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和方圆对看一眼,互相推搡对方说。程艺芯瞪了二人一眼,曲长风有一半的脸都肿了,明显是过敏。
方圆:"说起前尘旧事,云鹏最带劲了。"
云鹏:"你话不多!你娘的娘家就在八王封地良渚,你能没听过坊间传闻。"
其实这两人都用眼睛余光看向曲长风。
"说吧。我表哥因八王爷获罪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他是他,曲家是曲家。这年头,谁家没个戴罪立功的人呢。"
曲长风拿过程艺芯手中的瓦片在观察哨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继续道:"再者,铁窗里的私语,就当抛砖引玉,试试解解这团乱麻。"
方圆:"得嘞!现在都说八王爷争权夺势、权利熏心,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忘了,当年八王爷定罪诏书写的究竟是什么?"
云鹏:"淫?乱后宫!"
孙芳菲第一个不信:"怎么可能?良渚离上京没有十万,也有八千里远。八王爷和当今圣上是叔侄关系,当年就是他一手扶持圣上继位,圣上继位的时候才十二岁,那年八王爷已经三十了。为让众皇亲国戚安心,事成后,八王爷自请离京,前往国境边关良渚,并且做出重诺:为守国门,终身不娶,不留子嗣。"
程艺芯:"不娶不结,也可能有红颜知己?而且天子登基的时候,他也三十了,都没娶。是不是说明,想娶的那个人已经嫁了?"
孙芳菲皱眉:"程督学,你怎么顺着他们的思路走啊!"
云鹏直摇头:"定罪诏书写得清清楚楚,贵妃宫中犯错,自请前往清水寺为国祈福,遇八王爷正与僧人下棋。贵妃也爱对弈,棋枰叮咚,过渡到鸳鸯交颈。二人山中淫?乱三年,连孩子都生了两个!坊间传闻,清水寺后的千年古柏上,至今都有道道刻痕,深深浅浅向上,如幼儿身高逐年而长!"
程艺芯:"那孩子?"
曲长风轻哼一声:"那孩子怎么可能留!天子皇宫和黎民灯火互为映照。宫廷注意礼仪,民间才会效仿。八王爷他立了誓言,就不该打破。何况这么多年,当今圣上,子嗣不繁。他怎能容忍八王爷留下两个儿子呢!"
孙芳菲:"男孩?"
曲长风:"我哪知道?又不是我生的。"
孙芳菲:"那你鬼扯什么!算起来,二十七八年前的事了吧。"
程艺芯:"八王爷重兵在握,又立过重誓。一定很多双眼睛盯着,那两个孩子肯定留不下来。"
云鹏:"当年清水寺一场大火。据说大火之后,两子葬身火海,贵妃失踪,八王爷也甘心被软禁。"
孙芳菲:"然后交出了兵权?"
曲长风:"怎么可能?你以为兵权只是一块牌子吗?拿给张三张三就是老大,拿给李四李四就能成事?女孩子家家的是不读史,没见司马懿熬死曹家三代才敢动?鳌拜掌天下兵马仍被六岁小儿生擒。"
方圆打圆场:"八王爷也是觉得自己错了,才会甘心回上京被软禁。"
云鹏:"被软禁,他真正的势力才会一点点被消残点。南下抗灾救援十年,你们谁没有用过八王的兵?在良渚?在姑苏?"
方圆郑重点头。曲长风清清嗓子,也点了点头。
云鹏又看向程艺芯:"程督学你和苏公子良渚那场抵御虫兽,有一半的兵力都是八王旧部。各个世家借用的兵力,说是借,其实都经过天子首肯,慢慢地,又一多半都留在府上。"
方圆:"当今天子才是弄权高手啊。"
曲长风:"同理军民鱼水情。你们一起冲锋陷阵了,将与士才会肝胆相照。说是兵权,更多的是人心。哎,八王爷就不该招惹女人。"
孙芳菲:"有没有搞错啊。女人!孩子!都死了!他还能一日三餐有人服侍。他才该死,好吧!"
方圆:"当时他不能死,他死了才会乱!"
云鹏:"人家皇亲国戚,岂是吾等能断生死的。也就是这砖墙厚--"
程艺芯打断道:"好了。这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
云鹏:"重点是观察哨的兵只剩下八王爷的番号了。悦闳书院想保观察哨和权谋无关,和八王爷无关,只是正常的逻辑思维。咱们都进去过,曲长风你去过不止一次了吧。"
曲长风伸出三根手指,云鹏伸出三根手指,方圆伸出两根手指,而孙芳菲可爱地用双手摆出一个"0"的造型,被程艺芯按下去。
云鹏:"打起来很麻烦的!说是哨所,占地近三百亩,防御工事加训练场所,还有里面多少设备,像个兵工厂和营地的集合。范副将都经营多少年了,听说人家在江慕镇,外室都养了三个。吃下观察哨是肥差,谁吃得下,你们曲家?方家?"
曲长风脸色铁青:"你的意思这只是一场误会,就因为你们两组二货没发射烟火弹,把人家私底下的勾当扯到明面上了?搞得人家范副将骑虎难下?握刃淬血?"
