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古树四周拉了警戒线。
“警官,我太冤枉了!这雨下得太大了,我绝没超速!哪想到树下会杵有人啊……”
司机在电话亭旁做着笔录。
陆焱蹲在出事的地方,尸体抬走了,残留的血迹也被雨水冲散了。
稀落的雨滴从树叶缝隙掉下来,今晚的雨大得前所未见,古树下头一次下起小雨。
一把伞遮到陆焱头顶,有人在他旁边蹲下了,“陆帅,看什么那么出神呢?”
“手机。”
“啥?”
陆焱抬头,视线前方是一间深红色的老旧电话亭,他问:“聂队,现在还会有人不带手机出门吗?”
聂初远肯定点头,“有,我一岁侄女。”
陆焱没出声,眯眼盯着电话亭。
聂初远嘿嘿咧嘴,“得,是我嘴贱。死者名叫罗广军,是一名资深赌徒,刚我们查抄赌场,他溜得比耗子还快,惯犯了。估摸着想跳江跑,手机路上掉了呗。”
陆焱这才扭头看他,拍了下手起身,“这不挺游刃有余,走了。”
“别啊陆队!”聂初远笑容不再,跟着起身拉人,“这才哪儿跟哪儿,你知道今晚抓了多少烂赌鬼吗?三位数!人手真不够,走走走,帮我这次忙,明年请你下馆子……”
“抠死你得了。”
两人走远了。
……
一小时后,沈鞘回了四环的老小区。
夜深人静,次卧窗户大开着,下着惊人的暴雨,屋内的烟火味很是微弱。
墙上报纸全揭下来了,连同温南谦那几页日记,全部消失在火焰中。
此时凌晨一点了,沈鞘洗了澡,换了套银灰色的睡衣,回卧室瞥了一眼桌面裂了屏幕的手机,他拿过锁进了抽屉,随即打开笔记本。
记录潘星柚、谢樾、孟即的资料,有上千页。
沈鞘浏览到三点,又点开网页,搜索了谢樾。
最新的八卦,是谢樾频频出入酒店,被狗仔拍到好几张铁证,加上前两天谢樾出没医院肛肠科的八卦,这几天关于他的八卦特别热闹。
谢樾一年没上的微博,一小时前发了一条动态——
【隔壁邻居最近装修,降噪耳机都防不住,失眠失眠失眠——】
“嗡嗡嗡——”
谢樾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光影,压根无法睡着。
他又听见了电钻声。
但他知道是幻听,守规矩的3012邻居,绝不会在凌晨装修。
谢樾冷冷扯了下嘴角。
好一会儿,他发现不是幻听,确实有东西在嗡,他的手机。
发了微博他就扔了手机,谢樾在黑暗里慢吞吞摸了一会儿,才从另一只枕头旁边找到了手机,他眯眼看着来电。
他的经纪人。
谢樾划开接听,免提刚点开,经纪人哀怨的声音在房间回荡,“谢樾,我真是欠了你八辈祖宗!只差跪着求你这段时间消停点儿,老实待家里了,你还要给我惹事,一会儿肛肠科一会儿酒店,你可怜可怜我吧,凌晨还在处理你的小情人,你下半身TM的吃一个月素行不行?下个月,月底,我保准给你挑几个漂亮的送去行不行!”
谢樾面无表情,等经纪人咆哮结束,他说:“我要换套房子。”
“换不了!”经纪人火大地说,“按你的要求,全蓉城找不出第二套你满意的房子了。”
又软下声气,“阿樾,文导这次的片是冲击国内外大奖,抢的男演员不下十位数,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你最近这些烂八卦,全是他们翻出来搞事,你要真想拿到角色,这个月就老老实实待家里,哪儿都别再去了行吗?哥求你了。”
谢樾不出声了。
沉默两秒,他直接断了通话,拨了物业管理的手机号,“你明天联系3102。”
物业管家瞌睡都惊醒了,小心翼翼问:“您这是?”
谢樾闭眼,似乎又听见了那催命的电镐声,他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慢吞吞的,带着浓重的咬牙切齿,“买房。”
……
翌日九点,沈鞘接到了中心蓉华府中介的电话。
“房东想卖掉房子,可以赔付您三倍的违约金。”中介很客气,“如果您需要,我马上帮您找到一套条件比这一套房子更好的现房。”
沈鞘说:“不用违约金。”
中介立即说:“那太感谢您了!不过您还是收点违约金吧,是房东先违约,他有义务支付您违约金。”
“他卖他的房,我只认我签下的合约,一年后准时搬走。”沈鞘不疾不徐,“至于这一年的合同,那是房东和买房人的问题,与我无关。”
中介急了,办好这桩事,他能拿一大笔中介费,他赔着笑,“我知道您不缺钱,老实和您坦白吧,房东给的底线是五倍违约金,您只要同意,立即20万转您。”
沈鞘轻笑一声,中介以为有戏,就听沈鞘说:“别说20万,2000万也没用,房东有任何问题,我不介意打官司。”
沈鞘挂了电话,没多会儿,一通来自江桐市的号码来电了。
今天是周四。
接听,对面是天雅医院的院长。
“沈医生早上好。”院长声音是难以掩饰的喜悦,“小孟先生同意做手术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小孟先生指明要您做术前检查。”
“现在。”
“那太好了,你确认好航班发我,我安排人去接你。”
沈鞘走出小区,小区门口有一间老旧的报刊亭,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现在成了小型便利店,早上还卖点包子煮玉米之类的早餐,但总有一块角落还放着每日的蓉城日报。
住附近的老人早上总会有几个来要一份。
沈鞘买了一份蓉城日报。
头版就是罗广军出车祸的新闻。
沈鞘耐心地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个感叹号。
【通过罗三「化名」的教训,我们再次呼吁大家,生命只有一次,远离黄赌毒!珍爱生命!
