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要演员cp拍番外》 第1章 彭五重生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将彭五掀翻在战壕里,头上温热的液体流出,模糊了视线。 易秋霆红着眼跪地半抱着彭五,嘴唇不停地开合,声音却透不进彭五嗡嗡作响的双耳。怀中人猛的弓起身子,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沾湿了易秋霆胸前的军装。 “小五,你撑住,我一定带你回去。”哽咽的声音从易秋霆口中传出。 “少帅,小五下辈子…还要和你…再做兄弟。”彭五断断续续说完,又吐出一口血,颤抖着从军装胸口内里,摸出那枚胸针。 “求你……帮我交给师兄。” 易秋霆抹了一把泪,颤抖着接过那枚染血的胸针,将彭五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小五,我先替你保管,你回去亲自给你师兄。” 彭五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抬手想回握少帅的手,手却像折翼的鸟,刚到半空中突然垂下去了。 在闭眼失去知觉的瞬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对不起,师兄,我食言了,这次换我走在你前头。 ………………………… 彭五缓缓醒来,没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入目所及的是些奇怪的陈设——这里显然不是军区医院。讨厌的消毒水味也没有飘进鼻腔,周围静的出奇,连脚步声也听不见。 “奇怪,我这是死了吗?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地狱,难道我到了天堂?”彭五暗自嘀咕,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与不安。 坐起身来,他看见床头桌上有个橘黄色小灯,做工精致,显然不像民国时期的产物,房间内贴着一张海报,正是《火舞倾城》彭五和师兄的剧照。 “我和师兄的照片,怎么是彩色的?”彭五光着脚跳下床,快步跑到海报前,手指轻轻抚摸画上的师兄。 目光一寸寸扫过海报,在下方发现几个小字:郑繁星饰彭五,展轩饰乌崇墨。 “郑繁星?展轩?他们是谁,怎么出现在我和师兄的的合照上。”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回忆昏迷前的场景,却是徒劳无功,身处这个陌生又诡异的地方,内心感到迷茫和无助。 “师兄,我好想你。”彭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徘徊良久,还是缩回了被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 ………………………… 清晨的阳光洒在卧室的地面上,郑繁星在朦胧中睁开双眼,刚想起身后腰处传来一阵酸痛。“昨晚明明睡得挺好的,怎么会这么疲惫呢。” 还来不及多想,门外传来敲门声:“哥,你今天有通告,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知道了,我马上。”胡乱揉了几下腰,郑繁星打开衣柜,拿出昨晚搭配好的衣服套上,然后开门直奔卫生间洗漱。 大约二十分钟后,郑繁星拿着妹妹给他的爱心早餐出门了。庄大白正在楼下焦急地踱步:“老板,真的要迟到了。” “来啦,大白。”郑繁星迅速钻进车里。 庄大白翻着行程表,向正在大口灌冰美式的老板,汇报今天工作的具体安排。“哥,今天主要是杂志拍摄,不过……”他皱眉打量着老板,“你脸色不太好。” “我也纳闷,昨晚很早就睡了,毕竟拍杂志我还是心里有数的,今早却特别累。”郑繁星揉了揉太阳穴。 …………………………… 摄影棚内,化妆师正为郑繁星做最后定妆,化妆刷扫过眼下淡淡的青色,试图掩盖他略显疲惫的状态。工作人员迅速布置好背景板,摄影师在一遍遍调整镜头。 所有工作准备妥帖后,摄影师引导郑繁星进行拍摄。“来,繁星,我们先试几张。” 郑繁星走到聚光灯下,瞬间切换满血状态。他单手插兜,下颌微抬,眼神从慵懒转为锐利,先前的疲惫状态荡然无存。 随着摄影师的指令,他不断变换姿势。侧身、回眸、摆弄道具,每个动作都精准到位,整个摄影棚回荡着接连不断的快门声。 “很好,繁星保持住这个感觉。”摄影师兴奋的喊道。 大概十分钟后,身穿黑衣的制片拿着喇叭讲:“大家都休息下,等彭老师换下一套造型。” 第二套是新中式风格,郑繁星换上了件月白色的长衫,立领斜襟的剪裁衬得他脖颈修长,轻柔的丝绸面料,显得气质更加出尘脱俗。 造型师复刻了他在《火舞倾城》中的红色长衫妆造,刘海被梳上去,如画的眉目展露无遗,鼻梁高挺,嘴唇微抿,挺拔的身姿更显清冷疏离之感。 拍摄背景是旧式公馆书房,一张红木书桌上放着几本线装古籍,一方雕琢精细的砚台。书桌的右上角还放着一盏造型古朴的铜制台灯,书桌后方是一把的太师椅。 助理调整好灯光后,郑繁星进入场地回到镜头前,柔和的光线洒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宁静与典雅。 “繁星,想象你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眼神要坚定和执着。”摄影师摸下耳朵思考道。 郑繁星眼神微沉,气场也随之转换,仿佛真在等一不归人。每一帧照片都记录着他不同的神情和姿态。 “完美!”摄影师盯着显示屏,露出满意的微笑,“最后一组了,放轻松。” 郑繁星随意地坐在太师椅上,双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袖口微微挽起,变换的动作不多但充满张力,透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与自信。 “收工!”最后一张照片定格,摄影师满意地放下相机。 现场响起掌声,郑繁星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后腰,走向休息区,接过庄大白递过来的温水。 “哥,拍的不错。”庄大白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不过……你刚刚是不是走神了?” 郑繁星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到:“没有,你看错了。我可是很热爱工作,要暴富的人。”但是他心里清楚,刚刚是想到了《火舞》拍摄期间的事。 第2章 番外无望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郑繁星瘫在客厅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小红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在搜索栏输入“崇山烬五”——粉丝给他和展轩在《火舞倾城》中角色取的cp名。 屏幕上瞬间弹出粉丝们各种各样的花式剪辑,还有些激进发言喷展轩公司的帖子,甚至还有用塔罗牌占卜预测番外能不能拍。 郑繁星震惊于粉丝的脑洞之大,心中也泛起几分苦涩。作为出道多年的老人,他此前参演的几部剧都反响平平,《火舞倾城》的出圈完全出乎意料。 最初只是导演潘姐一时兴起,在剧中加入了他和展轩角色之间的暧昧互动,谁也没把宝压在他们身上。没想到剧播出后,这对副cp的热度甚至超过了男女主。 大结局中,彭五的牺牲让乌崇墨永远失去了师弟,虐心的剧情引发粉丝强烈抗议,要求拍摄番外复活彭五,给崇山烬五一个圆满结局。 在粉丝的热切期盼下,潘姐欣然着手筹备和赞助事宜。编剧团队开始创作番外剧本《双花红棍白纸扇》,郑繁星和展轩也开始合体连麦直播营业,为番外拍摄预热,两人都明确表达了参演意愿。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天,郑繁星正在健身房塑形,为进组做准备。突然接到潘姐电话:“繁星,番外可能拍不成了。”语气夹杂着愤怒与无奈。 “怎么了,潘姐,不是正在准备吗?怎么突然就不拍了,我刚推掉了一个戏,等着进番外组呢。”郑繁星放下手中的哑铃,不解地问。 “说来话长,但主要是展轩公司那边的问题,突然反对展轩拍番外,具体原因他们不肯明说,可能你们过几天要开始避嫌了。”潘姐的语气有些惋惜。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辛苦潘姐这段时间的努力奔忙。” “繁星,潘姐知道你两关系好,这个事也不是展轩能决定的,你有空找他聊聊,别因为这个坏了关系。”潘姐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尽管这段时间的努力付诸东流,潘姐仍然站在他们的角度,表示理解体谅,没有责怪任何人。 …… “气死我了啦,一群猪队友!!!”妹妹的怒吼将郑繁星从思绪中惊醒,他瞥了眼手机,已经晚上8点了。 “哥,晚上吃啥?今天的爱心早餐能不能换个小蛋糕?”妹妹握着手机从房间蹦出来,脸颊还气鼓鼓的,语气却软了几分。 郑繁星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刚不会又是游戏打输了吧?少打点游戏,生气对身体不好,想吃什么你自己点,代付发给我就行。 “哥你最好了!”妹妹瞬间阴转晴,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你要吃什么?我一起点。” “不用,我准备煲汤。要喝吗?”郑繁星走向厨房。 “才不要,清汤寡水的。”妹妹嫌弃地皱起鼻子。 “不懂欣赏。”郑繁星摇摇头,看着妹妹做了个鬼脸,哼着歌又钻回房间。 窗外的风声渐起,郑繁星关好窗,从冰箱拿出来排骨、玉米和胡萝卜做汤。 等汤锅架在灶台上炖煮的时候,他靠在沙发上刷起了知乎,津津有味地追更《崇山烬五》的番外剧本。从第一章开始,一直看到了编剧更新的最新一章。 其实他是非常喜欢这个剧本的,毕竟还从来没有演过,这种白切黑一个人饰演两个角色的剧本。可这一切却………… 从内心来说,不管是满足自己的演绎心愿,还是说满足粉丝对自己的期盼,他都希望这个番外能拍出来。 郑繁星曾向展轩询问过情况。展轩告诉他,拍完《火舞倾城》后一度无戏可拍,后来有个下海剧导演找他去试戏,他本意只是去积累些经验,对那部戏兴趣不大,毕竟他更倾向演正剧。谁知阴差阳错竟通过了面试,公司看中IP的粉丝基础,没和展轩商量就擅自做主给签了。 展轩本人也是后面才知道,签约合同里附加了cp营销条款,规定在剧播前后不能和除本剧官方cp以外的任何人营销cp。 想起那天和展轩的通话,对方声音有些发颤:“我也不知道,这么多人喜欢崇山烬五,其实我也是很想拍那个番外,但最终决定权不在我手里。对不起,繁星,连累你了。” “展老师,别这么说。”郑繁星语气温和却坚定,"有你我们这个组合才是完整的,从来不存在谁拖累谁。"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相信老天会有更好的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展轩的声音终于轻松了些:“嗯,好。”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场务的吆喝声,“我这边要开拍了。等回北京,我们好好聚聚。” “一定。”郑繁星嘴角扬起笑意,"展老师加油,我很期待你的新戏。"他握着手机,直到听筒里传来忙音才缓缓放下。 灶台上"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将郑繁星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快步走过去关火,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放在餐桌上晾着,转身去卫生间敷了张面膜。 “小妹,汤好了,要不要尝尝?”他对着妹妹的房门喊道。 “不要!”房间里传来含糊的回应“我在吃蛋糕呢!” 郑繁星摇摇头,不再勉强。他独自坐在餐桌前,小口啜饮着温度刚好的汤。收拾完厨房后,他冲了个热水澡,准时在十点半躺上了床。 这是他一直保持的好习惯——没有工作时必定按时作息。床头灯柔和的光晕中,他细腻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关掉卧室主灯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房间里轻轻响起。 受强对流空气影响,北京暴雨倾盆,狂风裹挟着雨点拍打着玻璃,却丝毫没能打扰这个作息规律之人的安眠。 ………… 第3章 疑似梦游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呼啸。时针在雨声中悄然划过午夜十二点。 彭五猛地睁开眼,发现四周仍被夜色笼罩。他困惑地皱眉,明明睡了很久,为何天还没亮? 指尖触到身上陌生的衣料,他心头一紧。这不是睡前穿的那套,谁给他换了衣服?为何一点知觉都没有? 突然,枕边一个发光的长方形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赫然映着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穿着打扮却十分怪异,是从来没见过的款式,发型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好看的眉眼被细碎的头发挡住。 彭五看到一个绿色标志后面有几行字,最上面是“展轩老师”,下面一行是:“繁星,我月底回北京。” “展轩?”彭五瞳孔微缩,这名字他在房里的彩色照片上见过。可这个会发光的方盒是什么?顶端显示的日期更让他浑身发冷:2025年4月15日。 “2025年?"他声音发颤,"我明明在民国二十七年...我这是到哪了?” 彭五猛地瞥见墙边的镜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镜中那张脸,与方才发光方盒里的人像一模一样。 