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密切关注布鲁斯的艾梅莉丝,真的受够了这些仗着资历压人的家伙。她真是不明白,一杯酒和造福哥谭的未来之间,到底有什么冲突?
老家伙面对突如其来的场面居然卡壳了,像一台旧机器,眼皮在干涩的眼球上划动,半晌,只是又一次举起酒杯。
……听不懂人话吗?
艾梅莉丝眉头一皱,可惜她的威慑力比起姐姐来还是略逊一筹。
——她明明用的是地球人的语言啊!
她感受到身后的布鲁斯似乎想要开口,一定是想缓和局势,照他习惯的方式,示弱。
不行。
正要开口时,她的眼角扫到了站在远处的侍从。他的嘴在一张一合,似乎在传达什么消息。
……看不懂。
贝利啊贝利,你到底是误会了什么,觉得你家小姐能看懂唇语?
不过嘛,龙用脑袋一想就能猜出来,一定是在劝说“这是普通地球社交礼仪”。这样的话,按照她不甚清晰的人类记忆——帮忙喝掉不就可以了?
艾梅莉丝干脆利落地抢过老家伙手中的酒杯,在布鲁斯伸手想要阻止前,一口饮尽。
不好喝。
她在心里嫌弃地吐舌头。
而且……这酒怎么有颗粒感?
龙自信于自己的体质,对那一丝异样毫不在意,啪地一声将空酒杯塞回老头手里,语气略带胁迫。
“怎么样,这下总该满意了吧?你不会还要提什么‘基金会设立还缺少相关文件’之类的鬼话吧?”
“艾梅——”布鲁斯拉住她的手腕,隔着各种黄金首饰,人类的体温仍旧灼伤了龙的皮肤,引得心脏砰砰乱跳。
那老家伙像是系统重启几次才终于反应过来,口中喃喃着“可以可以”,便端着两个空酒杯走开了,仿佛他出现的唯一目的就是把那杯难喝的酒送进谁的肚子。
怪人一个。
龙在心里点评。
艾梅莉丝转过身,像是打赢了一场战争,昂起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看上去有些焦急的布鲁斯。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迁怒到你身上的。”
——如果他敢做什么,我就让贝利去踹他那副老骨头。
嗯……怎么感觉今天有点兴奋过头了?
龙的大脑短暂清明了一秒,但也仅仅一秒,她的注意力立刻又被眼前男人的面庞吸引过去。
这一定是因为见到布鲁斯了,龙心之所向!
女神在上——
我以后再也不说不敬的话,一定会做个虔诚的信徒!
但布鲁斯的反应太奇怪了。
他紧盯着她,神情复杂。
“一杯酒而已,你干嘛那样看我?”她歪过头,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像鸟雀张开翅膀。
不知为何,艾梅莉丝只觉得自己吐出的每一口气都像被龙炎灼烧过,加热到令人无法忽视的温度。
布鲁斯皱起眉:“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太对劲?”
漂亮的蓝眼睛里,那份关心绝不是虚假的,龙用自己的小金库作保。
艾梅莉丝心跳漏了一拍。
请,一直这样看着我。
“当然没有!”她骄傲地扬起下巴。
看着眼前明显带着醉意的女人,布鲁斯只觉得头疼。他不确定艾梅莉丝是否能读懂唇语,但他能。
远处那个陌生侍从的嘴唇在有节奏地开合,语言陌生,不是英语,经过覆盖在虹膜上的仪器检测,也不是任何蝙蝠电脑数据库里匹配得上的语系。
这个信号不是发给他的,是发给艾梅莉丝的。
是要她喝下那杯明显不对劲的酒。
目的不明。
试图接近他?
她知情吗?
还是被利用了?
那福利署的署长又是怎么回事,他在扮演什么角色?
大蝙蝠在心中反复推演。他厌恶不对等的信息,更厌恶局势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布鲁斯正盘算着是否要趁混乱将她带下会场进一步检查时,艾梅莉丝忽然动了。
她眉头轻蹙,嘴里含糊地嘀咕着什么。布鲁斯下意识地靠近,热气挨着他的耳廓轻轻扫过。
“花钱……为什么要给你花钱,我又不……好好好,不就是花钱吗……”
话音未落,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它高高举起。
“诸位——”
她微微偏头,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乐队暂停。
会场瞬间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布鲁斯却没心思应付这些。他的目光还牢牢锁定刚才那个侍从的位置——可人群流动之间,那人已经消失无踪。
“我要宣布一件事!”艾梅莉丝语气昂扬,眨巴着眼睛,明显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她顿了顿,忽地凑近布鲁斯,压低声音问,“你这次预期募捐多少来着?”
“五千万。艾梅,我想你有些——”
布鲁斯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她兴致勃勃地打断。
“没错!五千万!瓦雷蒙全包了!”
