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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表兄

作者:素笔执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容婳赶忙在铜镜前比了比,瞧着万无一失,才敢从屋子里出来。


    夜幕低垂,此时的谢府内灯火通明,宛若白昼。走过小穿堂,抄手游廊两旁种了不少绿植,然冬至已过,百花凋零,唯有红梅在枝头傲然绽放,香气宜人。


    还没到宴客厅,容婳就听到阵阵纷乱的嘈杂声。她站在月洞门前,探着身子往里瞧。谢老夫人坐在主桌,围绕她身旁坐着的,有男有女,容婳有些分不清。


    当今天子对家族合居尤为重视,屡屡颁诏,如今管家的是谢辞恩的二婶。看看样子,酒菜已经备齐,就等谢辞恩了。


    容婳想了想,还是没进去。她可不想被一大家子追问有得没得,若是回答了一定会追问,若是不回答,又会说她不懂礼数。


    可是谢辞恩什么时候来,她并不清楚。香寒传话以后就走了,如今在厅里忙前忙后,早知道应该先问一问的。


    “夫人不进去吗?”冬青心疼自家小姐站在庭院中,也没个避风的。


    容婳朝掌心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我等谢辞恩来了一块进去。”


    “奴婢去给夫人拿只手炉。”冬青想到了什么,不等她答应就急匆匆走开了。


    那日在街市,人山人海,容婳不爱凑热闹,又怕挤到,索性就站一旁去了。冬青不死心,说什么也要看看,后来还真让她看到了,怕夫人生气,一直没把画拿出来。


    冬青认得谢辞恩,可她却不认得。正发愁时,远远地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几个仆从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容婳站着的月洞门,是通往宴客厅的必经之路。听到动静,客厅里头不管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往外走了。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过来,她赶忙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站好。


    等这帮人鱼贯而出,她才知道什么叫声势浩大。里头有不少姑娘,容婳多看了几眼,漂亮,不过比自己稍稍逊色了些。


    顺着她们的目光,容婳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谢辞恩在京城中有不少同门旧友,许多并未婚配,这帮姑娘是冲着他们去的。


    “这位姐姐,劳累您帮个忙。”容婳忍不住看了又看,又怕叫人发现,刚回头就听到一个声音窜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小厮拎着一只已经灭了火的灯笼,示意她帮忙拿着。


    或许是她站的地方,比起谢家那些媳妇来说,确实太角落里,又穿了这衣裳,不被认出也正常。


    容婳接过灯笼,对方很快点燃蜡烛,道了谢。


    这一下子的功夫,人群中央走过去几个影子,容婳踮起脚尖看了看,没看到身形宽容的。


    为首的是舅舅陈禹绍,舅母是当今长公主,容婳啥也没看到,只能听到吱吱喳喳的说话声。


    约莫是主客到了,人群也很快往宴客厅的方向去了。容婳本想找人打听一下,终归是没勇气开口。


    她只能四处找冬青的身影,拿个手炉怎么就去了那么久?一筹莫展之际,有个同画上身形差不多,看着武夫气质的人闯进了视野。


    “终于来了,让我好等。”旁边一位公子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些客套话。


    那人一直侧身对着自己,容婳本想等他转身过来,可想了想,终归是要迈出第一步的。


    “夫君……”她红着脸走上前,声音几乎被吞进了肚子里。


    或许周围太过嘈杂,谢辞恩没有听到,但看了过来。


    容婳看了他一眼,低头闭了闭眼。很好,有鼻子有眼。


    “你刚刚喊我什么?”对方神情讶异,上下打量着她。


    “……”她没勇气重复第二遍,四周人有多,只能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袖子,示意先进去再说。


    没想到,对方并没有看懂她的暗示,张口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目光急切在人群中寻找什么?好像是救命稻草。


    “辞恩,你怎么才来?”


    说话声响起,容婳还拽着对方袖子,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谢辞恩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上。


    “放我进去,我要给谢将军作画!”一个女人刺耳尖叫,容婳还没来得及转头看谢辞恩,就被身后的猛力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还不把人快把拉出去?成何体统?!”管家撒开嗓子怒斥,洗尘宴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挨批一定少不了,只能先挽救局面。


    谢辞恩正对着她站,这一下结结实实连带他也拱了出去。他贴着地面,她落在他胸脯上。


    她抓了抓,不是故意的,只是借力想起身。


    谢辞恩脸色一阵白,喉咙失了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觉得不好意思的是他。


    “对不起对不起……”在旁人的帮助下,她终于站起身来,看向刚起身的谢辞恩。


    他正低着头整理衣衫,乌黑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戴着精致的仙鹤浮云冠,他身形颀长,或许因为自小从武,即便弓着腰,也有股叫人畏缩的杀伐之气。


    他站直了身子,开口道,“容婳。”


    容婳心头一紧,“是我。”


    “……”


    方才那位被认错的也走了上来,指指容婳,“表弟,这位就是弟媳吧……”


    容婳看着谢辞恩,她在想,如果是自己,应该从哪里先画他?眉毛?眼睛,还是轮廓?长得好看,有时候也是件烦心事。


    谢辞恩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初见,略有不自然地点头,轻咳一声,“这是表兄。”


    “容婳见过表兄。”她回神,意犹未尽,尽管回着话,但目光已经追着谢辞恩的手去了。这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若是拿来采草药,更是一等一的好。


    表兄似乎早把先前她认错人的事,抛之脑后,夸赞了几句,随后忍不住拿才一幕逗乐,“没想到表弟你魅力仍不减当年!”


