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飞驰于立交大桥上,在黑夜之中发起长啸。
两人到萧祈的病房的时候,萧祈的助理邹平正在帮他挪动打了石膏的脚。
几日不见,他头顶上的发色又变了,好在那张脸又帅又邪,顶着一头红色的头发也照样帅气逼人。
他和梁于景的长相完全不一样,一个矜骄张扬,一个清冷稳重。
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边啃边指挥着邹平,余光看见同时出现在门口的两人,心里暗暗感叹。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就是梁于景站得离容昭太远了。
“嗨,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萧祈嬉皮笑脸地说道。
容昭走近查看他的伤势,又问了邹平事情的经过。
“小萧总开车来得太快了,所以就……”邹平欲言又止地看着容昭,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真的医院当成自己家了?还是担心保险白交?”
梁于景看着容昭帮忙整理萧祈身上的杯子,眉眼之中满是担心,责怪的语气在他看来像是娇嗔。
萧祈连忙推开她的手,余光却在看着容昭身后的梁于景,“我哪能让你动手呀!”
他笑得有点谄媚,顶着一头红色的长发,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味,根本不像二十八岁的男人。
相比之下,容昭身后的男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邹平接了一个电话,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容昭心中了然,对着他说道:“电话给我。”
邹平恭恭敬敬地拿给她,容昭睨了心虚的萧祈一眼,开口:“萧爷爷,我是容昭。”
萧祈此刻屏息凝神,一脸紧张地看着容昭。
“是,我在医院……腿伤到了,没事,能吃能喝……”
“好,我会好好看着他的,您放心。”
“您先别过来,太晚了……”
“吃饭?什么时候?”
容昭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了门,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三个大男人。
没过多久,容昭打开门喊了一声邹平,让他带着自己去萧祈的主治医生那里。
病房里,萧祈翘起一只完好无损的脚,又拿起没吃完的苹果,打量几分之后,目光扫过氧化的果肉,眼底闪过几分嫌弃,直接把苹果丢进了垃圾桶。
他一边拿纸巾擦了擦手,又瞥了站在一旁的梁于景,佯装叹了一口气,道:“人都走了,还摆什么pose?”
梁于景听到这话,稍稍抬起眼皮,一双深邃的眼睛宛若星空中的星子,让人挪不开眼。
他走过来给萧祈倒了一杯水,靠在他的床头,双手抱胸,冷不丁地盯着他的废腿。
萧祈毫不吝啬地打量着梁于景,目光落在他冷峻的脸上,吊儿郎当地朝着他挤了挤眼睛,“你长这张脸来不会用吗,笑一笑行吗,整天跟个苦瓜脸一样,女孩子不会喜欢的。”
梁于景看都不看他一眼,萧祈看着他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顿了一下,眼底闪过几分狡黠,道:“容昭也不会喜欢的。”
果然冷漠懒散的男人眼底泛起一阵波澜,他声音浑厚,“你最好快点好起来,她也不会喜欢一个瘸子。”
萧祈急了,“哎,诅咒我?”
梁于景冷哼一声,单手伸进口袋里,空空如也。
他忘记了,今天和她见面,不能带烟。
萧祈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也朝着他伸出手,“给我一支。”
梁于景睨了他一眼,眉目清冷似一座临危不崩的雪山,雪山散发出来的气都是冷的,道:“没看见墙壁上的提示牌?”
萧祈无所谓道:“这是私人病房。”
“没有。”
萧祈惊讶,额上的红发随着他身子晃动而动,“不是吧,你戒烟了?”
“没戒,没有。”
好冷漠,顶着一张惨绝人寰的脸竟然说出这样子伤人的话。
“你又放她鸽子?”
萧祈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和警告,语气也变得正经了起来,“没有!”
“我让她先回去来着,我还想让你来接她呢,没想到你不在本市。”
“嗯,所以她饿了一整天。”
“为了等我?”萧祈一脸震惊地指了指自己,“别了,我可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你能不能去接一下容昭,别总是使唤我?我算什么人?”
梁于景冷哼了一声,眼底全是对萧祈的不满。
“我这不是……”
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吗?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萧祈知道有些话只能在心底想想,不能说出来。
梁于景抬眼之间,容昭就回来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躺着三个月就能好。”
容昭拿着检查单子进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萧祈笑嘻嘻地说道:“聊你呢!”
容昭:“没个正经。”
“一百天啊,”萧祈看了一眼梁于景,起了好玩的心思,道:“那你岂不是要照顾我一百天,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哇塞,容昭没想到你对我感情那么深刻!”
梁于景早就背过身去,任何人都没能窥见他的情绪。
这也能忍?
萧祈只能在心底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忍,忍,忍,忍着吧,到时候忍出病就好玩了。
容昭眉目精致,眼波不起一丝波澜,口吻淡然,道:“你想太多,护工我已经帮你请好了。”
“男的女的?”
“男的,”容昭顿了一下,“难不成你想要女的?”
“萧祈,当着我的面你要我请女护工,你会不会良心过意不去?”
萧祈摆了摆手,道:“我哪里敢呢?我就怕你不知道哪里请来的男护工,粗手粗脚的,照顾不好我。”
容昭淡笑,“你还真是金贵,不过你的梦想要落空了,我拜托你家里的罗叔过来照顾你。”
“容昭,你成心的!”萧祈突然说道。
“罗叔一把年纪还自荐来照顾你,你知不知道感恩?”
