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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媒妁言

作者:欲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冬雪消融,天色初霁。暮冬将逝,绿意初显,天气渐暖。


    酒楼里人来人往,绫罗竞相,红男绿女,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一个腆着大肚子,圆头大耳的肥壮男子迈着大步,裹挟着一阵冷气,气势汹汹闯入酒楼。


    众人见了,纷纷停箸,偷偷斜眼瞄他,交头接耳。


    “哟,这张公子又来了?”


    “奔谁来的,你还不清楚?”


    “他还没死心呢?啧啧。我听闻谢崔二家联姻,那谢二姑娘要嫁崔家去了。”


    “此事当真?”


    “那能有假?据说还是圣上的旨意。崔家人都奔益州来了,不论谢二姑娘嫁给崔家的谁,也不可能嫁给张……”


    张满田冷眼扫过,那人蓦地止了话。


    张满田操着粗大的嗓门问:“谢二姑娘在哪?”


    一旁的小二奉承道:“在楼上,张公子,来,我带您去——”


    这张满田乃益州富商张伦之子,财大气粗,贪恋酒色,生如天蓬元帅,却看上了貌美若嫦娥的谢二姑娘,对她穷追不舍。明人眼里都能看出来,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谢二姑娘能答应才怪了!


    如今崔家上门提亲,谢二姑娘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张满田竟还不死心。


    在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中,张满田随小二上了楼,敲响了雅间的门。


    “谢二姑娘,张公子找您。”


    静了一会,里头才应道:“请进。”


    张满田忙不迭冲了进去,动作粗莽,险些撞翻案上的花瓶,闹出“砰”的一声,打破了清净。


    屋内响起一声嗔怪:“张公子还真会扰人清静啊。”


    张满田一看是谢二姑娘的贴身婢女荷华,当即冷下脸:“呵,那里轮得到你个小婢说话!”


    “张公子今日火气大得很呢。”


    屏风后立着一个凭栏远眺的倩影,目光悠长地望向城西方向。


    “哎呀!”张满田满脸堆笑,绕过屏风,直奔那身影而去。


    “二姑娘,我是担心你,故说话急了些!”


    闻言,女子悠然转过身,冲他抬眸浅笑。


    女子削肩细腰,身着豆青色多折裥裙,裙长曳地,打扮清新明丽,莹润的脸上带着明亮的笑意,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温婉动人的劲儿。


    此人便是谢府二姑娘——谢云闲。


    传闻谢二姑娘淑慧端庄,温柔儒雅,从小熟记三从四德,知书达理,从不做逾矩之事。谢二姑娘在益州声名远扬,不仅被张满田惦记,还被许多公子牵挂。


    “荷华,倒茶。”谢云闲吩咐道,“张公子,坐吧。”


    “哎,好,好!”


    张满田想贴着谢云闲坐下,谢云闲却一拢袖子,侧身躲开了。


    “二姑娘……”张满田伸手要去拉谢云闲的袖子。


    “张公子有话便说,动手动脚做什么。”


    “你过来,我细细跟你说……”


    谢云闲长眉一挑,“那看来张公子没什么要说的了,荷华,送客——”


    磨磨蹭蹭倒着茶的荷华喜笑颜开,登时应道:“好嘞!”


    张满田急红了脸,忙道:“不,不不——我不动了,你别生气!”


    谢云闲柔柔笑道:“我哪能生张公子的气,说吧。”


    她身子却不动神色地转了一圈,走到了张满田对面,与其相隔一个桌子。


    张满田满脸讨好的赔笑,“是是是。”


    谢云闲此人喜怒不形于色,为人处世滴水不露,对所有人都是同等的彬彬有礼,无人能从她那淡淡笑意中摸透半分真心。


    因此益州百姓常笑言,这谢二姑娘的心是天底下最深的湖,波澜不惊,一颗石子投进去,立刻沉了底。


    张满田心中对其还是有几分琢磨不透的忌惮的,他搓着粗肥的手指,“那个……谢二姑娘……”


    “张公子有事直说罢。”


    张满田语出惊人:“你、你跟我走吧!”


    “……你认真的?”


    “千真万确!”张满田激动地站起来,猛拍胸脯保证道:“云闲,你跟我走,我定会好好待你!”


    “我好端端的,为何要跟你走?”


    “你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我让人去打听了,那个叫崔、崔什么来着,哦,崔灵景,他就是个病秧子,没啥本事,你嫁给过去,必受欺负,你不如跟我走!”


    “我有的是银子,无论我们去哪,我绝不会亏待你!你别嫁给那崔家的!云闲,你嫁给我……”


    张满田激愤得唾沫乱飞,谢云闲一边微笑着往后仰,一边打断道:“行……”


    张满田两眼冒光:“你答应了?”


    “你要我跟你走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我……”


    “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要你能帮我解个谜。”


    张满田瞬时没声了。


    “怎么?张公子不愿意?”谢云闲笑道,“母亲生前给我留下了一道谜题,我曾暗自发誓,谁能解出,我便嫁谁。张公子若能在半柱香内,解出这道迷,我便答应你。”


    “这,我,那个,呃……”张满田快把头挠破了,咬牙一口应下:“行!”


    谢云闲看荷华一眼,荷华了然,递上一副棋盘,谢云闲开始摆放棋子。


    张满田在一旁盯着,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心如无底洞,慌得不行。


    这,他可不会下棋啊!


