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宁遥的手机在书桌上疯狂震动。
他正在赶一份天体物理学的课程报告，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映出他疲惫的脸。
来电显示“季然（小狗 爱心表情包）”后面跟着的那颗爱心看起来格外刺眼
他们视频风波后，宁遥看着这备注越看越羞耻就把备注给改了，结果被季然发现，哭唧唧缠着宁遥撒娇要求改回来，宁遥受不了又给换回来了
“喂？”宁遥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倦意。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季然？”宁遥放下笔，坐直了身体。
“……我完了。”季然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刚哭过“三模成绩出来了。”
宁遥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多少？”
“568。”季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数字“比二模还低了12分。”
宁遥迅速心算了一下。按照浙江省往年分数线，这个成绩离清华最低录取线还差将近40分。
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了。
“具体哪科出了问题？”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数学。”季然苦笑一声“最后三道大题全错，数列那道题我明明做过类似的…”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宁遥能想象季然此刻正坐在他那间贴满照片的小卧室里，面前摊开着惨不忍睹的试卷。
“把题目念给我听。”宁遥打开笔记本“现在。”
“现在？都几点了你明天不是有…”
“念。”
季然沉默了几秒，开始一题一题地读。宁遥在纸上快速记录，偶尔打断他询问细节。
当季然念到第三题时，声音突然哽住了。
“等一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我好像知道哪里错了…”
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然后是季然懊恼的咒骂：“靠！我用了错的方法！这么简单的转换居然没看出来！”
宁遥听着他近乎自虐的检讨，胸口发闷。
他见过季然为数学熬红的眼睛，见过他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草稿纸，更见过他每次视频时强打精神的笑容。
“季然”宁遥打断他“看着我。”
视频请求突然弹出，宁遥点了接受。
屏幕里的季然眼睛通红，头发乱得像鸟窝，嘴角还沾着一点咖啡渍。
他身后的墙上，那些宁遥的照片被一堆复习资料遮住了大半。
“你多久没睡了？”宁遥问。
季然移开视线：“……三天？四天？”
“去洗把脸，然后躺到床上去。”
“可是我还有…”
“现在。”
季然张了张嘴想反驳，最终还是垂着肩膀离开了镜头。
宁遥听到远处传来水龙头的声音，几分钟后，季然回来了，脸上还滴着水，但已经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宁遥说。
季然乖乖闭上眼，睫毛在屏幕里微微颤动。
宁遥调整了一下手机支架的角度，确保季然能看到自己。
“现在听我说”宁遥的声音很轻“你记得高二那次月考吗？你数学不及格那次。”
季然皱了皱眉：“当然记得，老李差点以为这个杀了我…”
“那天放学后，你在空教室哭。”
屏幕里的季然猛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我路过听到了”宁遥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季然的脸“你当时说''再也不学数学了''，结果第二天就找我要笔记。”
季然的嘴角微微上扬：“还不是因为某人说''不会数学的男生很逊''……”
“我骗你的”宁遥难得地笑了笑“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咬牙不服输的样子很好看……”
他的话没说完，但季然的眼睛亮了起来。
两人隔着屏幕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宁遥突然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季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遥已经低下头，在手机上搜索着什么。
片刻后，一段轻柔的旋律从听筒里传出，是《小星星》的伴奏。
“你认真的？"季然瞪大眼睛。
宁遥没理他，跟着伴奏轻声唱了起来。他的声音很轻，还略微走调，但一字一句格外清晰：“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季然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柔软，最后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宁遥唱完一遍，发现屏幕那头的肩膀在轻微颤抖。
“季然？”
“……继续”季然闷闷地说“求你了。”
宁遥又唱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唱到第三遍时，季然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宁遥放轻声音，看着屏幕里那张终于放松下来的睡脸，轻声说：“晚安。”
他没有挂断视频，只是静了音，继续写他的报告。
偶尔抬头看一眼屏幕，确认季然还在安睡。
早晨7点，宁遥被室友的惊呼吵醒。
“我靠！宁遥你通宵了？”王梓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桌上亮着的电脑和手机。
宁遥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猛地直起身，发现视频通话竟然还在继续，时长已经有8小时47分钟
屏幕那头的季然也醒了，正揉着眼睛冲他笑。
“早啊学霸。”季然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格外沙哑“昨晚有人给我唱摇篮曲来着……”
宁遥迅速挂断视频，耳朵红得能滴血。王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识相地没多问。
上午的课上，宁遥一直心不在焉。他不断回想季然绝望的声音和通红的眼睛，还有那句“我完了”。
下课铃响起时，他做了一个决定。
“教授，我想请三天假。”他拦住正准备离开的教授“家里有点急事。”
教授看了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点点头：“作业记得按时交。”
回到宿舍，宁遥迅速收拾了一个小背包，往里面塞了几本笔记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在去机场的路上，他给季然发了条消息：【今天有事，可能不能视频了】
季然很快回复：【没事！我也要闭关修炼了！】
【对了，昨晚……谢谢（爱心表情）】
宁遥看着那个小小的爱心表情，把手机放回口袋。四小时后，他站在了杭州萧山机场的到达大厅。
季然家门前，宁遥犹豫了一下才按下门铃。
没有反应。
他又按了一次，依然没人应答。
正当他准备打电话时，邻居家的门开了。
“小伙子你找谁啊？”一位老太太探出头
“奶奶，我找季然，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宁遥礼貌询问
“来找季然啊？他去图书馆了，说是要复习到晚上。这孩子用功的很。”
宁遥道了谢，转身往市图书馆走去。
五月的杭州已经有些闷热，他的衬衫后背微微汗湿。
