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那声凄厉的“医生!!”效果堪比防空警报,瞬间召唤来一群白大褂。
一阵兵荒马乱的检查的后,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问道。
“贺先生,您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吗?”
贺承捂着还晕晕乎乎的脑袋,一脸“这问题好蠢”的表情:“不是吧医生,我头是疼,又不是进水了,2015年呗,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
周明远在旁边听的也有些晕,差点也和贺承一样瘫在床上。2015年?!那特么是十年前啊大哥!完了完了,无命休矣啊!
医生随后又问了几个基础问题,贺承倒是对答如流,看来基本生活常识没有受到影响,最后医生沉重地点点头,对周明远说:“目前来看是逆行性遗忘,丢失了近十年左右的记忆。目前认知功能基本正常,但记忆停留在……嗯,按他说的,大约是18岁左右的状态。需要进一步观察和康复治疗。”
周明远内心疯狂刷屏:完了完了!承哥变承弟了!嫂子咋办?孩子咋整?在次是真要玩蛋了!
送走医生,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同龄人”。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卧槽!明远!”贺承猛地一拍大腿,牵扯到伤处又疼得龇牙咧嘴,“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听你们那意思,我失去了十年记忆,所以现在是十年后了?那岂不是……”他嘴角疯狂上扬,“明天不用上学了?!后天也不用?!……以后都不用再上学了?!”
周明远:“……” 他嘴角狂抽,感觉自己看似活着,实际灵魂已经出窍好一会儿了。
大哥,你失去的是十年记忆,不是十块钱!而且你一个贺兰集团太子爷,现在满脑子竟然想的是什么上学……
“呃……承……承哥,”周明远艰难地组织语言,试图把这位“少年”拉回现实,“那个,现在确实……暂时不用考虑上学的事了。但是吧,这十年……发生挺多事的……”。
“哦?你给我讲讲?”贺承倒真是十分好奇,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水杯想喝口水润润喉。就在他抬起手去拿杯子的时候,一道刺眼的银光,在清晨的阳光下,精准地闪向了他的眼!
贺承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那里,套着一个设计简约却质感十足的……铂金戒指。
贺承:“?”
他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
“卧……槽??”贺承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迷茫,“这……这什么玩意儿?!”他举起左手,怼到周明远眼前,手指都在抖。
周明远看着那枚闪亮的婚戒,又看看贺承那副“我裂开了老子被雷劈了”的表情。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疯狂躲闪
“呃……那个……承哥…冷静……深呼吸”周明远战术性后退半步,一只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像是打一套无形的太极拳,“这个…它吧…嗯……怎么说呢……”
贺承死死盯着他:“周明远!你支支吾吾个屁!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明远心一横,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吼了出来:“这是婚戒啊大哥!你都结婚五年了!这是你的婚戒!”
…….
贺承感觉脑子里那点残留的淤血瞬间炸成了烟花!一片空白!他石化在当场。
空气死寂。
几秒钟后,贺承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巍巍地问:
“结…结婚?我??跟谁?我认识吗??”
周明远看着他那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痛苦地捂住了脸,毕竟自己就是那个亲手点燃引线的罪魁祸首。他深深叹一口气,艰难地吐出那个更劲爆的答案:
“嫂子他……他叫温述声……他…他是个男的……而且…”
贺承:“男的?!老婆是个男人?!”十年时间社会已经发达到这个地步了吗?他的表情已经从石化进化成了裂开。
周明远豁出去了,索性一股脑说完:“嫂子怀孕了!快五个月了!”
贺承:“……”
这一次,他连“卧槽”都喊不出来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且不说他一个直男,怎么会和男人结婚,就是男人怀孕也太荒谬了点,他抬起那只戴着“罪恶之源”戒指的手,放在眼前,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
“男的……老婆……怀孕五个月……”他猛地扭头看向周明远,眼神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怀疑,“周明远,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整蛊我?这一切……都是你们的恶作剧?或者……我特么是穿越到什么奇奇怪怪的ABO小说里了?!”
周明远:“……”
周明远看着他那副“我不听我不信”的倔驴样,感觉心累得无以复加。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语气沉重得像在宣布世界末日:“承哥,我知道这很魔幻,但这就是现实。你等等……” 他飞快地找到温述声的号码,拨了过去,打开免提。
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
“明远?是不是贺承他……” 温述声清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
周明远言简意赅:“嫂子,承哥醒了。但……情况不太好。记忆停在十八岁左右,对……大概是十年间的事他都不记得了。”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过来看看吧。”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温述声和贺承是在大学相识相恋,如今说他记忆回到高中时期,那想来是连他都不会记得了……温述声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紧绷:“……知道了。”电话被切断。
周明远放下手机,看向贺承的眼神复杂难言。贺承则绷紧了脸,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目光紧紧锁住房门,仿佛那里即将闯入什么洪水猛兽。
他倒要看看,这突然间冒出的男老婆有几个鼻子眼睛。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监护仪单调的嘀嗒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拉得格外漫长。
终于,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轮廓有些模糊。他扶着门框,胸口微微起伏,显是匆匆赶来。清晨的光线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颀长却略显单薄的身形,以及腰腹间无法忽视的,圆润柔和的隆起。
贺承不自觉摒住了呼吸。
温述声踏入病房,光线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墨色碎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眉目清绝,那双眼睛尤其摄人,清澈如寒潭,此刻却盛满了破碎的,摇摇欲坠的情绪。
当他的目光终于触到病床上那双全然陌生、带着审视与戒备的眼睛时,所有的强撑都在瞬间崩塌。
温述声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想呼唤曾经那个熟悉的称谓,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迅速蓄满了眼眶。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无意识地护着小腹,肩膀因无声的抽泣而微微颤抖,脆弱得像一幅即将被泪水晕开的、价值连城的古画,美得惊心,也破碎得令人窒息。
贺承一颗心仿佛哽到了嗓子眼,所有的防备、所有的质疑、在这一刻收了回去。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寂静的病房中擂鼓般跳动的声音,沉重而急促,几乎要盖过监护仪的嘀嗒声。
一种陌生的、强烈的悸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感,混杂着巨大的困惑,瞬间攫住了他。
周明远在一旁,看到贺承脸上的变化,便悄悄退了出去。
“你现在……不记得我了是吗?”温述声的情绪没有太过失控,淡淡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还会恢复吗?”
贺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那微微泛红的双眼,看着那护住小腹的手,再低头看看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刺目的戒指……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席卷了他。
他张了张嘴,声音喑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笨拙,小心翼翼地回答:
“医生刚才说,还是有很大几率可以想起来的”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再直视那双让他心慌意乱的眼睛,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迷茫和不确定,“……你……你真的是……我的……老婆?” 那个称呼,烫嘴般生涩地吐了出来。
温述声眼眸里的水光在贺承那句生涩的“老婆”问出口后,似乎凝滞了一瞬。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深深看了贺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眼前这个用全然陌生目光看着自己的人,真的是那个曾与他耳鬓厮磨、温柔缱绻的爱人吗?
贺承被这眼神看得心头发紧,那点因对方美貌而升起的、微妙的悸动瞬间被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莫名的、近乎心虚的情绪压了下去。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下意识地落在他护着小腹的手上——那个微妙弧度,似乎清晰地昭示着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一个……据说是他贺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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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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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