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三分,许合欢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声音来自楼上——准确来说,是正上方那间公寓,也就是江稳的家。
像是椅子腿在地板上拖拽的闷响,接着是“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许合欢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老房子的隔音确实不好,但平时江稳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今天倒是稀奇。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闹钟响起还有十七分钟。
算了,起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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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二十分,许合欢拎着两袋垃圾推开公寓楼门时,恰好撞见江稳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的针织衫,衬得肩线格外利落。手里提着电脑包和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眉头微蹙,像是刚处理完什么棘手的事情。
两人在狭窄的楼道里迎面碰上,皆是一愣。
“早。”许合欢先开口,侧身让了让,“你也这么早?”
江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又扫过她手里的垃圾袋,淡淡道:“有事。”
嗓音微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没睡好。
许合欢想起凌晨的动静,忍不住问:“你……昨晚在搬家?”
江稳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沉默两秒,才说:“书架倒了。”
“啊?”
“书太多。”他简短解释,语气平静,但许合欢莫名听出一丝微妙的懊恼。
她眨了眨眼,突然有点想笑。
原来这位看起来一丝不苟的邻居,家里也会发生书架倒塌这种狼狈事?
“需要帮忙吗?”她指了指楼上,“我力气还挺大的。”
江稳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停留半秒,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不用。”
许合欢也不勉强,点点头:“那行,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敲门。”
她说完,拎着垃圾袋往外走,擦肩而过时,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咖啡香——不是咖啡馆里那种浓郁的烘焙味,而是清冽的、带着果酸的手冲风味。
她下意识回头:“你喝的是耶加雪菲?”
江稳已经走到楼门口,闻言脚步一顿,侧头看她:“嗯。”
“水洗的?”
“日晒。”
许合欢眼睛一亮:“我也喜欢日晒的,甜感更明显。”
江稳没接话,但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秒,像是意外她对咖啡的了解。
晨光透过楼道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线。
许合欢忽然觉得,这个清晨的楼道,比往常要温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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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蜗牛咖啡馆。**
许合欢正给一位熟客做拿铁,张阿婆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欢丫头,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
“你楼上那位帅哥!”张阿婆压低声音,“他在巷口那家打印店,抱着一大摞文件出来,看着像是什么合同。”
许合欢手一抖,拉花歪了一角。
“阿婆,您怎么连这都注意……”
“哎哟,我这不正好去买菜嘛!”张阿婆理直气壮,“再说了,他长得那么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许合欢无奈,把做好的拿铁递给客人,转身去收拾操作台。
张阿婆却不依不饶:“欢丫头,你说他是做什么的?我看他那气质,不是律师就是医生!”
“不知道。”许合欢诚实回答,“他没提过。”
事实上,除了咖啡,他们几乎没聊过别的。
张阿婆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近水楼台都不知道把握机会!”
许合欢哭笑不得,正想解释,风铃突然响了。
她抬头,江稳站在门口,手里果然拿着一叠文件。
张阿婆立刻噤声,假装对墙上的画报产生了浓厚兴趣。
“热美式?”许合欢问。
江稳摇头,走到吧台前,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社区通知。”
许合欢接过一看,是下周末的“秋日市集”邀请函,地点就在巷子口的广场。
“居委会让我转交。”江稳补充,“说你是商户代表。”
许合欢这才想起,上周居委会大妈确实提过这事。她当时忙着调试新豆子,随口应了,没想到通知会以这种方式送到她手里。
“谢谢。”她折好通知,抬头问,“你要参加吗?”
江稳:“不。”
“哦……”
空气一时安静。
许合欢正想找点别的话题,江稳忽然开口:“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一愣:“什么?”
“市集。”他淡淡道,“客流会是平时的三倍。”
许合欢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所以……你是在建议我找帮手?”
江稳没说话,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咖啡机,又回到她脸上,意思很明显——
*你确定要让我说那么明白?*
许合欢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江稳。”她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在……自荐?”
楼道里的晨光似乎又落在了两人之间。
江稳沉默两秒,抬手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平静:“日薪三百,管饭。”
许合欢笑了:“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