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艾梅，我·一·定·不·会·迟·到·的。”
艾梅莉丝一字一顿地念出布鲁斯昨天发来的短信。
她挑起一边眉毛，用手机遮住实际上在微笑的唇角，假装不满地说道：“我差点以为我们说的不是一种语言，亲爱的布鲁斯。”
“哦——”一向不太准时的哥谭小王子对这番不痛不痒的指责只是眨了眨眼，毫无诚意但还是乖乖给出解释，“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你知道的，哥谭特色。”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身后拿出一小捧玫瑰花。
花束的包装略显潦草，蝴蝶结也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大少爷亲手包的。
“请先别急着责怪我，”布鲁斯在艾梅莉丝开口前率先露出委屈的神色，蓝色的眼睛比哥谭的天还明亮，“我本来为你准备了一大束，真的，我抱起来都快看不见路了……可是在来的路上，我摔了一跤。”
“这是看起来最完整的一部分了，我真的很抱歉。”
他满是歉意的目光透过盛开的鲜花落在艾梅莉丝的脸上。
却意外地发现，她的面颊猛地泛红，银白色的长发在微风中扬起，几缕轻柔地落在耳边，仿佛月光拂过雪面。
“没、没事，我才不会生气，再说，你也是有心了。不过布鲁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之前的伤还没好？”
她接过那一束对瓦雷蒙来说显得格外迷你的玫瑰，纤长的指尖在花瓣间轻轻拨弄着。
在她雪白长发的映衬下，那捧残缺的玫瑰竟显得格外鲜艳，仿佛仍带着清晨的露水。
布鲁斯忽然意识到，那束花的分量恰到好处——再少就显得稀疏，再多，他便看不清花后那双像蜜一样柔软、盛满笑意的眼睛。
为什么呢？
蝙蝠侠总是忍不住在心中反复质疑。
为什么她能这样看着他？为什么她愿意这样看着他？
心中再多困惑，他面上却只露出庆幸的笑容：“我一路上都在担心这束花会不会最后砸在我脸上。你知道的，艾梅，你完全有理由那么做。”
其实他来晚的理由很简单——蝙蝠侠在半路上阻止了一场银行劫案。
真正让他警觉的是那一跤。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那种意外也不算稀奇。
偏偏他不是。
哥谭，真是个让人一秒都不能松懈的城市。
“亲爱的布鲁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艾梅莉丝假装哽咽地撅起嘴，换来布鲁斯一连串结结巴巴的解释和手忙脚乱的讨好，她才心满意足地弯起眼睛。
她没有真的生气——毕竟她自己也迟到了一小会儿。
都怪哥谭警察。
龙在心里对着臆想出的火柴人警察吐出火焰，可怜的火柴人顶着燃烧起来的脑袋尖叫逃跑。他们处理劫匪的效率实在不怎么样，害她在半路被堵个正着，前后都是车，艾梅莉丝一度还担心自己会迟到。
“再者，说不定，是神把你绊倒的呢？”
她脸上的委屈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轻快的狡黠，“就像我误打误撞选了哥谭作为旅游地一样。不然，我可见不到你呢，亲爱的布鲁斯。”
布鲁斯被逗笑了：“看来那一跤，是神在表达对我居然放了这样一位善良又美丽的小姐鸽子的不满。”
“嗯哼。”艾梅莉丝仰起脑袋，接受了布鲁斯拐弯抹角的道歉，“那你下次可别再迟到了，要知道，我可不会一直这么宽容。”
话音刚落，她忽然猛地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狗仔的镜头露出一抹张扬灿烂的笑容。
“来，布鲁斯，对着我们的镜头笑一下。”
布鲁斯被她轻而易举地勾着衣领弯下腰，脸贴近她的脸颊，顺从地露出一个绝对能拯救三流小报销量的完美微笑。
镜头记录下一对傻乎乎的情侣。
她白色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痒得他眼底的笑意更加真实了几分。
待狗仔退出视线，艾梅莉丝把花塞回布鲁斯怀中。
“我才不想提东西呢。这位骑士先生，请好好保护我的花，这可是我那马虎的心上人送的礼物。”
“遵命，亲爱的公主殿下。”布鲁斯抱紧花束，学着行了一个不那么标准的骑士礼。
艾梅莉丝微微睁大眼，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接受。
“没错。”
他们手牵着手，在乐园中悠闲漫步，看起来与周围的情侣并无二致。