    “好了,张公子,请吧。”谢云闲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笑道。


    张满田擦擦额角的虚汗,磕磕绊绊道:“好、好。”


    谢云闲难得松了口,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可他一看这黑黑白白的玩意,就两眼一黑,汗如雨下。


    实在看不明白,他便冲几个随从吼道:“喂!你们几个!”


    “公子……”


    “你!还有你!都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谜!谁要是解不出来,今日回去挨板子!”


    一众随从倒吸一口凉气,敢怒不敢言。


    “……”


    谢云闲本意是让张满田退怯,无意牵连他人,便笑道:“若您的随从解出来了,按理说,我就该嫁给您的随从了。”


    这话把张满田吓了一跳,赶紧将一圈人赶走了,自己焦头烂额,盯着棋子发昏。


    半柱香将尽,张满田一扬手,将棋盘掀翻了。


    张满田恶劣本性爆发,“它翻了,也算解了!谢二姑娘你就跟我走吧!”


    “张公子这是要耍赖?”谢云闲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张满田冲谢云闲扑来,谢云闲转身就走,张满田扭着肥胖的身子穷追不舍。


    “姑娘!”


    荷华拦在张满田面前。


    “来人!”


    张满田的仆从受命,两步上前将荷华拉开。


    “救命啊救命——唔!”荷华喊了几声就被捂住了嘴。


    谢云闲被追至角落,不下心撞翻了灯台,灯油顷刻流了出来。


    张满田踏上两级台阶,双臂展开,作势要扑上去抱住她,却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还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公子!”


    那几个仆从松开荷华,忙去扶他。


    “哎呀,张公子没事吧?”谢云闲站着不动,嘴上关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仆从扶着张满田坐下,谢云闲走过去,倒了杯茶,温声道:“张公子摔哪了?要不喝口茶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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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满田见谢云闲这般关心自己,一时忘了疼,笑容满面,抬起胳膊去接。


    谁料谢云闲手一抖,茶水全倒他下巴上了。


    这茶是荷华刚沏好的,还冒着热气,把张满田烫得尖叫。


    “啊,张公子,没、没事吧?烫不烫?疼不疼?”


    “……”张满田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谢云闲慌得手忙脚乱,满脸紧张:“你们赶紧送张公子去医馆看看,可别落下病来。”


    “是。”几个仆从赶紧左右抬着张满田的胳膊,将人给架走了。


    不多时,楼下就发出一阵哄笑。


    张霸王又在谢二姑娘那碰了壁,可真是喜闻乐见!


    ……


    屋内一团凌乱,谢云闲的兴致也给败没了。


    荷华将地上棋子收起来,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谢云闲仿若换了副面孔,冷哼道:“他再不走,还得吃苦头。”


    “姑娘,这么做没事吧?”


    荷华跟着谢云闲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这都是谢云闲故意的。


    “没事,他这回吃了苦头,能安分好几天。”


    “没想到他今日竟是为您的婚事而来……姑娘,您真的要嫁给那位崔四公子吗?”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我为何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可这崔家人纳了采,问了名,纳了吉,下一步不就要行聘了吗?”


    谢云闲陡然起身,“不行……我才不嫁去建康,我要去找阿爹!”


    -


    几百年来,世族门阀权势盛大,以谢、关两家为最,一文一武,权倾朝野,名满天下。谢家子弟文才过人,辅佐帝王功业,成就显著;关家子弟金戈铁马,战于沙场,为帝王护佑广阔疆土。


    世族权势过大,先帝在世时便十分忌惮,有意削藩集权。孝帝即位后,明目张胆翦除权臣,打击士族门阀,重用以崔氏为主的寒门,以牵制世族门阀。然而多疑如孝帝,仍是放心不下,便有意让谢崔二家联姻,二者相互牵制,以稳固政权。


    谢云闲的父亲谢睿虽为谢家嫡出,却低调为人,不慕名利。


    七年前,谢云闲同胞姐姐谢微芳病逝,谢睿悲不自胜,便举家搬至益州,远离名利场,过上了斗草簪花的安稳日子。


    而今不知怎的,孝帝突然挂念起益州谢家两个女儿尚未婚嫁,有意牵头与崔家的婚事。


    元宵未过,崔家便请媒人来提亲,问了名,取走了谢云闲的生辰八字。


    谢云闲款款踏入谢睿的书房,声音细软婉转,“阿爹。”


    谢睿放下书卷,眉头舒展,看向她:“霄儿,你怎么来了?”


    谢云闲小名谢霄,亲近之人都喊她霄儿。


    她走过去给谢睿轻轻捏着肩膀,试探道:“阿爹,崔家的人怎么说呀?”


    “还没有消息,”谢睿看出她的心思,“怎么了,霄儿想跟我说什么?”


    谢云闲柔声撒娇:“建康离益州那么远,我要是嫁给崔四公子,这一年半载都见不到阿爹,我舍不得……”


    谢睿摇头叹息:“阿爹就你和兰儿两个女儿,无论崔家把你们哪个带回建康,阿爹心中也是万般不舍啊。可你们终究要嫁人的。崔家如日中天,以后若出了什么事,有能力庇佑你……你比兰儿听话懂事,年纪又相符,只能委屈你了。”


    “阿爹,我不需要崔家的庇护,我安安分分陪着您就好了。”谢云闲道,“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云闲却从未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谢睿未答话,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郎主。”


    “崔家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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