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于景左右不过存在一点小心思,想和她住对门。他眉眼松弛,明显带笑,但是语气却夹杂着几分祈求和可怜,道:“这间不可以吗?”
容昭顿一下,道:“这间有人住过。”
她记得梁于景好点洁癖,在别人睡过的床上应该会失眠吧。
“我没有娇贵成这样。”梁于景轻轻倚靠在门框上,姿态居高临下,眼底却满是渴求。
“萧祈上周在这睡过,我不知道于阿姨有没有找人来打扫过。”
容昭的一句话,能让他一下子从最高处坠落而下,他眼底的调侃渐渐消失,神色微妙地发生改变。
当然在容昭看见,他和平常一样,毫无变化。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记得你有点洁癖,所以担心你晚上会失眠。”
容昭的一句话,也能让他在坠落的时候被一只手托举住,慢慢缓冲。
梁于景笑了笑,道:“那没关系,我可以住。”
容昭想起萧祈和梁于景送十五年前认识到现在,关系好得都可以穿同一条裤衩子,他应该对自己人没有什么洁癖,于是点了点头,轻笑道:“那你早点休息。”
她早就困得不行,一整天都在折腾那些有的没的,明天一大早还得开会。
容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却也没觉得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子做是为失态的行为,摆了摆手,道:“我先睡觉了。”
“晚安。”
梁于景注视着她的背影,缓缓道。
“晚安晚安,”容昭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转头说道:“你要是真的睡不着,就找我拿香薰,我朋友送的,很助眠。”
她好像真的担心他会在她家睡不安稳一样。
“好。”梁于景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宛若一池春水,荡漾起一阵波澜。
只是面前的人没空看,看不到。
说是客卧,装横也十分精致豪华,该有的都有。
梁于景坐在床上,灯亮堂得有些刺眼,他看向四周,目光有些贪婪,似乎想从这个客卧里找出一点儿关于容昭的蛛丝马迹。
但是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几秒钟之后,他为他自己的这个想法感觉到好笑。
于阿姨给他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和一盒香薰。
于阿姨在容家二十多年,见证了容昭的成长,对容昭的这个朋友也十分关心。
“于景,你别穿着湿衣服睡觉,这里有新的,没人穿过。”
衣服是为萧祈准备的,但是他没在这里住过。
她一边递给他一边说道:“你和小祈的身材差不多,应该能穿。”
“谢谢,麻烦您了。”
容昭很喜欢收藏香薰,这他是知道的。这块巴掌大的香薰可能只是她众多收藏品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房间再一次恢复平静,梁于景洗完澡出来,点了桌子上的香薰,淡淡的木檀香,不张扬,却也让人难以忽视。
他确实有洁癖,躺在这张床上难免失眠,黑夜之中他听见咔哒的开门声。二楼除了容昭外没人住,隐隐约约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梁于景起身之后,也下了楼。
他站在楼梯上,看见容昭走近小小的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容昭不是酒鬼,最多压力大的时候来上一杯。
但是这已经是她的第二杯了,梁于景深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见她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快步走下了楼梯。
容昭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半眯着眼睛抬起头,朦胧之中以为是萧祈朝着她走来。直到那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她眉心一跳,朝着他问道:“来一杯?”
梁于景不擅长拒绝容昭的邀请,指节分明的手拿起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
清脆的碰撞声还未消失,酒杯就已经空了。
容昭的目光落在他修长好看的手上,小拇指上带着一枚素圈尾戒。
不婚主义才带尾戒。
这个男人,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医院说在追女孩。
两人默契地没说话,容昭一连喝了三四杯,白兰地的浓烈充斥着她的鼻腔,她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很多时候,她不需要一个听她倾诉的人。
亲密产生轻视,对一个人倾诉是一个非常亲密的行为,也是让一个人轻视自己的开始。
容昭性格骄傲,不轻易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
而梁于景就是这样一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她不说,他从来不问。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朋友的边界线,从来不会越线。
梁于景摩挲着玻璃杯壁,目光再一次落在容昭的脸上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醉了。
而且醉得不轻。
整张脸红扑扑的,像一颗让人忍不住品尝的红苹果。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容昭却没有在朋友圈子里营销过自己的美貌。可偏偏提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的这张脸会先入为主占据人的大脑。
她趴在吧台上,红唇一张一翕。
一亲芳泽。
梁于景突然想到这个词。
而内心深处却有一只无形的手压制着他狂躁的心。
容昭穿了一件棉质的五分袖睡裙,不露半点春光,却能勾起梁于景心中的阵阵悸动。
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醉了得迷糊,碰巧他对她有意思,他想趁机干什么都可以。
可他没有,他不能。
他只能看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声,强迫自己停下心中的妄想。
可人的妄想总是能被无限放大,他咳了一声,空旷的客厅里响起他沉沉的声音。
“容昭,你醉了吗?”
