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 第1章 转学生 九月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杭城中学图书馆的清晨总是安静的。 宁遥缩在角落里那个他专属的位置，膝盖上摊开的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微微卷起，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行文字，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其中所有的智慧与忧伤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开学第一天，大多数学生都在教室里热络地聊着暑假见闻，只有宁遥选择第一时间躲进这个避风港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在书页上。宁遥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休闲衬衫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 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像是突然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 “同学，能借支笔吗？”男生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宁遥愣了一下。 杭城中学严格规定必须穿校服，他注意到的对方穿着一件休闲衬衫，很明显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至少之前不是。 男生的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宁遥注意到他说话时有微微歪头的习惯，还有那双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笑意。 “就这支。”宁遥从笔袋里取出一支黑色水笔，递了过去。 “谢啦。”男生接过笔，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宁遥的手背，带着微微的温热。 他转身走向不远处正在和图书馆老师交谈的中年男子，宁遥认出那是学校的教务处王主任。 阳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穿透云层直射入图书馆，将整个空间照得透亮。 宁遥眯起眼睛，看见那个陌生男生在王主任身边坐下，开始填写什么表格。 他低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宁遥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书本，却发现刚才那股专注劲儿已经消散了。 他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飘向几米外的那个身影。男生填表时微微蹙眉的样子，写字时手腕灵活的转动，还有和王主任说话时生动的表情，都与图书馆里安静自习的学生们截然不同。 他看了眼手表，再过五分钟就要上课了，但他不着急 从这里到高三七班教室，只需要两分半钟，他计算过无数次 合上书，宁遥将它塞回书架原来的位置，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个老朋友 他整理了下白衬衫的领子，确保它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然后背起书包走出图书馆，那支借出的笔似乎被宁遥遗忘。 “季然，你想去哪个班？”王主任正询问在填表的男生，他需要提前跟班主任打好招呼。 叫季然的男生抬头，想到进杭中时看到的宣传栏，宁遥的介绍在他脑中浮现。 宁遥，高三七班，常年年级第一 “就高三七班吧。” 季然填完表格，将资料表递给王主任，接着起身朝宁遥之前的位置走去，将笔还回去，阳光跟随着他的脚步，在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等他来到那个角落的时候发现宁遥已经离开了，季然看着手上的笔，挑了挑眉 “季然，我已经跟七班班主任打过招呼了，一会他会带直接带你去班级的。”王主任带着季然去了教学楼 教学楼走廊上开始热闹起来，学生们匆匆赶往各自的教室 宁遥贴着墙边行走，避开人群的中心 几个女生从他身边经过，偷偷瞥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开视线，小声嘀咕着什么 宁遥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那个永远年级前三的冰山美人” 这是班上女生私下给他起的外号 他不在乎，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他不希望有人来打破他的生活。 “安静！都回到座位上！”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炸开，嘈杂声立刻降低了几分 宁遥从后门溜进去，径直走向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座位——那是他的固定位置，既不会太显眼，又能看到窗外的梧桐树 “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因为父亲工作调动，从上海转学过来的，大家欢迎季然同学” 教室前门走进来一个高个男生，阳光从门口斜射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他穿着简单的深蓝色T恤和牛仔裤，却莫名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 “大家好，我是季然。季节的季，自然的然。”他的声音清朗，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喜欢篮球和音乐，希望在未来一年里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宁遥抬头看了一眼 新同学笑起来时眼角会挤出细小的纹路，像阳光的射线 他正热情地扫视全班，目光在接触到宁遥时停顿了半秒。 宁遥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整理已经无比整齐的桌面 “季然，你坐到宁遥旁边吧，就是靠窗那边倒数第二排，宁遥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宁遥感到一阵不适 他习惯了独处，习惯了被同学们敬而远之，不需要也不想要一个同桌，尤其是一个看起来如此……耀眼的人 季然大步走过来，拉开椅子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嘿，又见面了”他转向宁遥，笑容灿烂得几乎刺眼“还你的笔” 宁遥点点头接过笔，没有说话 他把《追风筝的人》英文原版从书包里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希望这个信号足够明显 我想看书，别打扰我 但季然似乎对社交暗示免疫 “你在看《追风筝的人》？英文版？”他凑近了些，宁遥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 “我看过中文版，哈桑对阿米尔的忠诚真的让人心碎，对吧？” 宁遥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皱了书页的一角 他迅速松开手，尽量保持语调平稳：“只是随便看看” 季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上课铃响了，李老师开始讲解高三的学业规划 宁遥松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向黑板，却仍能感觉到身旁传来的热度。 季然的存在感太强了，就像一团无法忽视的火焰 课间，宁遥立刻起身想去图书馆，却被季然拦住了 “你去哪？下节不是有数学课吗？” “图书馆”宁遥简短地回答 “现在？课间只有十五分钟。” “足够了”宁遥侧身从季然和桌子之间的缝隙挤过去，小心避免任何肢体接触 “等等，李老师不是说你是学习委员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宁遥头也不回：“找别人吧” 他快步走向图书馆，心跳比平时快了些 为什么这个新同学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保持距离？为什么他非要闯入自己精心构筑的堡垒？ 宁遥深吸一口气，推开图书馆的门 熟悉的寂静包围了他，像一层保护膜 他走向那个角落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人 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正坐在他的位置上，读着一本时尚杂志 宁遥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开学第一天，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而这一切，都从那个叫季然的转学生出现开始。 第2章 薄荷糖＆创可贴 下课铃响起，宁遥迅速收拾好书本 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就只有他和自己的思绪 同学们匆匆离开，书包拉链的声音和欢快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宁遥等待着，直到最后一个同学也走出教室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可以放松紧绷了一整天的肩膀 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课桌上，尘埃在光束中飘舞 宁遥从书包里掏出物理习题集，打算在回家前先把今天布置的作业完成 独处时，他的效率总是最高的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宁遥完全沉浸在题目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怎么不回家？” 宁遥猛地抬头，看到季然倚在门框上，书包随意地甩在一边肩膀上 夕阳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你……怎么回来了？”宁遥下意识合上习题集 “忘拿水杯了”季然晃了晃手中的蓝色保温杯，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你呢？怎么留这么晚？” 宁遥重新低下头，希望自己的头发能遮住突然发热的耳朵“没事，只是……做作业” 季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拉开宁遥前面的椅子，反着跨坐上去，下巴搁在椅背上 “一个人多没意思，我陪你吧” “不用”宁遥的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 “啊呀，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家”季然像是没听见拒绝，自顾自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正好我数学有点跟不上，你在年级都排前三，教教我呗？大学霸～” 宁遥抬起头，对上季然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双眼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温暖而透明 他张了张嘴，想再次拒绝，却鬼使神差地说：“哪道题不会？” 季然眼睛一亮，迅速把椅子拉近，指着书上画了星号的一道函数题 “这个，完全没思路” 宁遥扫了一眼题目，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起图来 “你看，首先要把这个复合函数分解……”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季然凑得很近，宁遥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一丝运动后的汗水气息 不知为何，这并不让他感到讨厌 “原来是这样！”季然突然拍了下桌子，宁遥吓了一跳 “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帮我大忙了！” 宁遥抿了抿嘴，不确定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夸奖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二十了 “我该回家了” “一起吧，反正顺路”季然迅速收拾好书包 宁遥皱起眉头：“你知道我住哪？” “呃…之前放学看到的”季然卡壳了一秒“不是往东门方向吗？我也走那边” 宁遥家住学校东边的教师公寓，而据他所知，大部分学生都住在西边的住宅区 但他没有戳破这个明显的谎言，只是默默背起书包 九月的傍晚，微风带着初秋的凉意 校园里的梧桐树开始零星地掉落黄叶，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季然不时踢起路上的小石子 “你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季然突然问道 宁遥的脚步顿了一下“不想社交” “不觉得孤单吗？” “不” 季然小跑两步，走到宁遥身侧 “那你平时除了学习，还喜欢做什么？” 宁遥思考了片刻 看书？听音乐？ “没什么特别的” “骗人”季然笑了“你看《追风筝的人》英文原版，肯定很喜欢阅读，还有，你的笔记本边角都画了小小的几何图案，应该也喜欢画画吧？” 宁遥惊讶地看了季然一眼 那些细节他自己都没注意过 “只是……随手画的” “我就知道！”季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你其实是个特别细腻的人，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对不对？” 宁遥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这个才认识一天的转学生，凭什么这样轻易地剖析他？他加快脚步，希望尽快结束这段对话 “等等！”季然拉住他的书包带“明天还等你一起放学吗？” 宁遥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随便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回答？既不明确拒绝，又不算接受 但身后传来的轻快口哨声告诉他，季然把这当成了某种许可 第二天早晨，宁遥比平时早到了十分钟 教室里只有几个住校生，他松了口气，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 令他意外的是，桌上放着一盒牛奶和一个小面包，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早餐很重要——季然」 宁遥盯着这份早餐看了许久，最终把它塞进了抽屉深处 整个上午，他都能感觉到身旁季然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但他固执地没有提起那张纸条 数学课上，老师宣布要随堂测验 宁遥从笔袋里取出钢笔，突然感到一阵头晕 昨晚他熬夜看完了《百年孤独》，今早又没吃早饭，他通常都会忘记这件事 试卷传到他手中，题目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宁遥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第一道题是三角函数，他机械地写下公式，却怎么也算不出正确答案 “你没事吧？”季然小声问道 宁遥摇摇头，继续埋头做题 但眩晕感越来越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巾从旁边推过来，上面还放着几颗薄荷糖 宁遥愣了一下，抬头对上季然关切的目光 他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把薄荷糖含在嘴里 清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扩散，奇迹般地缓解了不适 测验结束后，宁遥把剩下的薄荷糖还给季然 “谢谢” “不客气～”季然摆摆手：“留着吧，我还有”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脸色一直不太好，是不是没吃早饭？” 宁遥没有回答，但下午放学时，他注意到季然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明显是在等他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安静地等季然准备好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走出校园 这一次，季然没有试图搭话，只是哼着一首宁遥没听过的流行歌曲 走到分岔路口时，宁遥停下脚步 “明天……”他顿了顿“不用等我” 季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那可不行，那道几何题我还没完全搞懂呢” “你可以问老师” “但老师没你讲得好啊～”季然眨眨眼“再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宁遥在心里重复这个词 他有“同学”，有“邻居”，但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 上一次有人这样称呼他，还是小学时候的事 “随你便”宁遥最终说道，转身离开 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没有回头地说：“……谢谢今天的糖” 身后传来季然欢快的声音：“不客气！明天见！” 接下来的日子，季然真的每天都“恰好”和宁遥同路 有时他们会一起做题，有时只是安静地各自看书 宁遥不再拒绝这份陪伴，甚至开始期待放学后的这段时间 周五的体育课上，老师安排男生打篮球 宁遥照例站在队伍最后，希望不被注意到 但季然作为体育委员，在点名时特意看了他一眼 “宁遥，你打什么位置？” “我不太会”宁遥低声回答 “没关系，随便玩玩”季然笑着把球传给他 宁遥条件反射地接住球，犹豫了一下，站在三分线外随手一投 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哇哦！”季然吹了声口哨“这叫''不太会''？” 宁遥耸耸肩：“运气好” 但接下来的几次投篮，宁遥都稳稳命中 同学们渐渐围过来，发出惊叹声 宁遥感到不自在，把球还给季然 “我去下洗手间” 他快步离开操场，心跳加速 篮球曾经是他和父亲唯一的共同语言，那些周末清晨的一对一，父亲教他的投篮技巧……宁遥摇摇头，试图驱散这些回忆 父亲离开后，他再也没有碰过篮球，直到今天 洗手间里，宁遥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镜子里的少年有着苍白的皮肤和过于严肃的表情，眼下是长期熬夜留下的淡青色阴影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回操场时，听到外面传来女生的说话声 “……季然真的好帅，打球的样子太迷人了”是班上的林小倩 “你那么喜欢，怎么不去表白啊？”她的朋友调侃道 “我打算下周他生日时送礼物……”声音渐渐远去 宁遥等她们走远才出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让他胸口发闷 回到操场时，他看到林小倩正拿着矿泉水走向季然，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季然礼貌地接过水，说了句谢谢，但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球场上 下课铃响起，宁遥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林小倩拦住他：“宁遥，你和季然走得很近对吧？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宁遥僵住了“我不知道” “别装了，你们不是天天一起放学吗？”林小倩凑近一步“帮我个忙呗？下周他生日，我想……” “我们只是同学”宁遥打断她“你自己问他吧” 他快步走开，心跳不知为何比平时快了许多 教室里，季然已经收拾好书包，正靠在窗边等他 阳光透过他的白衬衫，勾勒出少年纤细而结实的身形 “今天也一起走？”季然笑着问。 宁遥点点头，突然注意到季然右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你手怎么了？” 季然低头看了看，似乎才注意到这个伤口“哦，刚才抢球时蹭的，没事” 宁遥犹豫了一下，从书包侧袋掏出创可贴 “……给。” 季然惊讶地接过，笑容更灿烂了“你居然随身带创可贴？” “只是……以防万一”宁遥移开视线 他不会承认这是今早特意放进去的，因为预感到体育课可能会有人受伤 两人走出校门时，宁遥突然问道：“下周你生日？” 季然惊讶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 “是啊，下周三，不过没什么特别的，我爸常年出差，我妈可能会做个蛋糕吧” 季然语气轻松，但宁遥注意到他说到父亲时眼神暗了一下 “哦”宁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但他默默记下了季然的生日。 走到分岔路口时，季然突然说：“其实我骗了你” 宁遥心头一跳：“什么？” “我家不在东门方向”季然挠挠头“在西边的阳光花园小区，但我不介意绕路……因为和你聊天很开心” 宁遥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胸腔膨胀 这个阳光般明亮的少年，为什么要为他这个阴郁的人绕远路？为什么要坚持闯入他筑起的高墙？ “明天见”最终，宁遥只说出这三个字，转身走向自己家的方向 但这一次，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第3章 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有我在 期中考试的最后一科的结束铃响起，宁遥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他交上试卷，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对答案或抱怨题目太难，只是沉默地收拾好文具，走出教室 走廊上挤满了刚考完试的学生，嘈杂的讨论声在宁遥耳中变成模糊的背景音 他机械地穿过人群，脑子里回放着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过程，他可能漏掉了一个关键性条件，这意味着至少会被扣五分 五分…足够使他跌出年级前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宁遥掏出来看，是母亲发来的短信：「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别担心，好好考试。」 他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拇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该回复什么 三天前，母亲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加上贫血 那晚宁遥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他本想跟学校请假但母亲坚决不让，就算宁遥说他白天去上学晚上来陪护也不行，她让宁遥专心学习不用担心她，小毛病而已休息一下就好 “考得怎么样？”季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遥把手机塞回口袋，没有转身“还行” 季然快步走到他身旁，雨水的气息从他微微潮湿的外套上散发出来“最后那道题你用什么方法解的？我算了好几遍都觉得不对劲” “向量法”宁遥简短地回答“但我可能做错了” “你？做错？”季然挑眉"那我岂不是要不及格了" 宁遥没有回应。他们走到储物柜前，他开始机械地把书本塞进书包。 季然靠在旁边的柜子上，歪头看他：“你这两天怪怪的，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宁遥“砰”地关上柜门 “我先走了” 他没等季然回应就转身离开，步伐比平时快得多 他需要独处，需要整理思绪，需要确认母亲真的没事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为可能的考试失利做好准备。如果这次真的跌出前三，奖学金会有危险，而那是他和母亲经济来源的重要部分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和头发，但他没有加快脚步 冰冷的触感反而让他感到一丝清醒。回到家，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雨击打窗户的咚咚声。 母亲还在医院观察，至少要明天才能回来。 宁遥放下书包，径直走向厨房。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西红柿，开始准备做简单的西红柿炒蛋。这是他唯一会做的几道菜之中的一道 油锅“滋滋”作响时，手机又响了。宁遥关小火，掏出手机 是季然：「明天篮球决赛，记得来啊!我们没你不行～」 宁遥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然后锁上屏幕，没有回复 他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有心情参加比赛 成绩后天就会公布，而他已经预感到结果不会理想。 晚饭后，宁遥强迫自己坐在书桌前复习下周的内容。但那些公式和定理在眼前晃动，就是进不了脑子 他烦躁地合上书，从抽屉深处抽出一个黑色笔记本。那是他的私人日记，记录着所有不能说出口的思绪。 「10月25日，雨 期中考试结束了，我想我搞砸了。母亲生病的事让我分散了太多注意力，最后那道题我应该检查得更仔细些。如果拿不到奖学金，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母亲已经工作得很辛苦了……」 笔尖在纸上停顿，墨水晕开成一个小黑点。 宁遥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 「季然今天又问我怎么了。 我能说什么？说我害怕失败？说我担心母亲？他不会明白的。 他看起来总是那么无忧无虑……」 写到这里，宁遥停下了 真的是这样吗？季然真的从不为任何事情烦恼吗？他想起有时会在季然眼中捕捉到的阴影，那些突然沉默的瞬间，和提到家庭时闪避的眼神。 第二天早晨，宁遥比平时醒得早。窗外还是一片昏暗，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犹豫今天是否要去学校。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一条新消息：「我在楼下，一起去学校吗？」 是季然发来的 宁遥皱眉。现在才六点半，季然为什么这么早？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 楼下，季然果然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正无聊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 看到这一幕，宁遥胸口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迅速洗漱换衣，五分钟后就出现在了楼下。 “早！”季然笑着递给他一杯热豆浆“猜你今天又不想吃早饭～” 宁遥接过纸杯，温热透过指尖传来“你怎么……” “我的直觉！”季然眨眨眼“走吧，趁还没多少人，我带你去个地方” 宁遥还没来得及问去哪里，季然已经迈开步子 他们穿过安静的校园，绕过主教学楼，来到一栋老旧的实验楼。季然轻车熟路地找到消防梯，示意宁遥跟上。 “这是去哪？”宁遥终于问道 “秘密基地”季然神秘地笑笑“我转学第一天就发现了” 他们爬到楼顶，季然推开一扇生锈的铁门，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被遗忘的小天台，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校园 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几颗残星仍隐约可见。 “漂亮吧？”季然走到栏杆边“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 宁遥慢慢走到他身旁。从这个高度，可以看到晨雾笼罩下的操场、红色的跑道、远处城市的轮廓 风拂过脸颊，带着初冬的凉意，却让人感到清醒。 “谢谢”宁遥轻声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谢，是为这杯热豆浆，为这个秘密基地，还是为季然看穿了他的情绪却不多问的体贴。 季然只是笑笑，和他一起看着天色渐亮 他们沉默地站了十几分钟，各自沉浸在思绪中，却奇异地感到一种安心的陪伴。 “我妈妈住院了…”宁遥突然说 这句话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季然转头看他，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平静的关切：“严重吗？” “贫血加过度劳累，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宁遥盯着远处的地平线“但她坚持不让我请假照顾她，怕影响我考试” “所以你这两天心不在焉” “嗯…”宁遥握紧了手中的豆浆“…而且我想我考砸了…这次可能跌到年级前五” 季然轻笑一声：“年级前五也叫考砸了？” “对我来说是”宁遥的声音变得生硬“如果拿不到奖学金……” 他没有说完，但季然似乎理解了。他们又陷入沉默，但这种沉默不再令人不适。 “我爸酗酒…”季然突然说，眼睛仍然看着远方“…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搬到这里的原因。公司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因为喝酒误事，就会被开除” 宁遥惊讶地转头看他。季然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条紧绷。 “他平时是个很好的人，但一喝酒就……变了一个人”季然继续说，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上个月他又喝醉了，把我妈打倒在地，那天晚上我报了警” 宁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想过阳光开朗的季然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所以你看…”季然转向他，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烂摊子要处理，你不需要总是假装一切都OK” 宁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季然说得对，他总是在假装，假装冷漠，假装强大，假装不需要任何人。 但此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天台上，他感到那些伪装正在一点点瓦解。 “谢谢”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带着更深的含义。 季然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该去上课了！还有，今天放学后篮球决赛，记得来！” 宁遥点点头。奇怪的是，他现在确实感觉好多了，仿佛有人分担了一部分压在他心上的重量。 一周后，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在学校栏。宁遥果然如他所说排在了年级第五，这是他进入高中以来最差的排名 公告栏前，同学们窃窃私语，有人甚至明目张胆地表示惊讶。宁遥面无表情地看完，转身离开。 午休时间，他没有去食堂，而是径直走向实验楼的天台。 推开门时，他惊讶地发现季然已经在那里，正坐在栏杆边吃三明治。 “就知道你会来这”季然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宁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季然递给他一个纸袋：“火腿芝士的，是你喜欢的那款” 宁遥接过三明治，小口吃起来。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俯瞰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 “我查了分科排名”季然最终打破沉默“你物理和数学还是年级第一，只是语文和英语拖了点后腿” 宁遥点点头。他知道，但总排名下降的事实依然让他感到挫败。 “嘿！”季然碰了碰他的肩膀“你知道我排多少吗？五十八名，如果我能进前五十，我爸答应我要戒酒一个月！” 宁遥转头看他。季然的表情很轻松，但眼中有一丝宁遥从未注意过的悲伤。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宁遥小心翼翼地问。 “时好时坏”季然耸耸肩“上周又喝醉了，但至少没动手，我妈开始去参加互助会了” 宁遥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所有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他轻轻握住了季然的手。 季然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抽开。他们的手就这样静静地贴在一起，在秋日的阳光下，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天台角落。 “谢谢…”这次是季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回教室的路上，宁遥发现自己不再那么在意那些窃窃私语和好奇的目光。有个人知道真相，这就足够了。 放学后，林小倩和几个女生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宁遥。 “听说你这次考砸了？”林小倩歪着头，语气里带着假惺惺的关心“真可惜啊～年级第一的宝座坐久了也会累吧？” 宁遥绕过她们，没有回应。 但林小倩的声音追了上来：“听说你和季然最近走得很近嘛～两个男生天天黏在一起，不觉得奇怪吗？” 宁遥的脚步顿了一下，胸口涌起一股无名火。但他选择继续往前走，不想给她们任何反应。 “我听说他们经常一起去天台哦！”一个女生故意提高音量“谁知道在干什么……” 宁遥握紧了拳头，但最终只是加快了脚步。背后传来女生们刺耳的笑声。 那天晚上，宁遥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他和季然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关于作业的对话 他想说点什么，关于今天的遭遇，关于那些女生的闲言碎语，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到家了吗？」 三秒钟后，回复就来了：「到了！你在关心我啊？」 宁遥能想象季然看到这条消息时脸上的笑容，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复道：「随便问问。」 「我很开心你问我！」季然又发来一条，紧接着是「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有我在。」 宁遥把手机贴在胸前，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在胸腔扩散 他知道那些女生的闲话不会停止，知道前路可能会有更多困难，但此刻，有个人站在他这边，这就足够了。 窗外，一轮新月悄悄升起，洒下银白色的光 宁遥第一次感到，或许他不需要永远独自承担一切。 [红心]我们季宁终于有新一步的进展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有我在 第4章 我只是…相信你 冬雪落在雪松枝头，凉风吹过，积雪霎时间如碎玉般簌簌坠落。 “文学社读书分享会，每班需派一名代表参加”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教室“宁遥，分享会你去吧” 宁遥的手指猛地收紧，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迹。他抬起头，喉咙发紧：“老师，我——” “就这么定了啊！”李老师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下周三下午，大礼堂，记得准备充分点，会有校领导出席” 宁遥的声音沉了下去。公众演讲，这几乎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他宁愿连续考十场试，也不愿站在众人面前讲话。 教室里同学们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让他无处可逃。 下课铃响起，宁遥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但季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急着走”季然压低声音“还好吗？你脸色白得像纸” 宁遥挣脱开来，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你讨厌公开演讲？”季然敏锐地问 “没有，只是…不擅长”宁遥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拉链拉得太过用力，差点卡住手指 季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但放学时，他堵在宁遥的座位前，不让他像往常一样溜去图书馆。 “我们需要谈谈你的分享会”季然说，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没什么好谈的”宁遥试图绕过他，但季然侧身挡住去路。 “宁遥”季然突然严肃起来“你帮了我这么多，也让我帮你一次好吗？” 宁遥抬头看他。季然的表情难得地认真，眉头微微皱起，眼睛里写满坚定。那种目光让宁遥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好吧”他最终妥协 等学校大部分人都走光，他们去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季然拖了两把椅子面对面放好，示意宁遥坐下 “首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害怕公开演讲吗？”季然开门见山 宁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不是害怕，只是...不喜欢成为焦点” “为什么？” “因为……”宁遥停顿了一下“当你成为焦点时，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你出错” 季然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啊～完美主义宁遥又出现了” “这不是玩笑”宁遥的声音突然拔高起来 “你知道每次考试后大家怎么议论我的成绩吗？''