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属于谁?
林予安呆呆的,一瞬间被这问题给难住了,他迷茫的睁着眼,看站在身边的江沼。
在短短一秒内,变脸一样,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里的冰冷就潮水般散去了,江沼说:“属于我,属于江沼。”
“那是我的脸。”
“所以安安老婆,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
林予安醒过来,心脏还停留在刚才的状态,兀自剧烈的跳动着,震的胸口都在痛,他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嘴巴里一片黏腻,似乎还残留着玫瑰的甜味儿,腰间的感觉也鲜明,又热又痛。
他摸索着打开灯,抱着枕头,一扭头就看到了柜子上的画,和角落里美人鱼的脸——属于江沼的脸。
所以……江沼也看到了是吗?
林予安耳边回荡起江沼的话,在梦里,江沼叫他老婆。
为什么他会画江沼,还让江沼叫他老婆?
这简直匪夷所思,林予安心乱如麻,抬头又见到那张画,里面的美人鱼的眼睛点了水彩,反射出一点月光,就好像在直勾勾看着他一样。
林予安扔了枕头,想爬下床把它扣上。
可他刚动身体就僵住了,腰和肚子疼的,就跟做了几百个仰卧起坐一样。
林予安楞楞的掀开了睡衣,和第一次做梦的时候相同,他看到了一片凌乱的指痕,滚烫的皮肤,和凸起来的红肿。
不仅是肚皮和腰侧,他扭头费劲的往后一看,尾椎骨上方都有!
而且这回更严重。
当然,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看这些痕迹的方向,绝对不是他能在梦里自己掐出来的。
林予安头脑一片空白,不由的细细回想前几次的梦境。
他的腰,他的嘴,他的下巴,这些勉强可以说是自己制造出来的痕迹,好像也可以是别人弄出来的。
但是他的床没有第二个人来过的痕迹,房间也一切如初。
……难道……是鬼?
可梦里的不是鬼,是江沼,面容相当清楚的江沼。
鬼和江沼有什么联系呢?又或者,干脆鬼就是江沼?不对,那天他摸过江沼的手,对方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林予安百思不得其解。
***
第二日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山庄主人养的五彩斑斓的鸟雀滑翔着离开,没一会儿又滑回来。
林予安打开窗户,打算去阳台上发会儿呆,缓解一下情绪,但许是流年不利,他刚躺到躺椅上,一抬头,冷不丁就跟同样来阳台的人打了个照面。
是江沼。
他就住在隔壁?
“……”林予安的动作卡住了。
但江沼似乎没有一点儿惊讶,轻轻颔首之后,很自然的向这边走了两步,隔着一道半人高的护栏和他打招呼:“早上好,林予安。”
“。”
林予安一点都不好,很不好,尤其是在见到他,脑子里就自动的浮现出的梦境和称呼之后,就更不好了。
腰间的疼痛几乎要让他控制不住,想要龇牙咧嘴了。
江沼见状有些疑惑,他又走近了一步,语气有些柔和的问:“怎么了?昨晚没有休息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张俊朗的,冷淡的脸,居然隐隐透露出一点儿餍足。
就仿佛在说:“安安好乖。”
“老婆再给我亲,真听话。”
“奖励老婆。”
“……”
林予安抿了抿唇,不久前的猜测再次冒了出来,天杀的,那些涩涩的梦绝对是江沼在搞鬼。
林予安半撑起身体,脸红透了,他慌乱的移开了视线,坐也不是起也不是。
而面前的江沼已经站定在了栏杆前,修长的手指扶在银色的金属上,忍耐着什么一样,手背上青筋凸起。
身后的光照出影子,把林予安笼罩了进去。
林予安的心脏狂跳,忍不住掐了下自己手心,恍然惊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刚才江沼的眼神,很不对劲……他不像在看只有几面之缘的室友,而是某个猎物,太过灼热,太过专注了。
他从前也是这么看他的吗?
林予安从未特别注意过。
出神的功夫里,微风渐起,阳台上的风铃应声而动,一股淡淡的味道也被送了过来,是他从未闻过,却并不陌生的气息。
它窜进鼻腔的那瞬间,林予安呼吸一滞,几乎有种被什么东西舔舐过的错觉。
就像昨夜的梦境里,那人同他额头抵着额头,湿热的舌尖碰着他的脸,他用目光死死盯住他,黑沉沉的瞳孔里倒映着灯光,火一样的亮和灼热。
他用一种要把人生吞活剥的语气喊他的名字。
“林予安。”江沼的声音提高了些,却平淡而冷静,“你还好吧。”
林予安浑身一震,惊醒了过来,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却如同从梦魇挣扎许久才挣脱一样,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有问题,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江沼,笃定的想,肯定有问题。
他不能坐以待毙,任由梦发展下去了,得尽快找出来其中的缘由,然后摆脱掉。
想到这里,林予安抬头,强行振作起来,壮着胆子和江沼对视。
“我没事,谢谢关心。”他抿了抿唇,道,“我待会儿要去吃早饭,一起吗?”
江沼怔了下,明显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回道:“好。”
“那五分钟后门口见。”林予安松了口气,连忙从躺椅上磨蹭了下来,然后头也不敢回,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衣服的后背被汗水浸湿,只能换了才能出去见人,林予安无可奈何,只能去翻行李箱找衣服,结果一弯腰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疼痛使人失去理智。
林予安歪七扭八的穿好衣服,怒气冲冲的大步往外走,心里的火腾腾的燃烧着:今天一定得从江沼身上挖出个一二三四来,不然他就不姓林,随江沼姓江!
但是想归想,做归做。
林予安没有料到,他的雄心壮志,大义凛然,在刚出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