女人发出一声娇气的嗯哼声。
梁于景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底呼之欲出的**如同即将喷涌的火山。
“容昭,你要睡觉吗?”
“容昭,不介意的话我抱着你回房间吧。”
“容昭,明天你应该不会想起来。”
他冲破了心中的那份隐忍,如愿以偿把女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轻飘飘的,呼吸声像是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扫过他的脖子,每一次温热,都是对他意志力的挑战。
“抱歉,我可能要再进入你的房间。”
怀抱里的容昭睡得不省人事,梁于景不知道说给谁听。
容昭躺在床上之后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梁于景眼底泛滥着春水一般的柔情,小心翼翼地帮她盖上被子。
他附身着,不敢离她太近,怕自己的呼吸会吵醒她。
可在无声的夜里,心中的某一根弦最容易被触动。
他眼底是即将控制不住的**,颤抖的手臂出卖了他的内心。贪恋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包裹住容昭,就像是把她整个人都软禁在他的世界一般。
末了,梁于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底的执着一点一点消失,他附身,在她的额前的头发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甚至不敢吻到她的皮肤。
“晚安。”
他沉声道,目光留恋在睡熟的女人身上,舍不得离去。
也就只在这种时候,他才敢做出这样看似出格的事情。
次日容昭起来,只觉得脑袋有点晕乎。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昨晚贪杯后直接醉了,是梁于景把她抱到床上的?
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容昭有些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祈求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下了楼发现餐桌上她的位置上多了一份醒酒汤,她问在一旁忙碌的于阿姨。
于阿姨回头说道:“于景说你昨天晚上喝了酒,今早起来可能会头疼,就让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他人呢?”温初扫了一眼客厅,没发现梁于景的身影。
“走了,说是有工作,得赶早。”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总裁,竟然也那么准时。
容昭慢悠悠地吃完早餐,正准备出发去公司的时候,萧祈来了电话。
“爷爷找你。”
萧祈说了一句话之后,容昭感觉到拿着电话的人的气息变了。
萧正威邀请她今晚回萧家吃顿饭,不为别的,就是老头子想她了。
容昭经常出入萧家不是怪事,也很久没有见萧正威了,她一边开车一边答应着对方,“好的,我今晚会过去的。”
“好,爷爷等着你。”
“容昭,我今天出院,你要不要来接我?”
萧祈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落,电话里头立马响起了萧正威的声音,“兔崽子,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还要麻烦人家昭昭,皮痒了是吗?”
“老头子,我现在可是伤号,你对我客气点!”
“我要是对你不客气,你的另一条腿也一起废了!”
“喂,昭昭啊,记得来吃饭啊,爷爷先挂了。”
“好,您挂,再见。”
容昭习惯下午办公,查看了十几封最新的邮件之后,目光落到秘书李维刚刚拿进来的一大堆文件,不到几秒钟,她拿起旁边的烫金圈的钢笔,打开上面的第一份文件。
三点钟,李维准时端进来一杯咖啡,悄无声息地放下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五点半,容昭从办公室里出来,李维连忙站起来,“容总。”
“嗯,”容昭看了她一眼,道:“下周的行程表发我一份。”
李维点了点头,“好的。”
容昭低头看了一下腕表,自顾自地说道:“今天的咖啡豆不是很好。”
李维眼底闪过一丝慌张,解释道:“容总,抱歉,因为之前梁总送来的两袋咖啡豆都用完了,所以我就用了普通的咖啡豆。”
“那么快?”容昭挑了挑眉。
她喝得那么厉害?
李维道:“不快了吧,都三个月了。”
容昭点了点头,道:“你有他助理的联系方式吧,让他助理送过来一下,梁于景那里应该还有,就说是我要的。”
“好的,容总。”
李维看着容昭远去的摇曳的背影,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其实容昭平时挺好说话的,但怎么就面对她的时候,自己心里总是感觉有压迫感。
趁着还没下班,李维打开手机滑动联系人页面,找到梁于景的助理邵来,正准备给他发消息,下一秒,邵来就发过来一张照片。
是快递单,接着还有一串快递单号和一句十分简洁的话。
【容总的咖啡,明天到,辛苦签收。】
李维回复:【收到。】
两人之间能加好友,还是因为邵来要按期给容昭送咖啡。
往上滑的几条信息,邵来就像复制粘贴过一样,每一次都是一句话。
每三个月发一次,今天是六月二十八日。
李维喃喃道:“不愧是高级特助,这点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