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高的话一语成谶。
话说数日前,郑珧(桃夭)在蜀地收到了一封密函,没有署名,但信中的内容让她警惕不已!
纵然半信半疑,她不得不去!
当她赶到布帛中所写的骊山皇陵,那枚墨家的哨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吹响哨子的并不是嬴荷华,而是一个散了长发,异常漂亮的少女。
沈枝在来到咸阳之后,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桃夭,只这一眼,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她来了,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还好你来,快,快将公主他们带走!徐福此人心思讳莫,断不能让公主殿下被他找到!”
“沈枝,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不了,”沈枝笑笑,“咸阳之中必须要有人留下,我留下陈情陛下,殿下绝不是徐福口中那般胡作非为,大逆不道……”
郑珧在这只言片语中,震撼着想,嬴政称帝之后,好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她似乎恍然大悟,那没有名字的帛书是谁寄来的……
天下事不停息,六国之人不安分下来,秦朝会将陷入无止境的风波。
“我这条命是殿下从博浪沙救回来的,我想,殿下离开咸阳是件好事。”
“沈枝,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找皇后请援。”
千钧一发之际,她挡住了一道不知从何处发来的弩箭,咬住嘴角渗出的血,忍住剧痛拔下插入肩窝上的箭簇,吹了口哨。
一匹马儿破空而来。
四下被它扫出一条通道。
那匹黑马如踏流云,通身黑亮,出自西域。
极品之中的绝品,它最初的主人并不是沈枝。
当年,扶苏牵着它送给嬴荷华当做生辰礼物。
那是嬴荷华从邯郸回到咸阳的时候了。她在赵国做成了不少事,志得意满之际,收到此马欣喜不已,她给马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东风。
李贤闻此事,隔天就带了套很精致的马鞍给她,更表示要继续教她骑马。
嬴荷华抚摸着那马儿,微笑和李贤说。
“霸王有马‘四蹄皆白、通身乌黑。名曰乌雎。周天子之骏,有赤骥、盗骊。我却想学诸葛,借东风,以全天下之憾。”
她或是借以东风暗喻张良,把李贤气得好几年绝口不提此事。
那个时候,不光是从情敌,从政敌的角度来看,李贤都花了十足的心思下手去整张良。
嬴荷华骑了东风,去了两三次南郑郡说情。
李贤在做了坏事后表演无辜,说什么“公主谴臣如鹰犬,甘之如饴”,张良则大度且温和的表示无妨……
原本日子这样打打闹闹的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陈平兄弟俩人没事了就喜欢猜赌,两三年后芷兰宫的下一代小主人,是姓张,还是姓李。
事情变化发生在嬴荷华及笄之后那年,大巫带着红石的诅咒来了。
后来,嬴荷华在楚国折腾了那一回,整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受了极大的伤害。
她再也不单独外出,更不说独乘马儿去什么地方。
东风自此受了冷落。
她却不愿将爱驹束缚于在芷兰宫的马厩里。
不久后,她就以办事的由头将马儿送给沈枝。
到今天为止,东风将再一次发挥了它名字的最大魅力。
借东风。
看一线天机。
陵城(旧楚国境内)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个中午。
青竹搭成的房,别有一番雅致与古朴。
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竹青色的房梁,抬手摸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棕色麻布所缝制,很咯手,粗糙得让她觉得不适,也觉得很怪异。
不远处放着几只柜子,里面堆了好些竹卷。
她对置身于这个陌生的环境感到很多不解,头还是有点儿晕,眼中尽是茫然。
吱呀一声,那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此时大概是正午,竹子连接处透了不少光。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典型的楚式深衣,衣料是经草木染的黛黑,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之中,逆着点儿阳光,看不清脸,身量极好,腰很细。
许栀不惮用打量的目光盯着他,目不转睛的。
她发现对方端陶碗的手在颤抖。
不过一会儿,他迈了两步到她的榻边。
两个人都没说话。
离得不算远,光也恢复正常,许栀眯了眯眼睛,她这下看清楚了,那果真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颧骨上,颈侧挂着几道好了一半的擦伤,浅浅的褐色落上面,丝毫不影响他容色。
下颌线收得干净利落,长眉入鬓,眉毛下的眼珠黑如点墨,隐约还透露出点儿锋利。
他看向她的目光太深,深到让她觉得看久了会生出不适。
她只好挪开眼。
与此同时,她看到她自己穿着单衣。
这个人居然堂而皇之的进了她的屋子,就这么坐在她床榻下的台阶上……
对方将陶碗放在矮案上,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了个方块的小木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见她不动,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两指轻放在了她手腕间。
这动作很连贯,也极不见外。
许栀恍然大悟,“你是我的医生?”
