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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恋爱脑(十)

作者:陌凉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外耽搁的日子欠下的日常任务总是要还的。


    黎双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杂务堂领扫帚和簸箕。


    他不太理解外门的师长们说的“扫地是在磨炼你们的身心”,只是把这当成是正常上学时轮到的值日,倒也接受良好。


    外出就不免要时时刻刻处于他人的目光之下,但其实没有什么人会玩贴脸那一套,大都是私下里和同伴议论两句。


    毕竟他在外门也是有靠山的!


    只是……


    今日注意到他的人是不是太多了?几乎每个人见到他,都得再回头看一看,跟头一回认识他似的。


    黎双浮现出各种各样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想,刚踏入杂务堂的大门,就被管事弟子告知了一条怪异的消息。


    他的活没了。


    扫帚和簸箕被其他弟子给借走了,不是有别的用处,对方借到以后,直奔他要负责的那块区域去,帮他……扫地……去了。


    天杀的,为什么这年头连扫地的活也有人抢。


    黎双蹲在湖边,露出迷茫的神色,但既然胡思乱想着便到了这儿来,他索性把【路人甲】摘了下来,好好洗一洗。


    在师姐的事件走向彻彻底底改变以后,标签上的暗红便犹如一层纯色的外壳骤然裂出几条缝隙,黎双举着标签,跟剥鸡蛋似的放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就完全脱落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用力过猛了,给原本的这一层灰色也砸出了几条细小的裂纹。


    不,和他没有关系。


    黎双坚信。


    把九成九完好的标签重新安装回自己头上,不远处走来两道尚且模糊的人影,极为细碎的声音飘入耳中,听着发音……像是他的名字。


    黎双慢吞吞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这片湖泊边上有一块巨石,只要角度选的好,站上四五个人也不是问题。


    “你说,既然黎双连林家那桩事也能解决,那又为什么还要留在外门?”有人好奇地提出话题。


    等一下,什么叫“林家那件事黎双也能解决”?


    鬼鬼祟祟偷听的正主陷入了疑惑。


    “留在外门还能有什么目的,那就是认为这样做合适咯。”另一个人满是无所谓。


    对的对的。


    正主悄悄点头,紧接着那边“话音一转”:“像是那样的强者,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呢,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黎双:“……”


    等到那两个人走远以后,黎双才从巨石后现身,面上神色仍是恍惚的。


    是谁!到底是谁在害他!!


    经过一番打听,黎双发现了问题的来源——正是那日他们刚回来,执法堂对沈嘉誉犯下的事进行调查的时候,林长老代表了林家那一方,将一切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了。


    整个过程并不会公布,但只要不涉及必须要保守的秘密,到场人员扭过头同人嘴碎几句,一般也没有人会管。


    按照消息的传播速度,这下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的。


    黎双果断无比地选择了摆烂。


    ——换算成具体的概念,他现在稍稍“五入”一下,能等同于炼气一层的修为,就是在外门菜地里种着的一根胡萝卜可能身上的灵气也比他更浓郁。


    他本来还紧张无比地想了半天,究竟要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可以修炼了的事,结果除了那次直直撞到林父手中不算,好像没有人察觉到他是有修为的状态。


    这样一想,对着毫无修为、仅仅只是凡人的他说“深藏不露”、“神机妙算”之类的形容就更加荒谬了。


    好在,黎双只要无事一向闭门不出,既然扫地的活计有人接手,这一日常任务的最终成果也会固定分到他的指标上,那就……


    那就更可以大门一关,与世无争了!


    什么时候系统发了下一个主线任务他再出门!


    系统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黎双估摸着也许是因为师姐的标签迟迟没有去掉有关。


    听系统说,是这次任务走向的扭转比预计的还要更快结束,为了保证后续其他标签人物剧情的稳定性,会有少量什么什么模块释出云云,概念拗口到不行。


    黎双简单理解一下,那就是卡住了。


    反正系统也说了是“经常这样干”的常规手段,黎双用不着操心。


    不过在他看来,【恋爱脑】标签解决的最快办法只能从沈嘉誉那里找了。


    听说,执法堂对他的判决是“废除修为,以凡人之身服苦役直到死亡为止。”


    这无异于是要将事做绝。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人一般会呈现出两种极端:一种是认为此生已经了无希望,便顺从命运的安排,直到凋零死去;另一种则是拿着自己手上的筹码,再度奋力放手一搏。


    沈家的垮塌用“骤然”来形容毫不过分,作为继承人被培养长大的他,心中定然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他会选择后一种的,毋庸置疑。


    *


    林凌春试着同黎双提了提上门拜访的事,但见他已经麻溜地缩回了自己的住处,便也不再上门贸然打扰他。


    她去探视了被关押起来的沈嘉誉。


    连几天也没有的牢狱之灾已经将这个人的神思毁得一塌糊涂,那张只能称得上是正常的面庞上满是憔悴。


    看见是她过来,沈嘉誉脱口而出:“凌春?”


