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战战兢兢和凤凰大人毫不掩饰的嫌弃中,一天天滑过。
洞府深处那片流淌的赤红火光,成了她唯一的光源和热源。她不敢靠得太近,那南明离火的威能哪怕只是逸散出的一丝,也让她这只小菜鸟心惊胆战。
林晚晚只敢在凤凰大人似乎陷入沉眠,或者根本懒得理会她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挪到距离火光入口几丈远的地方,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烘干自己那身被嫌弃的杂毛。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凤凰大人显然完全忘记了他随口捡回的“储备粮”也需要进食。洞府里除了石头就是流淌的火光,没有任何能入口的东西。她只能趁着凤凰大人偶尔振翅离开洞府,去巡视他那不知多么广袤的领地时,偷偷溜到洞口平台边缘。
平台下方是陡峭的赤色山崖,生长着一些奇异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还有几株叶片如同红玉雕琢的低矮灌木。她看着那些东西,小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却又不敢轻易尝试。洪荒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
有一次,林晚晚实在饿得眼冒金星,小心翼翼地啄了一点崖壁上的荧光苔藓。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土腥和微弱灵气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口感如同嚼蜡。但聊胜于无。她囫囵咽下,小小的胃得到了一点可怜的安慰,身体里似乎也滋生出一丝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热流。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开始学着飞行。
目标很明确——凤凰大人那华丽到令人发指的尾羽。那不仅仅是她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和“停机坪”,更是她潜意识里认定的,唯一能靠近凤凰大人而不被立刻嫌弃地甩开的东西。
第一次尝试是在凤凰大人闭目养神的时候。她鼓起莫大的勇气,扑扇着稚嫩的、覆盖着稀疏杂毛的翅膀,歪歪扭扭地朝着那垂落在地的赤金尾羽末端冲去。
啪!
距离估算错误,力量也控制不好。她像一颗小石子,直接撞在了坚硬的尾羽羽根上,撞得眼冒金星,晕乎乎地滑落在地。
赤金的瞳孔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狼狈的样子,随即又漠然地闭上。无声的嘲讽比言语更伤人。
林晚晚甩甩撞疼的脑袋,再次起飞。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摔打。平台光滑的晶石地面见证了她每一次笨拙的起飞和狼狈的坠落。有时撞到墙壁,有时直接栽到凤凰大人脚边,引来一声不耐烦的鼻息。
摔得多了,竟也渐渐摸到一点门道。她发现自己蹬腿的力量似乎比扑扇翅膀更有效。于是,她改变了策略。看准凤凰尾羽末端一片相对宽阔的区域,小爪子在地面用力一蹬,小小的身体借助弹跳力猛地窜起,同时翅膀拼命扑扇保持平衡,歪歪斜斜地朝着目标落去。
这一次,虽然落地时依旧踉跄,爪子在那光滑如缎的赤金羽毛上打滑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但总算……没有直接摔下来!
林晚晚累得直喘气,小小的胸脯剧烈起伏,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她做到了!她扑棱上来了!
忍不住,她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试探着,用自己的小脑袋,在那片承载了她的赤金羽毛上,极其轻微、极其快速地蹭了一下。
温暖、光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洪荒顶级神兽的尊贵气息。
几乎是同时,凤凰大人那华丽的长颈猛地转了过来,赤金的瞳孔如同两轮骤然聚焦的小太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错愕和……更深的嫌弃,精准地锁定了她这只胆大包天、竟敢触碰他神圣尾羽的杂毛鸟。
“啾——!”
林晚晚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的杂毛瞬间炸成一个蓬松的小球,脚下一滑,直接从尾羽上滚落下来,摔在晶石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
凤凰大人盯着林晚晚看了几息,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最终,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化为了两个字:麻烦。
他嫌弃地收回目光,巨大的尾羽轻轻一甩,将她刚才蹭过的地方拂了拂,仿佛要掸掉什么看不见的灰尘,然后再次闭目,彻底无视了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毛团”。
林晚晚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爬起来。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心里那点小小的雀跃却并未完全熄灭。至少……她碰到凤凰大人的尾羽了!而且,凤凰大人似乎……也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
这个认知给了她一点可怜的勇气。
于是,“在凤凰尾巴上练习飞行(跳远)”,成了她每天最重要的功课和……唯一的娱乐。
日子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蹬腿、扑棱、摔打、偶尔成功站稳,以及凤凰大人或嫌弃或漠然的目光中悄然流逝。
三个月,弹指而过。
林晚晚身上的绒毛长密了一些,虽然颜色依旧驳杂,红黄灰褐交织,像个打翻的调色盘,但好歹不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蓬松起来后,显得稍微没那么秃了?只是头顶依旧光溜溜的,只有几根倔强的杂毛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