“那叫照顾吗?那就监视我。”萧祈欲哭无泪地说道,他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梁于景说道:“梁于景,你帮我请一个护工来。”
“没钱。”
萧祈哭天喊地,“谁信你没钱,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你没钱。”
“你这些年赚的钱呢?”
容昭察觉到梁于景似有若无的目光,下意识看他的时候却没能和他对上眼。
“给女孩花了。”
萧祈:“呵呵,这鬼扯的理由。”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邹平在医院守着萧祈,让容昭和梁于景先回去。
再一次坐上梁于景的车的副驾驶的时候,容昭才意识到他换车了。
这车身和车子的颜色都很低调,确实会是他会选择的原因之一。
容昭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换车了?”
“两周前。”梁于景余光看见容昭有些红的脸,调低了车内的温度。
“和我那辆还挺像。”
容昭想起两周前自己那辆车被剐蹭之后就一直放在4S店。
“那还真巧。”梁于景打开车内的暗格,拿出一瓶瓶口烫金的矿泉水,单手拧松之后递给她。
这点细节连容昭都没意识到,她看着路边的车流,对着梁于景说道:“我回青谷华庭,你顺道吗?不顺道把我放半路,我打个车回去。”
“顺道。”
她一猜就知道他会这样子回答,笑着说道:“谢了。”
容昭想去的地方,梁于景从来都顺道。
青谷华庭离市中心得四十分钟,容昭今天累得不行,躺在皮质车椅上,只觉得车厢内的车载香薰莫名地助眠,不知不觉就闭上的眼睛。
夜晚风骤然变大,有点儿下雨的趋势。
梁于景摇上车窗,又调高了车内的温度,四十分钟的路程,说长不长。
车子停在容家门前,容昭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美人侧卧,让人忍不住久久注目。
她的眉眼无疑是优越的,深邃而不枯瘦,柳眉点缀着一张白净的脸,微微颤抖的睫毛长而细,鼻梁□□,略带着几分英气。
她今天涂的口红上经典的牛血红,美中不足的是刚才吃饭之后来不及补全,却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容昭,这个梁于景每个深夜里呢喃了无数次的名字。
这个女人此刻正毫无戒备地睡在他的车上。
梁于景从来不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好在黑夜足够黑,他现在完全可以坦坦荡荡地看着她。
侵略的,痴情的,缠绵的,隐忍的,他的目光总是变来变去,唯一不变的是目光所及之处永远是容昭。
他心中升起一点点恶劣的小心思,慢慢凑进了她,以便自己更能看清她的眉眼。
她今天喷了一款清冷的香水,后调的野柠檬还没有散去,萦绕在她的周围。
近在咫尺的那抹殷红,在雨夜之中似乎变成了无声的暧昧,鼓舞着他。
如果目光能成为吻,那梁于景早就献上了无数次虔诚。
她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骤然跳动的名字——萧小祈。一个小小的昵称就让他从这份旖旎之中彻底醒过来。
几秒钟之后,车厢内恢复平静。
她的侧脸散落了几根长发,他下意识伸手想帮她别在耳后,晃动的手影却在一瞬间将她惊醒。
那只还没来得及触碰的手又迅速缩了回来,就像他欲言又止的感情。
容昭半眯着眼睛,听见窗外的雨声,哑着声音问道:“到了?”
“到了。”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容昭略带歉意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喊我一下。”
“没多久,”梁于景垂下眼眸,“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打扰你。”
容昭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看向窗外,道:“下雨了?”
“看起来还挺大。”
她欲要下车,梁于景比她更快,先一步打开伞帮着打开车门,伞外飘忽的风雨因为他宽厚的肩膀而隔绝在外,容昭进到家门口的时候,只有高跟鞋尖微微沾上了一点雨水。
梁于景一侧的肩膀却湿了一小片,黑色的西装变的更深。
“进来坐一会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容昭看着巨大的雨帘,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时容家的于阿姨也拿着干净的毛巾走过来,递给两人,对着梁于景说道:“是啊,于景要不然先进来喝杯热茶,衣服都湿透了。”
“不麻烦了。”
只是刚要走出门的时候,却被越来越大的雨挡住了去路,甚至有点儿寸步难行。
容昭看着他的背影,道:“先进来吧,雨太大了。”
梁于景最终还是妥协,一边换鞋一边对着于阿姨说道:“那麻烦您了。”
“哎,不麻烦的。”
于阿姨给两人煮了姜汤,梁于景双手接过,喝了一口,露出赞扬的目光,“您手艺真好。”
于阿姨笑着说道:“一碗姜汤而已。
对于刚才的提议,梁于景这时候却没有着急拒绝,而是看了容昭一眼。
在她没有应允后的下一秒,立马开口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于阿姨担心地说道:“下雨天路滑,很危险的。”
梁于景再一次偷看了容昭一眼,又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
容昭这时候开口道:“你留下来吧,空房间多的是。”
容昭的房间也在二楼,梁于景漫不经心地挑了一个她对面的房间。
她有些迟疑,对上他的目光,道:“你确定要住这一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