一路上，艾梅莉丝不时说些俏皮话，比如，如果狗仔拍得不够好看，小气的瓦雷蒙小姐就会买下那家小报——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才叫拍照。
布鲁斯笑着附和，尽管他怀里已经被鲜花和半人高的棕色抱抱熊堆得满满当当。
那只熊，是他和艾梅莉丝一起赢下的。
原本他并没打算太过显眼，次次投进实在不像一个花花公子该有的水平。但艾梅莉丝显然是第一次来游乐园，对一切都充满热情，干脆将剩下的次数全数包揽。
两人配合意外默契，最终拿下大奖。
他们还一起玩了更多项目。
作为新手，艾梅莉丝的运气出奇地好，只是在抱抱熊之后，她总是把奖励转手送给那些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小孩。
她说，她只是更在乎和布鲁斯一起体会快乐的感觉，把这份快乐分享给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公主的骑士怎么可以不空出手来牵她呢？
那也太不尽责了。
从游戏区离开，两人终于抵达了这次的重点项目，兰花展。
临时搭建的展馆入口华丽得近乎浮夸，塑料藤蔓和人造花瓣织出的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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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刺眼的廉价亮光。
艾梅莉丝几乎可以想象，若是贝利看到这一幕，脸上会浮现出多么抱歉又无奈的表情。他们总是这样，担心她得不到最完美的东西。
两人随着人群步入展厅。
此时正值五月，即便如此，展馆内的温度还是明显高于外面，湿度也重得像热带雨林。
艾梅莉丝还有心情调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布鲁斯。
布鲁斯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阿福说，和淑女约会必须正式一点。亲爱的艾梅，下次我可以少穿一件吗？”
艾梅莉丝才不在意他穿什么，如果可以的话——
咳咳，艾梅！
她连忙咳了两声，假装自己只是被湿热的空气呛到，顺势低头观察身旁那株兰花，企图掩盖刚刚跑偏的思绪。
她自己倒是适应得很好。
但真正的“住客”——兰花们，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展台上不少兰花已经显出枯萎迹象，花瓣边缘焦黄、叶片无力下垂。更糟的是，有些甚至被透明胶带强行粘在枝头上，仿佛只要还能供人拍照，是否还活着并不重要。
“真是的，怎么能这样？”艾梅莉丝有些失望地想要伸手去触摸花瓣，她决定一定要带布鲁斯去她皇宫的花园看看，那里的植物才叫有趣，生长得也更加肆意，“展览方也太不负责了。”
“他们大概只是把这些花当做吸引人的噱头……”布鲁斯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他的神情在下一秒骤变。
“——小心！”他猛地将还在观察花朵的艾梅莉丝拉入怀中，她原本站着的地方，是骤然暴涨、强度足够穿透地板的兰花花茎！
那绝不是正常植物该有的生长速度。
周围人群愣了一瞬，随即尖叫四起。
兰花展馆内不止艾梅莉丝观察的那一株，其他展台上的兰花也纷纷开始疯长，花茎如同触手般扭动着，从展台边缘蔓延下来，张牙舞爪地扑向原本热闹的人群。
布鲁斯立刻拉起艾梅莉丝的手，带着她往出口方向撤退。
但那股灼热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令他忍不住回头。
在那一丛疯长的茎叶之间，他看见了她——一个红发女子，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
陌生的危险人物。
之前布鲁斯摔跤的地方就是在花丛边上。
所以，是她动的手？
她真的是人类吗？
人类的身上，也能开出花吗？
布鲁斯的大脑飞快运转，思索着要如何说服艾梅莉丝暂时与他分开。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经验来看，这位热爱冒险的大小姐绝不可能乖乖躲在安全区，但这一次可不像上次——
“对不起，艾梅/布鲁斯，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一起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