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明瞅了它一眼:“你知道被它咬了的后果吗?”
白至正打了个冷战,祝微明挤兑他:“你不是成精了么?怎么什么都怕?”
白至正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不服气地说道:“成精了也是怕天敌的,就像成精的鼠也是怕猫,这是血脉压制,无可更改。”
祝微明拽了把草叶擦干净镰刀上的血迹,说道:“你这天敌可真是不少,狐狸,獾子,猫头鹰,我看是动物都是你们的天敌。”
白至正给气噎住了:“祝微明,骂人不揭短,你到底还想不想我帮助你了?”
“那你想不想保住你的太岁了?”
祝微明点在了白至正的死穴,白至正缴械投降,乖乖带着他找另外的蜂巢了。
不一会,祝微明就看到天空盘旋着好几只乌鸦,这是准备吃那只疯狗的肉了,他很好奇乌鸦吃了疯狗的肉,会不会变成疯乌鸦,大自然这种自我降解的能力真是无可比拟。
祝微明出去了一整天,到天黑才回到家里,野蜂蜜弄回有近二十斤,有这些蜂蜜,可以做不少的糕点和药膏。
赵氏惊异于儿子这本事,只要他想要的,出去一天,一准都能弄到,这本事,简直无敌了,就是当家的也保佑不了这么大的本事啊,这一定是菩萨保佑的。
赵氏又返回身来到丈夫牌位前,点上一只香拜了三拜,絮絮叨叨地念叨:
“大志,咱们儿子如今一身本事,指定是你在菩萨跟前说了好话,你离菩萨近,多在菩萨跟前说说,保佑咱们儿子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别再受伤,咱们娘俩能过得下去就好了!”
赵氏因陋就简,拜祝大志连菩萨一块拜了,她也不知道哪来的一套理论,觉得祝大志死了,肯定就离菩萨更近了,更容易跟菩萨说上话了,反正就是非常虔诚、认真地这么认为的。
赵氏今天去县里,到饼店把自己的挑子和陶罐家伙什都取了回来,给饼店老板娘说了好多好听话,饼店老板娘陪着她掉了一把眼泪,叹了句寡妇的日子不好过,还热情地邀请她以后进县里常过来坐坐。
还差一批装药膏的小容器,隔日祝微明起了个大早,和母亲再次进县里,赵氏去布店买了六尺白布,一匹蓝布,一匹碎花布,还有一匹黑布,准备过冬之前,给娘俩都做身棉衣服穿,那匹碎花布想做床新棉被。
今年收入四两多银子,棉衣棉被都换过,冬季就会好过得多。棉花也买了二十来斤。
祝微明去了镇上的一个烧陶小作坊,最小的陶罐也能盛一斤多重的东西,祝微明不甚满意,就又去了一个烧瓷器的作坊。
瓷器看起来分好几个档次,有专门给有钱人家的小姐做的珐琅首饰盒,最是名贵,次一等的还有装脂粉的带盖小罐,青瓷、青花瓷、白瓷、彩瓷、红瓷、黑瓷都有。
祝微明选了个能盛半斤重的将军肚带盖款青瓷瓶,特意订做一百个个瓷瓶,共花费一千个大钱,瓶盖上用董其昌行书体写一个小小的“祝”字。
没想到接待的人并不知道董其昌是何许人,更不知道他的书法。看来这个时空没有董其昌这个人。
祝微明拿起小桌上的笔,舔笔书写了一个“祝”字。掌柜的拿起那个字连道:“好字,好字!”
不由再次上下打量祝微明,少年还未束发,梳着两个童子髻,上身一件灰色半旧布袄子,下身一条青布裤子,脚上一双此时穿有点早的新棉布鞋,穿着打扮一副普通农家子弟模样。
脸孔稚嫩,宽额容长脸,一双眉眼生得极好,眉毛修顺,一根杂乱也无,斜飞入鬓,双目黑白分明,光华流转。只这一对眉眼就极不寻常。
难得的是少年执笔毫不扭捏,信手挥就,一个“祝”字写得行云流水,只一个字,提按转折处,圆中见方,一波三折,婉转变化,看出那气韵生动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掌柜不由问道:“小哥可是尊姓祝?敢问大名如何称呼?”
祝微明拿出二百个订钱递给掌柜的,回答道:“小子姓祝名微明。”
“是微妙而明通之微明么?”掌柜看起来也是个读书人。
“是些微明了,不求甚解,难得糊涂的微明。”祝微明笑着回应。
掌柜怔了怔,忽然开怀笑起来,拱手点头:“在下洪驰洪亮白,祝老弟仙乡哪里?”
祝微明心道,可遇上了个腐儒,但人家这么客气,自己也不好掉头就走,于是也拱手还礼道:“不敢,小子家在牛家庄,家父生前乃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石匠。”
洪掌柜的不由摇头叹息:“可惜,可惜!”
祝微明也没理他可惜什么,和母亲一块告辞走出陶瓷作坊。
赵氏仍旧沉浸在肉痛到心颤的那笔订制瓷罐的花销中。一两银子啊,一百个那么小的瓷罐就花了一两银子,照这个花销,四两银子,哦不,买了棉花棉布后,只剩下三两半银子了,这么个折腾法,几天工夫,他们家就又会穷到揭不开锅盖。
祝微明看了母亲那副如丧考妣的神态,就知道她是心疼钱。他和母亲一边往市集走,一边安慰母亲:
“娘,咱们的药膏是要卖给有钱人的,自然是看上去高档才能卖个好价钱,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装药膏的瓶子体面,才能要出高价来。”
赵氏虽然没有很好的理由反驳儿子,但是光一个装药膏的瓶子先要十文钱,那一瓶药怎么也得卖二十文钱才能不亏本,否则又是药材,又是烧火的木柴,再搭上那些工夫。唉,谁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儿大了,不由娘了!
药瓶要两天才能订做出来,祝微明和母亲中午在馄饨店里一人吃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馄饨,下午又去采购了一些桂圆大枣枸杞等辅助的药材,又买了六个竹编的精制方形屉,这才挑着满满一担东西返回家里。
回到家,赵氏迫不及待地去数钱,银子只剩下一个一两的,一个二两的,她觉得这三两银子无论如何不能出世了,放在哪里都不保险,这次一定要存在一个连儿子都不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