他瞳孔骤缩,突然想起什么,慌乱扯开身上的衣服。那本该留有枪伤疤痕的位置,皮肤却光洁如新。 "这不是我的身体..."他喃喃自语,手指深深插入发间,强迫自己变清醒,"我的魂魄怎会附在这人身上?" 门外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轻柔的女声:"哥,你还没睡吗?" 彭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敢动弹,好在外面的人没有下一步动作,脚步声很快远去,随着"咔嗒"的关门声消失。 待四周重归寂静,彭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整理思绪,推测出自己附在这个叫“郑繁星”的人身上。 难道是我的来世?但很快否定了转世的猜想,若真是来世,为何没有半点这个世界的记忆? 要怎么去了解这个人和这个世界呢?那个发光的小板砖又是干嘛用的?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涌,却无人可问。他不敢贸然出去,怕被人看出来他占了别人身体。 “算了,来日方长,我一点点摸索吧!”彭五暗自鼓劲。 突然,窗外炸响一道惊雷。他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跳上床缩进被窝。黑暗中的雷声瞬间击溃了他强装的镇定,方才的好奇心早已被恐惧取代。 …………………… 一夜暴雨洗礼,早晨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郑繁星睡到自然醒,刚想翻身起床,腰腿处立刻传来一阵酸胀感,他不由得皱着眉头发出一声闷哼。 他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半眯着眼看到展老师昨晚发来的信息。他打着哈欠回复:“我月底有空,等你回来,展老师。” “最近明明没拍戏,也没熬大夜,怎么会浑身酸痛……?”他嘟囔着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起身进浴室冲了个舒畅的热水澡。 早上的惯例还是起床喝咖啡,随便煮了两个鸡蛋当早饭。没有工作安排,他打算在家研读经典剧本。 书桌上是一些关于演员基本修养和演技提升的书籍,可以用来练习写人物小传。虽说没有进组,但演员的基本功不能荒废。 日上三竿,妹妹才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发现郑繁星早已点好外卖,正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吃饭。 等她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她不然凑近郑繁星,神秘兮兮地说:“哥,你昨晚是不是说梦话了?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你房间里面有声音,叫你你还不回我,吓死我了。” 郑繁星筷子一顿,面露疑惑:“有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不是听错了?” “绝对没听错,你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该不会是梦游了吧?”妹妹坐在餐桌边笃定地说。 “净瞎说。”郑繁星笑着摇摇头,把外卖盒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饭吧,作息不规律对身体不好。” 郑繁星吃完饭,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房间。他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刚刚妹妹所说的话让他心里有点发毛,这几天的状态确实很不对劲。 “难道真梦游了?”随即便拿起手机快速百度“梦游的症状”,屏幕瞬间弹出大量信息。当看到“记忆缺失:醒后完全不记得夜间行为”这条是,他的手指猛地顿住。 “这描述……简直跟我一模一样!”他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盯着手机。犹豫片刻后,他果断点开橙色购物软件,在搜索栏输入“卧室监控摄像头”。 经过一番挑选,他最终选定一款隐蔽型摄像头,下单时手指都轻微发颤,“希望能快点到货,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 …………………… 在等待快递的这几天里,郑繁星的生活看似一切如常,白天外出跑通告,晚上准时回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做什么都兴致缺缺。 郑繁星将其归咎于太久没有运动了,打开了有半个月没碰的健身器材,试图用运动来驱散这种莫名的疲惫感。 ……………………… 这天下午,门铃声突然响起,郑繁星在房间工作,听见妹妹在门口签收的快递。 “哥,你买什么了?”妹妹好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摄像头,你把快递拿给我吧。”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向门口。 “你买摄像头干嘛?要在家里拍vlog吗?”妹妹把快递拆开,拿出里面的盒子递给他。 “不是,我想确认下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梦游?”郑繁星接过盒子,语气有些凝重。 妹妹闻言一愣,随即露出担忧的神色。郑繁星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摄像头径直走回房间。 第4章 安装监控 暮色渐沉,窗外的光线一寸寸暗了下去,郑繁星对着安装指南折腾一下午,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因反复调试设备而微微发红。 终于,最后一根监控电线连接完毕,他长舒一口气,随手抹去眉间的湿意,拿起手机点开监控APP。屏幕中的实时画面清晰映出房间的每个角落,他指尖轻划,在设置里勾选了“录像实时备份”。 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他竟隐隐期待明天的到来。若录像能证实自己并非梦游,那自然是最好。 作为演员,不规律的作息对健康的影响不容忽视,更何况,若真被确诊为梦游症,恐怕会影响自己后续的戏约。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愿再深想,更愿意相信这只是近期精神压力过大所致。毕竟,人总是难以适应落差感,未曾真正拥有的,便不会害怕失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从窗外传来的几声鸟鸣。他靠在椅背上,思绪不由飘回刚出道时,那时的自己年纪尚小,面对镜头总带着几分怯意。 漫长的无名期像一场无声的拉锯战,直到19年才稍有起色,而后又归于沉寂。这些年他表面开朗许多,可骨子里仍带有几分敏感。他顾虑太多,总在无形中消耗自己。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晚餐摆在桌上,郑繁星却是草草扒了几口,味同嚼蜡。 “哥,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妹妹咬了口炸鸡,抬眼望向他,眸中满是担忧。 他微微一怔,随即习惯性地扬起唇角,抬手揉了揉妹妹发顶,“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身体要紧,别那么拼命。”妹妹皱了皱眉,语气认真。 他笑了笑,声音温和:“哥知道的,会照顾好自己,以后还要带你们过更好的日子呢。” 郑繁星很早就扛起生活的重担,从餐厅服务员到网络主播,再到在娱乐圈兢兢业业近十年。 有时站在片场耀眼的灯光下,他会恍惚想起多年前那个在餐厅端盘子的少年,那时候的梦想很简单,只要能多赚一点,再赚一点就好。银行卡里的数字增长缓慢,始终达不到他想给家人更好生活的标准。 现在,他依然在追逐着那个看似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更好”。 ……………………………… 夜深了,郑繁星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未知的结果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让他辗转难眠。直到倦意终于战胜焦虑,他才在朦胧的夜色里沉沉睡去。 凌晨一点,卧室里一片沉寂。床上熟睡的人影突然直挺挺地坐起,动作干脆得不像刚醒之人,眼中没有睡醒后的迷朦。 他掀开被子下床,驾轻就熟地径直走向书桌,彭五(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意识)已经在这个陌生世界摸索了好几天。那个会发光的长方块(他后来知道这叫“手机”)依然令他琢磨不透。但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文字他还能看得懂。 手指按下台灯开关,这个动作他失败过很多次,不是按的太轻就是太重,最后尝试才掌握力度。 暖黄的灯光下,《演员的自我修养》的烫金书名微微反光。他第一次看到“演员”这个词时完全不明所以,后面才渐渐明白,这大概就是他那个时代的“电影明星”,就像红遍上海的胡蝶小姐。 指腹摩挲着书页边缘,彭五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些书籍提供的有用信息实在太少了,他至今没找到回去的方法。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他重重合上书页,震得台灯的光影都晃了晃。 “少帅现在应该还在为他伤心吧?还有师兄,恐怕连他的死讯都还没收到……” 沉浸在思绪中的彭五没注意到,在他头顶的天花板上,一个从未出现的黑色物件,正规律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夜视模式将这一切清晰地记录在手机云端。 第5章 繁星看病 晨光透过纱帘时,郑繁星才慵懒的睁开双眼。结束杂志拍摄后,推掉的剧集让他的档期突然空闲下来,除了筹备粉丝见面会,这些日子竟难得能睡到自然醒。 窗外,北京肆虐的暴雨已然停歇,只余灰蒙蒙的天空充斥着未散的沙尘。 他伸手摸向枕边的手机,指尖带着几分急切打开那个新安装的监控APP。点开云端的录像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起来。 前半夜的画面平静如常,直到进度条划过凌晨1点。郑繁星猛的从床上弹坐而起,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画面中的“自己”正以完全陌生的姿态翻阅着《演员的自我修养》。那本书他早已烂熟于心,绝不可能如此细致的重读,更诡异的是,那人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生疏感,仿佛对这个房间很陌生。 “师兄……”视频里传来模糊的低语,却像一记重锤砸在郑繁星心上。 “难道是因为太想拍番外……”他苦笑着喃喃自语,指甲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抓出褶皱。可理智告诉他,再强烈的执念也不该让梦游时的自己恶补知识,还深情呼唤“师兄”。 手机在掌心发烫,他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大白,马上帮我挂精神科的号,最好是今天。”他的声音紧绷的像一根快断的弦。 “哥,你咋了?”经纪人明显怔住了,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先挂号,具体情况见面细再说。”郑繁星急促的打断,喉结上下滚动。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突然静的可怕,只剩他混乱的呼吸声在回荡。 指尖不受控制的在搜索栏输入“人格分裂症状”,跳出的各类医学词条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评论区里患者家属的叙述更像是一记记闷棍。 郑繁星不禁想:“难道自己的演艺生涯,就要断送在这离奇的精神疾病上了吗?” 郑繁星仰面躺在床上,目光失焦地望着天花板。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试图整理思绪,却发现自己的大脑如同被搅和的水,越想看清,越是混沌。天花板上的细小裂纹在他眼中渐渐扭曲,化作一张模糊的网。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游离之际。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划破寂静,他猛地一颤,仿佛从深水中被拽回现实。屏幕上“庄大白”三个字让他条件反射般按下接听键。 “哥,号挂上了,是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陈主任的专家号,我二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接你。”庄大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嗯,好。”郑繁星哑着嗓子回应道。 挂断电话后,他撑着床沿缓缓起身,随手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卫衣套上。