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晨昏定省的日子,容婳不知道谢老夫人宴请了宾客,故而一早就出门了。
出门是因为谢辞恩给的那笔银两,她知道那是他的一番好意,说那些话,也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收下。
她并没有那么大气性,不管发生什么事,睡一觉醒来,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当她拿出银两交给学善堂堂主,还要求以谢辞恩的名义捐出时,冬青还以为她被气糊涂了。
“烦请您,写我夫君的名字吧,”容婳道,“寒冬到了,请堂主给孩子们买几件过冬的袄子。”
学善堂是由几个江湖义士自发组织,又由朝廷监办的善事机构。受救助是有妇孺老幼,皆是贫苦之人。这个决定倒也不是一时兴起,因为祈福的事,她总觉得有愧于谢辞恩,让他白白遭了不少训斥。
“大小姐有心了。”学善堂堂主与容婳是旧相识,未出嫁前,她也一直默默在行善捐钱,故而称谓一直未变。
“这些是受你恩惠的学子,他们给您写的信,”堂主说罢,从旁边书柜里拿出厚厚一摞递给容婳,“都在这里了。”
“好,有劳了。”容婳双手接过,道了谢,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除了医术,她最爱看的就是这帮孩子们写的信了,歪歪扭扭,笔锋稚嫩,但每一句都是真情。
马车刚在府门外停稳,容婳探了个头,陈文拓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弟妹,是我。”
“表兄?”容婳一脸茫然地下了马车,“谢辞恩在府里呢!”
“不是,”陈文拓叹了口气,“我是来找你的。”
说罢,便将先前那顶雪帽拿了出来,有些丧气道,“上次多亏弟妹相帮,不过已经用不到了。”
“她没肯收,所以还是崭新的。”
容婳也跟着难过起来,“表兄,不防再试试?或许她能回心转意的。”
陈文拓摇摇头,“她既然无心于我,又何必强求?弟妹莫要再劝我了,这雪帽我留着也是糟蹋,还有这五两银子,一并给你。”
“不,表兄,这我不能收,”容婳接过帽子,往后退了退,“我收下雪帽便好。”
陈文拓是铁了心不想欠人人情,见她这般推脱,又走了上前,想要把银子给容婳。却在这时,突然传来谢辞恩微微发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谢辞恩……”容婳脊背一凉,陈文拓起先开口,把事情都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谢辞恩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似乎对这样的解释并不受用,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这两个人,光天化日,当着自己的面,拉拉扯扯,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借口。
“辞恩,你真的误会我了,”陈文拓面露难色,“你要是不信的话,就随我去趟锦绣坊,当着掌柜的面,把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说一遍给你听。”
“表兄,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也请你告诉我,那日洗尘宴她为何与你走得这般亲近,还……”夫君两个字,谢辞恩听得一清二楚,到底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这回子,换陈文拓懵了,他当时在找谢辞恩,也不认得容婳,哪里会注意到对方在说什么,被陌生女子牵了袖子,该害怕的人,是他才对。
“表兄,你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陈文拓一脸无辜,看向容婳,全然记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弟妹,你说这……”
他哪里敢多看谢辞恩一眼,对方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闹不好怕是要挨揍的。
他明白,是谢辞恩误会了。
“不敢承认是吗?我在外三年,你们两个……”
容婳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连忙跑上前,正巧手中的帽子派上了用场,一把将谢辞恩捂得严严实实,一边把人往府里拽,“表兄,我夫君他喝多了,你请见谅。”
陈文拓走了,容婳也松了手,“谢辞恩你疯了,有你这样随意冤枉人的吗?他的娘亲是当朝长公主,你想死我可不想陪你。”
“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洗尘宴上为何喊他夫君?”谢辞恩一点也不生气,他只是理了理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衫,理直气壮道,“我亲眼所见,你别想抵赖。”
他其实想她,低个头认个错,这事也就过了,不再追究。
所以他在等,把头别向一边。
“是因为我不认得你,”容婳知道出糗的事无法隐瞒,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这人如此记仇,“新婚之夜你就走了,这三年来你从未归家,我哪里知道你长什么模样?”
“就连你的画像,都是冬青给我的,”容婳想到这里,一肚子的委屈窜了上来,“我怕他们笑话我,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得。”
“谢辞恩,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容婳道,“我等了你三年,你却以为我和别的男子有染,你把我容婳当成什么了?”
