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在滴答的雨声中,潘导终于松了口:“行吧,繁星。看在你的面子上,番外可以拍,但我有条件。”
郑繁星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五月底必须拉到投资。”潘导敲了敲桌子,“如果到时候资金不到位,项目直接作废,你也别再提这事了。”
郑繁星微微皱眉:“潘导,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潘导苦笑:“繁星,现在市场行情就是这样。没有投资方背书,平台根本不会买账。”
郑繁星看着和展轩的聊天记录,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展轩和郑繁星跟着导演四处奔波,见了一个又一个投资商。
饭局上,展轩被冷眼对待,那些老总们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他,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哟,这不是拍《ni爱》的展轩吗?傍上大IP了,怎么又瞧上这小项目了?当初那么高傲,现在低头求人算个什么事?”
展轩紧握酒杯,指节发白,却还是扯出笑容:“李总说笑了,这次剧本真的很有诚意……”
“诚意?”对方嗤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白酒,“那你把这瓶干了。我就考虑考虑。”
郑繁星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几次想替他挡酒,却被潘导悄悄拦下,“别冲动,他得罪了人,总归得让对方解气才行。”
展轩看了他们一眼,轻笑一声,拿起酒瓶:“行,李总爽快。”
他一口气灌下大半瓶,烈酒烧得喉咙发疼,胃里翻江倒海。投资商们哄笑着鼓掌,眼神却充满戏谑。
“违约金三百万呢,你有钱赔?你公司能放人?小伙子,别异想天开了。”
“民国剧现在可不吃香啊,双男主剧内地播不了,你们这项目,风险太大……”
展轩全程赔着笑脸,他硬撑着,眼神已经涣散,却还是固执地端起酒杯,对着主座的投资商扯出一个笑:“王总,再敬您一杯,我们这项目真的……”
话没说完,他猛地弯腰,捂着嘴冲了出去。郑繁星脸色一变,匆匆道歉后追了出去。在洗手间找到正趴在洗手台干呕的展轩。
水龙头哗哗地流,展轩撑着台面,脸色惨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狼狈地贴在脸上。
郑繁星胸口发闷,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低声道:“回家吧。”
展轩闭了闭眼,压着嗓子说:“再试试……下一个”
郑繁星没说话,直接架起他的胳膊,将人带出了餐厅。
回酒店的路上,展轩靠在他肩上,醉醺醺地笑了一下,声音含糊:“没事……只要能拍成,喝死都值……”
到酒店房间时,展轩已经醉得意识模糊,整个人挂在郑繁星身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投资”“剧本”等词。
郑繁星费力地将人扶到床上,替他脱了鞋子,又拧了毛巾给他擦脸。
展轩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腕,呢喃单:“繁星……对不起……”
郑繁星动作一顿:“对不起什么?”
“连累你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昏睡过去。
郑繁星一怔,心里酸涩难言。他轻轻掰开展轩的手指,拨通了庄大白的电话。
半小时后,大白匆匆赶来,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酒气,顿时皱眉:“怎么喝成这样?”
“应酬。”郑繁星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你今晚照顾他吧,我怕他半夜难受。”
大白点头,郑繁星有交代了几句,便去浴室洗澡了。
房间是三人床,郑繁星忙完后,在靠窗的那张床睡下了。
大白躺在中间的床上,守着右边床的展轩,时不时给他喂点温水。
凌晨一点,他实在撑不住,靠在床头打起了瞌睡。
就在这时,床上的‘郑繁星’缓缓睁开了眼,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随即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往最右边的床铺看去,展轩正脸色苍白地躺着,呼吸沉重。
彭五皱眉,轻轻推了推大白:“大白,你们这是去干嘛了?”
大白迷迷糊糊醒来,知道是彭五,他温声细语:“小五哥,你醒了?”
他压低声音,把拉投资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无奈地摇头,“潘导给的期限只剩三天了,再拉不到投资,没钱这项目就彻底黄了。”
彭五沉默地听完,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展轩。
男人的睫毛在夜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嘴唇因醉酒而干裂。
彭五伸手,轻轻抚上他紧锁的眉头,低声呢喃:“为了我和师兄……值得吗?”
大白没听清:“小五哥,你在说什么?”
彭五收回手,摇了摇头:“没事。”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夜色。
沉默良久才开口:“大白,现在距离截止日期还有几天”
“三天。”
彭五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日子,他跟庄大白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又躺回了床上,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色深沉,房间里无人好梦。
第二天清晨,郑繁星的手机骤然响起,惊醒了屋里的三人。
潘导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繁星,有个香港投资商对《崇山烬五》很感兴趣,明天上午十点,你和展轩来我办公室详谈!”
郑繁星握着手机,一时有些恍惚:“真的吗?”
“千真万确。”潘导声音洪亮,“对方点名要叫你们两个!”
挂断电话时,其他两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郑繁星喜悦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展轩疑惑地开口:“繁星,你怎么了?”
郑繁星突然大笑:“成了!我们成了!”他激动地抱住两人。
展轩率先明白过来:“是不是拍番外的钱有着落了。”
郑繁星松开两人坐回床边,指尖微微发颤,“是的,明天上午十点,潘导工作室,投资商要见我们。”
顿时惊呼声响彻整个房间,窗外阳光正好,郑繁星盯着那束落在床沿的光,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