冷水拍在脸上时,他盯着镜中憔悴的面容怔了半刻,才想起给妹妹留言:“我有事出门了,钱记得收,想吃什么自己点。” 电梯下行的失重感,让他没吃早饭的胃一阵紧缩。推开单元门,庄大白的车已经等在路边。 经纪人摇下车窗的瞬间,眉头立即拧成了结,向来注重形象的郑繁星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辛苦了,大白。”郑繁星简短的说。待坐稳后他深呼一口气,将手机递过去:“你看这个。”屏幕上是那段令他毛骨悚然的监控录像。 庄大白反复看了三遍视频,才说出话来。"哥,这...…可能只是比较严重的梦游?"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郑繁星收回手机指节无意识的敲击者膝盖,“但梦游的人会喊出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师兄’吗?”。 车内陷入沉默,郑繁星示意庄大白开车。庄大白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闭目养神的郑繁星,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陈主任是这方面的权威,肯定能...…" “希望吧。”郑繁星将头靠在车窗上,玻璃传来的凉意让他稍稍清醒,窗外飞逝的街景在他眼中化作模糊的图像。他闭上眼睛,却止不住脑中翻腾的种种猜想。 第6章 初见端倪 四月正午的阳光和煦照人,郑繁星站在医院门口,恍惚间觉得刚才的问诊像一场梦。胃部发出轻微的咕咕声,饥饿感将他拉回现实。 “哥,找个地方吃饭?”庄大白看了眼不在状态的他,语气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定吧。”他的声音很轻,目光飘在远处。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湘菜馆前。庄大白拉下手刹的瞬间,郑繁星突然开口:“我真的是……人格分裂了吗?”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安全带扣,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哥,医生不是说还要观察吗?”庄大白急忙宽慰道。 餐桌上有郑繁星爱吃的剁椒鱼头,辣椒的辛香飘来,本该勾起食欲,却让他更加恍惚,看着冒着热气的菜都懒得去碰。 医生的诊断在耳边回响:“初步判断是人格分裂症,但病因尚不明确……”每个字都像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大白,你说我要怎么和另一个自己沟通?”郑繁星突然放下筷子,陶瓷碰撞声引来了邻桌的侧目。 不等庄大白接话,只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万一......万一他伤害妹妹......” 窗外的树影斑驳落在他的脸上,将忧虑的神情衬得更阴郁。庄大白看着他攥紧的拳头,轻声道:“要不......今晚住酒店?我守着你。” 良久,郑繁星终于点了点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一道亮光,给妹妹发了条简讯。 ………………………… 郑繁星站在酒店房间落地窗前,远处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他眼中投下变幻的光影。 门口传来窣窣的响动,庄大白提着外卖袋走进来。“哥,我排了半小时队,买了你念叨好久的那家烤鸭。”他故意把包装拆得哗啦作响。 “今天破例,不用管卡路里。”语气带着刻意的轻快。 “谢谢。”郑繁星走到餐桌边,机械地带上一次性手套,薄如蝉翼的荷叶饼卷着油亮的鸭肉,在唇齿间却无往日滋味,此刻如同嚼蜡。 草草吃了些,他便脱掉手套洗了个手,然后靠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跳动的信息怎么也进不到他心里。 另一边,庄大白收拾完桌子,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击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屏幕上显示的是粉丝见面会的场地平面图,他时不时瞥一眼沙发上的人影,又低头继续调整座次安排,手机偶尔传来的微信提示音。 等庄大白合上电脑时,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见郑繁星已经洗好澡,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而绵长。 “哥,我先去洗个澡。”他压低声音,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已经睡着。“等下我晚上就在沙发上守着,看凌晨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床上的人的睫毛轻颤了下,半梦半醒间含糊应了句:“今晚……就辛苦你了。” 当浴室水声停歇,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悄然滑过十一点。庄大白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洗漱用品,在离床不远的沙发上躺下,打开手机查看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午夜的寂静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房间。庄大白的眼皮渐渐发沉,就在意识即将坠入梦乡时,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传入耳朵。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床上的人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这是何处?”有些陌生的语调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明显的困惑,“不是这几日待的那间屋子……” 庄大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传来,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沙发扶手,这绝不是郑繁星平时的语气和神态。 他屏住呼吸,在内心犹豫不决:“现在现身会不会吓到他?还是先观察一下为妙。” 那个人已经赤脚下床,开始在房间里游走。他好奇地触摸着房间的陈设,从床头柜到液晶电视,不时发出惊叹:“这里比大帅府还要新奇,可惜少帅和师兄不在……” 庄大白死死咬住下唇,在昏暗中瞪大了眼睛。这古怪的言谈举止,活脱脱像个穿越时空的古代人。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老板这是拍戏走火入魔了?还是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该不会真是人格分裂……” 第7章 大白受惊 庄大白正暗自腹诽,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他下意识抬头望去,直接对上了来人的视线,那人眼神锐利陌生得不像郑繁星。 “卧槽。”话音未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如疾风般逼近,膝盖重重压住他的腹部,左手如铁钳般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哥,是我……大白啊……”庄大白脖子被外力压迫,断断续续才挤出一句话来。 昏暗的夜灯下,占据郑繁星身体的彭五,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脑海中搜索不到任何相关记忆。 “哥……不,大侠,你先松手,我保证不乱动。”庄大白艰难地晃了晃掐在脖子上的手,声音嘶哑。 彭五盯着脸色涨成猪肝色男人,凌厉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似乎是在评估他的危险性。过了片刻,终是松开了手。 “咳咳咳……”庄大白蜷缩着剧烈咳嗽,并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涌进肺里,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揉了揉生疼的脖子,试探性地问道:“哥,你真不记得我了?” “素不相识,何来认识一说?” 庄大白心中暗暗叫苦:“完了,看来真是人格分裂,而且这个人格还有暴力倾向……” “在下彭五,杭城人士,不知为何会在此处。”彭五抱拳说道。 “彭五?你是彭五?”庄大白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围着对方转了一圈。 “真见鬼了这不是老板刚播完的剧里的角色名吗?演戏演的走火入魔了?”他暗暗吐槽道,还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彭五脸上表现出歉意。 “我叫庄大白,是你这个身体的主人的经纪人……呃,就是他的助理。他叫郑繁星。”庄大白解释道。 “经纪人?”彭五皱眉。 看到对方困惑的表情,庄大白揉揉头,补充道:“你就当我是他的贴身随从吧。 “如今距离民国二十七年过去多久了?”彭五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所处的年代。 “民国二十七年?”庄大白想了一会,拿出了手机搜索。“民国二十七年是1938年,现在是2025年,那就是过去了87年。” “87年?原来过去这么久了。”彭五震惊之余有些失落。而后他指着庄大白手中的手机,“阁下方才使用的方块是何物?” “你说这个?”庄大白晃了晃手机,“这是手机……等等,你真是从民国穿越来的?” “千真万确,我本在战场上,突遭炮击,醒来便在郑……繁星身体里了。” 庄大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意思,我老板刚播的戏,里面的角色就叫彭五。”他顿了顿,换了个更容易理解的说话:“就像京剧名角在戏台上唱戏那样表演。” “世上竟有这般巧合?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彭五低声呢喃,修长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张脸的真假。 庄大白闻言猛地后退半步,喉结上下滚动:“一模一样?!哥你别吓我,难道你们是前世今生?”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在寂静的房间显得有些怪异。 “我师兄与我的相片就挂在之前那间房间里,只是那相片竟然是彩色的,我从未见如此鲜活的影像。”彭五目光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庄大白彻底僵在原地,冷汗从后背沁出。名字相同、样貌相似,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除非老板真的演戏走火入魔了,不然就是撞鬼了。这个念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哥,要不你先睡?”庄大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彭五听出了言外之意,但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庄兄不愿意为我解惑吗?” “我真不清楚这些事。”庄大白慌乱地摆手,“你得问我老板郑繁星本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分明是个死循环。 “可我与他似乎不能同时现身,我该如何向郑兄请教呢?” 庄大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样你先休息,明天我找老板谈谈这个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烫手山芋能暂时抛出去。 “有劳庄兄劳了。”彭五郑重地抱拳行礼,而后转身走向床铺。 庄大白看着他的背影,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此刻这人的背影挺拔如松,和郑繁星平日慵懒随性的姿态截然不同。 看着那人躺下,庄大白暗暗松了口气,瘫软在沙发上,脑子里走马灯般回放着今晚发生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很快,睡意如潮水般涌来,最终淹没了所有纷乱的思绪。 房间里,彭五听着不远处均匀的呼吸声。他漆黑的眼珠正盯着天花板,一滴温热的液体悄然划过眼角,隐入鬓角。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似是在对某个遥不可及的人诉说。 第8章 决定写信 庄大白是被一阵轻晃弄醒的,他迷糊地揉了下眼睛,待看清近在眼前的人后,庄大白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态,昨晚被人掐脖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左手不自觉地护住脖子。 郑繁星看着庄大白异常的反应,温声询问:“大白,你怎么了?” “老板,你是真不记得了?”庄大白试探性的问道。 郑繁星目光扫过庄大白扬起的脖颈处的淤青,像是用手掐出来的印迹,愣了一下才说话:“我的另一个人格昨晚出现了?” 