“所以,你才会把表兄错认成了我,”谢辞恩一时哽咽,看着她渐渐发红的眼尾,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他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给了自己一巴掌,好让脑子清醒一些,“我错了……”
“容婳!”
没办法再和他多说一个字,她有多生气,自己才清楚。香寒见谢辞恩迟迟不回,又听了谢老夫人的吩咐,急忙出来查看。
“少夫人,老夫人有请。”香寒一看便知是谢辞恩理亏,不多说什么,径直往容婳的方向去了。
谢辞恩跟在两人后头,连递帕子的机会都没有,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婳,这是怎么了?”尽管容婳极力克制,谢老夫人还是一眼看了出来,让到一旁安抚,“是不是辞恩欺负你了,说出来,祖母给你做主。”
谢辞恩看着她,嘴巴张了张,没了声响。
到底在期盼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还不如自己承认的好。或许是察觉到谢辞恩要开口,容婳起先说话了,“祖母,他……”
谢辞恩眉头一紧,默默摸起桌上茶盏,险些被烫到,又虚咳几声,掩饰心中不安。
“这是我新买的雪帽,可他偏说不好看,戴起来像只呆头鹅……”
“我没说过这话,”谢辞恩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随即很快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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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说过。”
“来,让祖母瞧瞧,”谢老夫人拿过雪帽在眼前比了比,满意地点头,又冲谢辞恩垂了脸,“这多秀气啊,他们大男人懂什么,可别叫他们糟蹋了才好。”
周围的夫人们也皆笑成一团,说捧了几句。
“你瞧瞧你,多大个人了,那些和你同龄的,他们的娃都能念书写字了,”谢老夫人语重心长道,“反倒是你,竟还在寻你媳妇不是,要是再没个长进,可不许你再去见舅舅。”
谢老夫人也算是把话挑明了,众夫人见此情形,也在一旁帮腔做事起来,又是让自己孩子哄逗,又是让孩子表演绝活的,好不热闹。
容婳穿过人群看了眼谢辞恩,他果然比自己还要发愁,从头到尾,眉头就没展开过。
从前不觉得,如今细看果真是副上好的皮囊,也难怪那帮上京贵女会如此发狂。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当成花瓶供养在房中,也是赏心悦目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谢辞恩的眼神追了过来,与之对视。心中才下去的闷火,又拱了上来。
这样的误会,对一个女子来说,事关清白,她再胸襟宽阔,也无法轻易原谅。
散了茶席,容婳兀自走了,谢辞恩在后头喊了好久,她也没搭理。
冬青从外头进来,焉得像朵残花,递上红彤彤的拜贴。
“这是什么?”她随手接过。
“少夫人,是陈婉月送来的帖子。”冬青眼里充满担心。这陈家也是从商出身,在容婳出嫁前来往甚密,不过这个陈婉月铁了心要嫁权贵,哪怕是妾。后来容婳劝了几句,她不爱听,从此也就各自散了,三年来,一直没什么音讯。
“她终是得偿所愿了,”冬青道,“听说嫁给了当朝的工部侍郎李大人,这贴子就是为了庆贺新居送的。”
“工部侍郎?”容婳蹙起眉头,思虑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老人家已是不惑之年了吧?还有,他应该是认得谢辞恩的,那这贺呈怎么往我这里来了?你没听错?”
印象中,陈婉月可是傲娇性子,且姿色并不差,上京城也有不少公子哥追捧,哪里要委曲求全到这境地?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可奴婢不会记错的,李大人早年间丧妻,一直未续,”冬青把话说到份上,又问,“夫人要去吗?”
“我和她断交多年,有什么……”容婳打开贴子的瞬间,神情凝固,又很快合上,“去,我为什么不去。她不就是想告诉我,当年我的规劝是错的么?”
想到这茬,容婳还是痛快下了决定。当初真心求娶她的,她不要,硬是奔着荣华富贵去了。本来互不相扰也好,偏偏又送来了这晃眼的折子。
“冬青,你去问问谢辞恩,下月初七有没有空闲,让他陪我去一趟。”贴子上携夫君三字,最是显眼。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冬青领了吩咐走了。
容婳把这贴子左搁右搁,总觉得碍眼,想骂几句,走觉得自己委实小心眼了些。当初,她语气是重了些,那是因为她把陈婉月当成最好的姐妹,所以才会想她变好,免她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