宁遥这次肯定又是第一''''他从来不会失误''，如果我不做到最好，我还算什么？” 话一出口，宁遥自己都愣住了。他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这样的想法。 季然没有笑，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宁遥，然后说：“所以你宁愿不尝试，也不冒险失败？” 宁遥没有回答。休息室的挂钟“滴答”作响，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好吧”季然最终打破沉默“我来当你的听众，你练习，我听，直到你准备好为止” “为什么？”宁遥忍不住问。 季然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因为我想看你站在台上发光的样子” 这个回答让宁遥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抬头看季然的表情。 从那天起，他们开始了秘密训练。每天放学后，季然都会陪宁遥留在空教室，听他练习演讲。 起初，宁遥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手抖得拿不稳笔记。 但季然从不打断或批评，只是安静地听完，然后指出哪些部分特别精彩。 “今天进步很大”周三的练习结束后，季然笑着说“你的声音比昨天稳多了” 宁遥摇摇头：“还是不够好，我老是忘词” “那就带小卡片提示”季然建议“重要的是你分享的内容，不是表演的完美程度” 宁遥抿了抿嘴。季然说得对，但他就是无法接受不做到最好的自己 那天晚上，他熬夜修改讲稿，反复练习到嗓子沙哑。 周五下午，季然神秘兮兮地拉住宁遥：“今天换个地方练习” 他带着宁遥来到学校图书馆的角落，那个宁遥曾经最常独处的座位。 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的专属宝座”季然笑着说“在这里你应该感觉最自在” 宁遥有些惊讶季然还记得这个地方。他慢慢坐下，手指抚过熟悉的桌面划痕，胸口泛起一丝暖意。 “开始吧”季然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宁遥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演讲。这一次，奇怪的是，他几乎没怎么结巴。 在这个熟悉的环境中，面对季然专注的目光，词句似乎自动流了出来。 “太棒了！”宁遥说完最后一个字，季然立刻鼓掌“这次一点都没卡壳” 宁遥忍不住微笑：“因为听众只有你。” 季然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永远当你的专属听众好了。” 这句随口说出的话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不同。宁遥低头整理讲稿，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对了”季然转移话题“你选的是什么书？” “《追风筝的人》” “啊～我们第一次说话时你在看的那本”季然回忆道“很适合你～” 宁遥抬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季然思考了一下“你和阿米尔有点像，都在为一些可能不是自己的错的事情自责” 这个洞察让宁遥震惊。他确实将自己代入了阿米尔，那个始终在赎罪的角色。也许这就是他如此喜欢这本书的原因。 “下周就正式分享了”季然说“周末要不要加练？” 宁遥点点头。他本该拒绝——周末是他用来复习和赶超学习进度的时间。 但不知为何，他不想让季然失望。 周六早晨，宁遥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待。 初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裹紧了围巾，那条深蓝色的羊绒围巾是他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之一，母亲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宁遥！”季然小跑着过来，鼻尖冻得通红“等很久了？” 宁遥摇摇头。季然穿着明黄色的羽绒服，在灰蒙蒙的冬日里像一束移动的阳光。 他们一起进入图书馆，暖气扑面而来，眼镜片上立刻蒙了一层白雾。 “我带了吃的”季然晃了晃手中的纸袋“特意要我妈做的火腿芝士三明治～还有热好的巧克力牛奶” 他们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季然掏出两个保温杯，拧开其中一个递给宁遥：“喝点热的吧，你声音还有点哑。” 宁遥接过杯子，巧克力牛奶的甜香钻入鼻腔。他小心地抿了一口，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舒服得让他几乎叹息。 “先完整过一遍？”季然提议。 宁遥点点头，拿出准备好的讲稿。这一次，他甚至不需要看笔记，词句像是有生命一般自然流出 讲到书中阿米尔和哈桑分别的场景时，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个情节总是让他想起父亲离开的那天。 “完美”宁遥结束后，季然轻声说“正式分享时就这样讲，肯定会打动所有人” 宁遥摇摇头：“台下会有上百人，不是只有你。” “那就假装所有人都是我。”季然笑着说。 他们又练习了几遍，然后开始各自的学习。季然带来了物理习题集，不时向宁遥请教。 时间在安静的阅读和偶尔的低声讨论中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几点了？”宁遥揉揉眼睛问道。 季然看了看手表：“快七点了图书馆要关门了。” 宁遥惊讶于时间的飞逝。他通常对时间流逝极为敏感，但今天却完全沉浸在...什么呢？不是书本，而是与季然共处的这种舒适感中。 收拾书包时，宁遥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桌子，眼前发黑。 “宁遥？”季然立刻注意到他的异常“你没事吧？” “只是有点头晕”宁遥闭上眼“可能是……太累了” 一只温暖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天，你在发烧！” 宁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对劲。头痛欲裂，四肢发软，喉咙像被火烧一样。 他想应该是前几天淋雨回家时着凉了。 “能走吗？”季然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我送你回家。” 宁遥想拒绝，但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让他不得不抓住季然的肩膀稳住身体。 “别逞强了”季然一手扶住他的腰，另一手拎起两人的书包“我们慢慢走” 冬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宁遥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季然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羽绒服裹在宁遥身上。 “你……你会冷的”宁遥试图推拒。 “我里面还有毛衣，你穿得这么薄”季然不容拒绝地把拉链拉到他下巴“这离我家近，先去我那里吧，你这样子走不到你家的” 宁遥太难受了，无力反驳。他们慢慢挪到季然家，一栋普通的公寓楼三楼。 季然掏出钥匙时，宁遥靠在他肩上，呼吸沉重。 “妈！我回来了！”季然推开门喊道“我朋友生病了！” 季然的母亲从厨房跑出来，看到宁遥的样子立刻指挥季然扶他到沙发上“肯定是发烧了”她摸了摸宁遥的额头“我去拿体温计和退烧药” 宁遥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感到季然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外套和鞋子，然后盖上一条毛毯。 温暖和安全的感觉包围了他，他无力抵抗睡意的侵袭。 “38.5度！” 遥远的地方传来季然母亲的声音“你朋友太瘦了，抵抗力也差” “他太拼命了”季然的声音里带着心疼“最近为那个演讲准备了好久...” 宁遥想说自己没事，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感到有人轻轻抬起他的头，喂他吃了药，然后是一杯温水。 “让他睡一会儿吧”季然母亲低声说“你要不要通知他家人？” “他妈妈最近也病了，好像刚出院……”季然的声音渐渐远去，宁遥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宁遥慢慢醒来。房间里很暗，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 他发现自己还在季然家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头已经不那么痛了，但身体仍然虚弱。 他转头，看到季然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正在看书。台灯的光柔和地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几点了？”宁遥沙哑地问。 季然立刻转过头：“你醒了！快十一点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宁遥试着坐起来，季然赶紧扶了他一把“我该回家了” “哎！这么晚了，你还在发烧。”季然连忙拉住想起身回家的宁遥“我妈说你可以睡我房间，她已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 宁遥眨了眨眼：“你妈妈...认识我妈妈？” “呃...”季然挠挠头“其实是我打的，我说我是你同学，你在我家学习时突然发烧，怕传染给刚出院的妈妈，所以想留宿一晚，你妈妈听起来很担心，但也同意了。” 宁遥没想到季然能考虑得这么周到。他低头看着毯子上的花纹，轻声道谢。 “饿吗？我妈留了粥。”季然问。 宁遥摇摇头，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季然笑了，起身去厨房热粥。 季然的房间比宁遥想象中整洁。 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明星海报，书桌上整齐地放着课本和几本小说。床单是深蓝色的，看起来柔软舒适。 “今晚你睡床”季然端着粥进来“我打地铺。” “不，我——” “在我这病人优先”季然不容反驳地把粥碗递给他“来，小心烫。” 粥是简单的白粥，但撒了些葱花和姜丝，香气扑鼻。宁遥小口喝着，感到温暖逐渐蔓延到全身。 “明天别去学校了”季然坐在地铺上看着他“好好休息一天” “可是分享会……” “还有四天呢，来得及”季然安慰他“你身体要紧” 宁遥放下空碗，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他躺下，季然帮他掖好被角，动作轻柔。 “谢谢”宁遥昏昏欲睡地说。 季然只是笑了笑，关上台灯。黑暗中，宁遥听到他轻声说：“晚安，宁遥” 第二天早晨，宁遥醒来时发现季然已经起床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他坐起身，感觉好多了，只是喉咙还有些痛。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张纸条：「去学校请个假就回来，等我。早餐在厨房。——季然」 宁遥拿起水杯，发现下面还压着一片退烧药。他乖乖吃了药，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季然的妈妈正在厨房忙碌，看到宁遥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感觉好点了吗？季然说你学习太用功了” 宁遥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您的照顾” “别客气，季然很少带朋友回家”她端出一盘煎蛋和吐司“你对他来说很特别” 宁遥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吃早餐。 季然的妈妈很善解人意，没有追问，只是给他倒了杯橙汁，然后去上班了。 一小时后，季然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冲进公寓。“我回来了！”他脱掉外套，跑到宁遥面前“退烧了吗？” 他的手自然地贴上宁遥的额头，触感温暖而略带粗糙。宁遥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嗯，好多了”季然满意地点头“我给你带了作业和笔记” 接下来的两天，宁遥在季然家休养。季然的妈妈坚持他多住几天，以免传染给刚出院的母亲。 宁遥感激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同时惊讶于这个家庭对他的热情接纳。 周三很快到来。宁遥的感冒已经好了，但站在大礼堂后台时，他的手心又开始冒汗。 台下坐满了学生和老师，前排还有几位校领导。 “紧张？”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作为学生会成员，他被安排协助活动。 宁遥诚实地点头：”有点…” 季然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记住，台下都是我。” 宁遥深呼一口气，走上讲台。刺眼的灯光让他看不清观众的脸，这反而让他放松了一些。 他开始讲述《追风筝的人》如何打动他，如何让他思考救赎与勇气的意义。 讲到一半时，他的目光找到了站在侧门的季然。季然对他竖起大拇指，脸上是熟悉的鼓励笑容。 宁遥的声音变得更稳了，词句流畅地涌出，甚至加入了一些即兴的感想。 结束时，掌声比他预想的要热烈。宁遥鞠躬下台，心跳快得像是刚跑完一千米。 “你太棒了！”季然在后台一把抱住他，兴奋得像是自己刚完成演讲“看到校长都在点头吗？” 宁遥笑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他做到了，而且做得不错。这种成就感让他几乎轻飘飘的。 “谢谢”他对季然说“没有你我做不到” 季然摇摇头：“不，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相信你。”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在两人之间流动。 宁遥突然意识到，季然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个认知既令人安心，又有些可怕。 演讲成功的喜悦持续了几天。宁遥发现自己开始更频繁地微笑，甚至偶尔参与同学的闲聊。 但奇怪的是，季然似乎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不再有放学后的等待，不再有突如其来的纸条或零食。 季然依然友善，但那种特殊的关注和亲近感消失了。宁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季然不高兴的事。 一个阴冷的下午，宁遥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季然的陪伴。 路过一家音像店时，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首老歌的旋律：「为什么你总在我最不需要的时候出现……」 歌词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中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宁遥加快脚步，试图甩掉那种莫名的疼痛感。但有些感觉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了。 [害羞]“我只是…相信你”季然你好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只是…相信你 第5章 我也一样 杭中十二月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宁遥裹紧围巾，加快脚步走向学校。 自从那次成功的读书分享会后，已经过去了两周，而季然的态度变得若即若离。 他们依然同桌，依然偶尔一起放学，但那种默契的亲密感消失了。就像有人悄悄调暗了太阳的亮度，虽然也暖，但就是没有平时的温度。 教室里的暖气扑面而来，宁遥摘下围巾，瞥了一眼季然的空座位。 自从上周开始，季然经常迟到，不再像以前那样早早到校等他。 “同学们安静！”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下个月是学校冬季文艺汇演，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我们班决定表演音乐剧片段” 教室里响起一片抱怨声。 高三了，谁还有心思准备文艺表演？ “别嚷嚷！”李老师严厉地说“这是放松的机会！季然，你负责组织；宁遥，你协助他” 宁遥猛地抬头：“老师，我——” “就这么定了”李老师打断他：“你们俩合作一向不错，下周一之前把方案交给我” 宁遥攥紧了手中的笔。 合作一向不错？那是以前。现在季然连看他的眼神都躲躲闪闪。他偷偷瞥向季然，后者正盯着桌面，表情晦暗不明。 下课铃响起，宁遥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被季然拦住。 “关于汇演的事”季然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得讨论一下” 宁遥点点头：“现在？” “放学后吧，图书馆”季然说完就转身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他不适。 宁遥站在原地，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什么时候开始，和他说句话都变得如此艰难？ 放学后，宁遥在图书馆等了二十分钟，季然才姗姗来迟。 他头发有些乱，鼻尖冻得通红，像是跑了很长一段路。 “抱歉，学生会临时有事”季然在他对面坐下，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宁遥只是点点头，打开笔记本：“关于汇演，你有什么想法？” 他们机械地讨论着节目安排，气氛比图书馆的空调还要冷。 季然提议表演《悲惨世界》的片段，宁遥负责修改剧本简化台词。 整个过程中，季然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纸上，避免任何眼神接触。 “就这样吧”讨论结束后，季然迅速站起身“我负责找演员和排练” 宁遥终于忍不住了：“季然。” 季然僵在原地：“嗯？” “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宁遥直接问道，声音比他预想的还要颤抖。 季然终于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宁遥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变化“……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季然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面：“我只是最近很忙，学生会的事情多，还有期末考试……” 借口，全是借口。 宁遥能听出来，但他没有戳穿。如果季然不想说真话，再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好吧”宁遥合上笔记本“剧本我周日发给你”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图书馆，在岔路口分道扬镳，没有像往常那样道别。 接下来的日子，宁遥埋头改编剧本，刻意避开与季然的单独相处。 教室里，他们依然是同桌；排练时，他们依然是搭档，但那种无形的隔阂越来越厚。 周五的排练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离开。宁遥留下来整理散落的剧本，季然则在舞台上调整道具。 空荡荡的礼堂里只有他们两人，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中间。 “宁遥”季然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能过来帮我一下吗？” 宁遥走上舞台，看到季然正试图固定一块摇晃的背景板。他默默扶住另一端，两人合力将板子固定好。 近距离下，宁遥能闻到季然身上熟悉的柑橘香气，混合着一丝汗水的气息。这个认知让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谢谢”季然退后一步，迅速拉开距离。 宁遥突然感到一阵怒火涌上心头。他厌倦了这种若即若离的游戏，厌倦了猜测季然的想法。 “你到底怎么了？”他质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尖锐“如果我有哪里得罪了你，你可以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像这样把我当陌生人” 季然的眼睛瞪大了：“我没有——” “有！”宁遥打断他“自从读书分享会后，你就开始疏远我” “到底为什么？是因为我表现得不够好让你丢脸了？还是因为我生病那几天太麻烦你了？” “不是！”季然的声音也提高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我该怎么想？”宁遥逼近一步“你突然开始躲着我，不一起放学，不一起吃午饭，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我——” “因为我害怕自己喜欢上你！” 季然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两人之间爆开。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宁遥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那句话的每个字他都听清了，但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如此不真实。 “什么？”他轻声问，不确定自己是否想听清答案。 季然转过身，双手抱头，呼吸急促：“忘了吧，我……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宁遥无法忘记，也无法假装没听见。那句话像一束光，突然照亮了所有他不敢细想的瞬间。季然的笑容，季然的触碰，季然眼中那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我得走了”季然抓起书包，几乎是跑着离开礼堂，留下宁遥一人站在舞台上，心跳如雷。 回到家，宁遥机械地吃完晚饭，做完作业，洗澡上床。 但当他闭上眼睛，季然那句话就会在耳边回响：「因为我害怕自己喜欢上你！」 他翻身打开台灯，拿出藏在床底下的日记本。这个本子记录了他所有不能说出口的思绪。 他翻开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上许久，终于落下： 「12月15日。 今天季然说，他害怕喜欢上我。最奇怪的是，当他说出那句话时，我第一个念头不是厌恶或惊讶，而是''我也一样''。」 写到这里，宁遥的笔停住了。这个认知太过震撼，以至于他需要停下来深呼吸。 他也一样？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对季然的感情，从来就不只是友谊？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季然教他打篮球时身体的触碰让他心跳加速；季然夸他演讲精彩时那种莫名的喜悦；季然照顾生病的他时心中泛起的温暖；甚至更早，当林小倩挽着季然的手臂时，他胸口那种酸涩的感觉…… 宁遥继续写道： 「我想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敢承认。我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固执的样子，喜欢他为我担心的表情。我喜欢季然。 不仅仅是朋友那种喜欢。」 写下这句话后，宁遥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仿佛终于卸下了一个长期背负的重担。 但紧随而来的是恐惧。现在怎么办？季然显然也被同样的感情困扰着，以至于要疏远他来逃避。 他们会失去这段友谊吗？会变成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对象吗？母亲知道了会怎么想？ 宁遥关上日记本，关灯躺下。黑暗中，他的思绪乱如麻团。 但有一点变得异常清晰：他不能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无论结果如何，他必须面对季然，面对自己的感情。 窗外的雪静静落下，覆盖了整个城市。宁遥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周六，宁遥早早起床，发现窗外已是一片银白。雪还在下，但不大，细碎的雪花在空中轻盈飘舞。 他穿上厚外套，戴上围巾。那条季然曾经借给他，后来忘了要回去的深蓝色围巾。 围巾上已经没有了季然的气息，但宁遥还是习惯性地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 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宁遥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这里有一个露天篮球场，是季然经常打球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篮球场上真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季然独自在雪中投篮，每投一次就呼出一团白气。他没戴手套，手指冻得通红，但似乎毫不在意。 宁遥站在远处看了很久，直到季然终于停下来喘息，才发现他的存在。两人隔着飘雪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宁遥迈出了第一步。雪在他脚下咯吱作响，像是某种鼓励的耳语。 “你在这里干什么？”季然问，声音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 “散步。”宁遥回答，然后补充道“看到你在这里” 季然点点头，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他的睫毛上沾着雪花，眨眼时像星星一样闪烁。 “关于昨天……” “我记得”宁遥打断他“每一个字都记得” 季然的表情变得痛苦：“我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 “你的本意是什么？”宁遥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真话” 季然深吸一口气，呼出白雾在空气中散开：“我的本意是……我确实……对你有超出朋友的感情，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选择了逃避。” 宁遥的心跳加速，但表面上依然平静：“为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因为！”季然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压低声音“因为我们是两个男生，因为高三了，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风雪中。 宁遥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但他依然能看清季然眼中的不安和期待。 “我也一样。”他轻声说 季然猛地抬头：“什么？” “我也一样。”宁遥重复道，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朋友。” 季然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一种宁遥从未见过的柔软。 “真的？” 宁遥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说出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反而像是卸下了一直压在胸口的重石。 雪越下越大，但他们谁都没有移动。篮球滚到一边，被雪渐渐覆盖。 季然的手慢慢伸过来，指尖轻轻碰触宁遥的，像是一个试探性的问题。 宁遥没有躲开。他们的手指在寒冷的空气中缠绕，温暖彼此。 “现在怎么办？”季然小声问。 宁遥思考了一会儿：“先完成文艺汇演？” 季然笑了，那个宁遥熟悉的、明亮的笑容：“然后呢？” “然后……”宁遥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我们可以慢慢想。” 雪无声地落在他们肩上，头发上，睫毛上。 在这个安静的冬日早晨，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两个少年第一次以全新的眼光看着彼此，心中满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却也充满了勇气。 To:小楠 [三花猫头]哈喽，小楠。你好啊!非常非常感谢你一直在支持着?三分线?，支持着季宁[亲亲]谢谢你[红心]你的支持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当知道你跟宁崽一样有演讲的时候，我在开心，开心你的优秀[害羞]在这我想说:虽然我不能到现场，但我可以隔空带季宁俩崽来给你加油啊[亲亲]别紧张，相信自己!一定会顺利的![红心] -from芷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也一样 第6章 论坛照片 文艺汇演当天，宁遥站在后台幕布旁，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戏服下摆。 台下坐满了学生和老师，嗡嗡的交谈声像一群蜜蜂似的在他脑中盘旋，吵的人心烦。 他深呼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但收效甚微。 “紧张？”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穿着破旧戏服也掩不住他眼里的光彩。 今天的表演他们选择了《悲惨世界》中马吕斯和珂赛特相认的片段，宁遥饰演马吕斯，季然则扮演冉阿让。 宁遥点点头，喉咙发紧：“我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 “别盯着观众看”季然靠近一步，压低声音“只看我，就当台下只有我一个人” 他的呼吸拂过宁遥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 这个距离在平时会让宁遥脸红，但现在却奇迹般地让他平静了些。 “六班表演结束，七班准备！”学生会的同学跑来通知。 季然最后捏了捏宁遥的手：“你会做得很棒。” 手指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宁遥突然觉得，也许他真的能做到。 舞台灯光刺眼得让人眩晕。宁遥站在指定位置，听着旁白介绍剧情。音乐响起，他的第一句台词就要来了 “街垒陷落的那天……”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台下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那些目光像实质性的压力，把他钉在原地。 一瞬间，所有台词都从脑海中蒸发，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一秒。两秒。尴尬的沉默在蔓延。 就在这时，本该在下一幕才出场的季然突然从舞台另一侧走出来，即兴加了一段独白：“啊，马吕斯，你在这里！街垒陷落的那天，我找到了你……” 宁遥睁大眼睛。这不是剧本里的安排。但季然坚定的眼神给了他提示，他深吸一口气，接上台词：“是的，那天我受伤了，以为自己会死……” 接下来的表演完全脱离了剧本。季然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舵手，引导着宁遥这艘迷航的小船，在即兴的海洋中找到方向。 奇怪的是，脱离了死记硬背的台词，宁遥反而表现得更加自然。当他看着季然的眼睛说话时，那些台词不再只是背诵，而是真正的情感流露。 “……您救了珂赛特，也救了我。”宁遥轻声说着最后一句台词，眼中闪烁着真实的泪光“我该如何感谢您？” 季然 不，此刻他就是冉阿让。 他伸手轻抚宁遥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爱她，这就够了。” 灯光暗下，掌声雷动。宁遥还沉浸在角色中，直到季然在黑暗中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指，才回过神来。 “我们做到了”季然耳语道“而且我觉得我们改得比原剧本更好。” 他们手拉手鞠躬谢幕时，宁遥注意到前排几位老师正在热烈讨论，不时点头。班主任李老师的表情从最初的担忧变成了惊喜。 回到后台，同学们围上来祝贺。 “太棒了！” “你们什么时候改了剧本？” “即兴发挥那段太感人了！” 宁遥腼腆地笑着，目光却不断寻找季然的身影。 “可以啊！老季！即兴发挥太帅了！” “那必须的”季然下台后给好友张毅吹嘘着，下一秒被学生会成员围着讨论什么，但似乎感应到了宁遥的目光，转头对他眨了眨眼。 颁奖环节，七班果然获得了最佳表演奖。 班主任李老师高兴得脸都红温了不少，拍着季然和宁遥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们俩合作会有好结果！” 散场时已是晚上九点，十二月的寒风刺骨。 宁遥站在校门口等待季然处理完学生会事务，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天空中开始飘落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微凉的水滴。 “久等了。”季然终于出现，鼻尖冻得通红 “学生会那帮人非要现在讨论下个月的活动。” 宁遥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雪花在街灯下像无数飞舞的萤火虫。 经过一盏特别亮的路灯时，宁遥注意到季然的手背已经冻得发红，他忘了戴手套。 鬼使神差地，宁遥伸手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季然猛地停下脚步，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宁遥……？” “你的手很冷”宁遥低声说，仿佛这就是全部理由。 但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季然慢慢回握住他的手，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现在不冷了。”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继续走，谁都没有说话，但宁遥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季然的手掌温暖而粗糙，指腹上有打篮球留下的茧，摩挲着他的皮肤，传递着无声的喜悦。 “宁遥”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公园时，季然突然停下“我能……我能吻你吗？” 雪花落在季然的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他的眼睛在街灯下呈现出点点亮色，盛满了期待和一丝不确定。 宁遥呆愣一瞬没想到季然会突然这么问，他没有回答，而是踮起脚尖，轻轻贴上季然的嘴唇。 那个吻短暂而青涩，带着冬日的凉意和少年特有的笨拙，却让俩人的全身像过电一般颤抖。 分开后，季然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笑容却比宁遥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哇”他小声说“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宁遥低头笑了，雪在他脚下被踩的咯吱作响。他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 突然季然吻上他的唇，让宁遥愣了一瞬，下一秒季然得到了回应，这次时间更长，也更坚定。季然的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我们该回家了”最终宁遥轻声说“明天还要上学” 季然点点头，但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们绕了远路，只为多相处一会儿，直到不得不分开的岔路口。 “明天见”季然说，轻轻捏了捏宁遥的手指才放开。 宁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雪花模糊了视线。 回家的路上，他的嘴角一直上扬着，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个吻的感觉还留在唇上，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温暖了他整个胸膛。 然而，这份美好只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宁遥刚走进教室，就察觉到异样的氛围。 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他进来，立刻安静下来，投来复杂的目光。 有人好奇，有人困惑，还有人眼中闪烁着明显的厌恶。 “发生什么事了？”宁遥放下书包，问前排的同学。 那个同学尴尬地移开视线：“呃……你去看看学校论坛吧。” 宁遥掏出手机，登录平时几乎不用的校园论坛。 首页置顶的帖子标题像一记重拳击中他的胃部：《震惊！七班两个男生昨晚在小公园接吻！！！》 帖子里的照片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出是他和季然。 两人在路灯下拥吻，雪花在周围形成天然的柔焦效果，本该是美好的画面，此刻却成了公开处刑的证据。 评论已经超过两百条，有调侃的，有厌恶的，也有少数表示支持的，但更多的是猎奇和恶意的揣测。 「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了」 「好恶心，学校不管吗？」 「没想到宁遥表面高冷背地这么骚」 「季然居然好这口？白瞎了一张帅脸」 宁遥的手开始发抖，眼前的文字模糊成一片。 他想关掉页面，却看到最新一条评论：「班主任已经知道了，等着被叫家长吧！」 教室门被推开，季然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帖子。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季然眼中满是担忧和歉意，但宁遥迅速移开了视线。 整个上午像一场噩梦。每节课间都有人特意跑来七班门口，只为一睹"那对同性恋"的真容。 宁遥把自己埋在课本里，假装对那些指指点点毫不在意，但手心不断渗出的冷汗出卖了他。 季然几次试图和他说话，都被他生硬地避开。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然。是道歉，是解释，还是干脆承认一切？他的思绪彻底乱了，他害怕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下午第二节课下课 “宁遥，季然”班主任李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表情严肃“跟我来办公室。” 走廊上，李老师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宁遥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走向审判台。