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的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墨汁在黄纸上晕开一道道深褐色的痕迹。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药香,与窗外飘来的桂花香气交织在一起。李肃躺在床上,蜡黄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周大夫写到最后几味药时,眉头越皱越紧,花白的胡须随着沉重的呼吸轻轻颤动。
"这''三七''一味..."老大夫低声自语,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怕是..."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像一群野兽踏过枯枝败叶,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陆明远猛地抬头,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夹杂的粗鄙笑骂声。
"李肃那穷酸就住这儿?"一个粗犷的嗓音如同破锣,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刺耳,"哈哈哈,这破地方连狗都不愿意来!"
紧接着是几声肆无忌惮的大笑,伴随着棍棒敲打篱笆的"砰砰"声。陆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右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快步走到窗前,透过破败的窗纸,看到五六个彪形大汉已经踹开了摇摇欲坠的院门。
为首的汉子身高八尺,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里闪着凶光。他腰间别着一根包铜的短棍,棍头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陆明远心头一凛,认出此人正是赵明诚的心腹赵虎,京城里有名的打手,据说手上沾过人命。
"赵家的人..."李肃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床沿,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光芒,"陆兄,你快走...他们..."
"躺着别动。"陆明远沉声道,声音低沉如闷雷。他转向周大夫,目光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劳烦您照看他。"
老大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布满老人斑的手按住了李肃的肩膀。
推开门的瞬间,秋风裹挟着落叶扑面而来。陆明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院中众人。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正好将那群凶神恶煞的打手笼罩其中。
"滚出去。"陆明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刺骨的寒意。
院中顿时一静。赵虎先是一愣,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待看清陆明远的衣着打扮后,他狞笑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我当是谁,原来是陆公子。"他故意拖长声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怎么,你也来落井下石?"说着,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还是说,你跟那穷酸有一腿?"
身后的打手们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壮汉更是夸张地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陆明远面不改色,眼神却越发冰冷。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院门:"我再说一遍,"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众人耳中,"滚。"
赵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短棍,铜包的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给脸不要脸!赵公子说了,今日必须让那穷酸永远闭嘴!"他一挥手,短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给我上!废了这多管闲事的!"
五个打手同时扑来,像一群饿狼扑向猎物。冲在最前面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抡起醋钵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取陆明远面门。
陆明远眼神一厉,身形微侧,在拳头即将触及鼻尖的瞬间,突然一个滑步。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对方手腕,拇指狠狠按在某个穴位上,顺势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那壮汉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剩下四人见状,怒吼着一起冲上。陆明远身形如电,一个漂亮的旋身避开三面夹击,右腿如鞭扫出,正中一人膝盖侧面。"砰"的一声闷响,那人直接跪倒在地,抱着膝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赵虎的脸色大变,三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猛地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找死!"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匕首直刺陆明远心窝。这一招又快又狠,显然是练过的杀招。屋内的李肃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陆兄小心!"
陆明远却不避不闪,在刀尖即将触及胸口的瞬间,突然一个侧身。匕首擦着他的衣襟划过,带起一道细微的裂帛声。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如铁钳般扣住赵虎手腕,拇指精准地按在某个穴位上。
"啊!"赵虎惨叫一声,整条手臂顿时酸麻无力。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溅起几粒尘土。
陆明远左手成掌,狠狠劈在赵虎肘关节处。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赵虎的右臂顿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起来。他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明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记膝撞正中其腹部。赵虎像只虾米般蜷缩起来,跪在地上干呕不止,黄绿色的胆汁从嘴角溢出。
院中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个打手痛苦的呻吟声。陆明远缓步走到赵虎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打手头子。
他抬起脚,缓缓踩在赵虎的手上,一点点加重力道。赵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脸上的横肉因疼痛而扭曲变形。
"回去告诉赵明诚,"陆明远俯下身,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棱,"若再敢动李肃一根汗毛..."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我让他赵家满门不得安宁!"
赵虎惊恐地点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挣扎着爬起来,带着几个残兵败将连滚带爬地逃出院门。土路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和几滴暗红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陆明远站在院中,望着那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右手微微颤抖,方才那一番打斗虽然看似轻松,实则已经用上了全力。
转身回到屋内,周大夫正用湿布擦拭李肃额头的冷汗。老大夫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方才的冲突吓得不轻。李肃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陆兄..."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被陆明远轻轻按回床上。
"别动。"陆明远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你的伤还没好。"
李肃的嘴唇颤抖着,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大恩不言谢..."
周大夫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写药方。他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添了几味药材:"这''人参''一味最是紧要,只是..."
陆明远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用最好的。"
老大夫点点头,花白的眉毛舒展开来。他写完药方,又细细叮嘱了一番煎药的法子,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大夫后,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秋风从破窗缝隙钻入,带着几分凉意。李肃望着屋顶的破洞,轻声道:"陆兄何必为我得罪赵家..."
陆明远拾起一片飘进屋内的落叶,在指间轻轻转动:"还记得诗会上你说过什么吗?''天下寒士,当以气节立世''。"
李肃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气节...呵,能当饭吃吗?"
"不能。"陆明远直视他的眼睛,"但能让我们活得像个''人''。"
屋外的秋风越吹越急,枯叶沙沙作响。李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袖口上,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我...不甘心啊..."他死死抓住陆明远的手腕,眼中燃起最后的倔强,"十年寒窗...就这般..."
陆明远反握住他冰冷的手:"养好伤,来年再考。"
"赵家不会放过我的..."李肃苦笑,"他们怕...怕寒门子弟出头..."
"那就让他们怕去吧。"陆明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送你离开京城,等你养好伤。"
李肃怔怔地看着他,良久,一滴浑浊的泪水划过凹陷的脸颊:"陆兄...若我李肃不死..."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必与这不公的世道...斗到底!"
陆明远扶着他躺下,掖好被角:"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离开这里。"
屋外,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但在这破败的茅屋里,两颗心却前所未有地炽热。一片金黄的梧桐叶飘进窗来,轻轻落在药碗旁,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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