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楠被他直愣愣的话语吓到，赶忙捂上他的嘴。“你别赤口白牙毁人呸毁妖清白！”
荆芥拦下她的手，吃惊道：“我我哪里毁妖清白了！当初可是你的血复活了生死树救活了我！我的身体里当然有你的血了。”
“你这个小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荆芥戳了戳她的脑袋。
“那你进来的时候门口的仙侍没发现你吗？你怎么进来的？”
“想知道啊——”
宣楠疯狂点头，将耳朵贴得离他更近了些，示意他快讲。
荆芥则晃了晃手中的伞。
她垂眸这才注意到伞面比先前的红更加艳，像是用鲜血浇养的。“伞啊？”她显然不信的嗤笑一声，这不就纯纯掩耳盗铃吗？打个伞遮住自己别人就认不出了？
“你不信我？”
“很明显吗。”
“要不你带我出去，让我看看你这把伞的威力！？”
她拽着荆芥的衣袖，算盘珠子落了一地。也亏得荆芥傻憨憨的，要换成旁人早听到响了。
“什么伞伞伞？老土！”
“我这武器可是有名字的，叫赤耀！”
宣楠附和着点点头，“那到底能不能带我见识一下？！”
荆芥傲娇地耸肩，“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展示一次。”
“……”
宣楠见着赤耀如伞般打开，伞边缓缓掉落星星点点，将两人吸附在其中，溯的一声超外窜去。再睁眼，是一条人来人往的长街。街边小摊的吆喝声，孩童的玩闹声，街边妇人的闲聊声，热闹非凡。
荆芥低头一瞥，了然她心中的疑惑，不知从哪变出一把红色折扇，“唰”地展开附在唇前遮挡。
“他们啊是为了上元灯会做准备。”
上元节？
“算你运气好，今晚还有游神。”
“神？财神吗？”
红扇迅速收起，在她脑瓜上轻轻一敲，“财迷啊你！”
“是上古真神，危止。”言语间，荆芥眉目间瞬间附上了崇拜的神情。“只要有他在，三界安逸，危乱立止。”
宣楠“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诶？这个小妹妹容貌姣好，可否愿……”迎面走来三个糙汉，为首的那人大腹便便，贼眉鼠眼，调侃着想要将手指贴近宣楠的脸。
荆芥忽而变得严肃警戒，手中的折扇向下甩去顷刻幻化成赤耀，剑身周身约摸泛起赤焰。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带起一道风轻轻拂过几人的面颊，宣楠被风带的站不住脚，荆芥微眯着眼将她扶稳。
再睁眼时那三人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她感到侧前方站了人，抬头望去，一白衣少年手握缰绳轻松地控着马，衣摆飘飘，那双傲娇的凤眼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不羁和打量，声音冷冽：
“本宫奉令捉拿朝廷要犯，还不拿下！”
宣楠仰头看呆了眼，那模样简直是和十七岁时的宣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脑海中血枯谷见的宣凌和眼前稚气未消的少年重合，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进入了一本名为宣凌的书中。
少年见着要犯被押解后便操控着马缓缓向前方走动。
“嘿！发什么愣呢？”思绪被荆芥的声音牵回扭头望向远处早已没了身影的空地。
“他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荆芥露出吃惊模样，“这可是他们人类的什么什么太子殿下。”
“太子？”
“不仅如此啊，他呢，乃昭念皇后所出。昭念皇后深受皇帝宠爱，膝下两子，一是嫡出公主夏景然，二呢就是这二殿下夏景遇了。”
年纪轻轻就当上太子了啊！
要不然说深受宠爱呢。
古时候男人三妻四妾堪称寻常，也不知这昭念皇后有什么法子能荣宠不衰呢？倘若用到他身上……
“诶对了！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人像昭念皇后一样让人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呢？”
荆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脸的不可置信，“你？”
“你要让谁喜欢你啊？我吗？”
宣楠被他突然的凑近吓了一激灵，磕磕巴巴道，“谁谁说是我了！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
宣楠推荆芥凑的格外近的脸，啧了一声。
“问那么细干什么，都说了是朋友朋友。”
荆芥将扇靠在掌心唰的一下合拢，微微侧身倚靠在她的肩。
“那你那个朋友，为什么一定要让谁喜欢她啊？”
“喜欢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像我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宣楠被他惊的语无伦次，手颤抖地指着他。