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位老师，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李老师关上门，示意他们坐下。 “我想你们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桌上电脑屏幕显示的正是那个帖子。 季然挺直腰背：“老师，那是我们的私事——” “在学校范围内发生的就不是纯粹的私事！”李老师打断他“尤其是现在闹得全校皆知！校长都已经过问了。” 宁遥盯着自己的膝盖，喉咙发紧。他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成为焦点，被评判，被贴上标签。 “你们都是好学生，尤其是你，宁遥，最近掉到年级前五。”李老师的语气缓和了些“现在是高三关键时刻，不要让这些事情影响学业。” “我们并没有影响学习！”季然坚持道。 “那张照片看起来可不像不会的样子”李老师叹了口气“我已经通知了你们的家长。季然，你父亲说他会尽快来学校；宁遥，你母亲正在赶来。” 宁遥猛地抬头，胃部一阵绞痛。 如果没有告诉家长，宁遥或许会跟季然一样争论，可……母亲，她知道了，知道她付出一切，引以为傲的儿子，跟男生搞一起会怎么想，还要因为这种事被叫到学校？她刚出院不久，身体还很虚弱…… “老师”宁遥的声音颤抖着“我妈妈她……身体不好，能不能……” “正因如此，你更应该规范自己的行为，宁遥，你不该让你母亲担心的”李老师态度坚决“你们先回教室吧，记住！无论什么关系，在学校都要遵守行为规范。” 走出办公室，季然立刻拉住宁遥的手腕：“宁遥，听我说——” 宁遥甩开他的手，声音低而尖锐：“别碰我！” 季然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们得谈谈，昨晚我以为那没人——” “可昨晚就是个错误！”宁遥打断他“我们都糊涂了！现在闹得全校都知道，我妈妈还要被叫来学校……这太荒谬了” 季然的表情愣住即而变为受伤“可我们又有什么错呢？” 宁遥没有说话，他不敢看季然的眼睛 季然看宁遥这个样子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从他心底涌出，涌到了他的咽喉处，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艰难的咽回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们需要……保持距离……”宁遥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至少在学校里” “我明白了…”季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平静，太平静了“如你所愿。” 他转身走向教室，背影僵硬而疏远。宁遥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啸着穿过。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季然，但在恐惧和羞耻的浪潮中，他看不到其他出路。 放学时，宁遥在办公室见到了母亲。她穿着那件常穿的灰色大衣，脸色比宁遥记忆中更加憔悴。看到宁遥进来，她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是失望？担忧？还是单纯的疲惫？ “妈……”宁遥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回家再说。”母亲简短地说，向李老师点头告别。 回家的公交车上，两人沉默不语。宁遥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希望车子永远不要到站。他不敢想象家里的谈话会有多艰难。 “那个男孩”母亲突然开口“是叫季然吗？” 宁遥惊讶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的眼神”母亲轻声说“和你父亲当年看我的眼神如出一辙。” “妈，我……” “先回家再说。”母亲摇摇头重复道，但这次语气柔和了些。 回到家，母亲没有立即质问或责备，而是先泡了两杯热茶。 宁遥捧着茶杯，温暖透过陶瓷传递到冰凉的手指上。 “李老师告诉我，你们接吻的照片被发到了网上。”母亲直视他的眼睛“是真的吗？” 宁遥点点头，喉咙发紧。 “你喜欢那个男孩？” 这个问题如此直接，让宁遥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再次点头，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茶杯里。 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你知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要经历多少千难万难？” “我不知道……”宁遥哽咽道“我什么都没想过……只是……” “只是跟着感觉走”母亲替他说完“我理解，小遥，但现实世界并不宽容，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孩子” 宁遥抬起头，惊讶于母亲没有暴怒，也没有表现出厌恶。 “你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母亲苦笑“但不是因为你喜欢谁，也不是因为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而是你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小遥，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现在闹出这种事……” 她没说完，但宁遥明白。照片、流言、异样的眼光，这些都会成为干扰，影响他最重要的考试。 “我会处理好的。”宁遥低声承诺，虽然他甚至不知道从何入手。 母亲摸摸他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那样：“我知道你会的，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并不阻止你寻找自己的感情，但眼下最起码先过了高考好吗？”宁遥点点头，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茶杯里。 那天晚上，宁遥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季然发来几条消息，问他怎么样了，是否需要再谈谈 宁遥读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如何回复。 最终，他只回了一句：「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暂时别联系了。」 发送后，他立刻关掉手机，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随之而来的痛苦。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覆盖着一切，就像时间会慢慢覆盖那些不愿回忆的片段。 但宁遥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无法真正停止。 就像他对季然的感情，即使现在被恐惧和羞耻掩埋，也依然在那里，顽固地跳动着。 [化了]今天回家，单元电梯坏了[化了]被迫负重从一楼爬到九楼，等我刚爬上来……电梯又好了……我……[捂脸笑哭]ber老天，何苦为难我个不爱运动的宅女啊[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论坛照片 第7章 只做朋友 高三的生活总是飞逝的，而季然和宁遥的事却没有结束。 寒假的第一天，宁遥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雪白。 雪花仍在飘落，轻柔地覆盖了整个世界，仿佛要为那些不愿面对的混乱披上一层纯净的伪装。 手机屏幕亮起，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季然。 宁遥没有点开，只是盯着锁屏上的预览： 「宁遥，我们需要谈谈」 「我理解你为什么生气，但这不是解决方式」 「求你别这样切断一切…」 最后一条是凌晨两点发的。宁遥想象季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样子，胸口泛起一阵刺痛。 他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那些未读信息带来的愧疚感。 客厅里，母亲正在准备早餐。自从那次谈话后，她再没提起学校的事，但眼神中总带着一丝宁遥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今天有什么计划？”母亲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宁遥摇摇头：“复习吧，期末考试没考好。” 这倒是实话。那场风波后，他的期末考试成绩跌到了年级第十五名，是高中以来最差的排名。 班主任李老师找他谈话时，脸上的失望比任何责备都让人难受。 “别太勉强自己。”母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午我要回学校值班，晚上才回来，冰箱里有饺子，你自己热着吃。” 宁遥点点头，目送母亲穿上厚外套离开。公寓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暖气片运作发出的“滋滋”声。 他机械地吃完早餐，拿出课本准备学习，但那些公式和定理在眼前晃动，就是进不了脑子。 最终，他放弃般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开了季然的消息。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却不知该回复什么。 道歉？解释？还是继续坚持那段“需要冷静”的说辞？ 就在他犹豫时，一条新消息突然弹出： 「我知道你在看」 「已读不回很伤人的，宁遥?」 宁遥吓了一跳，差点摔了手机。季然怎么知道他已经读了消息？难道有已读回执？他急忙检查设置，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功能。 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到来： 「我猜的，你一向准时起床，现在肯定看到我的消息了！」 宁遥几乎能听到季然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那种带着轻微调侃，又隐含受伤的调子。 他咬了咬下唇，终于回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然的回复快得惊人：「见面说，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宁遥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楼下，季然果然站在那里，身上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没有帽子，没有围巾，雪花已经落满了他的头发和肩膀。 他抬头看着宁遥的窗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看到宁遥出现在窗口，季然举起手机晃了晃。 宁遥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迅速拉上窗帘，仿佛被抓到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能下来吗？或者我上去？」 宁遥深吸一口气，回复： 「我妈不在家…你…上来吧。」 发送完这条消息，他的手心已经汗湿。 环顾四周，他突然意识到公寓有多乱，沙发上堆着母亲批改的学生作业，餐桌上散落着他的复习资料，厨房里还有没洗的早餐盘子。 门铃响起时，宁遥几乎跳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门。 季然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寒气，头发和睫毛上还挂着未融化的雪花。 他的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但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嗨。”季然轻声说，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楼道里散开。 宁遥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后两人尴尬地站在玄关，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这场对话。 “要……喝点热的吗？”宁遥最终问道。 季然点点头：“谢谢。” 宁遥去厨房泡茶，手指微微发抖，热水差点洒出来。 当他端着两杯茶回到客厅时，发现季然已经脱了外套，正站在书架前看他家的照片墙。 “这是你父亲？”季然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问道。 照片中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门口，面容严肃。 “嗯”宁遥简短地回答，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他很少回家。” 季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他接过宁遥递来的茶，双手捧着取暖，然后坐在沙发边缘，像是随时准备离开。 沉默蔓延开来，只有暖气片持续的“滋滋”声和偶尔的喝水声打破寂静。 “为什么躲着我？”季然最终开口，声音比宁遥预想的平静“是因为那张照片，还是因为……你后悔了？” 宁遥盯着茶杯里旋转的茶叶：“……都有” “你后悔吻我吗？”季然直视他的眼睛。 这个问题如此直接，让宁遥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后悔吗？那个雪中的吻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瞬间之一，但随之而来的风暴却几乎摧毁了他平静的生活。 “我不后悔”他最终低声说“但我害怕” 季然的表情柔和下来：“怕什么？” “怕别人的眼光，怕老师的失望，怕妈妈被议论……”宁遥的声音越来越小“怕这一切会影响高考。” “所以我们就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季然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宁遥，你知道这不可能…至少对我来说不可能…” 宁遥握紧了拳头：“那你想怎样？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让全校都知道我们是……是……” “是什么？”季然轻声问“同性恋？” 这个词在空气中炸开，沉重而真实。 宁遥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尽管他知道这就是事实。他喜欢季然，喜欢一个同性，这在大多数人眼中就是“同性恋”。 “我不在乎标签”季然向前倾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而你也喜欢我，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那你父亲知道了吗？”宁遥突然问道。 季然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他……现在知道了” 原来，那张照片曝光后，季然的父亲也被叫到了学校。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曾经因酗酒而暴力的男人，在面对儿子的性取向时表现得异常冷静。 “他说……他年轻时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季然轻声说“酒精让他忘记了很多事，但没忘记那种感觉，他告诉我，这条路会很艰难，但如果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会支持我。” 宁遥震惊地看着季然。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会有这样的反应，那个严肃、古板的医生，如果知道儿子喜欢男生，恐怕会直接断绝关系。 “我妈妈……她没有骂我”宁遥慢慢说“但我能看出她很担心，担心我的未来，担心我会被歧视，担心……” “担心你会孤独终老？”季然苦笑“我爸爸也这么问我说：''你想过以后要面对多少困难吗？''” 宁遥点点头。这正是母亲没说出口的担忧。 在中国，同性婚姻不被承认，社会接纳度有限，更别说生育和家庭的压力。 这些问题对两个高三学生来说太过沉重，但他们不得不提前面对。 “我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季然诚实地说“但我只知道现在，此时此刻，我不想失去你！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更多” 宁遥的眼眶发热。 季然的话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那个渴望被理解、被接纳的自我。 但理智告诉他，现实不会因为他们的感情而改变。 “季然”他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有五个月就高考了。” 季然点点头，等待他继续。 “我……我想考上好大学，想让我妈妈骄傲，现在这种情况，我们都没法专心学习”宁遥艰难地说出这些话“也许……也许我们可以暂时回到朋友关系？等高考结束再……” “再什么？”季然追问。 “再讨论这些…”宁遥轻声说“如果到时候你的感觉没变，而我也……” 他没说完，但季然似乎理解了。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宁静，既不是拒绝，也不是承诺，而是一种暂缓的默契。 “所以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季然确认道。 宁遥点点头，胸口泛起一阵隐痛。 季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们可能是史上最别扭的朋友！先是你不理我，然后我缠着你，现在我们又约定只做朋友……好抓马” 宁遥也忍不住笑了。 确实，他们的关系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好吧，朋友！”季然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季然，你的同桌兼篮球队友！” 宁遥握住那只温暖的手：“宁遥，学习委员，以及……你的三分球教练！” 他们相视一笑，某种沉重的负担似乎暂时卸下了。 但宁遥知道，当他放开季然的手时，那种不舍的感觉绝非“朋友”应有的。 季然喝完茶，起身告辞。宁遥送他到门口，两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那……开学见？”季然问 宁遥点点头：“开学见” 季然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回头：“宁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再不回我消息了”季然的表情认真起来“即使是朋友，也不该这样，如果你需要空间，直接告诉我，但别消失好吗？” 宁遥感到一阵愧疚：“我答应你” 季然笑了笑，挥手离开。宁遥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对是错，但至少，季然仍然在他的生活中。这个念头带来一丝苦涩的安慰。 时间来到除夕夜，宁遥和母亲一起包饺子看春晚。母亲似乎察觉到他心情低落，特意做了他最喜欢的韭菜鸡蛋馅。 “季然最近怎么样？”母亲突然问道，手上包饺子的动作没停。 宁遥的手指僵了一下：“还好吧……我们最近没怎么联系。” “因为你们那个''只做朋友''的约定？” 宁遥惊讶地抬头：“妈你怎么知道……” “猜的”母亲微笑“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而且高三了，这个决定很理智” 宁遥低下头，继续捏饺子边缘的褶皱：“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母亲沉思了一会儿：“感情没有对错，只有时机问题，如果现在专心高考对你们都很重要，那么这个决定就是对的。” 宁遥点点头，但心里仍有一丝不确定。电视里春晚主持人正在倒数计时，窗外开始响起零星的鞭炮声。 “新年快乐，小遥”母亲摘下手套揉了揉他的额头。 “新年快乐，妈” 回到自己房间，宁遥躺在床上看手机。班级群里热闹非凡，同学们互发祝福和红包。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季然单独发了一条：「新年快乐。」 回复几乎是立刻就到了：「新年快乐！我正在放烟花，想看不？」 紧接着发来的是一段视频，季然站在雪地里，手持一根烟花棒，金色的火花照亮了他灿烂的笑容 背景音里能听到他父亲喊“小心别烧着手！”的声音。 宁遥反复看了三遍，才回复：「很漂亮，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季然回了个笑脸表情，然后说：「我爸问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饺子？我妈包了好多」 这个邀请让宁遥心跳加速。 去见季然的父母？以什么身份？朋友？还是…… 他正在犹豫如何回复，手机又震动起来：「开玩笑的！知道你和你妈妈一起过节，不过……我明天能来找你吗？有点东西想给你」 宁遥咬了咬下唇：「好」 . 第二天下午，门铃响起时，宁遥已经紧张得检查了三次自己的衣着和发型。 开门后，季然站在门口，鼻子冻得通红，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 “新年礼物！”他笑着说，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我想你会喜欢！” 宁遥接过纸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铁盒，装着薄荷糖，就是季然经常给他的那种。 “上次给你的那些，我注意到快吃完了”季然解释道“所以……” 宁遥握紧铁盒，胸口泛起一阵温暖：“谢谢，但我……我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季然摆摆手“其实，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宁遥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我爸被调回总部了”季然说“过段时间我们就要搬回上海” 这个消息像一桶冰水浇在宁遥头上。 上海，距离这里三百公里，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做“普通朋友”，还要分隔两地。 “什么时候走？”他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等转学手续下来吧”季然观察着他的反应“但我会回来参加高考的，学籍还在这里” 三百公里 宁遥的大脑计算着距离。 高铁一个半小时，普通火车三小时。不算太远，但对两个高三学生来说，已经是难以跨越的障碍。 “哦”这是他唯一能挤出的回应。 季然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得回去了，家里有客人。开学见？” 宁遥点点头：“开学见。” 目送季然离开后，宁遥回到房间，打开那盒薄荷糖。 里面除了糖果，还有一张折叠的小纸条：「距离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心意。高考后见。——季然」 宁遥把纸条贴在胸口，闭上眼睛。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覆盖着这个世界，就像时间会慢慢抚平所有青春的伤痛与迷茫。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是雪无法覆盖的，比如那个雪中的吻，比如季然说“我喜欢你”时的眼神，比如此刻心中这份无法言说的思念。 宁遥小心地把薄荷糖盒藏进课本的夹层中，就像把这份感情暂时珍藏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次开启。 [红心]俩崽也是有在努力和解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只做朋友 第8章 我们间的距离 开学第一天，宁遥踏入教室时，胸口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 寒假最后两周，他和季然几乎没有联系，除了除夕夜那条简短的新年祝福。 他不知道开学后该如何面对季然，是像普通同学那样点头问好，还是延续之前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聊着寒假见闻。 宁遥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没有发现季然的身影。他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走向自己靠窗的座位。 拉开抽屉的瞬间，宁遥愣住了。里面放着一个纸袋，隐约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小心地打开，是一个还温热的鸡蛋灌饼，旁边放着两粒熟悉的薄荷糖，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新学期快乐！记得吃早餐～——J」 宁遥的手指轻轻擦过那张纸条，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J，季然的首字母。 他刚把纸袋藏进书包，教室门就被推开。季然和几个篮球队的男生一起走了进来，笑声洪亮得让整个教室都为之侧目。 他穿着深蓝色毛衣，头发比寒假前长了些，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显得格外精神。 宁遥迅速低下头，假装在整理书本。他能感觉到季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哟，宁遥！”季然的好友张毅突然凑过来，一屁股坐在季然的座位上“寒假过得怎么样？” “还...还行”宁遥不擅长应付这种突如其来的社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 “季然那家伙没烦你吧？”张毅压低声音，一脸神秘“他要是还缠着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宁遥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什么？不，我们……” “张毅！”季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别占我座位！” 张毅做了个鬼脸，起身让开：“护食啊？我就跟宁遥聊两句” 季然没理他，径自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课本。 整个过程，他都没看宁遥一眼，仿佛旁边坐的是个陌生人。 但宁遥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手指在桌下不安地敲打着膝盖。 “神经。”张毅摇摇头走开了。 第一节课开始后，宁遥偷偷瞥了一眼季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似乎察觉到了宁遥的目光，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然后假装咳嗽，掩饰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下课铃响起，宁遥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听到季然轻声说：“好吃吗？” 宁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早餐：“嗯，谢谢” “明天还有”季然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新学期奇特的相处模式——在同学面前保持距离，甚至很少说话，但每天早晨宁遥的抽屉里都会出现不同的早餐和两粒薄荷糖。 有时候是饭团，有时候是三明治，偶尔还有季然妈妈做的包子。 宁遥从未说过谢谢，但每次都会把薄荷糖的包装纸整齐地折好，放在抽屉角落，第二天它们就会神秘消失。 这种隐秘的互动成了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仪式，一种只有彼此才懂的密码。 一周后的体育课，男生们分组打篮球。宁遥原本不想参加，但体育老师坚持所有人都要运动。 他被分到了季然的对立组，这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别紧张”张毅拍拍他的肩膀“季然那家伙最近状态不佳，我们稳赢” 宁遥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季然确实看起来心不在焉，几次投篮都偏得离谱。 但当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季然突然像变了个人，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上篮得分。 “漂亮！”队友们欢呼着拍打季然的后背。 季然笑着接受祝贺，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宁遥身上。 那一瞬间，宁遥感到一股电流从脊背窜上来，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比赛继续，宁遥发现自己被安排防守季然。两人近距离对位时，季然突然压低声音：“今晚七点，老地方？” 宁遥差点漏接队友传来的球。老地方，他们从未约定过什么“老地方”，但他立刻明白季然指的是那个实验楼的天台。 “嗯”他轻声回应，然后迅速带球过人，避免继续这个危险的对话。 比赛结束，宁遥的队伍意外获胜。张毅兴奋地揽住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啊宁遥！你把季然防得死死的，那家伙今天完全不在状态！” 宁遥尴尬地笑笑，余光看到季然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递水。 林小倩笑得格外灿烂，几乎要贴到季然身上。 一股莫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宁遥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放学后，宁遥故意在图书馆磨蹭到六点半，然后绕路走向实验楼。 天色已暗，校园里几乎没有人影。他轻车熟路地找到消防梯，爬到楼顶。 推开铁门，冷风迎面扑来。季然已经在那里了，背靠着栏杆，手里拿着两罐热奶茶。 看到宁遥，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递过一罐。 “手这么冰”季然皱眉，握住宁遥的手指搓了搓“怎么不多穿点？” 这个自然而亲密的动作让宁遥心跳加速。他抽回手，打开奶茶喝了一口，甜香的热流瞬间温暖了整个身体。 “张毅今天跟我说……”宁遥犹豫了一下“他说如果你还缠着我，他可以帮忙教训你” 季然大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天台上格外响亮：“他以为我们怎么了？分手了？” “大概吧”宁遥也忍不住笑了“他好像觉得你对我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季然夸张地捂住胸口“不是吧！我这么专一的人！” 他们相视而笑，几个星期来的紧张和尴尬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季然靠近一步，轻轻碰了碰宁遥的肩膀：“想我了吗？” 宁遥低头盯着奶茶罐：“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季然假装失望“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唉～尤其是给你准备早餐的时候，想着你会不会喜欢...” “那些早餐……”宁遥抬头“你每天早起去买的？” “有时候是买的，有时候是我妈多做了一份”季然微笑， “薄荷糖是我自己放的，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说话，我就给了你一颗薄荷糖” 宁遥当然记得。 那天他因为没吃早饭而头晕，季然悄悄递过来的那颗糖救了他。 谁能想到，那颗小小的薄荷糖会成为他们之间最持久的联系。 “季然”宁遥突然严肃起来“你什么时候搬去上海？” 季然的笑容淡了些：“下周日，我爸已经先过去了，我和妈妈收拾完东西就走” 一周，只剩下七天了。 宁遥攥紧了奶茶罐，金属表面在他掌心留下浅浅的压痕。 “我会回来的”季然迅速补充“学籍还在这里，四月份的模拟考和最后的高考都得回来参加” “那中间呢？”宁遥问“三个月见不到面……” “可以视频，打电话……”季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叹息“确实很难熬” 他们沉默地站在天台上，肩并肩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初春的寒意。 宁遥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个“秘密基地”见面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喉咙发紧。 “季然…”他艰难地开口“异地很多不确定性…你…” 季然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知道” “但距离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想法。” “所以宁遥你呢？会变吗？” 宁遥没有立即回答。 他想起抽屉里每天出现的早餐和薄荷糖，想起季然看自己时那种专注的眼神，想起雪中那个短暂而美好的吻。 这些记忆像珍珠一样串联起来，在他心中形成一条无法切断的线。 “我也不会变。”他最终轻声说。 季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 他伸出手，小拇指勾住宁遥的：“那就约定好了，高考结束那天，在这里见面” 宁遥勾住他的手指，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暖和坚定：“嗯，约定好了” 他们在星光下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宿舍熄灯时间快到了，再不回去会引起怀疑。 “你先走”季然说“我过五分钟再下去” 宁遥点点头，转身走向铁门。 就在他即将离开时，季然突然叫住他：“宁遥！” 他回头，看到季然站在月光下，身影修长而挺拔。 “明天早餐是肉松饭团～”季然笑着说“校门口那家的超级好吃！” 宁遥忍不住也笑了：“那我得早点到教室，别让别人偷吃了” 这个小小的玩笑，这个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让即将到来的分离似乎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第二天早晨，宁遥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校。教室里空无一人，他的抽屉里果然放着一个精致的饭团和两粒薄荷糖。 他小心地取出早餐，发现今天的纸条比往常长：「肉松饭团要配热豆浆最好，但我没法带进来。 PS：昨天在天台忘记说了，你穿那件灰色毛衣很好看。——J」 宁遥把纸条折好，藏进钱包夹层。他刚咬了一口饭团，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张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宁遥一个人坐在那里，明显愣了一下。 “这么早？”张毅挠挠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翻找东西。 宁遥点点头，迅速把饭团藏到课本后面。但张毅的眼睛太尖了。 “咦，你也买校门口那家的饭团？”他凑过来“那家肉松饭团超好吃，季然那家伙天天买……” 话说到一半，张毅突然停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宁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抽屉里还静静地躺着那两粒薄荷糖，旁边是季然特有的整齐折角的包装纸。 “卧槽！”张毅猛地后退一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原来你们一直藏着呢！” 宁遥的耳朵烧了起来：“什么……我不明白……”宁遥假装不明白张毅说的是什么 “别装了！”张毅激动地手舞足蹈“我就说季然最近怎么怪怪的，天天早起买早餐，还老往你座位那边瞄……那家伙演技也太差了！” 宁遥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假装专注吃饭团。 但张毅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噎住。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张毅突然正经起来，压低声音“虽然我觉得你们没必要躲躲藏藏的，这都什么年代了...” 宁遥惊讶地抬头看他。张毅的表情很真诚，没有半点厌恶或嘲笑。 “谢谢”宁遥轻声说 “不过”张毅坏笑着补充“下次季然再在球场上放水给你，我可要揭穿他了！昨天那场比赛，演得也太假了！” 宁遥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教室门再次打开，季然走了进来。 看到张毅和宁遥站在一起，他明显僵了一下。 “早……早上好”季然生硬地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张毅跑过去一把勾住季然的脖子，把他拽到教室后方的储物柜旁，确保宁遥听不到后，才压低声音恶作剧般地说道： “你小子行啊！每天早上偷偷给人家塞早餐，跟个痴汉似的蹲点看人家吃没吃——”他坏笑着用拳头钻了钻季然太阳穴 “还装模作样跟我说''只是普通同学''？上次体育课放水放得整个篮球队都看出来了！” 季然的耳尖瞬间充血，手忙脚乱去捂张毅的嘴：“你他妈小点声！” 张毅灵活地后仰躲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得得得，我懂！”他突然正经起来，凑近季然耳边用气音说了最后一句：“薄荷糖男孩要照顾好自己啊～” 这句话让季然瞬间僵住，季然的耳朵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当时根本没人看见，那是上学期他感冒时，宁遥默默放他抽屉里的薄荷糖盒上贴的便条，那上面原话是“照顾好自己”，被张毅这么一挑逗直接给季然一重拳 “你...怎么知道...”季然声音发颤。 张毅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林小倩偷拍了宁遥放糖的照片发女生群，我女朋友转发给我的” 他拍了拍石化中的季然“放心吧，照片我让她删了，不过……” 突然扯着嗓子喊：“你演技真的太烂了！” 听到这季然抄起物理课本就要砸过去，张毅早已大笑着窜出后门。 