然后他迟疑地把手凑近庄大白的脖子,还没碰到皮肤,庄大白立刻弹跳开几步,后背撞到墙壁才停下,“老板,别这样,你昨晚掐的还不够狠吗?” “我掐的?”郑繁星看着和自己手指轮廓基本吻合的痕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昨晚非说说自己是彭五,还念叨什么民国二十七年。”庄大白揉着脖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郑繁星深吸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你详细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经过。” 庄大白把昨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讲给郑繁星听。等听完后,郑繁星的眉头紧皱,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珠一动不动像在思考。 “老板,这算公伤吧?给我涨点工资怎么样?”庄大白试图用缓解凝重的气氛。 “等等,你说彭五想向我请教问题,是吗?”郑繁星突然抬头。 “我当时太害怕了,赶紧转移话题到你身上,反正你们也不可能同时出现,这个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庄大白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 “你答应他了,如果他以后每晚都出现,找你解决问题呢?” “老板,你真得给我点精神补偿。”庄大白哭丧着脸,“那家伙太危险了,昨晚差点被他掐死了,我不想再和他打交道了。” 郑繁星闻言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不管他是不是我的第二人格,还是穿越过来的灵魂,既然你答应了就要做到。” 见庄大白还想反驳,郑繁星补充道:“工资会涨,事情解决后给你放个假。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和他交流?” “录视频?” “他不会用手机,而且视频有泄露出去的风险,视频流出对我影响不好。” “让人代替你和他面谈?” “你愿意去吗?”郑繁星暼了庄大白一眼,“况且当初拍戏的细节,别人肯定没我清楚。” “别别别,老板,我宁肯不要放假,别让我和他待一起了。”庄大白连连摆手。 “那用方式和他交流呢?”郑繁星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突然,他转身时眼睛一亮说:“写信!我把想说的话写下来。他醒来会在桌边看书,放桌上他看见就能回复。” “老板,你真是天才。”庄大白昧着良心拍马屁,只要别再让他面对彭五,说什么都行。 “那这几天先住酒店吧,不能让他他伤到我妹。”郑繁星拿出酒店的VIP卡递给庄大白。“你去开间房住我隔壁,再帮我准备好信纸和钢笔。” “马上办。”庄大白闻言似是解脱了,接过卡就冲出了房间。 半小时后,他提着豆浆包子回来,把信纸和钢笔整齐地摆在桌上。 “老板,都准备好了。我还给你买了早餐。” “好,谢了,我等下吃。” “那我先去隔壁办公了。”说完,庄大白把卡还给郑繁星。 “你去吧,工作上的事情麻烦你帮我盯着点。” “没问题。”庄大白拿起笔记本电脑快步离开。 房间里重归寂静,郑繁星看着桌上的纸笔,郑繁星不知该从何下笔,拿起包子机械般地咀嚼起来。 吃完后他拿起手机给妹妹发了信息:“我这几天要去外地工作,你在家注意安全,按时吃饭。钱不够花就说。” 放下手机,钢笔在指间转了几圈,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落笔写下第一个字…… 第9章 写信交心 彭五 见字如面 我是郑繁星。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时,我既震惊又害怕,一想到每天晚上身体会被别人占据,甚至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我更觉惶恐难安。 最令我难以置信的是:你竟和我戏里的角色同名同姓。我反复问自己:你究竟是入戏太深臆想出来的,还是另一个世界曾真实地存在的人? 直到昨晚发生的事,让我相信你是真实存在的。听大白说你想和我交流,我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用写信这种方式与你交流。 关于那部戏,我戏里的角色是彭五,展轩扮演的是你的师兄乌崇墨,……你们故事的结局是:乌崇墨没等到你回来,只收到少帅易秋霆带回的你随身携带的胸针。那枚胸针我拍完戏拿回家留作纪念了,胸针是照着民国老物件复刻的,我放在桌上,你可以看一下。 你提到在战场上遭受炮击昏迷,提到身处民国二十七年,而这些细节和我未拍完的那场爆炸戏完全吻合。这个场景是在剧本里临时添加的,后因爆破戏花费太高,为了节约成本最后没拍。 这让我突然意识到,或许在我看不到的时空,戏里的你们都是真实存在的,而我们的剧本就像既定的命运一样影响着你们的人生轨迹。 作为演员,我很开心自己塑造的角色,曾鲜活地存在过,还能跨越时空与我交流。 我曾体验过你人生的酸甜苦辣,希望这封信能穿过近百年的时光与你共鸣。 静候你的回复。 ------------------------------------- 夜深正浓,窗外月明星稀,床边的人读完这封信,才惊觉眼角有清泪落下。 “师兄,终究是我食言了。”彭五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些和师兄相处的时光,就似人在弥留之际的走马灯。 信纸旁的银制胸针,彭五小心翼翼地拿起,端详着扇子形状的部分。蓦然间,他翻转胸针,只见背面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字,这与他父亲临死前交给他的胸针一式一样。 思绪在脑中翻涌奔腾,彭五眼泪不受控制,如决堤般地涌出眼眶。 良久,啜泣声消失。房间内的木桌旁,彭五正提笔写字,一滴温热的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刚写上去的墨迹。 ------------------------------------ 郑先生: 读完你的信,我内心触动不已,握笔的手竟有些发颤,钢笔尖在纸上洇开的墨点,恰如那日战壕外,被迫击炮炸开的弹坑。 感谢你愿意相信我这荒谬的遭遇,对我而言,这比攻克敌军阵地更需要勇气。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我当时正掩护少帅从战场撤离,在战壕里被炮弹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等再恢复意识时,满屋都是陌生怪异的陈设,只有墙上那张我与师兄的合照,让我在这新世界中找回一丝真实与熟悉感。 无意住进你的身体,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共存。我尝试着理解这个陌生世界,但一切都与我身处的那个年代截然不同。每晚我都惶恐不安,唯恐别人知道这具身体藏了另一个人的灵魂。所幸我能看懂这个世界的文字,翻看你书桌上的书用来平复心情。 直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才得以今天与郑兄交谈,不必再一个人暗夜中苦苦挣扎煎熬。 那枚背后刻着“精忠报国”的胸针,与我记忆中的样式分毫不差,是家父当年在我家灭门惨案发生那夜交于我的。 你说的故事与我的人生经历别无二致。这是否意味着我本就该战死沙场?我师兄最后是孑然一生?还是子孙满堂呢?罢了,还是不必告诉我答案。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了解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和差异,还有那个被称为“手机”的方块如何使用…… 你大概觉得我麻烦又奇怪,写到这,我想起少帅说过的话:“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到能说真心话的人。”在这个陌生时代,你愿意听我胡言乱语,我终是体会到那话中深意。 彭五手书 第10章 生活日常 那天用书信和彭五谈心后,第二天,郑繁星就买了张世界地图,将《火舞倾城》里出现的地点全部标注出来,还贴心的写好了剧里的地名,方便彭五理解查找。 某天下午,路过新华书店时,郑繁星让庄大白停车,说想进去看看。庄大白停好车,在店外等候时心里只觉:“老板精力真好,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学习。” 郑繁星径直走向书店内的教科书区,片刻之后,他从书店出来,手上拿了本《中国近代史纲要》。 “老板,你买大学教材干嘛?要准备考研?”庄大白拿过那本书疑惑地翻看。 “给彭五准备的,他想了解两个世界的联系和区别,大学教材全面一点。毕竟了解历史,是看透世界运行本质最基本的前提条件。” “老板,你说的我头疼。”庄大白坐在驾驶位揉着太阳穴。 “你这是书看少了。下一站去王府井手机市场,给彭五买个手机。” …… 当天晚上,郑繁星交给庄大白一个任务:教彭五认识手机,学会简单操作。 庄大白哭丧着脸委屈地说:“老板,你这是想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走了谁给你打工?” “我这几天和彭五交谈,他不是你说的那种滥用武力的人,他也对他伤害你的事道歉了,人在惊吓过度的情况下,做出的事情是本能反应,你就好人当到底。”郑繁星拍了拍庄大白的肩,并给他比了个赞。 还不等庄大白拒绝,郑繁星已经想好对策了:“工作方面主要的事,你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收尾工作,我让工作室那边跟进,你不用担心。” “老板,你把话都说完了。有一点先说好,他再有暴力倾向我就罢工。还有晚上熬夜加班,能不能给点加班费?教他可比工作累,我感觉鱼尾纹都要多长几条。”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完成好任务,不过分的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最终庄大白还是妥协了,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 深夜,庄大白坐在沙发上等彭五醒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把房间内的灯全部打开。 凌晨的时候,床上的人悠悠转醒,庄大白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朝床边走去。 “彭先生,郑先生给你买了个手机,这几天晚上由我来教你怎么使用它。”庄大白拿着新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彭五听到“手机”两字,从床上一骨碌窜到庄大白身边,吓得庄大白手一抖,手机滑了出去,幸亏彭五眼疾手快,新手机这才得以保全。 “庄兄,那日我是无心之失,请见谅,我对你没恶意。”彭五态度诚恳,将手机递给庄大白。 庄大白接过手机,看着彭五思考了片刻,开口道:“那我们开始吧。” 庄大白从最基础的开机键开始教起。彭五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戳着电源键,生怕按坏了这个精致的方块。当屏幕亮起,彭五惊讶地“咦”了一声。 “这是锁屏界面,”大白耐心解释,“要这样滑动才能打开。” 彭五学着大白的动作,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解锁的瞬间,他条件反射般把手缩了回去。 大白看到彭五的反应,差点笑出声,怕挨揍便假装咳嗽掩饰。 天快亮时,庄大白才结束教学。 “谢谢你,大白。帮我转告郑先生:谢谢他的信任和慷慨,近代史我会看的。” 庄大白看着彭五的笑脸,心里觉得暖暖的,突然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 彭五虽然天资聪颖,但对现代科技一无所知。庄大白花了好几个通宵,才勉强教会他手机的基本操作。 这晚教学结束后,庄大白笑着举起手机:“五哥,咱们拍张照片留恋吧。” 彭五点头表示赞同,在拍照的前一秒,庄大白点开了美颜特效。 彭五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眼睛变大,头上还多了猫耳朵。他惊讶地问庄大白:“这是怎么弄的?” 庄大白看着那张过分可爱的照片,憋笑着说:“这是美颜功能,可以加一些有趣的特效,这些都很不错,你多试几个。” 庄大白一想到以后郑繁星看到这些照片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彭五拿着手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随即也和他一起笑起来。 夜深了,房间内偶尔传来欢声笑语。时间将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进,被情感浸润的岁月细流终将流淌进人的心河。 第11章 手机风波 北京的四月底,气温逐渐回暖,白天偶尔的高温天气,有种提前入夏的错觉。 这段时间,彭五晚上好学不倦,导致两人共用的身体过度透支,这让郑繁星白天没精打采,时常会感到疲惫。 录音棚外,郑繁星满脸疲态地问庄大白:“你教彭五学了些什么?每天学这么久?” 突然变成背锅侠,庄大白稍感无奈地解释:“老板冤枉啊,两天前就结束手机教学了,这两天我都是在忙你单曲的事。” “那你今晚去看看彭五在忙什么?”郑繁星用手按压睛明穴提神。 “顺便和他说一下:最近这几天,晚上别学太久,我白天好多工作要做,需要足够多的精力。”