云鹏示意大家看铁窗,铁窗就是半大的院子:"我可没说。我只是瞥了一眼,瞧那两个骑绿醉的人了没。绕行不过半柱香,黑水寨依山而建,寨墙逼仄,那个小哨台啊,还没官家瞭望塔一半大。哎呀,这一间牢房关我们五人呢。"
曲长风哈哈大笑:"云鹏你说评书说上瘾了吧。那刚才压寨夫人要送你们回去,你们不应。"
方圆和云鹏对视一眼,回想起在观察哨内团战得混乱,范副将那些兵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流星锤轮得呼呼的,三叉戟一戳一个血窟窿。那时候真是敌我不分,逃为上!
方圆:"你还说我们,水大侠还不是被黑水寨砍伤--"
程艺芯:"黑水寨否认了是他们伤的。
程艺芯第一次觉得心中一沉,他们说起陈年旧事津津有味,像是咂舌咀嚼过多次一样,而她今天第一次听到。
她突然惊觉这些年她不是被当做男孩养的,就不是被当做审时度势的继任者来培养!
面前的各位同学哪位不是世家的佼佼者,他们读史,他们思考。
可是她好像只是任务的接收器,甚至是美女蛇,她不忍往下思考,却又突然想起来那日曲长水对她说过的那句,"春风不负柳絮,若你肯听我一言,遵从本心,照顾好自己。"
程艺芯突然站起来对看管他们的人说:"通报你们寨主,我需要见少河龙!"
云鹏一脸疑问:"对了,程督学,你说这个名字好几次了。少河龙到底是谁?"
程艺芯见孙芳菲望向自己,她冲后者点点头。
孙芳菲不屑道:"就是水一。什么大侠,一个钦犯。"
曲长风走向程艺芯:"你怀疑是他挑起来的,让观察哨和黑水寨斗起来,起码两败俱伤。可是,鹬蚌相争,谁会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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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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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长水和程石榴也在探讨如何破局。老严已经来报,观察哨出来了一半精兵即将把黑水寨三面全围了起来。
黑水寨本背靠悬崖,连飞鸟都上不来,他们根本无法从悬崖求生。
黑水寨寨中全部人加起来不过二百来号人,论团兵作战力,也完全不敌范副将的正规军。
程石榴:"我必须要见少河龙。"
曲长水:"你不能见他。现在程艺芯他们都认为你还独自在林中求生。云鹏他们三人也是在去瀑布途中就被截回来了,他们以为你已经安全到瀑布了。"
程石榴:"可是明明就是他。"
曲长水:"也有可能是那位钦差大人把''黑水寨''三个字塞进他嘴中的。你放心,奏折是真的,宋御史和石总兵是出了名的不结党营私。宋御史为了不让人猜出他的喜好,是今天吃面,明天添米;只在家、上朝,两点一线,全家都不下馆子。"
程石榴:"所以才更要找少河龙问清楚!钦差那意思就差把我是太子指使的几个字叫出来了!我相信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少河龙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月壤才是关键问题!"
曲长水:"那你不觉得月壤在哪儿才是关键问题吗?少河龙如果是人证,那么月壤才是物证。"
程石榴恍然大悟:"黑水寨也是人证!只有你们知道,月壤是被范副将转移了!所以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团灭你们。月壤就真成了神秘的传说。"
程石榴捂住嘴,就差把"杀人灭口"四个字嚷出来。
程石榴气愤不已:"他们再停止买卖虫兽皮毛和骨头,停止月壤交易,不出半月,不就洗白白了!"
曲长水:"灾年已过,各地原来减半或是停发的俸禄,已经陆续续上。所以他们又坐稳了实打实的观察哨官员。"
程石榴:"喝茶!看小报!嗑瓜子!清闲得意!不行、不行,气死我了!我们要突围。哎呀,早知道我就不找来这里了,我应该出去报信!"
报什么呀。书院和他们大概率也是一伙的。曲长水想着,却不想说出来。
毕竟程石榴也许对书院还存有一份感情。
程石榴:"报什么呀!书院和他们肯定也是一伙的!难道不是吗?让一个钦差死在那里,不管;第二天还让我们继续上路,这不明摆着和太子一伙嘛!怎么办,怎么办?"
程石榴开始挠头,就像在瀑布边一样,又一次将头发弄得乱蓬蓬的。
曲长水并不着急,观察哨出来兵力,才是他一直等来的机会。
他要的就是物证,毕竟人证已经在他手里。
月壤稀贵,观察哨一定不舍得就藏在遗落影域内,肯定藏在观察哨呢。他命张副将好好查找。
曲长水宽慰道:"会有办法的。就像你刚才不用灵力,也很少出招,就把我表弟逼得连连后退,我还在好奇,那是什么黑魔法呢。"
程石榴有点沮丧,趴在桌子上:"没了。苏晓就给了那么小一瓶。你表弟对桃子毛过敏。现在才四月,最早的桃子也要六月成熟。再说遗落影域哪里来的桃子。"
曲长水:"还真有。想不想去?"
"……"
曲长水:"寨中不过百余人。观察哨兵力是我们四倍有余。如果扔桃子比扔石块战斗力还强,也可一试。不远,我带你去。"
程石榴跳起来,立刻戴上了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