图书馆门口，他停下脚步，透过玻璃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季然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复习资料。
他戴着耳机，眉头紧锁，时不时咬一下手指关节，这个习惯和宁遥如出一辙。桌上还放着半杯已经凉了的咖啡和匆忙咬了一口的饭团。
宁遥轻轻推开门，走到季然身后。季然浑然不觉，正对着一道物理题抓耳挠腮。
宁遥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这道题应该用能量守恒定律。”
季然整个人弹了起来，差点打翻咖啡杯。他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宁遥：“你……你怎么……”
“来查岗。”宁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看某人是不是又在熬夜。”
季然的表情从震惊变成狂喜，又迅速转为担忧：“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跟教授请过假了。”宁遥拿出笔记本电脑“快把你不会的题都标出来，我只请了三天时间。”宁遥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昨晚弄太晚，今天一下课就又赶飞机过来，现在眼下一层厚厚的乌青。
季然呆呆地看着他，突然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宁遥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笨蛋……”季然的声音闷在他衣服里“你才是那个熬夜的人吧？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宁遥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季然才松开手，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宁大学霸这是特意来给我开小灶？”
“嗯。”宁遥打开电脑“先从你最弱的数列开始。”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几乎长在了图书馆。
宁遥把季然的薄弱环节一一列出，针对性地讲解、出题、批改。
他发现季然其实很聪明，只是基础不牢，而且容易在紧张时犯低级错误。
“停！”第二天下午，宁遥按住季然疯狂计算的右手“你又在套公式，根本没去理解题意。”
季然沮丧地放下笔：“可我就是记不住啊……”
“不要去死记。”宁遥拿过草稿纸“看这里，这道题的本质是…"
他用简单的图形和类比解释了一个复杂的物理概念，季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他猛地抓住宁遥的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么简单？老师讲得好复杂……”
宁遥任由他握着手：“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
第三天晚上，闭馆铃声响起时，季然已经完成了宁遥出的十套模拟题，正确率稳步提升。
收拾书包时，季然突然说：“我请你吃夜宵吧？”
他们去了高中时常去的那家面馆。
面馆老板还记得他们，热情地招呼：“哎呦，你们回来了！还是老样子？牛肉面加辣，清汤面不加葱？”
“嗯！没想到老板还记得我们呢”季然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俩，你们高中时就腻腻歪歪的。”面馆老板娘从后厨出来，看着俩人紧紧相扣的手，压不住的姨母笑。
等面端上来后，季然狼吞虎咽地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饿死我了…这三天用脑过度……”
宁遥看着他的吃相，忍不住笑了：“慢点，没人跟你抢。”
季然突然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宁遥，谢谢你。”
“不还没考呢，谢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季然摇摇头“是谢谢你……总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路灯透过窗户照在季然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宁遥发现他瘦了不少，下巴都比以前尖了，但眼睛里的光芒丝毫未减。
“快吃吧。”宁遥移开视线“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了。”
回程的地铁上，季然困得东倒西歪，最后靠在了宁遥肩上。
宁遥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听见他迷迷糊糊地说：“等我考上清华……天天给你唱摇篮曲……”
宁遥笑着摇摇头，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承诺。
送宁遥去机场的路上，季然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复习计划。
安检口前，他突然拉住宁遥的手：“等一下！”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等回去再打开。”
宁遥捏了捏，感觉里面像是一张卡片和什么小物件。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季然挠挠头“就……想着你可能用得上。一定记得回去再看！”
飞机上，宁遥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手绘的“兑换券”，上面写着：“凭此券可兑换季然同学24小时随叫随到服务（仅限北京地区使用，永久有效无次数限制）”。字迹歪歪扭扭，字尾还画了个丑萌的笑脸。
兑换券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宁遥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标题是《宁遥失眠专用》。
点开播放，是季然轻轻哼唱《小星星》的声音，虽然还是跑调但比宁遥的版本准多了。
背景里还有笔尖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像是特意录制的白噪音。
文件最后，季然轻声说：“睡不着的时候就听这个，别熬夜了我的大学霸。”
宁遥戴上耳机，循环播放着这段录音。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他靠在窗边，看着云层下的城市灯火，第一次觉得北京和杭州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回到清华的第二天，他收到季然的消息：【刚做完你留的模拟题，数学上了120！】
【配图：满是红勾的试卷】
宁遥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清华历年的录取资料和备考建议。
他打算做成一本手账，寄给那个正在杭州拼命追赶的人。
夜深了，宁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点开手机里保存的那段《失眠专用》。
季然的歌声在寝室里轻轻回荡，他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靠在他肩头熟睡的温暖时刻。
[比心]回来更新了～有没有想我～[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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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模拟考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