郑繁星给了庄大白一个‘你懂该怎么做’的表情,然后进录音棚录歌了。 …… 当晚凌晨一点半,彭五看完书爬上床准备休息,看了眼床头的手机,思考了片刻,便拿起手机一阵捣鼓。 几分钟过后,彭五滑进了短视频APP。视频中,一个变装博主从西装革履瞬间成旗袍美人。 彭五惊得手一抖,手机滑落在被子上,“这是什么戏法?” 彭五控制不住好奇,赶忙捡起手机继续看。手机里正自动播放下一条视频:几条可爱的柯基犬在跳舞。 彭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只狗的动作,像少帅养的那只……” 彭五看的不亦乐乎,渐渐沉浸在短视频的世界里,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就转了一圈。 手机传出的背景乐和彭五的笑声,将躺在沙发上的庄大白吵醒了。 “大晚上不睡觉,也学我们现代人熬夜玩手机。手机真是个好东西,谁玩手机都上瘾。”庄大白瞄了眼正全神贯注看手机的彭五,在心里暗暗吐槽。 突然,彭五被手机里跳出的恐怖画面,吓得一激灵叫了一声。庄大白被这声尖叫吓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小五哥,大晚上你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庄大白心脏怦怦的跳。 彭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庄大白赧然一笑:“我怕黑,刚才有鬼,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手机里的是假的,没鬼。怕黑,你就早点睡,别玩手机了。” 庄大白突然想到老板白天的话,于是又补了一句:“我老板说让你这几天早点休息,他白天精力不济,工作太多应付不来了。” “好,我知道了。”彭五说完放好手机,躺下用薄被蒙过头顶。 庄大白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回沙发。 …… 第二天,庄大白就打了小报告:“老板,彭五他晚上拿手机刷视频,凌晨三四点把我吵醒了。” “他玩手机也有瘾?”郑繁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老板,你不相信是吧,看手机使用时长不就好了。”庄大白拿起彭五的手机打开设置界面。 庄大白拿着所谓的证据,得意地说:“两个小时,dou音占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短视频的诱惑果然无人能抵挡得住。” 郑繁星看着手机屏幕,摇了摇头,“看来得控制一下时长了。” 经此一事,彭五的手机被设置成每天只可用一小时。 晚上,彭五正快乐地享受网上冲浪,屏幕突然弹出:“请注意您的手机使用时间已不足”。 手机随即黑屏,怎么解锁都进不去,彭五陷入沉思,脑中满是疑惑:“我碰到不能按的按键了?没网了?被我玩坏了?……算了,看明天能不能用,不行就再去问大白。” 彭五后来找到机会,逮着庄大白问原因,但是庄大白说:“手机晚上只能用那么久,一开始那几天是因为刚买,可以玩的久一点。” 庄大白想了个容易理解的例子:“就好比新店开业送优惠,刚开始给你尝点甜头,等稳定了就恢复原样。天天给你优惠,那不要亏死了。” 看着庄大白一本正经的模样,彭五竟信以为真了。 …… 彭五晚上活跃的时间变少了,郑繁星精气神足了,工作也更顺心了。 终于在四月最后几天忙完了个人单曲的录制,而粉丝见面会的筹备工作也顺利接近尾声。 第12章 送花约饭 这天,郑繁星刚结束美妆品牌春ting的代言拍摄,就接到展轩打来的电话。 刚按下接听键,展轩的声音就从听筒传出:“繁星老师,我杀青了,明天到北京。” “恭喜你杀青了,那提前祝展老师新剧大爆。” “谢谢。繁星,你最近忙吗?” 郑繁星突然想两周前,展轩给他发的约饭信息。 脑子里飞速的搜索最近几天的行程,随即略带歉意地说:“Sorry,展老师。我最近挺忙的,明天没空,要爽约了。” “没事,我之前也放过你鸽子,这算是扯平了。”电话那头的人语调轻快,字句间藏着隐约的笑意。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繁星,你下次别再删我好友就行。” 他故意将尾音拉的长长的,弄得电话这头的郑繁星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扯出笑容来掩饰。 “你又拿这说事,我不会删你好友的。” 郑繁星纠结着问出了心中所想:“我见面会......你还来吗?” 展轩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什么,最后低声说:“不来了吧,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那好吧,我见面会结束后,4号到7号那几天有时间,你来杭州和我见个面?” “可以,刚好我那几天在横店有个新剧要试戏。” “你定好时间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来安排。” “没问题,繁星老师,祝你见面会顺利。” “谢了,那到时候见。” 展轩“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后,郑繁星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忽然心中有了点不一样的期待。 五一假如期而至,郑繁星到达杭州后,马不停歇地赶去场地彩排,场外已围了不少粉丝,众人举着手幅应援,他真诚地挥手回应。 第二天,在见面会开始前,郑繁星抽空去场馆外和粉丝送的花篮合影留念,他回内场时发现入口处摆了两个绿色花篮。 花篮的主花材是白玫瑰和绿色康乃馨,花上的卡片赫然写着: “繁星老师,星球引力见面会顺利,永远开心——ElK贺” 郑繁星大概猜到是谁,为了进一步确认,便转身问庄大白:“大白,粉丝送的花都放在外面,这花是谁送来的。” “匿名的,只说是你朋友,感觉是展轩老师送的,他昨天刚问我见面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庄大白看到卡片上的落款,“ElK这不展老师的网名后缀吗?这字迹也挺像他的。” 郑繁星回想起剧本围读时,他看过展轩写的人物小记,展轩的字迹的确与卡片上的字迹十分相似。 他打开手机想验证答案,刚进入微信就看见展轩的那条对话框有未读信息提示。 “繁星老师” “演出顺利啊”,下方配了个“加油,你是最棒的”表情包 “给你订了个应援花篮” “算是我不能到现场的赔礼吧” “我觉得花色很配你” “想了想就没订你的应援色了” “等你工作结束” “我们晚上聚一聚?” 手机对话框一整页都是展轩的信息。 郑繁星顿时心里一暖,他在对话框敲下: “谢谢,展老师,花我很喜欢” “那去吃你说的那家杭帮菜” “我让大白去预订包厢” “见面会要开始了,等我结束” 信息才刚发过去,展轩那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随后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好的,晚上见。” 郑繁星合上手机进入内场,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 粉丝见面会顺利举行,郑繁星用心的准备了节目表演,开心地和粉丝进行互动。 最后一个环节是面签,虽然时间有限,但他诚挚的回应每个和他拍手的粉丝。 他会被她们的土味情话逗笑,会不厌其烦地回答粉丝的问题,一起许下“下次再见”的心愿。 最后大合照环节,粉丝准备了横幅,上面满满的字迹,是粉丝们衷心的祝福,郑繁星看着拿上台的横幅有些哽咽,工作人员快速将横幅铺开,随后在粉丝的呼喊声中摄像师按下了快门。 见面会结束后,郑繁星从场馆后门出去,发现粉丝排列在路的两边正等着他下班,他张开双臂欢快地小跑过去和粉丝击掌。 第13章 夜游西湖 晚上八点,郑繁星一行人到达餐厅,木质走廊里飘着淡淡茶香,服务员引着他们去往包厢。 门刚推开,暖黄的灯光就流泻而出。展轩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底闪烁着亮光:“好久不见,繁星老师。” 郑繁星点头回应:“终于约上饭了。” 展轩三两步跨走到郑繁星面前,张开双臂时带起一阵微风。郑繁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落入一个结实的拥抱。 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 “哥哥好!”妹妹清脆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郑繁星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松开手。 庄大白熟络地叫了句:“展哥!” 众人说说笑笑陆续入座,漆木圆桌上的餐具莹白透亮,服务员捧着菜单在旁边侯着。 “你点菜吧,今天我做东,随便点。”郑繁星拿过菜单递给右手边的展轩。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客气了。”展轩翻开菜单,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招牌水煮鱼,这个你上次说想吃,再点个龙井虾仁和东坡肉。” 菜单在众人手中传了一圈,最后定了十道菜。服务员退出时轻轻带上门,将满室欢声笑语关在温暖的灯光里。 菜上齐后,转盘上的菜肴冒着热气。众人边吃边聊,筷子与碗碟清脆的碰撞声间或响起。 郑繁星夹了块虾仁,却在碗里拨弄了好几下都没送下口。 展轩注意到他的异样,借着倒茶的姿势倾身靠近,他压低声音道:“繁星,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郑繁星指尖一颤,虾仁又掉回碗里。他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有个事挺荒谬的,不适合在这说。” 展轩拿着茶壶的手停顿了一下,转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给茶杯倒满水后,坐下时轻轻碰了下郑繁星的膝盖,“那吃完饭后,我们去西湖溜一圈,怎么样?” “好。”郑繁星松了口气,转头对妹妹说:“你们等下回酒店,不用等我,我和展轩还有点事。” 他顺手用公筷给妹妹夹了块东坡肉,肥瘦相间的肉块泛着诱人的色泽。 饭桌的谈笑仍在继续。展轩自然地接过话茬,讲起剧组趣事逗得大家直乐。 郑繁星也跟着笑了笑,余光却瞥向窗外西湖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泛着朦胧的微光。 西湖五月的夜晚,微风拂过湖面,带着丝丝凉意。两道人影并肩漫步在堤岸的走道上。 “这个事我一直想当面和你说,”郑繁星停住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把弄着衣服上的装饰扣,“在电话里说总觉得不太合适。” 展轩侧过脸,月光下他的眼神专注而温和,示意他继续。 “上个月中旬开始,”郑繁星深吸一口气,“我总感觉精力不济,明明每晚都是按时睡觉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面我装了监控,发现自己有类似于梦游的行为,去医院检查后,医生怀疑是……人格分裂症。” 展轩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郑繁星微微皱眉。 “繁星,”展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郑繁星扯了扯嘴角,指向不远处湖边的长椅。两人坐下后,湖面倒映着细碎的月光,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更离奇的事情还在后面,”郑繁星盯着湖面晃动的光点,“某天晚上大白碰见了梦游的我,但那时候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彭五的灵魂……”他一五一十地讲述着这半个月来的离奇经历。 展轩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郑繁星说完,他才迟疑地开口:“所以你不是人格分裂,而是彭五的灵魂真的……跨越时空穿越到你的身上,只在特定的时间出现?” “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们拍的剧情,也是他们人生真实的写照?”展轩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这个我向彭五验证过,很多细节都对得上。” 郑繁星打开手机相册,里面赫然是彭五和他第一次交流的信件照片。“这是彭五和我写的书信照片,你要看看吗?” 展轩接过手机仔细阅读,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一时间四周静得只剩下湖水轻拍岸边的声音。 十分钟后,展轩看完信,看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发出错愕的声音:“这……完全不一样。” “如果我们改写剧本,是不是可以改变他们的结局?”他突然抬头看着郑繁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郑繁星望着远处的雷峰塔轮廓,“这个我也不确定。”他停顿片刻,“或许你应该见见彭五……” 夜风拂过,一片柳叶飘落在两人之间的长椅上,吹皱了平静的湖面,也吹散了未说完的话。 第14章 展五见面 晚上十点,酒店走廊的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郑繁星推门而入时,庄大白正窝在沙发里刷手机。 “大白,”他将耳朵上的耳钉摘下,声音很轻,“今晚我和展轩商量好了……等彭五醒来,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和展轩见一面。” 交代完毕,郑繁星便去卸妆洗澡了。隔壁房间里,展轩和庄大白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暖光的灯光下,展轩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庄大白的肩上,声音里透着关切,“大白,繁星最近是不是很累?” “可不是嘛,”庄大白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青的眼圈,“白天他忙工作,晚上彭五忙着学习,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展轩的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沙发扶手:“你和彭五相处得怎么样?” “一开始确实挺吓人的,”庄大白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笑意,“但现在觉得他人挺好的,晚上有时候是我在陪他学习。” 庄大白有些自豪地补充道,“他学会了玩手机,我教的。”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繁星老师了。”展轩真诚地说。 庄大白摆摆手:“展哥别这么说,这是我该做的。” “那今晚还要麻烦你熬夜,”展轩坐直了身子,“帮我给彭五传个话,就说我想见见他。” “包在我身上。”庄大白爽快地答应。 …… 两人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从工作近况到网络热点,话题不断变换。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庄大白打开门,只见郑繁星站在门外,他的头发还未全干,沾着微微的湿气。 他对着庄大白说:“我过一会就睡觉了,等十二点以后,你直接进我的房间,等彭五醒来。” 说完,他朝沙发走去,在展轩身边坐下,“你先在这间房等着,等大白通知你再过去,彭五不太习惯见生人。” “好的,我明白。那你早点休息吧。”展轩点点头。 郑繁星起身离开后,大白去了浴室。 展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沙发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剧组时光,从开机到杀青,再到剧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无论是他和郑繁星无法继续拍摄番外剧集,还是彭五死在战场与师兄天人永隔,似乎都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他不由的想:如果当初再多一分勇气去争取,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浴室的水声停了,展轩闭上眼睛,任由这些无解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庄大白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展轩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当墙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他悄悄起身前往隔壁房间。 房间里郑繁星睡得很沉,白天的见面会让他筋疲力尽,此刻连呼吸都显得格外绵长。 庄大白习惯性地打开灯,他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等床上的人醒来,却在不知不觉间被睡意侵袭,渐渐合上了双眼。 “大白。”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朦胧中唤醒。 庄大白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彭五正蹲在他身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又换地方了,我们这是在哪?”彭五的声音里带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杭州。”庄大白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 “杭城!我的家乡!”彭五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落地窗前,他迫不及待地掀开窗帘。 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顿时映入眼帘,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他手指不自觉地贴上玻璃。 庄大白看着彭五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小五哥,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你说。”彭五头也不回地应道,目光仍贪婪地流连在窗外的都市景观上,这与他记忆中的杭城天差地别。 “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师兄吗?展轩来了,就是扮演你师兄的演员,他想见见你。” “师兄......”彭五的身形明显僵住了。这些天他沉迷于学习新事物,刻意压抑的思念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他背对着庄大白,只有紧绷的背影和突然攥紧窗帘的指节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片刻的沉默后,彭五松开手,转身走到沙发前。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却比以往多了几分庄重:“我愿意。” 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五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庄大白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暖光的灯光两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小五哥,这是展轩。”庄大白侧身让展轩走到前面,语气轻柔。 他看了眼两人,“那你们聊,我先走了。”说完便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内顿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彭五的曈孔微微颤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展轩的脸庞,像是在确认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突然,彭五眼睛瞬间泛红,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抱住展轩,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透了展轩的衣料,颤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思念:“师兄!是你吗?” 展轩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怔住。恍惚间又回到了片场那些对戏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下意识地回抱住彭五,手掌在他背上轻抚,却在触及那张与郑繁星一模一样的脸时清醒过来。 “你好,我叫展轩。”他放柔声音说道,同时不着痕迹拉开些许距离。 彭五像是被这句话惊醒,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 一滴泪恰好从他的眼眶滑落,他慌乱地用手背抹掉,喉结艰难地滚动:“你好,我叫彭五,抱歉,刚认错人了。” 展轩默默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用这个吧。” 他目光落在彭五发红的眼尾,声音不自觉地更加柔和:“要不要坐下来聊?” 第15章 勇敢去爱 彭五攥着纸巾将眼角擦干,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胸口起伏渐渐平稳。 展轩在沙发对面的靠背椅落座,绅士地将更宽敞的沙发留给对方。他耐心等待着那人平复心情,屋内的抽气声渐渐消失。 “展……轩?”彭五抬起脸,眼白布满血丝,脸上留有蜿蜒的泪痕。 “对,我叫展轩,是乌崇墨的扮演者。”展轩声音温和而清晰,他说罢将椅子挪得离沙发更近些。 “很高兴见到你,彭五先生。”展轩礼貌性地伸出手,是一个握手的姿势,宽大的手掌一直停在半空,等着彭五的下一步动作。 彭五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呆愣片刻,倾身向前回握住了:“展先生,幸会。” 熟悉的面庞,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彭五想起师兄替他上药的那晚,他沉浸在回忆中,不自觉地收拢手指,想抓住那虚幻的美好。 展轩见彭五迟迟没有松手,轻声提醒:“彭先生,我们说正事吧。” 男人的话让彭五回过神来,他尴尬地松开了手,耳廓瞬间红得像能滴出血来。 “好……”彭五局促地低下头,声如蚊讷。 “关于你的事,繁星已经和我说了。其实……我是以个人名义来见你的。”展轩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没等彭五接话,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乌崇墨对我来说,从来不只是剧本里的一个名字。在塑造他的那些日子,我能感受到他的担当,他的隐忍……还有他对你那份说不出口的感情。” 窗外隐隐传来汽笛声,像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叹息。 “那个年代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当我得知你的存在时,就在想……乌崇墨一定很后悔当初的选择。” 彭五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低下头去,却藏不住掉落的泪珠。 “作为演员,每个角色对我而言,都是活过的生命。”展轩的目光落在彭五轻颤的脊背上,“所以我想……至少替他来看看你。希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你不要悲伤难过。” 呜咽声在房里响起,夹杂着气音。 室内陷入沉寂,良久,彭五突然站起身,踉跄着走到窗前,肩膀随着呼吸轻轻颤抖。 “他……真的后悔了吗?”沙哑的声音几乎被夜风吹散。 展轩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在最后那场戏里,我拿着你的胸针哭得泣不成声……那是我演得最痛苦的一场。” “对不起,番外没拍成,没能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结局。”展轩神情恳切地说。 “没关系的。能听到这些话就已经很好了,师兄他从来都不善言辞。”彭五叹了口气,眼睛暼向了窗外,他抬起手背擦了擦脸。 “人各有命,我和师兄的结局已尘埃落定。” 展轩注视着落地窗玻璃上两人的身影,突然开口:“我们都只是……不够勇敢。” “是啊,”彭五苦笑,手指用力地插进发间,“已经错过了,勇气可以再有,但人已经不在了。” 窗外的霓虹灯闪过亮色,两人的脸上都是悲凉之色。夜静静的,两人相顾无言。 墙上指针转动了一刻后,展轩才动了动有些干涸的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试,你是说你想去改变结局?”彭五黯淡的眼眸顿时亮了,他惊喜地转身看向展轩。 “我和繁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重新推进番外拍摄。”展轩目光坚定地看着彭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我就有机会回去见师兄团聚了!谢谢你,展先生!”彭五激动地双手拉住展轩的胳膊。 展轩却没有积极回应。他垂下眼眸,声音低了几分:“彭先生,我只能尽力,不能保证。”他苦笑着坐回椅子。 他深知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槛,在资本至上的娱乐圈,毫无名气的小透明演员,没有话语权,往往都身不由己。 那些签着卖身契的合同,那些被随意支配的档期,还有永远排在利益之后的艺术追求…… 签约多年他始终没得选,公司的没有能力接触到好的IP,他困在竖屏短剧的泥潭里,演技被廉价的情爱对白消磨。 每次看到同期演员靠着好剧本一飞冲天,他只能默默咽下苦涩。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泡影,公司不敢赌,毕竟违约金比演员的梦想重要得多。 “我明白。”彭五突然欣慰地笑了,笑容格外明亮,“但至少你们愿意为我尝试,这就够了。” 展轩看着男人明媚的笑,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这次,我想为自己勇敢一次。” 