本报记者:XX】
沈鞘原样叠回报纸,路过几个在路边下棋的老者,他将报纸轻放到至桌子一角。
沈鞘打车去了机场,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中午饭点到了江桐市。
院长发的车牌号,沈鞘出机场就看见了。
地勤上前开了后座车门,不远不近的视角,沈鞘瞧见后座还有一人,以及一根搭着扶手箱的盲杖。
他平静弯身坐进车,孟既先闻到了淡淡的巴尔萨姆冷杉的香味。
孟既无神的瞳孔微微荡了一下,主动开口,“沈医生?”
沈鞘系上安全带,淡声回:“孟先生。”
孟既等着沈鞘下文,半晌,只听到车上路的声音,他左手食指微曲着,指关节缓慢叩了三下膝盖,车厢内依旧寂静无声。
全然黑暗的视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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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沈鞘的模样,更无法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唯有那股淡淡的巴尔萨姆冷杉的香味的存在,证明沈鞘确实就在他身旁。
孟既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你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
“意外。”
“喔?我没发现。”
然后孟既听到了一声寡淡的笑,他喉结下意识滚了两圈,又听到那声音恢复了冷淡,“你眼瞎了怎么发现。”
司机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又硬生生强憋住了,困难地道歉,“抱歉小孟先生。”
孟既眼尾猛烈抽了两下,他扯着嘴角笑,“这倒是,正因为瞎了,这不来接沈医生替我治眼睛了。”
“有遵医嘱禁欲吗?”
上床对孟既而言他如同呼吸喝水一样平常,但不知是沈鞘声线太冰冷,还是他态度过于冷漠,孟既有一种被赤裸裸盯着的不悦感,他又叩了两下膝盖,才反问,“没有你就不替我动手术了?”
简洁一声,“是。”
孟既想到了上周床伴的话。
“太黑没看太清楚……新医生似乎有戴眼镜,轮廓很……比刀还锋利。”
嘴也比刀锋利!
这样的臭脾气,肯定长着一张无趣死板的脸。
孟既捏了几下指尖,压住火“嗯”了一声。
与沈鞘的两次见面,他全是被动状态,这令他很是不爽。
沈鞘似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或是压根儿不在意,公事公办的语气,“到医院先做一套手术前检查,检查结果没问题,明早就安排手术。”
“你是医生你说了算!”
沈鞘没再接话要不是那缕冷杉味还在,孟既几乎怀疑车内只剩他了。
他僵硬抿着唇,几次舌尖扫了一圈口周外侧区域,又将话咽了回去。
一路沉默着快到医院,孟既进来了一通电话。
孟既出事故后,还敢给他打电话的就他爸,潘星柚。
潘星柚的声音在封闭逼狭的空间很是清晰。
“阿孟你他M——”潘星柚停顿一下,“他爷爷的动不动手术?还死犟我马上去给你灌麻药。真瞎了你找得见洞艹么!”
最后一句让孟既变了脸色,他望右侧瞥了瞥,尽管还是一片漆黑,他慢悠悠说:“旁边有人,你说话细点。”
“我管有谁,爷们说话就是糙!”潘星柚语气正经了点,“真的阿孟,手术就是个屁,你赶紧动,我不也刚手术完,毛事没有。”
孟既说:“别废话,在安排了。你又什么情况?开车都能撞进医院,煞笔吧你。”
“艹,提起……”潘星柚声音徒然暴躁,“找这么久还找不着他,真是艹了。”
“谁?”孟既随口一问。
“咳,你不认识,一个——”潘星柚挤出声音,“比我还狂的疯子!”
车同时在天雅医院门口停稳。
沈鞘打开车门,“尽快到检查室。”
长腿迈下地,沈鞘离车关了车门。
潘星柚停了一秒,忽然低声,“这声音——”
孟既扭头盯着沈鞘下车的方向,问:“你刚说什么?”
潘星柚说:“没什么,听错了。对了,我爸勒令我最近不能外出,你手术我去不了了,过段时间再去看你。”
孟既思绪早不在了,他依旧黑沉沉盯着旁边,好一会儿才散漫应了一声,挂电话摸到盲杖,下车用盲杖胡乱戳着地面,脚步略急地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