忙呼救，但他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怎么也咪不出来。
“谁？”
王橘子听到王非发出疑问，却不来救他，情急之下答道：“me！”
王橘子猫躯一震，现在应该是人躯一震。
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是蝉？还是谁？
同样瞳孔地震的还有领着塑料盒的王非。
王非飞快地跑到洗手间抄起扫把，他用扫把杆子戳了戳沙发上被窗帘卷住的那团，厉声质问：“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怎么进来的，你不自己出来待会儿我就找你班主任了！”
“me！”
“咪什么咪，想写检讨吗？”
听声音有点像高中生，王非走近，猛地掀开裹在那个人身上地窗帘。
然后又迅速盖上。
“你衣服呢？怎么不穿衣服！”
猫为什么要穿衣服，王橘子觉得王非疯了。
王非也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脑子里闪过一万个学生潜入教室公寓刺杀老师的案例，但又觉得不合理，他不是个生物老师吗？教的还是初中生，怎么想也没有初中生会讨厌他这种无足轻重的副科老师到了要刺杀的地步吧。
更何况，这个小孩还是裸！的！
正当王非思考是先抱紧还是喊其他老师过来证明他的清白，旁边的窗帘里传来闷闷地呼救：“王非！我爪子被抓了。”
爪子？王非皱眉。
他猫呢？他家那么大那么圆溜溜的橘猫去哪儿了。
那只馋猫每次听到他开门就立刻溜到门口接他，这次怎么一点影子都没了。
“你是来偷猫的？我猫呢？”
这个理由倒是成立，他家王橘子在学校可受欢迎了，班上那群小孩每次上课前都嚷着要猫，但王橘子夏天到了根本不愿意出门，他有段时间没带猫去教室了。
就因为这个来偷猫？这些学生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me！”
我就是王橘子啊！他都回答了三遍了，年级主任说事不过三，王非开会的时候是不是又在偷偷玩手机，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啊。
王非忍无可忍，从那团人的脑袋处掀开。
这下看清楚了，一个短发男孩，头发很蓬松，卷卷的发丝在阳光下是橙黄色的。
“不仅私自闯入教室公寓，还烫头染头，你是想被退学吗？”
王非语气很严肃，王橘子长这么大一只猫从里没被这样吼过，心里顿时就像老鼠抓，吼道：“我生气了！”
“你还生气了，你现在的行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我可能看着你是学生的份上不报警，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的行为。”
“还有，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把我的猫藏哪儿去了？”
“猫什么猫，我就是你家的猫啊。”王橘子真的是被气到了，只用了几分钟就打通了说人话的窍门。
“你？你是我的猫？你当我是傻子吗？小屁孩中二病犯了吧，你是人是猫我还分不清吗？”
王非直接上手把窗帘里的小孩掰正，再次警告：“我家是有监控的，你最好现在给我解释清楚，别再胡扯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
“我昨天晚上在你洗澡的时候掏到了你的球球。”
王非猛地捂住小孩的嘴，眼神是难掩的惊愕。
他顿了顿，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是王橘子？”
王橘子点头，蹭开王非的手心。
熟悉的感觉，和他之前拦着这只肥猫不准它吃饭，它就开始用嘴拱他手的动作一模一样。
“你真的是王橘子？”
王非打量着眼前圆眼睛的少年，毛色一致，眼睛也很像，还有脖子上的项圈，也确实是之前为了哄橘子买的假的小金锁。
“真是橘子啊？明明是只大肥猫，怎么变成人这么瘦。”
王非只觉得自己坚信不疑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在崩塌，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性，王非打开了手机监控记录。
时间调回半个小时之前，他家大肥猫被飞进来的知了吵醒，开始上蹿下跳地捉知了，捉完知了后便跑到他的水杯里洗爪子。
“坏猫！又用我的杯子洗爪子。”
王橘子挪开脸，手则在帘子里掏刚刚捂在里面的蝉。
监控画面还在继续，王橘子喝完水又跳到沙发上，再往帘子上跳的时候，爪子被窗帘的流苏勾住了。
小小的一团被挂在帘子上，左右摇晃，过了一会儿开始哀嚎。
王非的心都被揪起来了，只能看着自己猫在窗帘上挣扎。
然后一道白光闪过，整个窗帘轰然崩塌，一团人形不明物被裹在里面。
刷到可爱小猫，忍不住了，速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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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猫变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