    她以前不信,所谓的万人空巷,现在她终于信了,谢辞恩就是。当年他尚未婚配,是京城贵女日思夜想的情郎,直至他成婚,才渐渐息影。


    但也是不信的,毕竟这位夫人神神秘秘的。


    “表兄,我刚刚听见那女子说要给谢将军画像。”


    谢辞恩看了她一眼,她也回看一眼,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弟妹有所不知,我这表弟可招人稀罕了,”陈文拓说道,“他才从关外回来,第一次露面,穿什么戴什么,可都是生财之道,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方才那位女子应当是哪位商贾花重金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夫君的穿着原封不动地画下来。”


    容婳家里从商,听了重金二字,掌心已然开始发痒。谢辞恩并不觉得这什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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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扬的事,至少不想被人当成玩物一样观赏。


    见表弟黑了脸,陈文拓不敢再往下说了,“辞恩,你别生气,我和弟妹开个玩笑,这多日未见,总该让娘子放心些……”


    要不是这番解释,她还真以为,谢辞恩过去三年里,负了什么人。


    陈文拓的解释,似乎很管用。谢辞恩舒缓了脸色,同容婳道,“走吧,不要让祖母久等。”


    他说话嗓音有种疏远的柔和,或许是不想叫老人家担心,他往容婳身边挪了挪,看起来确实是出双入对这回事。


    这三年里,他给家里来信的次数其实不算多,加之和父亲关系僵持,老夫人些许认得几个字,但老眼昏花,所以来信都是春寒念给她听。


    后来才知道,原来信的末尾,有一句,问容婳安。


    谢辞恩不知道这三年来她一直住在惠安寺,当时祖母提过一嘴,也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


    谢老夫人看着谢辞恩和容婳齐齐走来,笑容宛如平静的湖面被风吹开,涟漪四散。


    “你父亲还有要事在身,咱们不等他,”谢老夫人拉着谢辞恩的手,左看右看,愁苦道,“辞恩啊,你瘦了……”


    转眼间,谢老夫人眼里噙满了泪水,她舍不得这个孙子,即便天天陪伴,以自己的身子骨又能挨多久,见一面少一面,更何况三年里才见这么一次。


    “这欢天喜地的日子,您怎么反倒哭了起来?”谢家二房媳妇用帕子替谢老夫人擦擦眼泪,说道,“您一哭,我们也跟着难受……”


    “是啊,辞恩已经回来了,”舅舅陈禹绍见不得这种场面,“再说两国歇战,他更可以安心留在上京了。”


    “舅舅……”谢辞恩轻唤一声。


    陈禹绍冲他使了个眼色,谢辞恩轻吁一口气,默默握紧了祖母的手。


    “辞恩啊,给你媳妇夹些菜吧,”谢老夫人道,“你能平安回来,也离不开她在惠安寺祈福三年……”


    容婳的脸有些烫,她不敢看谢辞恩,更不敢看谢老夫人。无功不受禄,简直是罪孽深重。


    他本来想问她有什么忌口,看她一直低头,分不清是羞涩还是谦虚。


    他想了想,最后夹了羊肉,鱼块,虾仁,鸡块,腊肉……


    快堆成山了。


    也庆幸碗比较小。


    “多谢,夫君。”最后两个字是说给谢老夫人听得,有意加重了些,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头上珠钗一颤一颤的。


    她没敢去看谢辞恩什么神情,虽然是夫妻,毕竟生疏了些,这样喊他,似乎不够稳重。


    当然,谢辞恩也没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她吃一口,谢辞恩就添一块,好像找到了什么哄老夫人开心的小窍门。


    直到把碗端起,他才停手。


    宴客结束,容婳也还是没看到谢楚仁,席间二婶命人小厮来回多次,明眼人也知道这是老夫人的气话,心里头还是盼着儿子能来的。


    不用说什么,姜婳都能察觉出他满眼的不开心。虽然成婚三年,哪怕刚刚打过照面,但两个人之间依旧陌生,安慰这种事,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谢辞恩送客去了,她吃了太多肉食,赶忙嚼了颗自制的山楂丸,刚想让冬青搀扶自己回去,二婶却叫住了她。


    “容婳,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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