经过宁遥座位时，这个一米八五的体育生突然刹住脚步，冲他比了个射击命中的手势。 “薄荷糖要配热牛奶”张毅眨眨眼“那家伙胃不好，别总让他吃凉的！” 宁遥手里的自动铅笔芯“啪”地折断。 “张毅！”季然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他冲宁遥眨完眼就飞快地溜出了教室，留下季然和宁遥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了？”季然小心翼翼地问。 宁遥点点头：“好像是的，但他保证不会说出去” 季然松了口气，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其实被张毅知道也没什么，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很支持我” “支持你……什么？”宁遥好奇地问。 “支持我喜欢你”季然直视他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 宁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即使已经听过一次告白，季然的直白仍然让他不知所措。他低头盯着手中的饭团，突然没了胃口。 “季然”他轻声说“你真的想好了吗？上海那么远，你会认识新的人，有新的生活……” “宁遥”季然打断他，声音异常坚定“距离不会改变什么，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等高考结束……” “如果到时候你改变了主意呢？”宁遥抬头，眼中闪烁着不安“如果遇到更好的人……” 宁遥突然觉得自己好矛盾，明明要求高考前只做朋友的是他，现在不安的也是他。 在宁遥看来，季然太好了，好到他害怕失去，害怕会有更优秀的人出现在季然身边，而他则是被遗忘的过客… 季然突然大步走过来，在极近的距离停下。 宁遥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的决心。 “没有如果”季然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我只想记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宁遥心中某个紧锁的门。 他突然意识到，与其担心未来可能发生的分离，不如珍惜当下与季然的每一刻。 青春只有一次，而初恋的心动更是独一无二。 “我也是”宁遥轻声回应，第一次主动迎上季然的目光，不再躲闪。 教室外，脚步声和谈笑声越来越近，同学们陆续到校了。季然迅速退回安全距离，但眼中的温度丝毫未减。 “放学后”他低声说“老地方？” 宁遥微笑着点头，然后把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 肉松的咸香和糯米的甜味在口中交融，就像他此刻的心情，甜蜜中带着一丝苦涩，却又无比真实。 同学们涌入教室，喧闹声填满了整个空间。季然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开课本，表面上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但宁遥知道，在他们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紧紧相连，即使相隔三百公里，也不会轻易断裂。 张毅说得对，他们确实藏得太久了。但没关系，宁遥想，总有一天，他们不再需要隐藏。 而那一天，也许就从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约定开始。 [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我们间的距离 第9章 第二颗纽扣 季然离开前的最后一周，宁遥的抽屉里每天都会出现两份早餐。 “我妈怕你饿着”季然在纸条上写道，字迹匆忙“她说高三生需要充足营养” 宁遥小心地收藏起每一张纸条，将它们夹在那本《追风筝的人》英文原版里，就是他们第一次交谈时他正在读的那本书。 现在这本书不再只是文学经典，更是承载了他们所有秘密交流的宝库。 周五放学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宁遥收拾好书包，发现季然已经不在教室了。 这很反常。通常季然都会等他一起走，即使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张毅，你知道季然去哪了吗？”他忍不住问张毅。 “他请假了”张毅压低声音“明天就要搬去上海，他要提前回家帮忙收拾东西” 宁遥的胸口一阵发紧，他知道离别在即，但没想到这么快。 明天是周六，他连最后一天在学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哦对！他让我转交你这个”张毅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还特别嘱咐要等你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看，神神秘秘的” 宁遥接过信封，手指微微发抖。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他把它小心地放进书包最里层的口袋，然后冒雨跑回家，连图书馆都没去。 回到家，母亲正在批改作业。宁遥匆匆打了个招呼就钻进自己房间，锁上门，手指颤抖着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便条纸，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今晚8点，如果你愿意来见我，在我家楼下等我。如果不来，我也完全理解。——J」 宁遥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理智告诉他应该遵守约定，保持距离直到高考结束；但另一个声音，那个越来越响亮的声音，催促他抓住最后见面的机会。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宁遥看了看表，六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打开衣柜，翻找着合适的衣服。穿什么好？要不要带伞？见了面说什么？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最终，他选了一件灰色毛衣，就是季然说过好看的那件。 七点四十五分，宁遥站在季然家楼下，浑身湿透。他最终还是忘了带伞，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在意。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衣领，但他只是仰头望着季然家的窗户，那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口，然后迅速消失。几秒钟后，楼道门被推开，季然冲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把伞。 “你疯了？”季然快速把伞撑在宁遥头顶，另一只手拂去他脸上的雨水“这么大的雨也不带伞！” 宁遥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季然也湿了半边身子，显然出来得很匆忙。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穿着居家T恤和运动裤，脚上甚至只踩了一双拖鞋。 “快进来，我带你上去”季然拉住他的手“你这样会感冒的” 宁遥摇摇头：“你妈妈在家...” “她去超市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季然见宁遥不动，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哎呀，至少进来把头发擦干，你这样真的会感冒”宁遥最后还是妥协了，毛衣的上半部分已经淋湿了，要这样扒在身上还是很难受的。 季然的房间比宁遥想象中整洁。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海报，书桌上整齐地堆着复习资料和搬家用的纸箱。 床上摊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已经装了一部分衣物。 “坐这儿”季然指了指床，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巾“把头发擦干，我去给你找件干衣服” 宁遥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房间里有季然特有的气息，淡淡的柑橘香混合着书本的油墨味。 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季然和父母的合影。 照片中的季然父亲严肃挺拔，完全看不出酗酒的痕迹；季然站在父母中间，笑容灿烂得刺眼。 “给”季然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灰色连帽衫“拿的我的衣服，可能有点大，你先换着” 宁遥接过衣服，手指不小心碰到季然的掌心，一股微小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他迅速缩回手，耳尖发热“那个…我…我出去一下”季然连忙转身“你换好叫我” 门关上后，宁遥迅速脱掉湿透的毛衣，换上季然的连帽衫。 布料柔软舒适，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季然的气息 他忍不住把脸埋进衣领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好了”他轻声唤道。 季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可可：“给，驱驱寒” 宁遥接过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冰凉的手指上。 他们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窗外的雨声填补了沉默，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玻璃。 “明天几点走？”宁遥终于开口。 “早上八点”季然盯着自己的杯子“我爸已经租好车了” 又是一阵沉默。宁遥的目光扫过房间里半空的纸箱和书架，那里曾经摆满季然的书，现在只剩下几本孤零零的教材。 “你会回来参加模拟考的，对吧？”宁遥问。 季然点点头：“嗯四月中旬会回来，但只有两天，可能没时间见面……” “没关系”宁遥迅速说“高考后……” “高考后……”季然重复道“我们就有大把时间，以及你的答复……”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们又陷入沉默。宁遥的视线落在床头的一本书上。《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聂鲁达的诗集。 “你喜欢诗？”宁遥有些意外。 季然挠挠头，难得地露出羞赧的表情：“其实……不太懂，但有些诗会让我想起你，所以就……多看看” 这个回答让宁遥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宁遥放下杯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包裹：“给你的，临别礼物” “给我的？” 宁遥点点头示意他拆开看看 季然惊讶地接过，小心拆开包装，是一本手工相册。 翻开第一页，是班级篮球赛后的合影，照片中的季然搂着宁遥的肩膀，两人都笑得灿烂。 往后翻，有读书分享会的照片，文艺汇演的剧照，甚至还有几张宁遥自己画的季然的速写，打篮球时的侧影，看书的侧脸，微笑时的样子。 “这些……”季然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什么时候……” “一直都有”宁遥轻声说“只是从来没给你看过” 季然小心翼翼地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两张电影票根，是他们唯一一次“约会”，去年冬天看的《星际穿越》。 票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无论相隔多少光年，总会再相遇。」 季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宁遥从未见过的光芒：“谢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银链，上面挂着一枚普通的纽扣：“这个……给你” 宁遥接过纽扣，困惑地看着他。 “我…校服的第二颗纽扣”季然解释道，耳尖泛红“我在网上看到的，分别时会把第二颗纽扣送给喜欢的人，因为它最靠近心脏...” 宁遥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小心地捏着那枚小小的纽扣，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 “我……”他刚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和季然母亲的呼唤。 “然然！妈妈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遥慌乱地站起身，差点打翻热可可。 季然迅速把相册塞到枕头下，示意宁遥躲进衣柜。 但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推开，季然的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 “我买了你爱吃的速冻饺子，明天早上我们——”看到宁遥，她明显愣了一下。 “妈，这是宁遥，上次你见过的”季然的声音异常平静“我同学，来给我送笔记的” 宁遥僵硬地点点头：“阿姨好” 季然的母亲 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性 季妈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宁遥穿着季然的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季然耳朵通红，表情紧张。 这个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送笔记”。 “外面雨很大吧？”她最终说道，语气出奇地平静“宁遥，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我刚好买了饺子” 宁遥惊讶地抬头，对上季然母亲温和的目光。 那里没有质疑，没有厌恶，只有一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谢谢阿姨，但我妈妈在家等我……”宁遥低声说。 “那带把伞回去吧”她放下购物袋，转身去玄关取伞“然然，送送你同学” 季然送宁遥到楼下。 雨已经小了很多，变成细密的雾状水珠。两人站在楼道口，谁都不愿先说再见。 “我……”季然开口，又停住了。 宁遥握紧手中的伞和那枚纽扣：“我知道” 他们相视一笑，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宁遥撑开伞，走入雨中。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季然还站在原地，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 周六早晨，宁遥醒得很早。 窗外，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他看了看表，七点半。季然一家应该已经在准备出发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象着三百公里外的上海是什么样子。 季然会住什么样的房子？会转学吗？会……认识新的人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扎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宁遥翻身起床，强迫自己开始复习。但那些公式和定理在眼前晃动，就是进不了脑子。 周六中午宁遥吃完早饭，母亲叫他去丢下垃圾，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宁遥拿起那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小盒子看了看“没有署名？” 但上面画着“J.N.”，宁遥的心跳加速，这是他跟季然的符号。 将包裹拿了回来，小心地拆开，是一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封面用蓝色布料包裹，上面烫着金色的星星图案。 翻开扉页，上面是季然工整的字迹： 「给宁遥： 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但这些诗替我说了。 等我回来。——J」 宁遥一页页翻过，发现每一页都抄录了一首诗，有些还配有简单的手绘插图。 季然挑选的诗出奇地贴合他们的经历，有描写初遇的悸动，有描述并肩看星空的宁静，还有讲述离别的痛苦与重逢的期待。 最后一页是一首宁遥从未读过的诗，季然在标题处写着《给N.Y.》，是宁遥名字的首字母。 这首诗没有署名，可能是季然自己写的，字迹比前面更加用力，仿佛倾注了全部情感： 「如果距离是考验， 我愿做那只南飞的雁， 穿越三百里云雾， 只为在你窗前盘旋。 如果时间是利剑， 我愿做那块磨刀的石， 承受每一次打磨， 只为不让你伤分毫。 等我， 就像春天等待南风， 就像夜空等待星辰， 就像我等待每一次， 与你的不期而遇。」 宁遥的视线模糊了。 他翻回扉页，又读了一遍那句“等我回来”，突然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他抓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从未打过却早已牢记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宁遥准备挂断时，对面接了起来。 “……宁遥？”季然的声音有些失真，背景音嘈杂，似乎在路上。 “我收到你的礼物了”宁遥直接说，声音比他预想的要颤抖“那首诗……是你写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写得不是很好” “不，写的很好”宁遥握紧手机“我很喜欢”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电波传递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我们到高速路口了”季然最终说，声音低沉“信号可能会变差……” “季然”宁遥打断他，心跳如雷“我昨晚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宁遥深吸一口气“我也会等你，无论多远，多久”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然后是季然沙哑的回应：“我知道” 通话结束后，宁遥坐在床边，久久不动。 母亲敲门进来，看到他手中的诗集，眼神复杂。 “季然送的？”她轻声问。 宁遥点点头，把诗集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份温度。 “他是个好孩子”母亲出乎意料地说 宁遥惊讶地抬头，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夸季然。 “妈……” “先好好学习”母亲打断他，语气却并不严厉“高考后……再做决定” 母亲离开后，宁遥翻开诗集最后一页，又读了一遍那首诗。 窗外的阳光终于突破云层，洒在纸页上，照亮那些字迹，也照亮了他心中某个黑暗的角落。 三百公里很远，但并非不可跨越。四个月很长，但终将过去。 而现在，至少他们有了一个约定，高考结束那天，在天台相见。 宁遥小心地把诗集放进抽屉，和那些纸条、纽扣、电影票根放在一起。 这些小小的物件，就像散落的拼图，拼凑出一段他从未预料到却无比珍贵的感情。 而此刻，三百公里外的高速公路上，季然正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手中紧握着手机，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菜狗]宁崽你似乎忘记了要丢垃圾[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二颗纽扣 第10章 四月的重逢 四月的阳光透过考场窗户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宁遥转动手中的笔，目光扫过教室前方悬挂的时钟，距离数学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全市高三模拟考，所有学生被打乱分配到不同学校。 宁遥被分到了城东的实验中学，一个他从未去过的校园。 教室里坐满了陌生面孔，空气中弥漫着铅笔屑和紧张的气息。 他翻开公式本最后检查，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 宁遥下意识回头，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呼吸一滞。 是季然！ 四个月不见，季然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轮廓分明，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阴影。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宁遥从未见过的伤疤，狰狞的，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蜿蜒在皮肤上。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季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文具。 但那一瞬间的对视已经足够让宁遥的心跳失去正常节奏。 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宁遥不得不转回身。 数学是他的强项，但此刻所有公式都在脑海中搅成一团。 季然手臂上那道伤疤不断浮现在眼前 那个伤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新？这四个月他在上海经历了什么？ 考试结束铃响起，宁遥几乎是第一个交卷冲出教室的。他在走廊拐角处停下，靠在墙边等待。 学生们陆续从考场出来，谈笑声和抱怨题目难度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走廊。 五分钟过去了，季然没有出现。宁遥探头看向教室门口，发现季然正从后门溜走，朝相反方向的楼梯走去。 “季然！”宁遥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大声喊道。 季然的背影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宁遥追了上去，在楼梯间抓住了他的手腕。 “为什么躲我？”宁遥气喘吁吁地问。 季然终于转过身，眼神闪烁不定：“我……我没看到你” 说谎，他们明明对视过。 宁遥的目光落在季然的手臂上，那道伤疤在阳光下更加刺眼。 他伸手轻轻触碰，感受到季然瞬间的瑟缩。 “这是怎么回事？”宁遥声音发紧。 季然抽回手，拉下袖子盖住伤疤：“没什么，不小心划的” “不小心？”宁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看起来像是……” “我爸又喝酒了…”季然打断他，声音低沉“就这样”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宁遥，他记得季然说过，他父亲戒酒了，至少戒了一段时间。 那个明明已经开始变好的父亲，怎么会…… “什么时候的事？”宁遥问。 “两个月前”季然看了看表“我得走了，下午还有考试” “等等！”宁遥拦住他“考完试我们谈谈？校门口的小公园？” 季然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好” 下午的考试宁遥心不在焉，不断看向后排角落。季然一直低着头，偶尔咳嗽几声，看起来状态很差。 考试一结束，他就迅速离开了教室，宁遥甚至没来得及再跟他说一句话。 宁遥在校门口的小公园等了将近一小时，就在他以为季然又一次逃避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路口。 季然走得很慢，像是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决心。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宁遥说。 季然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下，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我答应过的” 阳光透过新绿的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宁遥仔细观察着季然的侧脸，除了消瘦和疲惫，还有些说不清的变化。 那个曾经阳光灿烂的少年现在眼中多了几分阴霾，嘴角也不再随时挂着笑容。 “你瘦了”宁遥轻声说。 季然扯了扯嘴角：“嗯，上海的饭菜不合胃口” 又是谎言。 宁遥能感觉到，但他没有戳破“那道伤疤……真的是你父亲弄的？” 季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卷起袖子，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酒瓶砸在餐桌上，碎片飞过来，本来是要砸我妈的” 宁遥倒吸一口冷气。疤痕有四五厘米长，缝合的痕迹清晰可见“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二月底”季然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你正在准备期中考试，我不想让你分心” “分心？”宁遥几乎要喊出来“季然，我们约定过……” “约定什么？”季然突然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约定高考前只做朋友？约定各自好好生活？宁遥，三百公里不是步行就能到达的距离，我就算告诉了你，又能怎样？” 宁遥哑口无言。 季然说得对，即使知道了，他也无能为力。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我以为调回总部后他会变好”季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一开始确实不错，升职加薪，戒酒聚会，但压力越来越大，他又开始偷偷喝...然后越来越严重” “你妈妈呢？”宁遥轻声问。 “她……”季然的声音哽了一下 “她总是说没事，让我专心学习，但每次电话里，我都能听出来她哭过” 宁遥想握住季然的手，想拥抱他，想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所有这些安慰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轻轻碰了碰季然的手背：“你现在住哪里？” “公司家属楼”季然说“隔音很差，邻居都能听到我们家的……动静” “报警了吗？” 季然苦笑：“报过两次，警察来了，他就装得特别清醒特别抱歉，说只是一时冲动，等警察一走……”他没说完，但宁遥能想象接下来的场景。 “高考后……”宁遥犹豫了一下“你有什么打算？” 季然的眼神飘向远处：“如果我考得足够好，能拿到奖学金……我想带我妈妈离开，上海也好，其他地方也好，只要远离他” 这个回答让宁遥心口一酸 他不知道季然远离了他父亲会不会也意味着跟他的距离更远 但宁遥没有表现出来，此刻季然的困境比他心里的小心思重要的多。 “你会考好的”宁遥坚定地说“你一直都是最棒的” 季然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虽然很浅，但确实是这几个月来宁遥见过的最接近从前那个季然的笑容：“谢谢，你呢？准备报哪所大学？” “清华或者北大吧”宁遥说“看分数” “一如既往的学霸选择”季然轻声笑道“你能行的”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刻。 公园里的樱花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落在季然的肩膀上，宁遥忍不住伸手拂去。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打破了某种屏障。 季然突然转向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宁遥，这几个月……我很想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宁遥小心筑起的情感闸门。 他感到眼眶发热，喉咙发紧：“我也是，每天都是” “我本来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季然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疤“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不是负担”宁遥坚定地说“从来都不是” 季然抬头看他，眼中有一丝不确定：“即使我现在……一团糟？即使我的家庭这么……扭曲？” 宁遥没有回答，而是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握住季然的手，十指相扣，就像那个雪夜一样 “我喜欢的是你，季然。” “不只是喜欢你阳光的一面，还有你的全部。” 季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下来：“如果情况变得更糟……” “我们会一起面对”宁遥打断他“高考后，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季然紧紧回握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发疼：“记得”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关于学习，关于考试，关于那些无关痛痒的日常。 仿佛通过谈论这些平凡的话题，就能暂时逃避现实的沉重。 天色渐暗，他们不得不分别，季然要回亲戚家借住，宁遥也要回家复习明天的科目。 “明天还能见到你吗？”宁遥问。 季然点点头：“最后一场英语，我就在你后面两排” “考完等我？” 这次季然没有犹豫：“好。” 分别时，宁遥忍不住拥抱了季然。这个拥抱很短暂，但足够让他感受到季然瘦削的背脊和微微的颤抖。 当他们分开时，季然迅速转身离开，但宁遥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回家的公交车上，宁遥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万千。 季然手臂上的伤疤，他眼中的阴霾，那个破碎的家庭……所有这些都是三百公里外他无法触及的伤痛。 但至少现在，他们重新建立了联系。至少现在，季然不再独自承受。 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新消息。宁遥点开，是季然发来的一张照片，上海实验中学的樱花树，在夕阳下呈现出金粉色。 配文：「明年春天，一起看樱花吧。」 宁遥微笑着保存了照片，设成手机壁纸。 明年春天，他们会在哪里？是否真能如约一起看樱花？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此刻，他选择相信那个约定。 高考倒计时：42天。 第11章 意外电话 凌晨三点多，刺耳的手机铃声将宁遥从睡梦中拽出。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号码，地区显示上海。宁遥瞬间清醒，手指快速划过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背景中隐约有救护车的鸣笛。 宁遥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 “请……请问是宁遥吗？”一个女声哽咽着问道，声音陌生又熟悉。 “是我。您是……？” “我是季然的妈妈”女人的声音颤抖得几乎难以辨认“对……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 宁遥猛地坐直身体，床头灯被他慌乱中碰倒，发出“砰”的一声响。 宁雅琴在隔壁房间被惊醒，脚步声迅速接近。 “阿姨，发生什么事了？”宁遥的声音绷得发紧。 “季然他……他……”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泣“他爸爸又喝多了，动手的时候季然挡在我前面……烟灰缸砸在头上……流了好多血……现在在救护车上……” 宁遥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季然，流血，救护车 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炸开，像锋利的碎片扎进每一根神经。 “哪家医院？”他听见自己问，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上海第一人民医院急诊部”季然母亲似乎稍微平静了些“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知道如果他……如果他……”她又说不下去了 “阿姨你先别急，我马上赶过来！”宁遥连忙安抚着季然母亲，可他自己却紧张的不行 挂断电话，他才发现母亲站在门口，脸上写满担忧。 “季然出事了”宁遥掀开被子跳下床，声音急促“他父亲酒后施暴，他受伤进了医院…在上海…我得去…” 宁雅琴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穿厚点，夜里冷，我去给你拿钱” 宁遥愣住了。 他本以为会遭到阻拦，至少是一番质问，凌晨三点，三百公里，一个高三学生独自前往陌生城市？任何正常家长都不会同意。 但宁雅琴只是快步走向书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叠现金和一张纸条：“这是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地址和急诊部电话，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宁遥接过钱和纸条，手指颤抖：“妈……你不阻止我？” 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宁遥读不懂的情绪：“如果是你最重要的人受伤了，你会希望被阻止吗？” 宁遥摇头，喉咙发紧。 “那就去吧”母亲轻轻推了他一下“我去给你叫出租车” 十五分钟后，宁遥坐在一辆夜间出租车的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灯光。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听说他要去上海市看望受伤的朋友，二话没说就接了单。 “年轻人重情义是好事”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宁遥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打开手机查询最早的一班高铁，六点二十，还有三个小时。 出租车到高铁站需要四十分钟，这意味着他要等两个多小时才能上车，再加上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太久了。 “师傅”他突然开口“直接开车去上海市要多久？” 司机明显愣了一下：“现在？起码四个小时吧，夜里高速不好走……” “我付双倍车费”宁遥焦急的说“请尽快…我必须尽快赶过去……” 季然还在等我。 司机通过后视镜仔细打量他，似乎在评估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是否认真的。 最终他点点头，打开了导航：“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宁遥掏出手机，想给季然的母亲打电话，又怕打扰救护车上的救治。 最终他只发了一条短信：「阿姨，我在路上了，预计七点到，季然情况如何？」 回复迟迟不来，宁遥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翻开书包，拿出季然送给他的那本手工诗集，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路灯灯光，重读那些诗句。 当翻到季然自己写的那首《给N.Y.》时，他的视线模糊了。 「如果距离是考验， 我愿做那只南飞的雁， 穿越三百里云雾， 只为在你窗前盘旋...」 现在轮到他穿越这三百里了。宁遥将诗集贴在胸前，闭上眼睛。 季然，坚持住，我来了。 时间在焦虑中被无限拉长。宁遥每隔几分钟就查看一次手机，但季然母亲再没回复。 他尝试拨打季然的手机，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小伙子，你朋友什么情况？”司机看宁遥这紧张的样子突然问道 宁遥犹豫了一下：“他……他父亲酗酒，家暴…” 司机叹了口气：“造孽啊，我跑夜车十几年，见过不少这种事，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醒来了又跪着道歉……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宁遥没有回应。他想起季然手臂上那道伤疤，想起他说“本来是要砸我妈的”时平静的语气。 这种暴力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除非有人彻底打破这个循环。 “到了上海直接去医院？”司机问。 宁遥点点头：“第一人民医院急诊部” 天际线渐渐泛起鱼肚白，上海的高楼轮廓在晨曦中显现。 宁遥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到达一个陌生城市。 当“欢迎来到上海”的路牌闪过时，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七点多，出租车终于停在医院急诊部门口。 宁遥付了车费，几乎是冲进了大厅。 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混杂着哭声、喊声和医疗器械的嗡鸣。 前台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挂号在左边” “我找季然！男生，17岁，凌晨送来的，头部受伤……”宁遥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嘶哑。 护士在电脑上查询：“季然……” “啊！在三楼手术室，电梯在那边” 手术 这两个字让宁遥双腿发软。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电梯前，发现等待的人太多，转身冲向楼梯。 三楼走廊尽头，手术室的红灯刺眼地亮着。 长椅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双手紧握放在膝上，头深深低垂。 宁遥立刻认出了她，是季然的母亲，沈芸 “阿姨…”宁遥轻声唤道。 女人猛地抬头，脸上泪痕交错，右脸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看到宁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深的愧疚。 “你真的来了…”她站起身，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 “季然怎么样了？”宁遥直接问道，目光无法从手术室的红灯上移开。 “还在手术…”季然母亲擦了擦眼泪“颅骨骨折，颅内出血…医生说需要开颅减压…” 宁遥听后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才站稳。 开颅手术，这比他想象的最坏情况还要严重。 “怎么会…这么严重？”他艰难地问。 季然母亲的眼神飘向远处，声音空洞：“他爸爸…这次特别生气，他要动手的时候，季然挡在我前面，说如果他再动手就报警…然后…”她的声音哽住了，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个烟灰缸…是水晶的…” 宁遥扶她坐下，自己却站不稳了。水晶烟灰缸砸在头上...他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但可怕的影像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警察来了吗？”他问。 季然母亲点点头：“警察来把他带走了，这次……这次我不会再心软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为了季然，我必须结束这一切” 宁遥想安慰她，想说些“季然会没事”之类的话，但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他只是坐在她身边，默默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 护士偶尔出来通报情况，术语太多，宁遥只听懂“出血控制住了”“生命体征稳定”这几个零碎的短语。 八点半，宁遥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母亲发来的信息 「到医院了吗？季然怎么样？」 「到了，还在手术」 宁遥简短回复了情况，母亲立刻回道： 「需要我过去吗？」 宁遥看了看身边憔悴的季然母亲，回复：「暂时不用，有消息我告诉你。」 「钱够吗？别担心学习，我已经联系李老师请假了。」 这条消息让宁遥鼻子一酸。 母亲的支持如此无条件，让他既感动又愧疚 高三最关键的时刻，他却跑到了三百公里外的医院…… 九点十七分，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写满疲惫。 “手术很成功”他说“颅压已经降下来，出血点都处理好了，现在送ICU观察48小时，如果没有并发症，预后应该不错” 季然母亲瘫软在椅子上，泪如雨下。宁遥扶住她，向医生连声道谢。 “患者麻醉还没过，暂时不能探视”医生补充道“你们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办手续时，宁遥坚持要付一部分费用。季然母亲起初不同意，但宁遥说：“季然会希望我帮忙的”这句话让她不再坚持。 ICU外的等待更加煎熬。透过玻璃窗，宁遥只能隐约看到季然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各种管子和仪器连接在他身上。 那个阳光般明亮的少年，现在苍白得像一张纸，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季然他提起过你很多次”季然母亲突然说“每次给我打电话，说着说着就会提到''宁遥说这个''''宁遥喜欢那个''……”她微微一笑“他从小就不容易信任别人，但你不一样” 宁遥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一直知道季然……不太一样”她继续轻声说“他初中时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同学…” 她没说完 “我不在乎他是同性恋”她直视宁遥的眼睛“身为一个母亲，我只希望他快乐，而你……宁遥，你让他很快乐” 宁遥的眼眶发热：“他也让我很快乐” 季然母亲拍拍他的手，像对待另一个儿子：“去吃点东西吧，你一路赶来肯定饿了，我在这里守着” 宁遥摇摇头：“没事，我不饿” “那至少去洗把脸”她温和但坚定地说“季然醒来肯定想看到你精神的样子” 宁遥最终妥协，去了趟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头发因为长途奔波而乱糟糟的。 他用冷水狠狠搓了把脸，试图洗去疲惫和恐惧。 回到ICU外，他发现季然母亲正在通电话，表情严肃。 “是的，我确定”她说“这次我不会撤诉……不，我不在乎丢不丢人……他季启东差点杀了我的儿子！” 挂断电话，她转向宁遥：“那混蛋那边的亲戚，来当说客的”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宁遥从未听过的坚决“但这次我不会再妥协了” 宁遥点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敬意。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为了保护儿子，终于要结束长达多年的家暴循环。 下午两点，护士终于允许他们短暂探视。 穿上无菌服，戴上口罩，宁遥跟在季然母亲身后走进ICU。 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各种仪器的滴答声此起彼伏。 季然依然昏迷，但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宁遥小心翼翼地站在床边，不敢触碰那些管子和仪器线，只能轻轻握住季然的手。那只曾经温暖有力的手，现在冰凉而脆弱。 “季然”他低声说，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来了，你说过要等我……现在来换我等你了” 仪器上的心率线突然跳动了一下，变得更加强劲。 宁遥不确定这是否只是自己的想象，但他选择相信季然能听见他。 探视时间很快结束。回到走廊，宁遥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张毅。 「宁遥！你去哪了？李老师说你请假了？季然也没来考试！」 宁遥这才想起今天是全市第二次模拟考的第一天。 他和季然都缺席了。 「季然住院了，我在上海。」他简短回复。 张毅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怎么回事？季然怎么了？” 宁遥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他父亲家暴，用烟灰缸砸了他的头……刚做完开颅手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操！我就知道那混蛋戒不了酒！季然现在怎么样？” “刚结束手术，但还在昏迷” 张毅长舒一口气“那还好，那家伙命大，一定会没事的，你们有需要尽管说，我可以立马请假过去” 宁遥看了看季然母亲：“嗯，不用，你在那边安心考试，我能应付” 张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自己这月剩不多的生活费全转了过去 “医院开销大，这两百多块钱能补点是点” “……张毅，谢谢你” “谢什么，兄弟出事哪有不帮的！哎呦，要考试了！有情况及时发消息啊！” 挂断电话，宁遥突然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么疯狂的事情。凌晨三点，三百公里，任何理性的人都会说这太冲动，太不计后果。 但当他看着ICU里季然苍白的脸，他知道自己会再做一次同样的选择。 傍晚时分，季然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医生表示如果明天没有异常，下午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这个消息让宁遥和季然母亲都松了一口气。 “你去休息吧”季然母亲说“医院对面有家快捷酒店，我已经订了房间” 宁遥摇头：“您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别争了，我们都去”她坚持道“ICU有护士看着，比我们专业多了，明天季然要是醒了，得看到我们精力充沛的样子” 宁遥最终妥协。他们一起在医院食堂吃了简单的晚餐，这是宁遥近二十个小时来的第一顿饭。 快捷酒店的房间狭小但干净。宁遥洗完澡，倒在床上，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他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汇报情况，然后翻开季然的诗集，重读那些熟悉的诗句。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来自季然母亲的短信：「我刚接到医院电话，季然醒了！」 宁遥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手指颤抖着回复：「我现在过去！」 深夜的医院走廊空荡荡的，宁遥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ICU外，季然母亲正和医生交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他醒了一会儿，又睡了”她告诉宁遥“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明天中午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宁遥长舒一口气，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 他透过ICU的窗户看向里面，季然仍然安静地躺着，但脸色已经好多了，眉头也不再紧锁。 “他会好起来的”季然母亲轻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次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宁遥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阿姨，您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季然母亲微微一笑：“季然的手机通讯录里，你的号码备注是''NY-紧急联系人''。” NY-紧急联系人。这个简单的备注让宁遥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在所有可能的备注中，季然选择了这个既隐晦又直接，保持距离的同时又无比亲密的备注 就像他们的关系，始终在朋友与恋人之间，在距离与亲密之间，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寻找着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而现在，在这家陌生城市的医院里，在经历了漫长的黑夜后，黎明终于要来了。 [可怜]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季启东！醉酒不能成为你家暴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意外电话 第12章 没人会怀疑一个总是笑着的男孩家里有问题 这是宁遥来上海的第三天，季然已经成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在这期间季然时不时会醒来一会，但大多时候还是处于昏睡状态。 沈芸交代了宁遥几句就去询问医生季然的恢复情况，而宁遥在病房外等家属看护时间的到来 “可以进去了，但别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护士的话音刚落，宁遥就迫不及待地推开季然病房的门。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病床上的季然半靠着枕头，头上缠着白色绷带，正望着窗外发呆。 听到门响，他转过头，在看到宁遥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你来了”季然的声音有些沙哑，嘴角却扬起熟悉的微笑。 宁遥站在门口，突然不知该如何移动。 三天了，从季然被推出手术室到现在，他终于能真正和他说话，而不是隔着ICU的玻璃窗无声凝视。 但此刻，所有准备好的问候语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怎么，不认识我了？”季然轻声调侃，但眼神中有一丝不确定。 这句话打破了宁遥的僵硬。 他快步走到床边，想拥抱季然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疼吗？”宁遥问，目光扫过季然头上的绷带。 季然摇摇头：“有点头晕而已，医生说我很幸运，再偏一厘米就可能…” 他没说完，但宁遥明白。 “你妈妈去找医生询问你的恢复情况”宁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说你父亲已经被正式起诉，这次她不会撤诉” 季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终于下定决心了” “你…恨他吗？”宁遥犹豫地问。 季然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不知道…他喝醉时是个恶魔，清醒时又…又曾经是个好父亲，小时候，他教我骑自行车，带我去钓鱼…”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可后来…酒精改变了他…” 宁遥轻轻捏了捏季然的手指，无声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次动手是在我十岁生日那天”季然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喝多了，因为我妈妈买的蛋糕太小……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我站在他们中间哭，他就……停手了” 宁遥的胸口一阵发紧。 十岁，那时的季然还是个需要父母保护的孩子，却已经不得不成为保护母亲的盾牌。 “之后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次”季然继续说，眼神飘向远处“每次他都道歉，发誓戒酒，妈妈也总是原谅他。” “直到我初二那年……” 他突然停住，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宁遥安静地等待，感受到掌心中季然的颤抖。 “那天我放学回家，听到妈妈在哭，我冲进卧室，看到他……他在打她”季然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这种平静比任何哭喊都令人心疼“我扑上去拦他，他抓起台灯……” 季然突然松开宁遥的手，解开病号服的扣子，转过身露出后背。 宁遥倒吸一口冷气，在那片本该光滑的皮肤上，横亘着几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的。 “十五针”季然平静地说“警察来了，邻居们围观，妈妈说是意外，但公司知道了，把他调到了分公司，我们也搬了家” 宁遥的视线模糊了。他伸手轻轻触碰那些伤疤，感受到季然在接触瞬间的轻微颤抖。 他心疼，他想抱抱季然，想去抱抱小时候的季然 这些伤痕比头上的新伤更加触目惊心，记录着一个少年不堪回首的过去。 “之后就是循环，调职，搬家，戒酒一段时间，然后又…”季然系好扣子，转回身面对宁遥“你总是看到的那个阳光开朗的季然，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样子，我跟他一样，都是虚伪的，毕竟没人会怀疑一个总是笑着的男孩家里有问题…” 宁遥想起第一次见到季然时的印象，那个转学生笑容灿烂，自信开朗，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谁能想到这副面具下隐藏着如此深的伤痛？ “为什么现在愿意告诉我这些？”宁遥轻声问。 季然低下头："因为……我不想再伪装了，尤其是对你"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季然还想说什么的。宁遥倾身向前，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将季然拥入怀中 季然僵了一瞬，然后崩溃般地将脸埋在宁遥肩膀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宁遥感受到温热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他轻轻拍着季然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这个总是阳光开朗，总是保护别人的男孩，此刻在他怀中脆弱得像个婴儿。 “我在这里”宁遥轻声说“我陪着你” 季然抬起头，泪眼朦胧中，他看向宁遥的眼神既脆弱又坚定：“你不觉得…我很可悲吗？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过去…” “季然”宁遥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擦去泪水“我说过的，我爱的是你，真实的你。” “无论是阳光的一面，还是不完美的一面”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季然心中某个紧锁的门。 他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但这次，眼中不再有痛苦，而是一种释然。 “我本来想等高考后再告诉你的”季然抽了抽鼻子“想等我们考上大学，等我远离这一切，成为一个''正常人''后再…” “你就是正常人”宁遥坚定地说“你父亲的行为不能强行定义你是谁” 季然凝视着他，眼中的情感如此**，让宁遥几乎无法呼吸：“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当他举起烟灰缸时，我唯一的念头是''至少宁遥不用看到这个''。” 宁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刻，季然想的还是保护他，保护这段感情不被暴力和鲜血玷污。 “我害怕你知道后会远离我，会害怕我，但我不想对你隐瞒……”季然垂头不敢去看宁遥，他就像个没安全感的小狗，耷拉着耳朵 “不会的”宁遥握住季然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后我来保护你” 季然抬头破涕为笑：“明明我才是那个总说要保护你的人” “我们可以互相保护”宁遥也笑了 阳光渐渐西斜，为病房镀上一层金色。他们就这样坐着，手拉着手，不需要言语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宁遥想起第一次在天台上，季然分享父亲酗酒的事时轻描淡写的语气。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不过是季然长久以来保护自己的方式，将伤痛最小化，假装一切都好。 “我妈说要离婚”季然突然说“看来是真的要摆脱季启东这个人渣了，” “她会得到抚养权吗？” “我都快十八岁了，不需要抚养权”季然苦笑“但至少，她终于能自由了。我也能……” “自由地做自己”宁遥接上他的话。 季然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高考后，无论我们去哪所大学，都再也不用担心他突然出现，再也不用半夜被争吵惊醒…” “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宁遥轻声承诺。 门外传来脚步声，季然迅速擦干眼泪，松开宁遥的手。 门被推开，季然母亲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文件。 “医生说再观察几天要是恢复的差不多就能回家静养了”她看起来比前几天轻松多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宁遥，你妈妈刚才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宁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缺考两天了，班主任和母亲一定急坏了。 但看着季然苍白的脸色和期待的眼神，他实在说不出“马上就走”这样的话。 “我…” “你应该回去”季然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坚定“模拟考很重要，而且……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宁遥想反驳，但季然母亲也点点头：“季然说得对，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宁遥看了看季然，又看了看他母亲，最终妥协：“那我明天早上走”他转向季然：“但我会再来看你，好吗？” 季然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理解和感激。 当晚，宁遥在医院的陪护床上辗转反侧。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季然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的仪器滴答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 “宁遥？”季然突然轻声唤道“你睡了吗？” “没有”宁遥立刻回应。 “我在想…关于高考后的事” 宁遥翻身面向季然的病床，虽然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嗯？” “如果我们……如果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呢？”季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清华北大都在北京，但我可能考不上那么好的学校……” 宁遥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答案在他心中无比清晰：“那我们就异地恋。周末见面，假期一起过，现在高铁这么方便，距离不是问题，这也是你说的” “你确定吗？异地恋很难的…” “会比戒酒还难吗？”宁遥轻声反问。 黑暗中，季然笑了：“当我没说” “季然”宁遥突然严肃起来“无论我们在哪里，我都会等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高考结束那天，我们在天台见面” “记得”季然的声音温暖而坚定“我会去的，带着录取通知书和……一个全新的开始” 宁遥在黑暗中微笑。 窗外的月光似乎更亮了，照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像一座桥，连接着现在与未来以及两个少年与他们共同的明天。 会好的季宁会幸福下去的[可怜]抱抱我季崽[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没人会怀疑一个总是笑着的男孩家里有问题 第13章 开庭 今天是跟季启东开庭的日子 上海中级人民法院第三法庭的旁听席上，宁遥紧握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五月的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木质地板投下的光斑，与他剧烈的心跳形成奇异的反差。 “传唤下一位证人，季然” 随着法官的宣布，法庭后侧的门被推开。季然缓步走入，头上还贴着纱布，脸色苍白。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领口处隐约露出锁骨上方的疤痕。医生本不建议他出庭，但季然坚持要亲自作证。 宁遥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季然。自从三天前返回学校备考，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季然的情况。 昨晚接到季然短信说今天要出庭，他立刻请了假，连夜赶到上海。 季然走上证人席，宣誓时声音清晰而坚定。宁遥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但表情却异常平静。 “季然先生”检察官是个中年女性，声音温和但专业“能否向法庭描述一下4月28日晚发生的事？” 季然深吸一口气：“那天我父亲喝醉了回家，开始辱骂我母亲，我去阻止，他抓起水晶烟灰缸砸向我……” “你当时站在什么位置？” “在我母亲前面，我想保护她” 检察官点点头：“烟灰缸击中了你的头部？” “是的”季然指向自己头上的伤口“造成颅骨骨折和颅内出血，医生进行了开颅手术” “这是你父亲第一次对你使用暴力吗？” 季然摇摇头，他把提前拍好的背部的旧伤疤照片向法官展示：“初二那年，他用台灯砸我的后背，缝了十五针” 法庭上响起一阵低声议论。法官敲了敲法槌：“保持肃静！” 宁遥的目光扫过被告席，季然的父亲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会家暴的人。 但当季然展示伤疤时，那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宁遥读不懂的情绪，是愤怒？羞愧？还是悔恨？ “为什么之前没有报警？”检察官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季然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旁听席，与宁遥短暂相接：“因为……我母亲总是选择原谅，她担心报警会影响我父亲的工作，也担心我会被带离她身边” “这次为什么不同？” “因为我意识到沉默只会让暴力继续”季然的声音变得更坚定“而且……现在有人让我相信，我不必为父亲的错误感到羞耻” 他说这话时，目光再次与宁遥相遇。一股暖流涌上宁遥的心头，他知道季然说的是自己。 检察官继续询问了几处细节，然后转向法官：“没有其他问题了，法官大人”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立刻站起来，这是被告律师，他脸上带着近乎攻击性的微笑：“季然先生，你声称父亲''经常''施暴，却只有两次受伤记录？” “不是每次施暴都会留下可见伤痕”季然平静地回答 “你父亲供职于知名企业，多次获得优秀员工称号，而你指控他是个长期施暴者，这不矛盾吗？” “他在外是个完美的人”季然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就像我在学校总是扮演阳光开朗的角色一样，我们都擅长伪装” 律师似乎没预料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才继续：“你母亲作证说，这次冲突是因为你出言挑衅你父亲？” “我告诉他，如果再动手，我会报警”季然直视律师的眼睛“这算是挑衅吗？” 旁听席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律师脸色微变，改变了策略：“你父亲有长期戒酒记录，事发当晚是他半年来第一次饮酒，对吗？” “不对”季然摇头“他每周都会偷偷喝酒，只是这次喝得特别多” “有证据吗？” “我和我母亲就是证据”季然的声音突然提高“我们日复一日生活在他的阴影下，我们知道真相！” 法官再次敲槌：“请证人控制情绪” 季然深吸一口气，道歉后继续回答律师尖锐的问题。 宁遥的拳头在膝上握紧，恨不得冲上去堵住那个律师的嘴。 看着季然被迫重温那些伤痛，却还要保持冷静，这比任何□□疼痛都难熬。 法官宣布休庭十五分钟，季然疲惫地从证人席走下来，被母亲和检察官围住。 宁遥想上前，又怕打扰正式程序，只能在原地焦灼地等待。 这时，他注意到旁听席最后一排有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那人穿着考究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面容严肃而疲惫。 检察官助理走到那人身边，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惊讶地睁大眼睛。 宁遥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却见那人突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一瞬间，宁遥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双眼睛，锐利、冷静，与自己镜中的眼睛如此相似。 父亲。 宁遥的父亲，那个常年在外地医院工作的外科主任，此刻正坐在家暴案的旁听席上，安静地记录着每个细节。 他们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面了，父亲甚至不知道他已经长高了五厘米，不知道他模拟考的成绩，不知道他...爱上了另一个男孩。 父亲的眼神复杂难辨，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宁遥僵硬地回应，大脑飞速运转。父亲为什么在这里？是巧合还是特意前来？他听到了多少？知道了什么？ 休庭结束，季然的母亲被传唤作证。这个瘦小的女人站在证人席上，声音起初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但随着讲述的深入，她变得越来越坚定。 “我丈夫……不，被告人是个完美的伪装者”她直视着被告席，眼中不再有恐惧“在外人面前，他是模范丈夫、模范父亲，可一旦关上家门，他就是个恶魔！” 她详细描述了二十年的婚姻暴力，从最初的推搡辱骂，到后来的拳打脚踢，再到对儿子的伤害。 当讲到这次季然为保护她而头部受伤时，她终于崩溃落泪。 “我儿子差点为他送了命”她抽泣着说“而我…我是个懦弱的母亲，一次次原谅，一次次隐瞒，直到我的孩子不得不保护我…” 季然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给了她力量，她擦干眼泪，站直身体：“但这次我不会再退缩了！为了我的儿子，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结束这场噩梦！” 被告律师试图质疑她的证词，暗示她夸大其词，但季然母亲的坚定回答让所有质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宁遥注意到，父亲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动作越来越快，眉头紧锁。 庭审持续到下午三点。法官最终宣布案件将择期宣判，但鉴于证据充分，被告人将被继续羁押。 季然和母亲相拥而泣，而季启东被法警带走时，回头看了季然一眼，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人群开始散去，宁遥犹豫着是否该上前。 这时，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他转身，发现是一年多未见的父亲。 “爸”宁遥干巴巴地叫道，不知该说什么。 父亲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老了许多，眼角皱纹更深了，鬓角也有了白发。 但他的站姿依然笔挺，带着医生特有的那种冷静气质。 “那个男孩”父亲直接问道，声音低沉“是你什么人？” 宁遥的心跳加速，但出乎自己意料的是，他并不感到恐惧：“我同学…” “也是……我喜欢的人。" 他不敢看父亲的眼睛，等待着暴风雨般的斥责，甚至做好了当众被羞辱的准备。 但父亲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他伤得不轻。” “嗯，做了开颅手术”宁遥简短地说“但恢复得不错” “看得出来”父亲合上笔记本“我看了他的病历，手术做得很好” 宁遥这才意识到父亲可能不是偶然出现在法庭上。 作为知名外科专家，他或许有渠道查阅医疗记录。 “你为什么来？”宁遥直接问道。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投向远处正在与检察官交谈的季然：“看到新闻，觉得...应该来看看。” 这个含糊的回答显然不是全部真相。但没等宁遥追问，父亲就转移了话题：“你妈妈知道你来这里吗？” “知道，她……很支持” 父亲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她还是那样” 这句话背后似乎隐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故事。 宁遥突然想起季然母亲在证词中提到的一个细节。暴力往往始于小事，一句刻薄的话，一个轻蔑的眼神…… “爸”宁遥鼓起勇气问“你认识季然的父亲吗？” 父亲摇摇头：“不，但我认识很多像他这样的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外表光鲜，内心扭曲，通常……都是医生、律师、高管” “宁遥！”季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到季然站在几步之外，疑惑地看着他和父亲。 “这是我父亲”宁遥介绍道，声音有些僵硬“爸，这是季然” 季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伸出手：“叔叔好！” 父亲打量了季然几秒，才握住他的手：“你的手术做得不错，恢复期间避免剧烈运动，定期复查CT” 季然惊讶地眨眨眼：“谢谢……我会注意的” “我得赶回医院了”父亲对宁遥说，然后出乎意料地补充“高考好好考” 没等宁遥回应，父亲就转身离开了，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法庭门口。宁遥站在原地，心中充满疑问。 “你父亲……是医生？”季然小声问。 宁遥点点头：“神经外科主任。我没想到他会来…” “他看起来很严肃”季然试探性地说“你们……关系不好？” 宁遥思考了一会儿：“不是不好，是…比较生疏，他常年在外地工作，回家次数屈指可数，我们很少交流” 季然若有所思：“但他特意来看我的案子…” 这正是宁遥困惑的地方。 父亲对家庭漠不关心，却专程来旁听一个陌生男孩的家暴案？ “宁遥？”季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你还好吗？” 宁遥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微笑：“没事，你刚才在法庭上……太勇敢了” 季然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我只是说了实话，这么多年，第一次说出全部实话…” 季然母亲走过来，眼睛还红着，但表情比宁遥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宁遥，谢谢你赶来。季然这几天一直念叨你” “妈…！”季然耳尖泛红。 “还害羞了怎么”沈芸露着姨母笑 “我们打算搬回老家”季然母亲继续说“等案子结束，季然也高考完，那里有我的姐妹，还有……真正的家” 宁遥看向季然，季然点点头：“我想重新开始，远离这一切” 这个决定让宁遥心头一紧 老家意味着更远的距离，可能不同的大学……但他只是微笑：“听起来不错” 季然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不管多远，记得我们的约定” 高考结束那天，在天台见面。这个约定像锚一样，稳住了宁遥动荡的心绪。 离开法院时，宁遥收到一条父亲的短信：「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很坚强。他的母亲也是，有时候，结束沉默需要巨大的勇气。」 宁遥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不确定父亲是在评价季然一家，还是在暗示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他想起母亲书房里那些上锁的抽屉，想起她偶尔望向远方的眼神，想起她对季然事件不同寻常的理解…… 也许，他对自己家庭的了解，并不比季然对父亲的了解多多少。 “在想什么？”季然问，他们走在上海夕阳下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宁遥摇摇头，握住季然的手：“在想我们有多幸运” “幸运？”季然挑眉，逗着宁遥“我头上还缠着绷带呢～宁遥同学～” “但我们还在一起”宁遥知道季然在逗他，笑着轻声说“而且……我们终于都学会了不再伪装” 季然停下脚步，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轻轻吻了吻宁遥的额头：“是啊，不再伪装”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宁遥突然想快点结束高考了。 高考倒计时：12天。 在伤痛中认清自己，在真相中找到力量，然后勇敢地走向那个不再需要谎言的世界[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开庭 第14章 高考前夕的全新认识 午夜十二点十七分，宁遥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他正在做最后的高考冲刺复习，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惊得笔尖在模拟卷上划出一道长痕。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宁遥瞬间僵住“父亲” 这个一年联系不到两次的男人，竟然在高考前夜打来电话？ 宁遥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爸？”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仿佛父亲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宁遥的父亲，宁清远，一个知名外科专家，神经外科主任 背景音很安静，偶尔有医院广播的模糊回声。 “宁遥”宁清远的声音沙哑而紧绷，与平日冷静专业的语调判若两人“你妈妈在旁边吗？” 宁遥看向紧闭的卧室门：“她在睡觉，怎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电流的细微杂音。宁遥的心跳开始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我看了季然家的案子资料”宁清远突然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你妈妈当年……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击中宁遥的太阳穴。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 “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对吧？”宁清远继续道，语气复杂“关于你的生父” 生父？宁遥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个他从小叫“爸爸”的男人，现在在说什么？ “我不太明白…”宁遥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一般。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是你的生父，宁遥，你的生父是你妈妈的第一任丈夫，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窗外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宁遥僵在原地，手机紧贴耳朵，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雨水开始敲打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我认识你妈妈时，是她的主治医生”宁清远的声音渐渐平稳，带着医生特有的那种临床客观“她当时肋骨骨折，左耳鼓膜穿孔，住院治疗，我是值班医生” 宁遥想起季然母亲在法庭上的证词，想起那些淤青和伤痕。 母亲也曾有过…？ “她那时刚离婚不久，带着三岁的你”宁清远继续说“你的生父有家族暴力史，也就是说你的祖父也是施暴者” 每一句话都像锤子砸在宁遥胸口 家族暴力史？这意味着什么？