她转过身,会场霎时陷入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传来一阵低低的倒吸气声,随之而来的,是雷鸣般的掌声。
乐队适时奏响了新一轮的旋律,那是舞会正式开始的信号。
宾客们陆续走入舞池,随着音乐旋转起舞,仿佛刚才的惊天之语并不存在。但谁都知道,这句话和这位瓦雷蒙小姐,即将成为哥谭小报的下一个描绘对象。
那对方才掀起波澜的主角,仍站在原地,静静凝望彼此,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驻。
艾梅莉丝抬头看向布鲁斯,棕色眼睛亮晶晶的,像陈酿多年的蜜糖,在水晶灯下泛着温柔的光,将他倒映其中,牢牢包裹。
“为了你,布鲁斯。”
“或者——”她含笑歪头,“你还想要更多?”
布鲁斯一瞬间真想叹气。
她绝对醉了,毫无疑问。
——下药让她出这个风头,只为捐给韦恩家钱?这有必要吗?
他牵起她的手,微微俯身,做出邀请共舞的姿态。艾梅莉丝轻轻一笑,将另一只手优雅地搭上他的肩膀。
布鲁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艾梅莉丝腕间的黄金饰物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她微微眯眼,仿佛被这声音哄得更开心了,蜜糖像是要从她的眼里流出,泛着光泽。
“我先代替哥谭的孩子们感谢你,艾梅,”布鲁斯贴近艾梅莉丝的耳边低声道,“但你现在,是否有些……不太清醒?”
艾梅莉丝认真地思索了一秒,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没有。我现在可清醒了。”她一字一顿,回答得格外认真,仿佛在宣誓。
“那你……”
艾梅莉丝扬起唇角,像极了那些在拍卖场势在必得的富家小姐,或是满怀信心即将大赚一笔的老练商人。
“因为我爱你啊,布鲁斯,”她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心脏就狂跳不止,不管让我——”
“我的荣幸。”
布鲁斯出声,稳稳地截住了她接下来的告白。他不知道这些话是否出自她的本意,还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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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后推了一把——但他有的是办法查清楚。
抱歉,艾梅。
“也许,我们可以先从男女朋友开始?”他眼神温和,借着舞蹈的动作凑近去看艾梅莉丝的眼睛,“我想,我们会有很多机会……慢慢了解彼此。”
艾梅莉丝自然不会拒绝。
宴会随着钟声敲响缓缓步入尾声,布鲁斯礼貌地表示想出去透口气,之后再约见面。
艾梅莉丝对此并无不满,反倒是她那因见到心上人而燃烧到近乎沸腾的脑子,终于在坐上汽车后座时冷静下来。
——之前怎么没这样过?
难不成,是布鲁斯的戒断反应?
太夸张了!
她的脸颊终于在意识追上回忆的那一刻烧得发烫。
居然、居然真的说出口了!而且布鲁斯还答应了!
虽然看起来不算正式,但没关系。贪婪的龙不介意先占据□□,再蚕食心灵——她会把那个男人从头到脚整个吞下。
龙在心里尖叫着翻滚。
前排驾驶座的贝利适时开口,语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敬佩:“艾梅小姐,您的指令,我们已圆满完成,不负所托。”
陷入粉红泡泡中的艾梅莉丝迷茫地眨了眨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指令?”
“是的。”贝利将帝国通讯器递过来,屏幕上赫然是帝国新闻的头条:
——危害龙嗣的外星个体,已被当即就地处以死刑。
?
艾梅莉丝满眼问号。
龙嗣,这怎么看,听起来不像在说她那两个武力值爆棚的哥哥姐姐。她?被危害了?什么时候?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贝利在芯里反复瞻仰着公主殿下的英姿。
按照殿下的指示,义体小队前往宴会调查,结果意外发现——当然,这一点肯定也在殿下掌握之中——原本属于酒店的人类服务生,竟全都被陌生面孔替换。
根据哥谭警务系统的档案,这些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都来自于小丑帮。
显然,这帮人打算趁今晚富豪云集之际,大发横财。
义体们迅速制服了这群混混,但问题来了,人手不够,贝利不得不把刚抵达地球的护卫也拉去补位,不出所料,很快被眼尖的公主识破。
他们并不能对这些家伙做什么,即使信息库里显示,这些人皆是罪行累累。
星际法。
更糟的是——小丑本人,也就是小丑帮的头目,竟也现身于此。
他眼见计划失败,又从口袋里掏出别的东西,那是混合着纳米机器人和药剂的液体。
贝利亲眼看到小丑用这东西控制住一位老者,让老人端着另一杯掺毒的酒朝布鲁斯走去。
那种酒对殿下的影响微乎其微,根据测算,顶多让龙微醺一段时间,可人类代谢慢,预计要被控制一周的时间。
于是他尝试通过口型告知艾梅莉丝这件事情。
结果——公主殿下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甚至不惜亲自饮下那杯酒,只为触发帝国法律中“任何针对龙嗣的有害行为将被视为死罪”的条款!
他从未见过如此勇敢果断、聪明智慧的公主!
这还是那位一上律法课就倒头大睡的殿下吗?原来、原来她什么都记得。
机器人的眼球因为欣慰而湿润,他想,其他登陆地球的同僚也定是如此。
“艾梅小姐,您一定会成功的。”贝利郑重地说。
坐在后座、对整件事毫无头绪的艾梅莉丝揉着脑袋,困惑地回应: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