    满怀着连他本人也不自知的期望。


    “这些日子,我想过好多次,你会不会是无辜的,甚至在知道了你知情之后也还在想,要不要只是废掉你的修为,放你从此做个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林凌春缓缓开了口。


    这样的念头并不坚定,只是间歇性地冒出,一次又一次地影响着她的想法,把沈嘉誉往好的那一端拼了命地去拽。


    黎少主有次讥讽她的内容并未出错,确切得可怕,她的确软弱怯懦到了希望一切能够安安定定,希望身边所有人永远是那副模样,不要变得陌生。


    她不想去破坏同任何人建立起来的关系,也愿意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去换得一时的平静。


    沈嘉誉愣住了:“凌春,我、我的确没有参与到大伯的……”


    “闭嘴——!”林凌春以平生未有的狠绝语调吼完,腰间挂着的剑“铮”地出鞘,锋利的剑刃横在沈嘉誉脖颈间,凌厉到几乎要顷刻间让他人头落地的光芒叫他一动也不敢动。


    “可你为什么要杀了双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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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凌春平静地问道,“因为他撞破了你们的谈话?”


    沈嘉誉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第一时间理解成林凌春是在说他们家追杀黎双的事:“是大伯说,黎双的条件绝对会令魔物满意,说这次之后,他说不定能一路晋级到元婴期……咳咳!你!”


    林凌春收回了刺穿他右手的剑,垂下的剑尖有殷红的血液滴落。


    沈嘉誉吃痛地倒在地上——只这一剑,他便这辈子无法再有握剑的可能,或者说,他也不可能会有下辈子了。


    面前的画面近乎诡异地扭曲、旋转,仿佛二人一瞬间抽丝般长大,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一样,一个人刺穿了另一个人的手臂。


    只是那个林凌春并未提剑的另一只手中,还捏着一张浸满了红色痕迹的字条。


    “嘉誉,是你大伯要下令害死我的父母!也是你……是你们杀掉了双双!”林凌春质问道。


    剑修的手合该是最稳的,可她这会儿却难掩激动,双手皆有不同程度的颤抖。


    “凌春,你听我说,当时黎双的确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是我的错,我没有拦下我大伯,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连黎知也……”沈嘉誉试图去牵她的手,“我不想和你吵架,永远也不想。”


    于是她的手就被这样牵住了,紧紧握住的剑也被按了下去。


    亲人皆已亡故,其他同门死的死、散的散,不知不觉间,这个林凌春只剩下沈嘉誉了。


    她无法立刻接受,还是选择了悄无声息地搬离远走,可在那之后的某个深夜,沈嘉誉拖着一身的伤口上门来访,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亲自弑杀父母的消息。


    沈嘉誉说,他被父母胁迫去做不好的事,在林凌春离开他后,他已然彻底悔悟,不愿意再受父母控制,甘愿就此大义灭亲。


    他还说,除了因为得罪了人在外遁逃的大伯,他们两个在这世上真的已经成为了彼此的唯一。


    “我不会原谅你的。”


    林凌春听到那个“自己”这样说时,语调已然变得松了许多。


    当时的她坐在床榻之上,温暖的布料裹着肌肤,却仍然自身体而外散发出阵阵凉意。


    不要——!


    林凌春发着抖,在内心大喊道。


    你不能那样做——!


    你认得出来的!


    那张纸上的红色痕迹是精血啊!


    黎双不能修炼,跟着家里人到处走时七了八了偷学到不少技巧,这也是其中一种极为难学习的。


    代价是极致的痛楚与性命,换来永远不会被抹除的痕迹。


    对施术之人的要求也相当严苛——身上不能有伤口和病痛。


    也就是说,当时的黎双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即使是修者,在意外前来临的一刹那也难以作出决断,谁都会想要等到事态进一步明朗、要等到自己果真毫无反抗之力了再走下一步棋。


    一个人究竟要耗尽多大的决心、目睹怎样的场景,才能在那一瞬间做出这样的决定?


    黎双曾经以那样决绝的意志为她掀开过一页真相的残酷注脚,可她不愿意去看,受其蒙蔽,甘愿与真凶过着虚情假意的平和日子,将虚假的人生裹上一层毫无作用的包装。


    怯懦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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