昏黄的暖光中,两人默契地击掌,这一刻,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相似的东西,对未竟之事的遗憾,对改写结局的渴望。 第16章 志同道合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帘,填满了半个房间。郑繁星睁开惺忪的睡眼,眼下浮现出明显的青影,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冲走了最后一丝睡意。他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突然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等一下。”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繁星老师,我给你买了午饭。”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带着些许回音。 郑繁星拉开门,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骨上,展轩的目光在他湿润的额发上停留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你还保持着早上洗头的习惯啊。” “还不是拍戏时养成的毛病,”郑繁星手上擦头发的动作没停,“昨晚聊得很晚吧?我头发油得难受,洗了舒服点。”他走到床边坐下,发梢的水珠在浅色床单上晕开。 展轩提着五个鼓鼓的袋子走进来:“给你带了湘菜,还有炖汤。想着你早上没吃东西,特意要的微辣。” “咦,怎么是你去买饭?大白呢?”郑繁星挑眉。 “我这是赔罪来了,昨晚影响你休息了。”展轩用手指了指自己眼周那同样明显的黑眼圈。 “没事,我去吹个头发,你先吃吧。”他起身把毛巾丢进脏衣篓,从屋里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 房间里顿时响起嗡嗡的噪声,展轩望着他站在镜子前的背影,开始动手拆袋子,他将打包盒的菜一个个摆好,诱人的香气很快弥漫整个房间。 郑繁星的发量浓密,因为见面会要做造型,特意留得比往常更长一点。虽还是短发,但吹头发比之前要更费时。 头发吹干后,他将吹风机放回原处,就看见展轩坐在沙发旁的桌子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桌上是被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饭菜。 彭五眼睛带着笑意地问:“展老师,你在等我一起吗?”说完他拿起梳子整理着头发。 “对啊,我们一起吃。你妹妹和大白他们在隔壁吃过了。”男人动手把餐具拆开。 郑繁星走近餐桌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菜:水煮鱼红亮的汤底上飘着翠绿的香菜,辣椒炒肉泛着油光、藕尖炒牛肉青红相间的配色……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虫草花鸡汤。 “谢谢,展老师破费了。” “快喝吧,汤冷了会腥的。”展轩拉开凳子示意他坐下,又把鸡汤和勺子放到他面前。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展轩夹了一筷子米饭,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我们边吃边聊?” “好啊。”郑繁星舀了一勺汤,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 “就是……关于番外的事,”展轩的筷子无意识地在米饭里戳了几下,“我昨天晚上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瞥了眼正在喝汤的人忐忑地说。 男人喝汤的动作骤然停住,眉头微蹙:“番外不是已经确定不拍了吗?” “我知道。”展轩手上的筷子深深陷在米饭里,指节太过用力以至于微微泛白。“但昨天和彭五谈心以后,我想再争取一次。” “为什么?”郑繁星慢慢搅动碗里的鸡汤,他抬眼看着展轩,面色凝重。 展轩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为了圆彭五的梦,也为了我自己。人这一生,总要勇敢一次。” 郑繁星凝视展轩许久,汤已温凉,窗外的阳光被云层遮住,屋里的光线暗了几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郑繁星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你公司那边……” “我已经算过这笔账了。”展轩打断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无非就是赔违约金,资源降级,甚至被雪藏。”男人苦笑了一下。 郑繁星放下汤勺,他伸手将垂落的额发拔到而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值得。”展轩直视他的眼睛,“繁星,你还记得我拍最后一场戏时,你说过什么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最后那场乌崇墨和少帅见面的戏,他的戏份已经拍完,却仍留在现场静静旁观。 灯光打在展轩身上,他穿黑色长袍立于树下。先是听到脚步声时带着期待转身,眉角眼梢染着希冀的光彩。然后看清来人是少帅时的错愕,他的嘴唇轻颤了一下。 最令人心碎的是确认彭五死讯的那段表演。展轩接过胸针时,手指先是小心翼翼地触碰,继而突然攥紧,指节都泛出青白。他的眼眶极速变红,无力的跌跪在青石板砖上,将胸针捂在怀里放声悲嚎。 郑繁星记得最深刻的是展轩当时的眼神,那仿佛不是演技,而是一个灵魂真实的心碎。 导演喊“卡”之后,展轩依然跪在原地,泪水无声地砸向地面,整个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种纯粹的悲伤震住了。 “那天我对你说:‘要是能给他们一圆满的结局就好了。’说过的话我还记得。”郑繁星的声音有些哑。 展轩夹了块鱼肉郑繁星碗里,“彭五昨晚告诉我,师兄留给他的盒子夹层里有封信。信里有一句话是,希望来世能生在太平盛世。” “现在就是太平盛世。我们有能力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展轩拿起水瓶喝了口水,“让他们共览和平年代的盛世美景,白头到老。” 郑繁星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展轩也笑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大概是跟某个文艺青年待久了吧。” “那就听你的,重启番外。”郑繁星的眼睛亮的惊人,“就像你说的,人总要勇敢一次。” 展轩怔住了,他看见郑繁星眼中闪烁的光芒,似乎比片场的聚光灯还要耀眼。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导演总说繁星的眼睛会演戏,那里面盛满了对世界的温柔与坚定。 郑繁星夹住那块鱼肉往嘴里送,“不过先说好,要是公司那边……” “我来处理,快吃吧,菜都凉了。”展轩给他倒了杯温水,“过两天,我回北京就去找老板聊聊。” 郑繁星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放在展轩碗里,“多吃点,接下来有的忙呢。” 在这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他们做出了比接拍任何一次大制作都更坚定的决定:为故事里的人,也为自己,勇敢一次。 第17章 无能为力 三天后,展轩结束了横店的试戏,他和郑繁星作了告别,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公司。 此刻,他正站在公司走廊尽头,彭五的道具胸针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透过磨砂玻璃,能看见老板杨敦正坐在办公桌前。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老板的声音透着门板传来,带着一贯的不耐烦。 推门而入的瞬间,展轩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杨敦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事快说,我十分钟后有个会。” 展轩在真皮沙发边缘坐下,双手不自觉地交握,“杨哥,我想和你谈谈《崇山烬五》这个项目。” 键盘上的敲字声戛然而止,杨敦缓缓转动背椅:“什么《崇山烬五》?” “就是之前和郑繁星合作的那部戏,民国背景的《火舞倾城》,它的番外篇……” “展轩!”杨敦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你是不是疯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展轩。 “你别忘了《ni爱》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剧播前后两年内不能和其他艺人组cp营业。” 空调冷风呼呼地吹,展轩的后背却沁出一层薄汗,他手握住了裤袋里的那枚胸针,鼓足勇气开口:“这不是营业,是正经的影视项目。” “你以为我不上网吗?都要拍番外了,还只是兄弟情?”杨敦冷笑一声,从抽屉里甩出一沓文件,“看看违约金条款,三百万!你赔得起吗?” 文件散落一地,展轩弯腰去捡时,看到自己签名的字迹。他拿着文件的手指有些发抖,但声音还算平稳:“这部剧对我很重要……” “重要?”杨敦走到展轩身前,突然拔高音量:“公司当初给你接《ni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重要,现在那部破剧有点热度你就想违约?” 杨敦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又重重放下,“《ni爱》六月播,下周去拍品牌方的双人推广,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要是敢出问题你就等着被雪藏吧。” 走出办公室时,展轩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等在办公室外的经纪人王文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不和我商量就直接找杨总?满意了?非要自取其辱。”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王文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刀子:“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名气就忘本?” 王文推了他一下,鄙夷地说:“要不是公司捧你,你现在还在横店跑龙套!不知天高地厚!” 展轩被推得侧身靠在墙上,他沉默地听着,口袋里的胸针硌得大腿生疼。 王文还在喋喋不休:“下周二早上七点,准时到摄影棚拍双人推广,要是再敢提那个破项目……” 展轩脑子里想的全是之前的豪言壮语,经纪人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不知不觉间经纪人已经离开了,他失魂落魄地走进电梯,麻木地按下电梯下行键。 走出大楼时,夏日的暴雨突然倾盆而至。展轩站在雨中,任由冰冷地雨水打湿全身。 与此同时,郑繁星坐在《火舞倾城》导演的工作室里,手中的茶已经凉了。 潘导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加疲惫,她揉了揉太阳穴:“繁星,不是我不想帮你。” 女人叹了口气,把一份名单推过来,“你自己看,上次因为展轩临时退出,我们得罪了多少投资方。” 名单上密密麻麻的红叉刺痛了郑繁星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老张直接放话说再也不投我的项目。”潘导苦笑着摇头,“李总那边更绝,现在连我电话都不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郑繁星神情恳切,声音沙哑地说:“这次他是真的很想拍。” “现在想拍了?”潘导冷笑了一声,“早干嘛去了?抛开这些,他公司能放人吗?” 女人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文档,“你看看当下的行业风向,现在民国剧招商困难,之前有意向的投资方都转投甜宠剧了。” 郑繁星盯着雨水滑落的轨迹,轻声问:“如果……我们自己找投资呢?” 潘导叹了口气:“至少要一千万启动资金。你们……”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这时,郑繁星手机震动一下,是展轩发来的信息: 「老板不同意,违约金要三百万。」 「你那边怎么样?」 郑繁星慢慢打字: 「潘导说之前的事得罪了投资方,现在很难找投资。」 消息发出后,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三个字:「对不起。」 「没事,我们尽力而为。」郑繁星还附上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对方很快回复:「我这里有八十万,这些年存的。」 郑繁星眼眶一热,他知道,那是展轩被公司抽成后所剩无几的全部积蓄。 雨声中,郑繁星突然想起拍《火舞倾城》时,有场戏是他和展轩的打戏。