“……这样理解也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李,名贤,表字景谦。”
许栀点了点头,这动作却让她顿时头晕,“……头痛,”许栀说着,下意识抬手要去摸额上的裹着的布条,却被人轻轻拦住。
“别碰,伤还没好。”他说。
许栀望着他,“你救了我?”
“我的确是个医生。不过事实是反过来。是你救了我。”
许栀不解,“我救了你?我怎么救你?”
“我被一个坏人关在一个地方受了很多折磨,你把我救了出来。”
李贤说话的时候,她指尖碰到了他的脸,她曲了食指指节,再略抬了他下颚,盯着他又看了会儿,“…你确实受了很多伤。”
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是极轻佻的,且绝对是上对下的打量。
可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贤侧过脸,握住了她手,“只是,你救我的时候受了伤……”
他话没说完,许栀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后脑勺这么疼。应该是我撞到头了。”
“我会把你治好的。”
许栀觉得他目光深邃,却被他那张脸上的真诚蛊惑。
“好。”
李贤习惯步步紧逼,“我还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报答?”
“以身相许怎么样?”他说笑般挑眉。
可没想到许栀认真看着他,想了想,竟然作思考,“你长得好看,但是这样的报答好老套,也很封建。”她愣了一下,“……刚刚我说封建,这是什么意思?”
李贤眼里的笑被哀伤代替了不少。他望着她,“以后我慢慢给你解释。”
许栀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嘶了一声,“头晕。”
“粥和药都熬好了,喝些再休息好吗?”
“好。”她张口,喝了一勺药。
许栀表情顿变,这个叫李贤的人是来整她的吧?这什么东西,这药也太苦了!!怎么可能一勺一勺喝下去啊……
但她没发作,“我有手。可以自己来。”
“那好。”他立身。
许栀捧着粥喝了一大口,才问,“对了,我叫什么名字来着?有点记不清了。”
他发觉了她不肯喝药,他这种脑子想东西太复杂的人,当然没第一时间想是因为药苦的原因。
她或许是在试探他。
如果是在试探他,那也好啊。
李贤没说什么,俯下身来,摸摸她的头发,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
“阿栀。你叫阿栀。”
“阿栀。”她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绽开一个笑,“我喜欢这个名字。”
“好好休息。”他叮嘱。
“你去哪里?”
“我去给你熬些别的药,你身上寒症太重了。”
“噢,”她又自己喝了口煮得很稠的粥,朝他背影说,“我不喜欢太苦的中药。如果一定要喝,你给我……”她蹙眉,似乎发现自己习惯这样颐指气使的语气。
可她不喜欢自己这样说话。
“……你帮我配些甜的东西好不好?”
“好。”
他走了两步,却听到了这辈子他能听到最温柔的声音。
“景谦。”
他身子忽然一僵。
“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当然。”
她伸出手,要他回来。
李贤像方才那样低下身来。
她睁着双大而黑的眼睛,真诚的望着他,“谢谢你照顾我。我好了之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好。”
李贤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阿栀现在脑子不清楚,等我治好了你,到时候,我要以身相许。”
许栀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真没见过这种操作……
她才见他一面,对方张口闭口就是‘以身相许’,长得好看,还这么‘恨嫁’,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盯着他,“…能不能正常点,我看撞到了脑子,有病的人是你吧……”
听得这种熟悉的挖苦,李贤觉得他该高兴的。
就算她真的失忆,把什么都忘了。
她也还是她,不会因为记忆的多或者少而改变。
他迷惘又痴然的看着她。
仔细算,从上一世开始,他就已经病入膏肓。
喜欢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请大家收藏:()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