难道那些暴躁的基因也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宁遥艰难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因为看到季然的案子，我想了很久…你需要知道真相，尤其是如果你和那个男孩…” 父亲没说完，但宁遥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他和季然真的在一起，他需要知道自己是否携带着暴力的种子。 他也会成为施暴者，对季然家暴吗？他不敢想，如果这样…他会选择离开季然，至少这样可以不让季然受伤。 “我……像他吗？”宁遥几乎不敢问出口 “不”宁清远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像你妈妈” “善良，坚韧。” “但你应该知道完整的真相” “你妈妈很爱你。” 宁遥的视线落在书桌摆着的那张母子合影上 照片上母亲温柔地搂着十岁的他，两人笑容灿烂。 那个总是轻声细语、从不发脾气的母亲，曾经也是个家暴受害者？ “你妈妈不知道我打这个电话”宁清远的声音打断了宁遥的思绪“我知道高考前给你说这些会影响你，但这隐藏的一切…不受控的在今晚彻底爆发出来…对不起宁遥，高考后…我们可以谈谈更多细节” 挂断电话后，宁遥呆坐在书桌前，窗外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它们 母亲精心挑选的窗帘，母亲亲手布置的书架，母亲微笑着的照片……所有这些平静祥和的表象下，隐藏着一个他从未知晓的故事。 三岁，父亲说母亲带着三岁的他逃离了暴力婚姻。 那时的他太小了，不可能记得任何细节。 但身体会有记忆吗？那些潜意识的恐惧，他对冲突的厌恶，难道都源于小时候那段被遗忘的经历？ 宁遥轻轻推开母亲的房门。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床上投下一道银色的线。 母亲侧卧而眠，呼吸均匀，看起来如此平和脆弱。 宁遥第一次注意到她左耳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疤痕，鼓膜穿孔的痕迹？ 回到自己房间，宁遥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取出那个他偶然发现却从未询问的旧相册。 里面是母亲大学时代的照片，其中一张特别引起他的注意，年轻的母亲站在一个短发女子身边，两人十指相扣，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写着”与小雨，永远的朋友”。 小雨。 这个名字在宁清远刚才的电话中出现过 “当时多亏了小雨律师的帮助，你妈妈才能拿到抚养权”。 宁遥翻遍相册，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后，是一份简短的法律文件摘要，日期是他三岁生日后一周：《林某诉张某离婚案判决书》。 其中用冰冷的法律术语描述了多次家庭暴力行为，并判决母亲获得完全抚养权，生父被禁止接近他们母子。 纸条最下方有一行手写字：「给小宁：当你足够大时，会告诉你全部真相，希望你永远不需要理解这些。——妈妈」 宁遥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 母亲计划过告诉他真相，但看他“足够大”是什么时候？十八岁？大学毕业？还是永远不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质问。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季然的短信：「睡不着，复习得怎么样？」 看着这个简单的问候，宁遥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把今晚得知的一切告诉季然。 但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复：「还行，你头疼好些了吗？」 季然很快回复：「好多了，明天就高考了，紧张吗？」 明天高考。 宁遥几乎忘了这个事实。 在家庭秘密的重压下，考试突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有点」他诚实地回答「但想到考完就能见到你，就不那么紧张了」 季然发来一个笑脸表情：「记住我们的约定，天台见！」 天台见。 这个简单的承诺像一盏微弱的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给宁遥一丝温暖。 无论家族历史多么复杂，无论基因里潜藏着什么，他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他对季然的感情是真实的，纯粹的。 宁遥小心地收好法律文件和照片，关上抽屉。 明天开始的高考将决定他的未来，而今晚得知的真相则重新定义了他的过去。 夹在这两者之间，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就像风暴中心的宁静，短暂而脆弱。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父亲又发来一条短信：「无论基因如何，选择权在你手中，你比你想象的更强大。——爸爸」 这个称呼此刻有了全新的含义。 那个他叫了十五年爸爸的男人，不是血缘上的父亲，却是选择成为他家人的人。 这个认知让宁遥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宁遥关上台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明天开始，他将带着这个全新的认知走进考场，走向未来。 在朦胧的睡意中，宁遥仿佛看到两个并行的画面，一边是年轻的母亲抱着三岁的他逃离暴力的家；另一边是季然和他站在天台上，迎着阳光微笑。 过去的一切与未来的美好，都在这个夜晚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高考倒计时：0天。 [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高考前夕的全新认识 第15章 “命运给予底色，但我们有权选择如何绘制自己的人生。” 高考第一科语文结束的铃声响起，宁遥几乎是第一个冲出考场的。 六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头顶，但他顾不上炎热，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F3-12。 就在开考半小时后宁遥抬头环顾考场，才发现季然的座位空空如也。 监考老师告诉他，季然早上突发头痛，被紧急送往第一人民医院了。 那一刻，宁遥差点站起来放弃考试，但监考老师接下来的话让他暂时冷静下来“他说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安心完成考试！” 但宁遥怎么可能安心？ 而这张纸条是宁遥在考完试在考试袋发现的，他想这一定跟季然有关 等上午考试一结束，他就冲向最近的路口打了辆出租车“师傅，去第一人民医院！” 师傅速度很快，见宁遥一脸焦急的样子，一脚油门就开出去了。 医院大厅里人潮涌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宁遥直奔三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汗水浸透了衬衫后背。 F3-12，三楼12号病房，一定是这个意思。 拐过最后一个走廊转角，宁遥的脚步猛地刹住。 12号病房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留着短发，深灰色西装，干练而挺拔。 即使过了二十年，宁遥也一眼认出了她：母亲旧照片中的“小雨”，那位帮助母亲逃离暴力婚姻的女律师。 她正在和一位医生交谈，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宁遥悄悄靠近，隐约看到文件上“张某”两个字，与他生父同姓。 这个巧合让他心头一颤。 “请问…季然是在这吗？”宁遥开口，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嘶哑。 骐雨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看清宁遥的脸时瞬间柔和下来：“宁遥？” “您认识我？”宁遥惊讶地问。 “你和你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很像”骐雨微笑着说，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迅速收起文件“季然在里面，情况稳定了只是需要观察” 宁遥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她手中的文件。 骐雨注意到了，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等你妈妈告诉你比较好，现在先去看看季然吧” 病房里，季然半靠在床头，头上贴着冰敷贴，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 看到宁遥冲进来，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宁遥！你怎么来了？下午还有数学呢！” “你怎么样了？”宁遥顾不上回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双手捧住季然的脸仔细检查“头痛是怎么回事？伤口有问题吗？” 季然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拉下来：“只是考前紧张加上睡眠不足，医生说是正常的术后反应，你不该来的，下午还有考试你该好好休息…” “我看到你没来就知道出事了”宁遥在床边坐下，仍然不放心地打量着季然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现在没事了”季然无奈地笑了 宁遥这才稍微放松下来，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高考数学冲刺》 即使在病中，季然也没放弃复习 “语文考得怎么样？”季然问，试图转移话题。 宁遥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作文题目是《选择与命运》” 季然挑眉：“这么巧？简直为你量身定做” “是啊”宁遥轻声说“我写了我们” “我们？”季然睁大眼睛“你…在高考作文里写了同□□情故事？” “不是故事”宁遥纠正道“是真实的选择，关于如何面对命运给予的困境，关于打破家暴循环的可能性” 季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宁遥的手：“阅卷老师会给高分吗？” “不知道，也不在乎”宁遥罕见地露出叛逆的笑容“这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 门外传来骐雨的咳嗽声，提醒宁遥时间不多了。 他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我得回去准备数学了” 季然点点头：“去吧，等你考完……天台见？” “天台见”宁遥郑重承诺，像在宣誓一般。 走出病房，骐雨还在走廊等他。 她递给宁遥一瓶水和一袋面包：“吃点东西再回去考试” 宁遥接过食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份文件……是关于我生父的吗？” 骐雨的表情变得严肃：“你妈妈告诉你多少？”， “几乎没什么，是我父亲…我是说…养父，昨晚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些”宁遥老实回答“他说您当年帮助我妈妈离婚并获得抚养权” “是的”骐雨点点头，眼神柔和下来“你妈妈很勇敢，那时候离婚不像现在这么普遍，特别是带着孩子的女性” 宁遥想起母亲温柔却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那种力量从何而来，不是天生的温顺，而是历经风暴后的选择。 “那份文件上的人……是我生父吗？”宁遥鼓起勇气问 骐雨深吸一口气：“是，也不是” “上面的张某，张正阳是你生父张正东的弟弟，季启东公司的法律顾问，我在处理季然家暴案时发现了这个联系” 世界在宁遥眼前天旋地转。 季启东的律师是他生父的弟弟？这意味着什么？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家庭，竟有这样隐秘的交集？ “命运有时很讽刺，不是吗？”骐雨轻声说“但重要的是，你和季然都做出了与上一代不同的选择。” 骐雨看着宁遥笑了笑“现在快去考试吧年轻人，有太多未来等着你去书写。” 四天的高考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宁遥长舒一口气，放下笔，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经尽力了。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见季然了。 校园里到处是欢呼雀跃的学生，有人撕碎复习资料抛向空中，有人相拥而泣。 宁遥穿过兴奋的人群，径直走向实验楼的天台，他们的“秘密基地”。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初夏的风迎面拂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与生机。 季然已经在那里了，靠在栏杆上，背对着门口，眺望远方的城市轮廓。 他听到开门声转过身，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个耀眼的光圈，像是从梦境中走出的幻影。 “考得怎么样？”季然笑着问，脸上的伤疤已经淡了许多，几乎看不出来。 宁遥走过去，与他并肩靠在栏杆上：“还行，你呢？头痛好了吗？” “早没事了”季然摆摆手“医生说可能是心理因素导致的考前焦虑”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享受着久违的宁静相处。 自从季然家出事以来，每一次见面都伴随着紧张和担忧。 现在，高考结束了，案件也即将宣判，他们终于可以暂时喘口气。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季然突然说，声音有些紧张“我…我决定复读一年” 宁遥转头看他：“什么？” “我的高考…”季然苦笑着解释“突发情况住院那几天缺席了考试，而且之前的备考也一直断断续续” 季然直视宁遥的眼睛“我想再试一次，没准复读一年我努努力还能跟你同一个大学呢！” 宁遥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季然要为了他复读？为了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不需要…” “我需要”季然打断他，声音坚定“不是为了你，是为我自己，我想证明我可以做到，想给自己一个更好的起点”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当然，如果能离你更近，那就更好了” 宁遥望着季然坚毅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多么“季然” 他知道哪怕要多走一年的弯路。 但这与当初那个用笑容掩饰伤痛的男孩已经判若两人。 “我等你”宁遥简单地说，三个字承载了全部的承诺与信任 季然笑了，那个宁遥最熟悉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们又聊了很多：宁遥可能的大学选择，季然的复读计划，季然母亲的离婚进程，甚至骐雨透露的那个惊人巧合…但所有这些未来的规划、过去的秘密，在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依然在一起，依然选择彼此。 夕阳西下，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散落的星辰。 当夜幕完全降临，星光开始闪烁时，他们肩并肩离开天台。 宁遥想起高考作文的最后一句话，那也是他对未来的期许： “命运给予底色，但我们有权选择如何绘制自己的人生。” 而他和季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不再重复上一代的错误，不再被过去的阴影束缚，勇敢地走向那个他们共同描绘的未来。 无论相隔多远，无论等待多久。 [加油]“命运给予底色，但我们有权选择如何绘制自己的人生。”这句话也送给我可爱的读者们，人生如白纸，怎么展现将由我们自己来绘制[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命运给予底色，但我们有权选择如何绘制自己的人生。” 第16章 男朋友～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周，班级群里炸开了锅。 班长林织提议租一艘游轮办毕业派对，得到了全班同学的热烈响应。 宁遥本来对这种集体活动不感兴趣，但季然一连发了十几条消息轰炸他： 「去吧去吧！」 「就一晚！」 「我保证会很好玩的！」 「求你了～」 最后那个波浪号让宁遥彻底投降 他叹了口气，回复道：「好。」 订好船票后的某天晚上，宁遥躺在床上刷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推送：《第一次亲密接触？情侣必看准备指南》 他本想划走，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文章开头还算正经，列出了一些必备物品和注意事项。 但往下滑动，内容逐渐变得露骨，甚至还嵌入了几个教学视频的链接。 宁遥的脸越来越烫，心想这网站怎么还没被封。 当视频中的画面达到**时，宁遥“啪”地关掉屏幕，把手机扔到一旁。 “太羞耻了…”他将脸埋进枕头，却无法控制地想象自己和季然做这种事的画面。 这个念头让他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 派对当天阳光明媚，同学们在甲板上兴奋地跑来跑去。 张毅注意到季然独自坐在餐椅区发呆，以为他还在为高考缺席而难过，便好心地走过去。 “别太在意了，复读一年照样能考好”张毅拍拍季然的肩膀“以你的实力那不轻轻松松的！…” “宁遥真好看…” 他说了半天，才发现季然根本没在听，目光牢牢锁定在不远处，宁遥正和班长林织站在一起聊天，两人因为一个玩笑笑得前仰后合，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 季然前一秒还笑嘻嘻地欣赏宁遥好看的侧脸，下一秒发现两人的距离危险得过分，立刻跳起来冲过去：“卧槽，被偷家了！” 留下张毅一个人站在原地，无语望天：“得，我就不该来自作多情！” 烧烤环节进行得磕磕绊绊。 炭火点不着、食材掉地上、调料撒了一身……各种状况层出不穷。 等到终于能吃上自己烤的食物时，太阳已经西斜大半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畅聊毕业旅行计划和未来期望。 宁遥安静地吃着季然特意为他烤的、不加辣的那份，听着同学们天马行空的梦想，嘴角不自觉上扬。 吃到一半，宁遥感觉有些疲惫，便悄悄起身回了房间。 季然敏锐地察觉到宁遥的离开，立刻放下烤到一半的鱿鱼追了上去。 “不是？我烤不好鱿鱼啊！”张毅在季然身后无能狂怒，却只能认命地接手那个即将烤焦的鱿鱼。 宁遥刚回到房间准备洗漱，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发现季然站在外面，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还在烧烤吗？”宁遥疑惑地问。 “看你不在，来找你”季然关上门，一把抱住宁遥，下巴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弄得宁遥痒得直躲。 “痒～”宁遥笑着推他。 季然突然正经起来：“话说，高考都结束了，我是不是该换个身份了？” “嗯。”宁遥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季然。 季然眨巴着眼睛：“那宁遥同学，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想是什么身份？”宁遥故意逗他“朋友？” “只是朋友啊？”季然立刻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退后一步。 宁遥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男朋友～” 这三个字让季然瞬间红温，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宁遥…”他的声音哑得不行，凑上去想亲宁遥，却被对方推开。 “先去洗澡，一身烧烤味。” “遵命，男朋友！”季然乐呵呵地跑回自己房间，抱着换洗衣物又冲了回来。进浴室前还朝宁遥抛了个媚眼。 宁遥被他逗笑：“快去洗，一会我还要洗！” 季然洗得飞快，宁遥进去洗澡时，他就趴在宁遥的床上。 床单上还放着宁遥换下来的T恤，季然鬼使神差地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是宁遥特有的味道，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一丝说不清的甜。 宁遥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季然侧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眼神太明显了，宁遥忍不住笑出声，主动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季然觉得不够，伸手扣住宁遥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 他们唇齿交缠，呼吸交融，直到宁遥喘不过气才分开。 “男朋友，你现在很像喝醉了～”季然笑着看宁遥通红的脸。 宁遥羞恼地拿起枕头砸他，然后迅速躺下背对着季然：“睡觉！” 第二天一早，季然就缠着宁遥要早安吻。 宁遥本想蜻蜓点水地应付一下，结果又被亲得嗓子都哑了。 他气呼呼地出门，刚好遇到睡眼惺忪的张毅。 “早，宁遥” “嗯，早” 张毅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关心道：“昨晚着凉了？怎么声音都哑了？” “没……没事”宁遥耳朵红透了，含糊地说没事就匆匆走向餐厅。 张毅正疑惑着，就看到季然从宁遥的房间出来，一脸春风得意。 “卧槽？你怎么在这！” “我在我男朋友房间有问题吗～”季然说完，乐呵呵地去追宁遥了。 张毅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卧槽！我说宁遥声音怎么哑了！”等他回过神，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靠！你俩欺负我刚分手是吧！”张毅悲愤地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喊道 单身狗的悲伤世界在这一刻达成了圆满。 哈哈哈520来吃糖[比心]全章只有张毅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男朋友～ 第17章 出发度假岛 轮船的汽笛声在黄昏的海面上回荡，为期三天的毕业旅行即将结束。 甲板上，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人举着手机自拍，有人靠在栏杆上看落日，还有人已经开始依依不舍地交换联系方式。 宁遥站在船尾的角落，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微微扬起。 他手里握着一罐冰镇汽水，指尖因为低温而泛红，却迟迟没有打开。 “怎么不喝？”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他握着汽水的手。 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下巴几乎要搁在他肩膀上，呼吸间的热气轻轻拂过他的耳廓。 “……太冰了”宁遥低声回答，却没有抽回手。 季然轻笑一声，就着这个姿势帮他拉开拉环，气泡涌出的声音被海浪声掩盖“现在刚好，尝尝？” 宁遥抿了一小口，甜腻的橘子味在舌尖炸开。 他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 “不喜欢？”季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伸手就要接过饮料“那给我吧” “不用”宁遥又喝了一口，这次适应了些“……还可以。” 季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正想说什么，甲板中央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班长林织站在人群中间，旁边是班上最富有的女生苏媛，她正举着手机大声宣布着什么。 “过去看看？”季然自然地牵起宁遥的手。 宁遥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 自从高考结束那天在天台确认关系后，季然变得越来越大胆，而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亲密，至少在没人的时候。 人群中央，苏媛晃了晃手机屏幕：“我爸妈刚发消息说，可以把私人度假岛借给我们玩三天！岛上什么都有，别墅、泳池、私人海滩……” “哇！真的假的？” “苏媛你也太壕了吧！” “卧槽，这也太爽了吧！” “苏媛，你家还缺女儿吗？” “什么时候出发？”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季然捏了捏宁遥的手指：“想去吗？” 宁遥转头看他。 夕阳的余晖洒在季然脸上，将他琥珀色的眼眸映得格外明亮，里面盛满了期待。 这样的表情宁遥很熟悉，每次季然想拉他参加什么活动，都会露出这种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 “你想去？”宁遥反问。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季然凑近了些，声音压低“而且……这是我们第一个不用考虑学习的假期” 宁遥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轻点头：“好。” 季然顿时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手指悄悄挤进宁遥的指缝，十指相扣。 这个动作太过明显，周围几个眼尖的同学已经开始起哄。 “哎哟～” “你俩够了啊！” “张毅快看，你家季然被人拐跑啦！” 被点名的张毅从人群外围探头，看到两人牵着的手后夸张地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林织，我能申请不跟这对小情侣一起行动吗？” 班长林织推了推眼镜，露出神秘的微笑：“晚了，住宿名单已经排好了” 宁遥的耳尖悄悄红了起来，却没有松开手。 他感觉到季然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是在说：别怕，有我在。 “就这么定了！”苏媛拍拍手“愿意去的同学等下直接跟我换乘游艇，咱们今晚就能到岛上！” 欢呼声中，宁遥望向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 太阳已经完全沉入海平面，第一颗星星正在渐暗的天空中闪烁。 他突然想起高考前那个雪夜，季然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在飘雪的校园里对他说“我喜欢你”。 那时的他还不确定这段关系能走多远，而现在，他们即将一起踏上新的旅程。 “在想什么？”季然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宁遥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没什么……就是觉得，夏天才刚刚开始。” 季然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在宁遥手背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是啊，属于我们的夏天。”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甲板，吹散了宁遥脸上腾起的热度。 远处，一艘白色的游艇正缓缓向轮船靠近，承载着十几颗年轻而雀跃的心，驶向星光下的私人岛屿。 [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出发度假岛 第18章 为什么要我当电灯泡！ “三人一顶帐篷，名单如下……” 林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中的平板电脑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游艇甲板上，二十几个高中生围成一圈，等待着班长宣布分组结果。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每个人的脸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 “张毅、季然、宁遥，你们三个一组。” “什么？！” 张毅的尖叫声惊飞了附近椰子树上的海鸟，他瞪大眼睛，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为什么是我？！班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我当电灯泡？！” 甲板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几个男生夸张地模仿着张毅崩溃的表情，女生们则捂着嘴偷笑。 李浩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兄弟，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这算哪门子考验！”张毅抓狂地揪着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发梢还沾着刚才海浪打上来的水粒“这根本是虐待！林织你故意的吧？” 班长林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因为你最耐虐”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站在一旁十指相扣的季然和宁遥“而且……”她压低声音“苏媛特意安排的” 张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富家女苏媛正靠在栏杆上，手里晃着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毅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等等，你们该不会是——” “好了，大家按照分组领帐篷！”苏媛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他，阳光在她精心打理的栗色长发上跳跃“半小时后沙滩集合烧烤！” 人群一哄而散，只剩下张毅站在原地，看着季然兴高采烈地拉着宁遥去领物资的背影，欲哭无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再往左边一点……对，就是那里！” 季然指挥着宁遥调整帐篷支架的位置，自己则蹲在地上敲打地钉。 汗水顺着他晒得微微发红的后颈滑落，浸湿了白色T恤的领口。 宁遥默不作声地按照他的指示调整着支架角度，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完美！”季然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小帐篷稳稳立在海滩边缘。 他转身看向正在整理睡袋的宁遥，眼睛亮晶晶的：“我们的第一个''家''。” 宁遥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假装没听见那个暧昧的用词，低头继续铺睡袋。 季然笑嘻嘻地凑过去，趁张毅不在，飞快地在宁遥脸上亲了一下。 “季然！”宁遥惊慌地看向帐篷入口，生怕被人看见。 “放心”季然指了指远处，张毅正手忙脚乱地帮李浩固定帐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从背包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型蓝牙音箱“看，我带了秘密武器” 宁遥皱眉，声音压得极低：“带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季然故意拖长音调，把音箱藏在了宁遥的睡袋下面“营造气氛”他冲宁遥眨眨眼，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宁遥刚要反驳，帐篷外传来张毅的脚步声和抱怨：“李浩那家伙居然嫌我笨手笨脚……”他掀开帐篷门，正好看见季然几乎整个人贴在宁遥身上，两人同时转头看他。 “……我再去帮别人搭会儿帐篷”张毅面无表情地放下门帘，转身时肩膀垮得像个泄气的皮球。 “终于懂李浩当时的感受了……我也恨小情侣了！” . 烧烤架上的炭火噼啪作响，海风裹挟着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飘散开来。 宁遥坐在沙滩垫上，小口喝着冰镇柠檬水，看季然在烤架前忙碌的身影。 火光映照下，季然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汗珠顺着脖颈滑进T恤领口，在锁骨处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 “给。”季然突然转身，递来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肉“特意没放辣椒。” 宁遥接过烤串，指尖不小心碰到季然的手，两人同时微微一颤。 “谢谢。”他低头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确实烤得不错。 “好吃吗？”季然期待地问，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宁遥点点头，正要说话，一个身影突然在他旁边坐下 “哇，好香啊！”苏媛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吊带裙，长发编成精致的鱼骨辫，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水味。 “宁遥，能分我一口吗？我那边的烤糊了。” 不等宁遥回答，她直接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块肉。 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让宁遥僵在原地，烤串举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确实不错。”苏媛舔了舔嘴唇，冲宁遥甜甜一笑“没想到季然手艺这么好。”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季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手里的烧烤夹捏得咯吱作响，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苏媛，你的朋友在找你。” “是吗？”苏媛不以为意，反而往宁遥身边又靠了靠“宁遥，等下玩游戏一定要和我一组啊。” 宁遥敏锐地察觉到季然周身气压骤降，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我可能不玩。” 苏媛撇撇嘴，终于起身离开。 季然立刻坐到宁遥身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她怎么回事？” “不知道。”宁遥老实回答，把烤串递到季然嘴边“还要吃吗？” 季然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低头，直接咬住宁遥刚才吃过的地方，嘴唇故意擦过宁遥的指尖。 “确实好吃。”他闷闷地说，眼神却柔和下来。 “呕——”张毅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拿着烤肠，一脸嫌弃“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场合？考虑考虑你们刚刚失恋的朋友好吗？” 宁遥这才想起张毅上周刚和女朋友分手，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季然却像没听见一样，又给宁遥拿了一串鸡翅：“尝尝这个，我刷了蜂蜜。” 张毅翻了个白眼，愤然离席：“李浩！我要跟你换组！” 深夜，帐篷里传来轻柔的音乐声。张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声音来自宁遥的睡袋方向。 “什么情况？”他嘟囔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嘘！”季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宁遥在害羞。” 原来季然偷偷带来的蓝牙音箱在午夜自动播放起了他们的专属歌单。此刻正在播放的是一首温柔的情歌，歌词直白得令人脸红。 “我设了定时播放”季然小声解释，声音里满是得意“没想到正好是半夜。” 宁遥用枕头捂住脸，声音闷闷的：“季然，关掉！” “不要，多应景啊～”季然坏笑着凑过去，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宁遥的唇，轻轻碰了一下“晚安吻” 张毅绝望地用睡袋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要申请调换帐篷……” [这已经是张毅这一天内想换帐篷的第n次了，也是以n次申请失败告终] 蓝牙音箱继续播放着下一首歌，柔和的旋律飘荡在狭小的帐篷里。 歌词唱着关于跨越距离的承诺，关于无论多远都会找到彼此的决心。 宁遥在黑暗中悄悄握住了季然的手，十指相扣。 标题来自我们耐虐的张毅[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为什么要我当电灯泡！ 第19章 标记所有权 清晨的阳光透过帐篷的透气网洒进来，形成一个个细小的光斑。 宁遥睁开眼，发现季然已经醒了，正支着脑袋看他，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早。”季然轻声说，手指轻轻拨弄着宁遥额前的碎发。 宁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和季然交握在一起，连忙松开，耳根发热。 他转头看向帐篷另一侧，张毅的睡袋已经空了。 “张毅去晨跑了”季然像是读懂了宁遥的心思“说要远离''恋爱酸臭味''。” 宁遥坐起身，整理了一下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季然的目光落在他后颈处一小块被阳光照亮的皮肤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今天有什么安排？”宁遥问，试图转移话题。 “林织在群里说上午自由活动，下午泳池派对，晚上篝火晚会。”季然从背包里掏出两盒牛奶和一袋面包“先吃点东西？” 宁遥接过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季然的手背，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这种微妙的紧张感让帐篷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我、我先去洗漱。”宁遥匆忙钻出帐篷，留下季然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微笑。 