当时他没站稳摔在地上,展轩二话不说就立马抱起他,他们是彼此的搭档,更是朋友。 现在,他们同时站在人生的暴雨中。只是这次,谁也帮不了谁。 第18章 迎来转机 良久,在滴答的雨声中,潘导终于松了口:“行吧,繁星。看在你的面子上,番外可以拍,但我有条件。” 郑繁星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五月底必须拉到投资。”潘导敲了敲桌子,“如果到时候资金不到位,项目直接作废,你也别再提这事了。” 郑繁星微微皱眉:“潘导,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潘导苦笑:“繁星,现在市场行情就是这样。没有投资方背书,平台根本不会买账。” 郑繁星看着和展轩的聊天记录,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展轩和郑繁星跟着导演四处奔波,见了一个又一个投资商。 饭局上,展轩被冷眼对待,那些老总们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他,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哟,这不是拍《ni爱》的展轩吗?傍上大IP了,怎么又瞧上这小项目了?当初那么高傲,现在低头求人算个什么事?” 展轩紧握酒杯,指节发白,却还是扯出笑容:“李总说笑了,这次剧本真的很有诚意……” “诚意?”对方嗤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白酒,“那你把这瓶干了。我就考虑考虑。” 郑繁星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几次想替他挡酒,却被潘导悄悄拦下,“别冲动,他得罪了人,总归得让对方解气才行。” 展轩看了他们一眼,轻笑一声,拿起酒瓶:“行,李总爽快。” 他一口气灌下大半瓶,烈酒烧得喉咙发疼,胃里翻江倒海。投资商们哄笑着鼓掌,眼神却充满戏谑。 “违约金三百万呢,你有钱赔?你公司能放人?小伙子,别异想天开了。” “民国剧现在可不吃香啊,双男主剧内地播不了,你们这项目,风险太大……” 展轩全程赔着笑脸,他硬撑着,眼神已经涣散,却还是固执地端起酒杯,对着主座的投资商扯出一个笑:“王总,再敬您一杯,我们这项目真的……” 话没说完,他猛地弯腰,捂着嘴冲了出去。郑繁星脸色一变,匆匆道歉后追了出去。在洗手间找到正趴在洗手台干呕的展轩。 水龙头哗哗地流,展轩撑着台面,脸色惨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狼狈地贴在脸上。 郑繁星胸口发闷,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低声道:“回家吧。” 展轩闭了闭眼,压着嗓子说:“再试试……下一个” 郑繁星没说话,直接架起他的胳膊,将人带出了餐厅。 回酒店的路上,展轩靠在他肩上,醉醺醺地笑了一下,声音含糊:“没事……只要能拍成,喝死都值……” 到酒店房间时,展轩已经醉得意识模糊,整个人挂在郑繁星身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投资”“剧本”等词。 郑繁星费力地将人扶到床上,替他脱了鞋子,又拧了毛巾给他擦脸。 展轩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腕,呢喃单:“繁星……对不起……” 郑繁星动作一顿:“对不起什么?” “连累你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昏睡过去。 郑繁星一怔,心里酸涩难言。他轻轻掰开展轩的手指,拨通了庄大白的电话。 半小时后,大白匆匆赶来,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酒气,顿时皱眉:“怎么喝成这样?” “应酬。”郑繁星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你今晚照顾他吧,我怕他半夜难受。” 大白点头,郑繁星有交代了几句,便去浴室洗澡了。 房间是三人床,郑繁星忙完后,在靠窗的那张床睡下了。 大白躺在中间的床上,守着右边床的展轩,时不时给他喂点温水。 凌晨一点,他实在撑不住,靠在床头打起了瞌睡。 就在这时,床上的‘郑繁星’缓缓睁开了眼,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随即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往最右边的床铺看去,展轩正脸色苍白地躺着,呼吸沉重。 彭五皱眉,轻轻推了推大白:“大白,你们这是去干嘛了?” 大白迷迷糊糊醒来,知道是彭五,他温声细语:“小五哥,你醒了?” 他压低声音,把拉投资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无奈地摇头,“潘导给的期限只剩三天了,再拉不到投资,没钱这项目就彻底黄了。” 彭五沉默地听完,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展轩。 男人的睫毛在夜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嘴唇因醉酒而干裂。 彭五伸手,轻轻抚上他紧锁的眉头,低声呢喃:“为了我和师兄……值得吗?” 大白没听清:“小五哥,你在说什么?” 彭五收回手,摇了摇头:“没事。”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夜色。 沉默良久才开口:“大白,现在距离截止日期还有几天” “三天。” 彭五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日子,他跟庄大白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又躺回了床上,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色深沉,房间里无人好梦。 第二天清晨,郑繁星的手机骤然响起,惊醒了屋里的三人。 潘导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繁星,有个香港投资商对《崇山烬五》很感兴趣,明天上午十点,你和展轩来我办公室详谈!” 郑繁星握着手机,一时有些恍惚:“真的吗?” “千真万确。”潘导声音洪亮,“对方点名要叫你们两个!” 挂断电话时,其他两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郑繁星喜悦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展轩疑惑地开口:“繁星,你怎么了?” 郑繁星突然大笑:“成了!我们成了!”他激动地抱住两人。 展轩率先明白过来:“是不是拍番外的钱有着落了。” 郑繁星松开两人坐回床边,指尖微微发颤,“是的,明天上午十点,潘导工作室,投资商要见我们。” 顿时惊呼声响彻整个房间,窗外阳光正好,郑繁星盯着那束落在床沿的光,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第19章 番外开拍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会议室的桌面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郑繁星和展轩推门而入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潘导正和一位年轻男人低声交谈。 见他们进来,她立刻笑着起身:“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香港霍氏集团影视部的负责人,顾靳。” 男人约摸三十岁左右,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沉稳。 顾靳站起身,微笑着伸出手:“久仰两位大名。” 展轩和郑繁星分别与他握手。 落座后,顾靳开门见山:“霍氏集团已经评估过《崇山烬五》的项目潜力,决定全额投资。” 展轩呼吸一滞,他用手了一把大腿上的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顾靳继续道:“剧本我们很满意,但有几个细节需要调整。另外,拍摄周期和预算,潘导已经初步和我达成共识。” 郑繁星忍不住问:“顾先生,恕我直言,为什么霍氏会突然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顾靳微微一笑,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因为有人向我们极力推荐了这个故事。” 展轩和郑繁星对视一眼,心中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片刻后,展轩犹豫着开口:“顾先生,我这边还有个问题……我和公司之前签的合同,可能……” “展先生不必担心。”顾靳打断他。语气从容,“霍氏既然决定投资,自然会解决所有后顾之忧。违约金、公司施压、档期冲突,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会议结束后,郑繁星和展轩先一步离开。走廊上,展轩仍有些不可置信:“他们真的能搞定违约金和公司?” 郑繁星看着窗外的艳阳天。轻声道:“既然敢承诺,应该是有把握的。” 五月的最后一天,郑繁星北京的家中飘着粽叶的清香。展轩和大白提着酒和食材上门,厨房里很快响起锅铲的碰撞声。 “来来来,大家都喝一杯,庆祝《崇山烬五》顺利签约。”郑繁星举起酒杯,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微红的耳尖上。 四只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妹妹吃过晚饭就早早回房间了。 剩下的几人还在餐桌边饮酒谈心,酒过三巡,大白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展轩和郑繁星则挤在卧室的双人床上。 深夜,彭五睁开眼。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线。他小心地支起身子。借着微光打量睡在另一侧的展轩。 男人的睡颜安静柔和,与记忆中师兄坚毅的轮廓重叠又分离。 彭五轻手轻脚地下床,路过客厅时,大白抱着抱枕嘟囔了一句:“小五哥……番外……有投资了……”随即又沉入梦乡。 洗手间的镜子里,彭五盯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水龙头哗哗作响,他捧起冷水扑在脸上,突然想起小时候,师兄最爱在端午给他系五彩绳。 回到卧室时,展轩翻了个身,脸正好朝着彭五这边。 彭五现在床边看了很久,最终轻轻躺回原位。他望着天花板,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 “快了,就快能回去了。” 半个月后,展轩的经纪公司迫于压力放人,《ni爱》制作方也收到了全额违约金,《崇山烬五》定在横店六月底开机。 筹备期间,郑繁星每晚都会在睡前与彭五“交接”。 “拍摄期间,白天需要保持最佳状态。”他在笔记本上写道,“所以得请你晚上尽量不占用我的身体。” 郑繁星又补充:“拍摄结束后,我相信你一定能回去的。” 第二天,纸上留有几句话:“我尽量,你们所付出的努力我都知道,彭某感激不尽……” 郑繁星望着这力透纸背的笔记,恍惚看见那个民国青年拱手作揖的模样。 另一边,展轩和大白也在做准备。“繁星晚上可能会断片,我们要帮忙打掩护。” 展轩将日程表递给大白,“尤其是大夜戏,得想办法不让人发现异常。” 大白挠挠头:“要不就说繁星老师有入戏太深的毛病?” 窗外,六月的蝉鸣渐起。 开机前夜,郑繁星在酒店房间整理着剧本,忽然听到敲门声。 展轩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罐啤酒。夜风拂过他的发梢,衬得眉眼格外清亮。 “喝一杯?”他举起酒罐,笑意盈盈。 郑繁星侧身让他进来。两人靠在阳台栏杆上,远处是横店璀璨的灯光。 “敬乌崇墨。”展轩举起酒罐,轻声道。 “敬彭五。”郑繁星与他碰杯。 “也敬爱与勇气。” 两人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仰头喝酒。 夜风温柔,星光满天。 明日,故事重启。 …………………… 横店影视城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崇山烬五》的开机仪式低调举行,没有媒体,没有粉丝,只有主创团队安静地聚集在香案前。 郑繁星和展轩并肩而立,共同执起第一炷香。檀香袅袅升起,在晨光中勾勒出蜿蜒的形状。 展轩余光瞥见郑繁星睫毛在烟雾中轻轻颤动,恍惚间回到一年前《火舞倾城》开机时的场景。 “希望一切顺利。”郑繁星默念。将相插入香炉。 香灰落在展轩手背上,微烫。 当晚,最后一次剧本围读在酒店会议室进行。潘导将修改过的剧本发到每个人手中:“根据投资方的建议,我们调整了几处剧情。” 展轩翻开剧本,发现最大的改动是,乌崇墨遇见颜烬的时间提前了,这就是说他和彭五重逢的时间提前了。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身旁的郑繁星,对方也正好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这样改很好。”郑繁星的手指轻轻点在那页剧本上,“人生太短,他们不该错过那么久。” 大白好奇地凑过来,把水杯递给郑繁星:“老板,你上次不还说好事多磨吗?” 郑繁星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