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尚未散尽,林夏从废墟中爬出。她的皮肤还在发烫,银色胎记化作细密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混着幸存者的哭喊声,像一曲破碎的挽歌。她踉跄着走向陈默倒下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只剩一滩干涸的银色痕迹。
“他不会就这么消失的。”林夏握紧拳头,指甲再次刺破掌心。血腥味让她清醒过来,想起陈默最后眼中闪烁的蓝光——那分明是某种程序运行的信号。她打开手机,发现通讯录里多了个名为“镜像”的加密文件,点开后是段10秒的音频:“城西旧码头,第三货仓。”
当林夏赶到码头时,晨雾正从海面漫上来。锈迹斑斑的货仓大门虚掩着,隐约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她掏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缓缓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银色球体悬浮在空中,每个球体表面都映出不同的城市角落——医院急诊室挤满抽搐的病人、学校操场的孩子们突然集体望向天空、地铁站台的广告屏同时闪烁雪花。
“欢迎回来,源代码载体。”冰冷的电子音响起,货仓深处的阴影中走出个身披银色斗篷的人。他的面容在不断变换,时而变成陈默,时而化作周永年,最终定格成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我是‘镜像计划’的应急程序,编号07。”
林夏握紧匕首:“陈默呢?”
“他的意识数据被我保存下来了。”07抬手,一道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画面里陈默躺在某种液态舱体中,胸口的蓝色纹路重新亮起,“但他的身体已经被纳米机器人分解成数据。想要复活他,你必须帮我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07走到巨大的显示屏前,城市地图上零星分布着红色光点:“周永年虽然被消灭,但‘永新集团’的地下网络还在运转。这些红点代表着未被清除的纳米机器人孵化舱,它们正在吸收人类的恐惧与**,形成新的污染源。”他调出其中一个画面,画面里的孵化舱不断膨胀,表面浮现出人们最恐惧的事物——巨大的蜘蛛、面目模糊的人影、还有无数双在空中挥舞的手。
“这些孵化舱会根据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具象化危险。”07的声音带着电子特有的顿挫,“如果不及时摧毁,整个城市将变成由恐惧构建的牢笼。而启动摧毁程序的密钥……”他的目光转向林夏,“在你的血液里。”
林夏后退半步:“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是你父母编写的程序。”07的斗篷下伸出银色触须,在空中勾勒出父母年轻时的模样,“二十年前,他们就预见到周永年的疯狂,所以创造了我——一个能根据现实情况自我进化的AI。我的核心指令只有一个:保护人类,还有你。”
货仓突然剧烈震动,某个孵化舱的画面传来刺耳警报。屏幕里,银色液体正从下水道涌出,在街道上汇聚成巨大的人形,它的面部不断变化,最终变成林夏最恐惧的模样——母亲中弹倒下的瞬间。
“它来了。”07将一个银色注射器推向林夏,“用你的血液激活它,然后注射到每个孵化舱的核心。但你要记住,面对由潜意识具象化的怪物,唯一的破解方法是直面恐惧。”
林夏深吸一口气,接过注射器。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银色血液顺着导管流入仪器,货仓的墙壁上亮起幽蓝的线路图。当她冲向门口时,07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心,有些孵化舱里藏着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第一个孵化舱位于市中心的废弃写字楼。林夏踹开地下室的铁门,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银色的液体在地面蜿蜒,组成母亲的轮廓。“为什么当年要丢下我?”“你明明可以救她!”无数指责声在她脑海中炸开。林夏握紧注射器,强迫自己直视幻象:“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保护我……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
幻象发出凄厉的尖叫,银色躯体开始崩解。林夏趁机将注射器刺入墙角的孵化舱,蓝光闪过,舱体轰然炸裂。但当她转身时,却发现楼梯口站着一群熟悉的身影——苏慧兰、陈默,还有无数在汞液灾难中死去的人,他们的皮肤下闪烁着诡异的银色光芒。
“夏夏,快来这边。”苏姨向她招手,声音却带着电子合成的机械感。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想起周永年说过的话:“它们会模仿记忆,别相信看到的!” 她举起注射器,银色血液在针尖闪烁:“你们不是他们!”话音未落,那些“人”突然扑来,皮肤下伸出尖锐的银色骨刺。
林夏翻滚着躲开攻击,却在起身时看见走廊尽头的镜子。镜中的自己皮肤布满银色纹路,嘴角挂着周永年的狞笑。她猛地将注射器砸向镜子,玻璃碎裂的瞬间,那些幻象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银色液体渗入地板。
当林夏摧毁第七个孵化舱时,天空开始下起银色的雨。雨滴落在皮肤上,竟传来熟悉的触感——像母亲的抚摸,像陈默的拥抱。07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最后一个孵化舱在永新集团总部,那里也是陈默意识数据的储存地。但……”他的声音突然卡顿,“那里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存在。”
永新集团的摩天大楼在银色雨中若隐若现,顶部的标志依然闪烁着幽蓝的光。林夏握紧染血的注射器,走向旋转门。玻璃倒影里,她的身影逐渐与二十年前实验室监控画面中的胎儿重叠——原来从出生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卷入这场跨越二十年的博弈。而这一次,她要亲手终结所有的阴谋,找回属于自己和陈默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