荆芥随即将她的手拿下。
“喜欢和爱不一样，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喜欢他，更可以喜欢它和好多的她他它。”
“如果你是要靠一人的喜欢来延长生命，那你还不如要让那人彻底爱上你而舍不得去杀你。不是吗？”
“是我的一个朋友……”
荆芥挑挑眉，垂眸看她时眼中玩味不减。他收起扇子，一手揽住宣楠的肩。
“走啊小岁安！你朋友的事便让她自己想去好了，你瞎操什么心？你家尊上也不是那臭名昭著的大魔王，且放宽心好了。”
荆芥带着宣楠在附近晃悠了好几圈才等到夜幕降临。
一朵朵绚烂花火相应绽放于夜幕，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温馨热闹的气息。孩童拿着各式的灯笼在街上相互追逐，湖心桥上挂满了花灯，花灯下都坠着纸条。从最高的楼上向下望，这繁荣盛世的景象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听见游神的低弱咒语声，宣楠探出窗外，隐约瞧见了金色装扮的“巨型人偶”在缓慢向前行走。路过的行人在一旁虔诚祈祷参拜。
或是灯火摇曳，映得她眸子亮亮的。
“有意思，我要去看看！”
宣楠从窗户上下来，蹦跳欢喜地下了阁楼，跟在游神的队伍后头。
队伍的前头由三个“小鬼”开路，中段则是“真神”，“真神”四周皆为白脸小鬼举着冒着绿色火焰的幽冥火炬，白脸小鬼外一排与收尾的则是绿脸“牙鬼”。
牙鬼身着黑绿色衣服头戴面具，面具上还长着鬼怪的两只弯牙，姿势怪异地与街边百姓互动。
牙鬼是人死后前往忘川路上必能遇上的引路使者。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亦或是入轮回，都需要它们的指引。
宣楠拿着兔子灯在人群中飞跑，身边伴随着阵阵微风，她想跑到队伍前边去，好好看看荆芥口中所谓“上古真神”。
“小岁安！别乱跑啊！”荆芥被人挤在后头，一把红色折扇高举于头顶。
恍惚间，一只“赤脸鬼”在她面前游荡。
“你别，我什么坏事也没干！”
“跟着你家神尊快快游街去吧！”
宣楠见那只赤脸愣在原地，良久，从袖口中拿出一支银簪。银簪上是一根桂花枝，银白色的花瓣中心透出微微点黄。
“给我的？”
赤脸只轻抬簪子，盯着她不语。
“那，谢谢啊!”宣楠接过那支桂花簪。
“小岁安你别！”
荆芥一脸惶恐地向她伸手，那赤脸经过他身边时带起的一股微风充斥着令人熟悉又极令人恐惧的气息，就连他腰间的赤耀幻化的红扇都在那一瞬间变得苍白。
“啊！”
人群中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惊呼声。
不知何时，火炬中的幽冥火先是点燃了几个小摊，后又蔓延到百姓的布衣之上，虽是层层灼热让人感到窒息与绝望，却未实质伤人分毫。
惶恐的人群打乱了游神的队伍。
宣楠被人流推搡的站不住脚，忽然跑过的一人将她推向附近找了火的小摊。
她眼瞧着自己距离那有些恶心的绿色火苗越来越近，被吓到的宣楠无法动弹傻，愣愣仍由自己倒去。
心却道：完蛋了完蛋了，我不要毁容啊！我这么硬件的一张脸。
不知是否是身体的警觉，在快要触及到危险时宣楠感到一阵耳鸣。
刹那间，那赤脸鬼迅速抓住她的手，拦腰将她扯向他。两人贴靠的太近，宣楠听到了重重的心跳声。
她看向赤脸鬼的面具，却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他朝她歪了歪头，像在诱引她。宣楠好看的眉微蹙，她向它缓缓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
“小岁安别！摘下赤脸者必死！”
闻言，宣楠心中咯噔一下，而转眼面具却像粘在她手上了般撤不下来。
脑中也如周围般混沌，鬼使神差地，她缓缓移下他的面具。
男人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显柔和，五官更深邃立体，却也不似寻常凛冽，但又像一块柔软细腻又温热的寒冰？
“你……你……”反应过来的宣楠望着他的脸语无伦次道。
纪行满眼恶趣味地朝她挑挑眉。
宣楠呵呵一声嘀咕道：“是啊，我该死了……”，两眼一翻一闭，随即晕了过去。
*
她感到周围气氛的异常和阴冷，以及不属于这儿的温热，半眯着眼想要观察目前的情况，对上的却是上方一双阴戾的眸子。由上而下的，是不屑与蔑视，更是看穿了她的“诡计”的嘲讽。
“你还要在本座怀里躺多久？”
怎么这么多人？她心道。
人晕了不应该放床上好好休息吗？怎么就一直抱在怀里？他也是属实是有些癫了。
宣楠眯着眼瞥见荆芥一干人跪得头贴地后更不敢睁眼面对，只好彻底闭上眼继续装死。
“这小桂花妖迟迟不醒，又该如何呢？”纪行看向一旁的岐黄。
岐黄抱拳笑答：“这好办，只需尊上放出玄蛟，这咬上一口啊，万毒具解，这桂花仙子自然便苏醒了。”
宣楠紧张到不敢呼吸微微颤抖，这玄蛟又是什么鬼啊？是龙还是蛇？
要是让那俩咬一口，我死残应该能占上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