随着俩人洗漱完成，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起来了营地已经苏醒，远处传来其他同学的说笑声。 宁遥走向公共洗漱区，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却降不下脸上的温度。 镜中的自己眼睛明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给。”季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递来一条干净的毛巾“你忘记拿了。” 宁遥接过毛巾时，季然的手指故意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惹得他瞪了对方一眼。 季然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就着宁遥用过的水龙头开始刷牙 洗漱完毕，季然从背包里掏出两盒牛奶和一袋面包”去湖边吃？” 宁遥点点头。 他们找了处僻静的湖边树荫坐下，远处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同学，但没人注意到他们。 季然拆开面包包装，俩人在树下悠闲的吃了一会，季然故意把最后一块草莓酱夹心的留给宁遥。 “你吃吧，我不饿。”宁遥推拒道。 “撒谎”季然戳穿他“你昨晚就说饿了，但不好意思去拿夜宵。”说着直接把面包递到宁遥嘴边“张嘴。” 宁遥无奈地咬了一口，果酱沾在嘴角。 季然的眼神暗了暗，伸手用拇指擦去那抹红色，然后在宁遥震惊的目光中，将拇指放入自己口中舔净。 “甜。”季然笑着说，不知是在说果酱还是别的什么。 宁遥差点被面包呛到，连忙灌了几口牛奶。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湖面上，碎成千万颗钻石。 季然的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中格外好看，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看什么呢？”季然突然转头，捉住宁遥偷看的视线。 “没、没什么”宁遥慌乱地移开目光“就是在想上午自由活动做什么。” 季然伸了个懒腰“随便走走？营地后面有片小树林，听说能看到松鼠。” 他们收拾好垃圾，沿着湖边小路向树林走去。 季然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宁遥有没有跟上。 阳光把他的白T恤照得半透明，隐约能看到背部的肌肉线条。 “小心”季然突然转身拉住宁遥的手腕“这里有根断枝。” 宁遥低头看着季然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修长的手指圈住他的腕骨，拇指正好按在脉搏处。他怀疑季然能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树林里很安静，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们走到一片开阔地，野花星星点点地开在绿草丛中。 季然突然蹲下身，开始采摘那些蓝色的小花。 “干什么呢？”宁遥好奇地问。 季然没有回答，灵巧的手指将花茎缠绕编织。 几分钟后，他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个简陋但可爱的小花环。 “低头。”他说。 宁遥犹豫了一下，微微低下头。 季然将花环轻轻戴在他头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耳廓，引起一阵战栗。 “果然很适合你。”季然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宁遥伸手想摘下来“太幼稚了…” “别动”季然抓住他的手“很好看，真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我想记住你这个样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变得如此之近，宁遥能闻到季然身上阳光和青草混合的气息。 季然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缓缓靠近。宁遥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吱吱！”一只松鼠突然从旁边的树上窜过，打破了这个即将发生的吻。 宁遥猛地后退一步，花环掉在了地上。 季然弯腰捡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草屑，却没有再给宁遥戴上，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继续走吗？”季然问，声音有些沙哑。 宁遥点点头，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的事。 但回营地的路上，季然的手总是“不经意”地碰到宁遥的，最后干脆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宁遥挣了一下没挣脱，小声道：“会被看到的…” “那就看到吧。”季然满不在乎地说，反而握得更紧了。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宁遥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季然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一种奇异的温暖从相贴的皮肤蔓延到全身，让他不再试图挣脱。 回到营地时，他们看到林织正在组织同学们准备下午的泳池派对。 季然这才松开手，但在没人看到的角度，他的小拇指悄悄勾了勾宁遥的，像是一个秘密的约定。 “我去拿泳裤”季然说“待会儿见？” 宁遥点点头，也走向男生帐篷去换泳裤，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刚才差点发生的吻的记忆。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蜜悸动。 “宁遥！这边！” 泳池边，林织朝刚到的宁遥挥手。 上午十点的阳光已经相当灼热，宁遥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泳裤，手里拿着毛巾，有些局促地站在泳池边缘。 班里大部分同学已经在水里嬉戏，水花和笑声充斥着整个区域。 “季然呢？”林织递给他一瓶防晒霜“他刚才还在这里转悠。” “去拿泳裤了，可能还没换好”宁遥接过防晒霜道谢。 他刚拧开盖子，后背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 “我在这儿～”季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 他穿了件天蓝色的泳裤。 “我帮你涂防晒？” 宁遥还没来得及拒绝，季然已经拿过瓶子，挤出一大坨乳白色液体在掌心 “转过去。”他轻轻推了推宁遥的肩膀。 宁遥咬着嘴唇转过身，感觉季然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从肩胛骨一路向下，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防晒霜的凉意和季然掌心的热度形成奇妙的对比，让他脊椎一阵发麻。 “季然……”他低声警告，生怕被周围的同学注意到。 “别动”季然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快好了。” 宁遥感觉到季然的指尖在他背上画着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和口哨声。 “哇哦！季然你在干嘛！”李浩第一个喊出来。 宁遥猛地回头，只见季然得意地举起双手，而周围同学全都盯着他的后背大笑。 他伸手往后一摸，只摸到黏糊糊的防晒霜 “哇哦，好大的爱心～”听到同学起哄的声音，宁遥才意识到季然在他背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爱心。 “季然！”宁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抓起毛巾就往季然身上抽。 季然大笑着跳进泳池，溅起的水花淋了宁遥一身。 宁遥气急败坏地追到池边，却被季然一把拽入水中。 入水的瞬间，他听见季然在耳边说：“我这是标记所有权～” 宁遥潜入水中，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等他浮出水面换气时，发现班上的女生苏媛正朝自己游来。 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的分体泳衣，头发高高扎起，露出精致的锁骨。 “宁遥”她笑着递来一杯果汁“尝尝这个，我特调的。” 宁遥刚想接过，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来，抢先拿走了杯子 “谢谢啊”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之间，仰头一饮而尽“正好渴了。” 苏媛的笑容僵在脸上。 季然把空杯子塞回她手里，顺势搂住宁遥的肩膀：“宁遥，我们去深水区吧！” 不等宁遥回答，他就被季然半拖半抱地带走了。 身后传来同学们的哄笑声和苏媛不满的哼声。 宁遥挣扎了一下：“你干什么？” “我在宣示主权！”季然理直气壮地说，手指在宁遥背上那个还没洗掉的爱心处摩挲“你是我的！” 宁遥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季然这种幼稚的占有欲。 相反，心底涌起一股隐秘的喜悦，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潜入水中，让清凉的池水掩盖自己发烫的脸颊。 傍晚篝火晚会的笑声回荡在海滩上。 十几个人围坐在火堆旁，中间摆着一圈饮料瓶。 “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李浩宣布道“瓶口指向谁，谁就要选择回答问题或者完成挑战！” 第一轮瓶口指向了张毅，他选择了大冒险，结果被要求背着林织做十个深蹲，累得气喘吁吁。 第二轮是苏媛，她选择了真心话，被问及初吻对象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名字。 第三轮，瓶口缓缓停在了宁遥面前。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李浩兴奋地问。 宁遥犹豫了一下：“……真心话吧。” “不行！”几个女生同时抗议“宁遥每次都选真心话，太没意思了！” “就是，选大冒险！”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宁遥无奈地改口：“……那大冒险。” 李浩眼睛一亮，和其他几个男生交头接耳一番，然后宣布：“给你手机通讯录里置顶的联系人发一条消息，内容必须是''我想你了，亲亲''！” 宁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的置顶联系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季然。 而更糟的是，他们平时确实会用类似的肉麻称呼。 “快，手机交出来！”李浩伸手索要。 在众人的催促下，宁遥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当他点开通讯录时，围观的同学爆发出一阵尖叫，置顶联系人显示“季然（小狗 爱心表情）”，后面还跟着一颗醒目的红色爱心。 “哇哦！”张毅夸张地捂住眼睛“我的钛合金狗眼又被攻击了！” 宁遥的手指微微发抖，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开对话框，输入了要求的内容。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季然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一阵特别提示音 是猫咪撒娇的“喵呜”声，紧接着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响起：“来自小猫咪的新消息～”这是季然为宁遥设置的专属提示音。 全场静默两秒，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口哨声。 宁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耳尖红得几乎滴血。季然却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回复了一条语音：“亲亲，我也想你。” 他把手机放到唇边时，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宁遥，看得后者浑身发烫。 同学们的起哄声几乎掀翻海滩，宁遥抓起一旁的衣服朝季然扔去，却被对方大笑着躲开然后捡起。 “下一轮下一轮！”宁遥羞愤地喊道，试图转移注意力。 游戏一直持续到深夜。 当人群终于散去，各自回帐篷休息时，季然拉住宁遥的手腕：“陪我走走？” 月光下的海滩空无一人，只有海浪轻拍岸边的声音。 两人并肩走着，脚下细沙微凉。 季然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星空：“快看，北斗七星！” 宁遥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夜空中繁星闪烁，银河像一条朦胧的光带横贯天际。 他们并肩躺在沙滩上，肩膀相贴，共同仰望这片无垠的星空。 “宁遥”季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查过了，清华和北大之间骑车只要二十分钟。” 宁遥侧头看他，发现季然的表情异常认真。 “如果我复读一年，明年没考上清华，去了北大……”季然继续说“我们周末就能见面，寒暑假可以一起回家，平时我可以去你们学校蹭课，你可以来我们图书馆自习…” 宁遥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 他没想到季然已经考虑得这么远。 “你会等我吗？”季然转头看他，眼睛里映着星光“就一年。” 海风拂过两人的脸庞，带着咸湿的气息。 宁遥望着季然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我等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季然的眼眶突然发热。 他伸手抚上宁遥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那片柔软的皮肤，然后慢慢凑近。 当他们的唇终于相贴时，宁遥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季然的衣角。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唇上，却让两人的心跳都失去了正常的节奏。 分开时，季然抵着宁遥的额头，轻声说：“北京见。” [加油]更新～ 生怕自家男朋友被拐跑的季崽疯狂宣示主权[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标记所有权 第20章 北京见 凌晨四点十五分，季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帐篷里还弥漫着海风咸湿的气息，混合着防晒霜和洗发水淡淡的香气。 他侧耳倾听，张毅在帐篷另一侧发出均匀的鼾声，像一台老旧的风箱有节奏地运作着。 而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宁遥正安静地侧卧在睡袋里，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 季然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借着帐篷透气网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宁遥的睡颜。 晨光熹微中，宁遥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平日里总是紧锁的眉头此刻完全舒展开来，看起来比醒着时柔软许多。 季然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宁遥的脸颊。 那里的皮肤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带着睡眠中的温热 “嗯～”宁遥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睡袋里缩了缩，却没有醒来。 季然勾起嘴角，俯身凑到宁遥耳边，压低声音道：“去看日出吗？” 宁遥的眼睛缓缓睁开，初醒的眸子里还蒙着一层水雾，显得格外黑亮。 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聚焦视线，辨认眼前的人影。 季然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皮，感受到那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球转动的微颤。 “嘘——”季然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用气音说道“别吵醒张毅。” 宁遥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帐篷另一侧熟睡的张毅，又看了看季然期待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帐篷。凌晨的海岛气温偏低，宁遥刚踏出帐篷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季然立刻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宁遥微微一怔。 “冷吗？”季然轻声问，拇指在宁遥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宁遥摇摇头，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抽回手。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踩着细软的沙子向海边走去。 沙滩上还残留着昨夜篝火的灰烬，几根未燃尽的木棍孤零零地插在沙子里。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海天交界处有一线微光正在逐渐扩散。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两人的脸颊，带着凌晨特有的清冽。 宁遥深吸一口气，肺里充满了海洋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大海时的悸动。 “这边。”季然拉着宁遥走向一块突出于沙滩的礁石。 那礁石表面被海水冲刷得光滑圆润，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光泽。 季然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礁石较为平坦的一处，示意宁遥坐下。 “你怎么知道今天会有日出？”宁遥望着天际厚重的云层，声音里带着怀疑。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 季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不知道啊，碰运气。”阳光在他的瞳孔里闪跳。 宁遥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被季然突然搂住了肩膀。 他顺着季然的目光望去，只见天边厚重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金光如利剑般刺破黑暗，将海面染成碎金般的颜色。 那光芒越来越盛，像是有人在天际打开了一扇金色的大门。 宁遥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日出，金色的阳光在海面上铺出一条光之道路，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仿佛只要踏上去就能走到世界的尽头。 “漂亮吧？”季然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的那天？” 宁遥愣了一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高三上学期刚开学的事，当时他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着书 突然间，就像现在一样，阳光穿透云层，如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正好洒在他摊开的课本上。 而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男生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笑容像是暖阳般，直直的闯入宁遥的世界。 “同学，能借支笔吗？”那个男生，也就是现在的季然这样问道，眼睛里盛满了狡黠的笑意。 “你还记得？”宁遥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珍藏着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收集贝壳一样将它们小心翼翼地保存在记忆的深处。 “当然记得。”季然收紧手臂，让宁遥靠在自己肩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大提琴的共鸣 “记得你每次思考难题时会不自觉地咬指关节，在课本边缘画小小的问号； 记得你体育课跑完一千米后耳尖会红得像樱桃，躲在树荫下小口喝水的样子；记得你——” 宁遥突然伸手捂住季然的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季然笑着亲了亲他的掌心，那温热的触感让宁遥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却在收回的瞬间被季然抓住手腕。 天边的云霞此刻已经完全燃烧起来，从金黄到橙红再到玫紫，如同一幅被打翻的颜料盘。 那光芒映在两人的脸庞上，为宁遥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让季然的轮廓更加深邃。 “宁遥”季然突然正色道，手指穿过宁遥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无论多远，我都会找到你。” 宁遥望着海天交界处那轮正在冉冉升起的红日，轻轻“嗯”了一声，头却靠得更近了些，几乎贴在了季然的肩膀上。 季然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海风特有的咸味和自己外套上残留的洗衣液气息，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是有一群蝴蝶在胸腔里扑腾。 返程的游艇上，宁遥独自站在甲板栏杆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度假岛。 三天的时光像一场过于美好的梦，现在梦醒了，他们即将回到现实世界，季然要开始紧张的复读，而他则要准备北上求学。 想到这里，宁遥不自觉地握紧了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海风比来时更加猛烈，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将他的T恤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纤细的腰线。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座被阳光笼罩的小岛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海平面上的一个小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想什么呢？”季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宁遥肩上。 那外套上还残留着季然的气息，像是被他整个人拥抱住一样。 “没什么。”宁遥拢了拢外套领口，声音几乎被海风吹散。 他感觉到季然站到了自己身边，两人肩膀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蔚蓝的海面被游艇划开，留下一道白色的航迹。 那痕迹很快又被海水抚平，就像他们即将分开的人生轨迹，短暂交错后，又将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我会每天给你发信息”季然突然开口，声音坚定得像是宣誓“早上七点准时叫你起床，晚上十一点给你讲我一天的经历，不管多忙都不会间断。” 宁遥点点头，喉头突然有些发紧。 他想起季然复读后将会面临的巨大压力，想起自己在北京陌生的环境中可能遇到的困难，想起两人之间即将拉开的物理距离。 这些思绪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末我们还可以视频”季然继续说道，手指悄悄勾住了宁遥的小指 “等假期我会去北京找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坚定 “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在北京。” 宁遥转头看他，发现季然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里面盛满了决心和承诺，像是把整个星空都装了进去。 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季然的脸颊，指尖描摹着那熟悉的轮廓，微蹙的眉峰，高挺的鼻梁，总是带着笑意的唇角。 这个主动的举动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季然抓住他的手，在掌心印下一个吻。 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阳光洒在交握的手上，仿佛给这个承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在那一刻，宁遥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永恒，不是无尽的时间，而是某个瞬间被无限拉长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 美好而短暂的假期结束，宁遥正在飞往北京的飞机舱内，宁遥打开行李箱取外套时，发现内侧口袋里藏着一个透明玻璃罐。 那罐子做工粗糙，明显是手工制作的，里面装满了浅绿色的薄荷糖。 每颗糖纸都被小心翼翼地折成小方块，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小小的：“北京见”，字迹工整得不像季然平时的潦草风格。 前排座位的张毅回头看了一眼，立刻了然：“季然给的？他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整这么浪漫呢。” 宁遥“嗯”了一声，没有解释。他拧开盖子取出一颗糖放入口中，清凉的薄荷味立刻在舌尖扩散，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意。 这味道让他想起季然吻他时的感觉，同样令人清醒又沉醉。 “幼稚。”宁遥假装嫌弃地吐槽，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小心地将一张糖纸抚平，折成整齐的小方块，放入钱包最里层的夹层中，和身份证放在一起。 飞机开始滑行，加速，最后腾空而起。 宁遥透过舷窗看着地面越来越远，阳光透过云层照射进来，在那罐薄荷糖上折射出晶莹的光。 他望着窗外棉花糖般的云朵，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知道，无论相隔多远，总有人会穿越山海来找他。 就像那个突然出现的阳光，就像图书馆里借笔的搭讪，就像这次日出时十指相扣的承诺。 就像那个阳光突然倾泻的早晨，少年笑嘻嘻地坐在对面，问：“同学，能借支笔吗？” 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第21章 端午特辑～[番外] 上午10:00 杭城中学食堂 “同学们安静！包粽子活动现在开始！”食堂阿姨的大嗓门压过了学生们的喧闹声。 宁遥站在第三组的操作台前，盯着面前泡好的糯米和粽叶发呆。 他修长的手指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宁大学霸也有不会的事情？”季然不知何时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 宁遥猛地往旁边躲了一步，后腰撞上操作台边缘：“你…你怎么在这组？” “调组了呗。”季然晃了晃手里的调组单，上面赫然盖着班主任的印章 “张毅自愿跟林织一组，我就来拯救你这个生活白痴了。” 周围的同学发出暧昧的起哄声。 宁遥的耳尖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低头抓起两片粽叶就往里塞米。 “哎等等！”季然急忙抓住他的手腕“粽叶要这样折…” 他的手掌包裹着宁遥的手，一步步教他折出完美的漏斗形。 宁遥能闻到季然身上淡淡的艾草香，是刚才校门口发的香囊味道。 “米别放太满…对，就是这样…”季然的声音近在咫尺，宁遥甚至能数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当两人的第一个粽子成功捆好时，宁遥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季然突然用沾着糯米的手指在他鼻尖点了一下。 “季然！”宁遥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去擦。 “别动。”季然忽然凑近，舌尖飞快地舔过那颗糯米“浪费可耻。” 宁遥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当机般看着季然得逞的笑脸。周围响起一片夸张的“噫——”声。 下午4:30 学校后操场 龙舟模型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季然蹲在跑道起点，认真调整着他们组用矿泉水瓶和纸板制作的“龙舟”。 “宁遥，彩笔给我。”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 宁遥把马克笔递过去，看着季然在船头画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戴着眼镜，一个头发炸炸的。 “这是我们。”季然得意地展示“要一起划到终点。” 比赛哨声响起，季然用扇子拼命扇风驱动小船。 宁遥蹲在他旁边，悄悄用课本帮着扇。两人的手臂不时碰在一起，带着夏日的黏腻和心跳的躁动。 当他们的“龙舟”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季然突然抱住宁遥转了个圈。宁遥的眼镜歪到一边，整个人挂在季然身上，听见他在耳边说： “看吧，我们是最佳拍档。” 傍晚6:00 校门口 “给你的。”季然神秘兮兮地塞给宁遥一个纸袋。 宁遥打开，里面是两个小巧的粽子，被捆成了爱心的形状。 其中一个还用食用色素画了笑脸。 “我妈包的，甜的是豆沙馅，咸的是蛋黄肉。”季然挠挠头“听说…听说端午要跟重要的人一起吃粽子。” 暮色中，宁遥轻轻拉住季然的衣角：“谢谢。”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慢慢靠近，最后交融在一起，像两片交叠的粽叶。 --- 【小剧场】端午安康！ （在杭中的季然和清华的宁遥开始了视频通话） 季然高举着粽子：宁遥你看！我妈包了超多粽子！ 宁遥笑着推推眼镜：你嘴边有米粒。 季然用手扶掉米粒送进嘴里：现在呢？ 宁遥耳尖发红：……还有。 季然突然凑近屏幕：那这样呢？ （手机传来碰撞声和窸窣声） 在一旁的张毅咬了口粽子，抬头露出黑着的脸：你俩够了！视频吃粽子也能撒狗粮！ 宁遥看着季然放大的脸，对方从远方送来一个飞吻：端午安康！要记得吃粽子哦~ 宁遥被他这样弄得捂着脸羞得不行：...端午安康。 （镜头外飞来一个枕头精准命中季然的脸） 祝所有看文的小可爱端午安康！记得吃粽子~甜咸党不要打架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端午特辑～ 第22章 六一快乐，我的小朋友[番外] 00:00 清华男生宿舍 宁遥刚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凌晨的寝室一片寂静，只有室友轻微的鼾声和窗外偶尔的蝉鸣。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来自季然的语音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他点开，季然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里藏着掩不住的雀跃： “早安，我的小朋友～” 宁遥的指尖一顿，耳根瞬间发烫。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日期，6月1日。 ……幼稚。 他抿了抿唇，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又删掉，最终只回了一个高冷的句号：【。】 下一秒，季然的视频通话请求就弹了出来。 宁遥犹豫了两秒，还是戴上耳机，按下了接听。 屏幕那头的季然趴在北大宿舍的床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他凑近镜头，笑眯眯地问：“收到我的六一祝福了吗？” 宁遥推了推眼镜，故作镇定：“你几岁了？” “三岁！”季然理直气壮“所以今天是我的节日，你得宠着我。” 宁遥：“……” 季然见他不说话，又笑嘻嘻地凑近：“宁小朋友，今天有什么愿望？哥哥给你实现。” 宁遥面无表情：“你闭嘴就行。” 季然捂着心口倒在床上：“呜呜，小朋友好凶～” 宁遥懒得理他，低头整理书桌，却听到季然忽然轻声说： “其实……我就是想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像是真的变成了一个讨糖吃的小孩。 宁遥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屏幕。 季然正歪着头看他，睫毛在床头灯的暖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挂着笑，但眼神却柔软得不像话。 ……犯规。 宁遥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声开口：“……你也是。” 季然一愣：“也是什么？” 宁遥别过脸，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小朋友。” 季然怔了两秒，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差点撞到上铺的床板。 他捂着脑袋，却笑得像个傻子：“宁遥！你承认了！你承认你是我家小朋友了！” 宁遥：“……我挂了。” “别别别！”季然赶紧凑回镜头前“我还有礼物送你！” 宁遥皱眉：“什么礼物？” 季然神秘兮兮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对着镜头晃了晃：“猜猜是什么？” 宁遥懒得猜：“不说我睡了。” 季然立刻投降：“好好好，是糖！你上次说好吃的那个薄荷糖，我托人帮忙从杭州带过去，下午就能拿给你。” 宁遥微微一怔。 那是他随口提过的一句“还行”，季然却记住了。 他垂下眼，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一点：“……嗯。” 季然看着他，忽然笑了：“宁遥。” “干嘛？” “六一快乐。”季然轻声说“以后每年六一，你都当我一天的小朋友，好不好？” 宁遥的指尖蜷了蜷，半晌，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屏幕那头，季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番外完 （下面是小剧场） ? 小剧场 ? 季然翻看着日历：六一、七夕、圣诞……啧，节日太少了，得想办法多发明几个！ 宁遥在镜头前：你不如直接发明一个“季然耍赖日”。 季然眼睛一亮：哎！好主意！那就定在你生日那天，我耍赖要礼物！ 宁遥表示无语：…… 祝所有看文的宝们六一快乐！天天开心[红心] 愿你们永远有人宠，永远当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六一快乐，我的小朋友 第23章 北京初雪 北京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 宁遥站在清华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初雪。 暖气太足导致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雾，他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又迅速用袖子擦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季然发来的消息：【杭州今天也超冷！我在被窝里瑟瑟发抖.jpg】 宁遥嘴角微微上扬，回复：【图书馆暖气很足】 消息刚发出，电话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季然（小狗 爱心表情）”的备注，这个备注自从被同学发现后，宁遥就破罐子破摔地保留了下来。 “喂？” “宁遥！你猜我在哪？”季然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背景音里隐约有嘈杂的人声。 宁遥走到图书馆的休息区，压低声音：“在家复习吧？下周不是要模拟考…” “错！”季然打断他“转身，看图书馆正门！” 宁遥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快步走向落地窗，透过漫天飞雪，隐约看见校门口有个穿着明黄色羽绒服的身影正在蹦跳挥手，像雪地里一团不合时宜的小太阳。 “你…你怎么来了？”宁遥的声音有些发抖，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 “初雪啊！说好要一起看初雪的！”季然哈出的白气在电话那头清晰可见“我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的机票，厉害吧？” 宁遥已经顾不上还放在座位上的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雪地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明黄色的羽绒服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季然！”宁遥喘着气停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眼镜片上瞬间蒙上一层白雾。 下一秒，他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季然身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寒气，却又有一种独属于他的热度。 宁遥感觉到对方的脸颊贴在自己耳畔，冰凉又柔软。 “想死你了…”季然的声音闷在他的围巾里。 宁遥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只能收紧手臂，把脸埋在季然的肩膀上。 雪花落在两人相贴的肌肤上，瞬间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给你。”季然突然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差点忘了。” 那是一颗浅绿色的薄荷糖，包装纸已经被体温焐得有些发皱。 宁遥接过，发现糖纸上用细小的字写着：【第101天，依然想你】 “我自己包的”季然得意地说“失败了好多次，这些是唯一能看的。” 宁遥小心地拆开糖纸，将薄荷糖含在嘴里。 清凉的甜味在舌尖扩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甜吗？”季然凑近问，睫毛上沾着雪花。 “很甜。”宁遥笑着点点头，突然伸手拂去季然头发上的雪粒：“冷吗？” “见到你就不冷了。”季然咧嘴一笑，握住宁遥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口袋“带我去吃清华食堂吧？我饿死了。”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脚印在雪地上并排延伸。 季然喋喋不休地说着复读班的趣事，宁遥安静地听，偶尔应一声。 走到一半，季然突然停下，从背包里掏出一条格子围巾。 “差点忘了这个”他仔细地给宁遥围上“杭州入冬时买的，一直没机会给你。” 围巾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和季然身上的味道一样。 宁遥低头嗅了嗅，被季然抓个正着。 “干嘛，闻什么呢？”季然坏笑着凑近。 宁遥别过脸去，却被季然扳着下巴转回来。 雪花落在两人之间，季然的吻轻轻印在他的唇上，带着薄荷的清凉和思念的温度。 “这是奖励”季然退开一点，眼睛亮晶晶的“给我的薄荷糖打个分？” 宁遥红着耳朵，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宿舍钥匙…我室友回家实习了。” 季然瞪大眼睛，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宁遥同学，你这是邀请我去过夜吗？” “不要就还我。”宁遥作势要抢。 季然敏捷地躲开，把钥匙塞进最贴身的口袋：“想得美！”他拉起宁遥的手 “快走快走，吃完饭赶紧回宿舍，我要看看清华学霸的宿舍是什么样子的！” 雪夜里，两个身影依偎着走向灯火通明的食堂。 【快问快答小剧场】季然＆宁遥篇 主持人：欢迎来到《三分线》特别新增小剧场快问快答！今天我们请到了季然和宁遥两位同学～ 主持人：话不多说，第一个问题：请用一个比喻形容对方！ 季然秒答:宁遥像图书馆窗边的月亮！看着清冷其实特别温柔～ 宁遥耳尖发红：…大型犬，类似金毛那种。 季然：汪！ No.2 主持人：对方最让你心动的一个习惯是？ 宁遥低头玩手链：…讲题时突然凑近的瞬间。 季然突然凑近宁遥：喜欢这样？ 宁遥被吓到，嫌弃的推开季然的脸：现在是讨厌的习惯。 季然看着宁遥大笑：我最爱他假装嫌弃却偷偷扬起的嘴角！看！（突然指向宁遥）现在就是这样！ No.3 主持人：用一个颜色形容对方？ 季然：薄荷绿！清凉干净又带点甜，和我送他的糖一样~ 宁遥：…向日葵黄。 季然愣住：等等，我以为你会说黑色之类的？ 宁遥无语的瞥他一眼：太吵了，像太阳。 No.4 主持人：偷偷告诉大家对方的一个小怪癖？ 季然听到问题兴奋起劲：他睡觉会—— 宁遥快速捂住季然的嘴：他收集我用过的草稿纸！ 季然挣脱：你还留着我们第一次视频的8小时通话记录呢！ 宁遥恼羞成怒的抄起抱枕就朝季然丢过去。 主持人：咳咳，那最后请对镜头前的观众说句话吧～ 季然搂住宁遥肩膀：祝大家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月亮或太阳！当然像我这么好的男朋友可能比较难找… 宁遥把季然不老实的手扯下来：……别学他，会变得不幸！（结果被季然偷袭亲脸颊）季然！！ 祝大家收获甜蜜爱情～ 崽崽们请一直幸福下去[害羞]新增快问快答小剧场，欢迎大家提问[加油]只要是?三分线?里出现过的人物都是可以提问的哦，不限内容（恶意提问除外）[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北京初雪 第24章 ?只有宁遥知道的季然的秘密①? 凌晨1点，宁遥的手机在枕头下嗡嗡震动。 他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刺眼的屏幕光让他眯起眼睛。 视频通话请求的界面上，季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做鬼脸，屏幕上显示备注“季然（小狗 爱心表情）”后面跟着的那颗爱心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宁遥按下接听键，屏幕那端立刻传来刻意压低的兴奋声音：“宁遥！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宁遥声音沙哑，把手机拿远了些，屏幕光映出他凌乱的黑发和睡痕未消的侧脸。 “别睡啦，重大发现！”季然把镜头转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我找到你大一公开课的视频了！清华官网居然有存档！” 宁遥揉了揉眼睛，看到屏幕上确实是去年秋季学期《天体物理导论》的课堂录像。 画面里的自己穿着浅蓝色衬衫，正在回答教授的提问。 “你…怎么找到的？”宁遥的睡意消散了些，撑着胳膊半坐起来。 “嘿嘿，我搜''清华大学 宁遥''，翻到第七页就找到了。”季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几撮不听话的头发跟着摇摆“你看这个角度，把你拍得多好看。” 宁遥感觉耳根发热：“大半夜的，你就为这个打电话？” “当然不是！”季然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看这段，特别可爱…” 视频里的宁遥正在黑板上写公式，写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咬着指关节。这是他从高中就有的习惯。 录像清晰地捕捉到这个瞬间，甚至能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我截了图，设成手机壁纸了～”季然把镜头转向自己的手机屏幕，果然是他咬指关节的特写。 “删掉。”宁遥立刻脸红的说 “才不要！”季然把手机护在胸前“我这还有二十多张不同角度的呢！” 宁遥扶额，赶紧转移话题：“你明天不是有模拟考吗？” “就是因为压力大才需要看看你啊～”季然把脸凑近镜头，眼睛在屏幕里显得格外大“我复习到头疼，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寝室里暖气很足，宁遥把被子往下推了推，露出穿着白色背心的上半身。 他注意到季然的目光明显在他锁骨处停留了几秒。 “你复习得怎么样了？”宁遥转移话题。 “还行吧，就是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总是算错。”季然叹了口气，突然眼前一亮 “对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个题型？” 他转身去拿书，镜头扫过书桌。 宁遥瞥见一个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 “等等”宁遥突然坐直“你往回一点。” “什么？” “刚才镜头扫过你书桌，那是什么？” 季然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假装若无其事：“就…普通书桌啊。” 宁遥眯起眼睛：“转过去，我要看。” 在宁遥的坚持下，季然不情不愿地把镜头转向书桌上方。 墙上赫然贴满了从视频里截取的宁遥照片。图书馆看书的侧影、食堂排队时的背影、公开课上写板书的瞬间……最中间是一张放大的特写，正是他咬指关节的样子。 “季然！”宁遥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又迅速压低“你…你变态吗？” “这叫痴情！”季然辩解道，耳朵却红了“你平时都不肯多发照片给我，只能靠自己了…” 宁遥把脸埋进掌心，却挡不住泛红的耳尖：“都删掉！” “不要！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粮！”季然突然凑近屏幕，压低声音 “你知道我每天学习到凌晨靠什么撑下去吗？就靠看着这些照片想，''再坚持一下，就能去北京见他了''。” 宁遥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移开视线，声音闷闷的：“…至少把咬指关节那张换掉。” “那这张怎么样？"季然切换成另一张宁遥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的照片。 “这张也不行。” “这张呢？” “……都不行。” “那没办法了”季然摊手“我只能继续用咬指关节这张了。” 宁遥瞪着他，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两人隔着屏幕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季然突然说：“我想你了。” 窗外，北京的夜色深沉。 宁遥看着屏幕里季然眼下淡淡的黑眼圈，轻声说：“我也是。” 第二天中午，宁遥在食堂排队时收到季然一连串消息： 【完了完了完了】 【出大事了！！！】 【接电话！！！】 他刚拨回去，季然几乎是在响铃的瞬间就接了起来：“宁遥！我死了！” “怎么了？”宁遥把托盘放到空桌上。 “昨晚我们视频…我忘记关直播了！”季然的声音带着绝望。 宁遥的筷子停在半空，疑惑出声：“什么直播？” “就…我复习的时候习惯开学习直播嘛，和几个复读的同学互相监督…”季然语速飞快“昨晚和你视频前我忘记关了，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整个视频，包括我的照片墙，都被直播出去了……”季然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群里都在传''季然的痴汉墙''……” 宁遥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自己，才压低声音问：“多少人看到了？” “……大概两百多？”季然心虚地说“不过都是复读班的同学，应该不会……” 话音未落，宁遥的手机提示音接连响起。 他点开高中同学群，最上面赫然是一张季然照片墙的截图，配文：【震惊！杭中知名校草竟在寝室做出这种事！】 “季！然！”宁遥一字一顿地说“张毅把截图发到同学群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哀嚎。 接下来的十分钟，宁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各种截图在高中同学群里被疯狂转发。 李浩甚至把咬指关节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配上文字“这道题不对劲”。 【没想到宁大学霸私下这么可爱】 【季然你太痴汉了吧哈哈哈】 【这波狗粮我吃饱了】 宁遥的手机不断震动，他干脆调成了静音。 屏幕那头的季然已经进入了自暴自弃状态：“要不我俩现在买机票私奔去南极吧…” “晚了…”宁遥麻木地说“林织刚把聊天记录转发给了苏媛。” 季然倒吸一口冷气。 苏媛现在在北大，和清华只隔一条马路。 “完了！”季然喃喃道“她会笑我一辈子的…” 在下午的实验课，宁遥就一直心不在焉。 他刚走出实验室，就被同组的王梓拦住了。 “宁遥”王梓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宁遥心里一紧，以为他也要问照片墙的事。 “你和那个…杭州的男朋友，是怎么维持异地恋的？”王梓突然压低声音“我女朋友要去英国交换，我有点……” 宁遥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意外。 王梓是班里出了名的学习机器，没想到会问这种问题。 “就……经常视频，分享日常…”宁遥斟酌着词句“有空就见面。” “不会影响学习吗？”王梓皱眉“我看你GPA一直第一。” 宁遥想起季然通宵复习时发来的“看我多努力”的自拍，嘴角不自觉上扬：“有时候……反而是动力。” 回到寝室，宁遥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快递盒。 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相框，装着那张“咬指关节”照片的高清打印版。 相框右下角贴着一张便签：【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不如光明正大摆出来吧！——你的痴汉男友】 宁遥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最后把它放进了抽屉，但没上锁。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季然发来的新消息：【紧急对策！我决定反守为攻！】 紧接着发来的是一段录音文件，标题是《只有宁遥知道的季然的秘密①》。 宁遥点开播放，季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第一个秘密：高二运动会我跑3000米那次，最后冲刺时其实满脑子想的不是冠军，而是看台上宁遥会不会注意到我…” 又一段录音接踵而至： “第二个秘密：每次去宁遥家过夜，我都会偷偷闻他枕头的味道，后来买了同款洗衣液……” 录音一条接一条，宁遥的脸越来越红。 最后一条是： “……最后一条秘密：我手机里有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宁遥从高中到现在睡着时的照片。密码是他生日！” 宁遥正要回复，季然又发来消息：【我把这些录音都发同学群了，看谁还敢笑我！】 宁遥连忙打开同学群，发现里面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这波反击绝了】 【季然你太狠了】 【这狗粮升级成满汉全席了】 张毅单独私聊宁遥：【管管你家那位，太嚣张了！】 宁遥关上手机，把发烫的脸埋进掌心。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相机，对着书架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季然：【书桌一角，没你的照片墙好看】 季然秒回： 【！！！】 【这是宁遥第一次主动发照片！】 【我要打印出来贴满整个房间！】 宁遥笑着锁上手机，打开电脑准备写报告。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点开那张"咬指关节"的截图，设为了桌面壁纸。 三天后的早晨，宁遥被手机铃声吵醒。 屏幕上显示“季然（小狗 爱心表情）”的视频请求，看眼时间发现才早上6点多。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宁遥揉揉眼睛，哑着嗓子说。 季然的脸挤满整个屏幕，眼睛亮得惊人：“我刚收到通知！清华北大有个联合培养计划，优秀复读生可以提前来北京体验！” 宁遥的睡意瞬间消散：“什么时候？” “下个月！为期两周！”季然兴奋地说“我查了日程，正好能赶上你生日！” 宁遥不自觉地握紧手机：“……真的？” “千真万确！”季然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我申请了住清华宿舍，理由是要''向学霸男友请教学习经验''。” 宁遥的耳朵又红了：“学校同意了？” “当然！”季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知道接待我的老师怎么说吗？''你们的故事在招生办都传开了，年轻人真好啊''……” 宁遥把脸埋进枕头，却挡不住上扬的嘴角。 季然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计划，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床单上。 “对了”季然突然神秘地说“我给你寄了个礼物，今天应该能到。” “什么礼物？” “收到就知道了。”季然眨眨眼“记得查收快递，我上课去啦！” 挂断电话后，宁遥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聊天界面，背景是他刚刚偷偷换上的新壁纸——季然书桌上那张照片墙的完整版，角落里还能看到贴歪的胶带痕迹。 上午的课上到一半，宁遥收到快递短信。 下课后他直奔快递点，取回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手机支架，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给最喜欢视频的宁遥同学！”。 宁遥把支架放在书桌上，调整好角度，确保能拍到自己在书桌前学习的画面。 他打开微信，给季然发了条消息： 【礼物收到了】 想了想，又补上一张支架的照片：【今晚开始用】 季然秒回： 【就知道你会喜欢！】 【不过...】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 【支架里有惊喜哦！】 宁遥翻来覆去检查支架，终于在底部发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按钮。 按下后，支架底部弹出一个微型U盘。 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标题是《特别关注》。 点开播放，季然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当你听到这个的时候，可能正在为某个难题烦恼，或者刚结束一天的学习……无论什么时候，记得有个人在杭州，一直一直想着你。不是作为你照片的收藏者，而是作为……最想成为你生活中每一刻''特别关注''的那个人。” 录音末尾有轻微的杂音，像是谁轻轻吻了下麦克风。 宁遥关上电脑，走到窗前。 北京的夕阳正缓缓西沉，而杭州的方向，某个人大概也正望着同样的天空。 他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窗外的晚霞拍了一张照片。 发送前，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在照片后加了一个爱心符号。 【高考加油小剧场】季然与宁遥的考前特别放送 与季然和宁遥的视频通话界面里，季然穿着红色锦鲤T恤，头发用“必胜”发带绑着，背景墙贴满便利贴 季然激动的挥舞着应援棒:“全体高考战士注意——！” 宁遥戴着眼镜慢慢入镜，被季然一把搂住肩膀 宁遥淡定的扶一下眼镜:“距离高考还有3天。” 季然轻轻晃了宁遥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嘛！来，跟我一起喊——” “你！们！超！棒！的！” 【高考版·季然小课堂】 季然举起错题本:“最后三天别刷题啦！看看错题本就好～”季然突然从背后掏出一罐薄荷糖 “考场记得带这个！我当年就是吃了宁遥给的糖，数学多考20分！” 宁遥无奈解释:“并没有科学依据。” 季然将薄荷糖塞进屏幕里:“但有心！理！安！慰！” 【宁遥的考前建议】 宁遥展示自己高考时的作息表:“保持平常作息，别突击熬夜。”话刚说完就突然被季然套上锦鲤头套 “……季然！” 季然对镜头双手合十:“转发这条学霸锦鲤！选择题全对！” 【考前特别叮嘱】 季然突然正经起来:“身份证准考证检查三遍！”接着从身后掏出一支笔 “记得带备用笔！像我当年差点就……” 宁遥赶紧捂住季然嘴:“别说不吉利的。” 两人展开背后的“高考必胜”横幅 季然举着小喇叭大喊:“记住！考完别对答案！” 宁遥递出模拟卷:“考完一科丢一科。” 季然不知道从哪整来纸片，正疯狂撒着纸花 “相信自己，你们的名字那么好听！” 宁遥举着答题卡“一定会出现在录取通知书上！” 季然将宁遥举在肩上“加油！清华北大在等你们！” 宁遥挣扎“快放我下来……” 【全体2025届高考生冲鸭！】--来自正在北大/清华等你们的季然&宁遥 【全体2025届中考生也是哦！放轻松相信自己！加油！】 狗粮吃得如何，还满意吗[菜狗][比心]亲妈表示:已经吃撑了[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只有宁遥知道的季然的秘密①? 第25章 模拟考危机 凌晨2点，宁遥的手机在书桌上疯狂震动。 他正在赶一份天体物理学的课程报告，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映出他疲惫的脸。 来电显示“季然（小狗 爱心表情包）”后面跟着的那颗爱心看起来格外刺眼 他们视频风波后，宁遥看着这备注越看越羞耻就把备注给改了，结果被季然发现，哭唧唧缠着宁遥撒娇要求改回来，宁遥受不了又给换回来了 “喂？”宁遥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倦意。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季然？”宁遥放下笔，坐直了身体。 “……我完了。”季然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刚哭过“三模成绩出来了。” 宁遥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多少？” “568。”季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数字“比二模还低了12分。” 宁遥迅速心算了一下。按照浙江省往年分数线，这个成绩离清华最低录取线还差将近40分。 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了。 “具体哪科出了问题？”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数学。”季然苦笑一声“最后三道大题全错，数列那道题我明明做过类似的…”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宁遥能想象季然此刻正坐在他那间贴满照片的小卧室里，面前摊开着惨不忍睹的试卷。 “把题目念给我听。”宁遥打开笔记本“现在。” “现在？都几点了你明天不是有…” “念。” 季然沉默了几秒，开始一题一题地读。宁遥在纸上快速记录，偶尔打断他询问细节。 当季然念到第三题时，声音突然哽住了。 “等一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我好像知道哪里错了…” 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然后是季然懊恼的咒骂：“靠！我用了错的方法！这么简单的转换居然没看出来！” 宁遥听着他近乎自虐的检讨，胸口发闷。 他见过季然为数学熬红的眼睛，见过他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草稿纸，更见过他每次视频时强打精神的笑容。 “季然”宁遥打断他“看着我。” 视频请求突然弹出，宁遥点了接受。 屏幕里的季然眼睛通红，头发乱得像鸟窝，嘴角还沾着一点咖啡渍。 他身后的墙上，那些宁遥的照片被一堆复习资料遮住了大半。 “你多久没睡了？”宁遥问。 季然移开视线：“……三天？四天？” “去洗把脸，然后躺到床上去。” “可是我还有…” “现在。” 季然张了张嘴想反驳，最终还是垂着肩膀离开了镜头。 宁遥听到远处传来水龙头的声音，几分钟后，季然回来了，脸上还滴着水，但已经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宁遥说。 季然乖乖闭上眼，睫毛在屏幕里微微颤动。 宁遥调整了一下手机支架的角度，确保季然能看到自己。 “现在听我说”宁遥的声音很轻“你记得高二那次月考吗？你数学不及格那次。” 季然皱了皱眉：“当然记得，老李差点以为这个杀了我…” “那天放学后，你在空教室哭。” 屏幕里的季然猛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我路过听到了”宁遥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季然的脸“你当时说''再也不学数学了''，结果第二天就找我要笔记。” 季然的嘴角微微上扬：“还不是因为某人说''不会数学的男生很逊''……” “我骗你的”宁遥难得地笑了笑“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咬牙不服输的样子很好看……” 他的话没说完，但季然的眼睛亮了起来。 两人隔着屏幕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宁遥突然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季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遥已经低下头，在手机上搜索着什么。 片刻后，一段轻柔的旋律从听筒里传出，是《小星星》的伴奏。 “你认真的？"季然瞪大眼睛。 宁遥没理他，跟着伴奏轻声唱了起来。他的声音很轻，还略微走调，但一字一句格外清晰：“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季然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柔软，最后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宁遥唱完一遍，发现屏幕那头的肩膀在轻微颤抖。 “季然？” “……继续”季然闷闷地说“求你了。” 宁遥又唱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唱到第三遍时，季然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宁遥放轻声音，看着屏幕里那张终于放松下来的睡脸，轻声说：“晚安。” 他没有挂断视频，只是静了音，继续写他的报告。 偶尔抬头看一眼屏幕，确认季然还在安睡。 早晨7点，宁遥被室友的惊呼吵醒。 “我靠！宁遥你通宵了？”王梓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桌上亮着的电脑和手机。 宁遥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猛地直起身，发现视频通话竟然还在继续，时长已经有8小时47分钟 屏幕那头的季然也醒了，正揉着眼睛冲他笑。 “早啊学霸。”季然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格外沙哑“昨晚有人给我唱摇篮曲来着……” 宁遥迅速挂断视频，耳朵红得能滴血。王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识相地没多问。 上午的课上，宁遥一直心不在焉。他不断回想季然绝望的声音和通红的眼睛，还有那句“我完了”。 下课铃响起时，他做了一个决定。 “教授，我想请三天假。”他拦住正准备离开的教授“家里有点急事。” 教授看了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点点头：“作业记得按时交。” 回到宿舍，宁遥迅速收拾了一个小背包，往里面塞了几本笔记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在去机场的路上，他给季然发了条消息：【今天有事，可能不能视频了】 季然很快回复：【没事！我也要闭关修炼了！】 【对了，昨晚……谢谢（爱心表情）】 宁遥看着那个小小的爱心表情，把手机放回口袋。四小时后，他站在了杭州萧山机场的到达大厅。 季然家门前，宁遥犹豫了一下才按下门铃。 没有反应。 他又按了一次，依然没人应答。 正当他准备打电话时，邻居家的门开了。 “小伙子你找谁啊？”一位老太太探出头 “奶奶，我找季然，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宁遥礼貌询问 “来找季然啊？他去图书馆了，说是要复习到晚上。这孩子用功的很。” 宁遥道了谢，转身往市图书馆走去。 五月的杭州已经有些闷热，他的衬衫后背微微汗湿。 图书馆门口，他停下脚步，透过玻璃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季然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复习资料。 他戴着耳机，眉头紧锁，时不时咬一下手指关节，这个习惯和宁遥如出一辙。桌上还放着半杯已经凉了的咖啡和匆忙咬了一口的饭团。 宁遥轻轻推开门，走到季然身后。季然浑然不觉，正对着一道物理题抓耳挠腮。 宁遥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这道题应该用能量守恒定律。” 季然整个人弹了起来，差点打翻咖啡杯。他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宁遥：“你……你怎么……” “来查岗。”宁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看某人是不是又在熬夜。” 季然的表情从震惊变成狂喜，又迅速转为担忧：“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跟教授请过假了。”宁遥拿出笔记本电脑“快把你不会的题都标出来，我只请了三天时间。”宁遥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昨晚弄太晚，今天一下课就又赶飞机过来，现在眼下一层厚厚的乌青。 季然呆呆地看着他，突然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宁遥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笨蛋……”季然的声音闷在他衣服里“你才是那个熬夜的人吧？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宁遥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季然才松开手，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宁大学霸这是特意来给我开小灶？” “嗯。”宁遥打开电脑“先从你最弱的数列开始。”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几乎长在了图书馆。 宁遥把季然的薄弱环节一一列出，针对性地讲解、出题、批改。 他发现季然其实很聪明，只是基础不牢，而且容易在紧张时犯低级错误。 “停！”第二天下午，宁遥按住季然疯狂计算的右手“你又在套公式，根本没去理解题意。” 季然沮丧地放下笔：“可我就是记不住啊……” “不要去死记。”宁遥拿过草稿纸“看这里，这道题的本质是…" 他用简单的图形和类比解释了一个复杂的物理概念，季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他猛地抓住宁遥的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么简单？老师讲得好复杂……” 宁遥任由他握着手：“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 第三天晚上，闭馆铃声响起时，季然已经完成了宁遥出的十套模拟题，正确率稳步提升。 收拾书包时，季然突然说：“我请你吃夜宵吧？” 他们去了高中时常去的那家面馆。 面馆老板还记得他们，热情地招呼：“哎呦，你们回来了！还是老样子？牛肉面加辣，清汤面不加葱？” “嗯！没想到老板还记得我们呢”季然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俩，你们高中时就腻腻歪歪的。”面馆老板娘从后厨出来，看着俩人紧紧相扣的手，压不住的姨母笑。 等面端上来后，季然狼吞虎咽地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饿死我了…这三天用脑过度……” 宁遥看着他的吃相，忍不住笑了：“慢点，没人跟你抢。” 季然突然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宁遥，谢谢你。” “不还没考呢，谢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季然摇摇头“是谢谢你……总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路灯透过窗户照在季然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宁遥发现他瘦了不少，下巴都比以前尖了，但眼睛里的光芒丝毫未减。 “快吃吧。”宁遥移开视线“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了。” 回程的地铁上，季然困得东倒西歪，最后靠在了宁遥肩上。 宁遥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听见他迷迷糊糊地说：“等我考上清华……天天给你唱摇篮曲……” 宁遥笑着摇摇头，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承诺。 送宁遥去机场的路上，季然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复习计划。 安检口前，他突然拉住宁遥的手：“等一下！”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等回去再打开。” 宁遥捏了捏，感觉里面像是一张卡片和什么小物件。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季然挠挠头“就……想着你可能用得上。一定记得回去再看！” 飞机上，宁遥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手绘的“兑换券”，上面写着：“凭此券可兑换季然同学24小时随叫随到服务（仅限北京地区使用，永久有效无次数限制）”。字迹歪歪扭扭，字尾还画了个丑萌的笑脸。 兑换券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宁遥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标题是《宁遥失眠专用》。 点开播放，是季然轻轻哼唱《小星星》的声音，虽然还是跑调但比宁遥的版本准多了。 背景里还有笔尖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像是特意录制的白噪音。 文件最后，季然轻声说：“睡不着的时候就听这个，别熬夜了我的大学霸。” 宁遥戴上耳机，循环播放着这段录音。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他靠在窗边，看着云层下的城市灯火，第一次觉得北京和杭州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回到清华的第二天，他收到季然的消息：【刚做完你留的模拟题，数学上了120！】 【配图：满是红勾的试卷】 宁遥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清华历年的录取资料和备考建议。 他打算做成一本手账，寄给那个正在杭州拼命追赶的人。 夜深了，宁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点开手机里保存的那段《失眠专用》。 季然的歌声在寝室里轻轻回荡，他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靠在他肩头熟睡的温暖时刻。 [比心]回来更新了～有没有想我～[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模拟考危机 第26章 季小狗的复仇计划 清华紫荆食堂的嘈杂声浪中，宁遥正低头对付餐盘里的一块红烧排骨。 五月的北京已经热得不像话，他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晒得微红的小臂。 “同学，这里有人吗？”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宁遥抬头，看见苏媛端着餐盘站在对面，栗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发梢还带着微微的卷曲。 “苏媛？”宁遥差点被米饭呛到“你怎么会在这……” “北大交换生，为期一学期。”苏媛自然地坐下，把餐盘里的青椒一片片挑出来“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 苏媛看穿他的心思，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宁遥收回视线，默默喝了口汤：“没，只是有点意外。” “我倒是早知道你在这儿。”苏媛夹了块鸡肉“清华物理系的明星学生，想不知道都难。” 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照在餐桌上，宁遥注意到苏媛的指甲涂成了淡紫色，和高中时一样。 她吃饭时小指微微翘起的习惯也没变，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虽然她本来就是大小姐。 “所以”苏媛突然凑近“季小狗最近怎么样？” 宁遥的筷子顿了一下："在准备高考。" “还是非清华不上？”苏媛轻笑“他那个成绩……” “他进步很大。”宁遥打断她，声音比平时硬了几分。 苏媛挑了挑眉，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们每天视频？异地恋不累吗？” 宁遥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就在这时，苏媛突然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记得这个吗？” 照片上是高中时的季然，穿着篮球服，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正在做鬼脸。 “啦啦队表演那次”苏媛笑得肩膀直抖“他死活不肯涂，结果被林织按着画了个大花脸。” 宁遥当然记得。那天季然顶着那张花脸打完整场比赛，赛后还非要拉着他合影，说这是“黑历史留念”。 “还有这个。”苏媛又划到下一张，是季然在食堂摔了个四脚朝天的瞬间“他为了抢最后一块糖醋排骨，结果踩到香蕉皮……” 一张接一张，全是宁遥没见过的季然糗照。 有季然在上课睡觉流口水的，有被突然出现的蟑螂吓得跳上桌子的，甚至还有穿错校服（女款）的尴尬瞬间。 “我这儿有个相册，专门存这些。”苏媛得意地晃了晃手机“要不要发你几张？” 宁遥放下筷子：“不用了。” “别拒绝嘛。”苏媛眨眨眼“就当是……老同学重逢的礼物？” 晚上十点半，宁遥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季然的视频请求伴随着特别设置的提示音，是季然自己录的“宁遥接电话啦！”。 “你今天见到苏媛了？”刚一接通，季然的脸就挤满整个屏幕，头发乱糟糟的，显然刚洗过还没吹干。 宁遥擦头发的手一顿：“她告诉你了？” “她给我发了二十条语音！全是嘲笑我的！”季然抓狂地比划着“什么''你的黑历史我都给宁遥看光啦''，''他现在知道你有多傻了''……” 宁遥忍不住笑了：“确实挺傻的。” “宁！遥！”季然哀嚎一声扑到镜头前“你不能被她带偏！那些照片都是角度问题！特别是穿女生校服那张，明明是她联合林织整蛊我！” 宁遥把手机架在书桌上，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我觉得挺可爱的。” “可……可爱？”季然突然卡壳，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嗯。”宁遥点点头“比你现在的表情可爱多了。” 屏幕里的季然彻底当机，张着嘴说不出话。 宁遥趁机截了张图，用来设为手机锁屏，不过他决定明天再告诉季然这个“惊喜”。 “等等，不对！”季然突然回过神来“重点不是这个！苏媛那个叛徒，当初说好照片永远不外传的……” 宁遥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想起白天苏媛说的话：“你们高中时关系很好？” “好个鬼！”季然翻了个白眼“她就是想看我出糗！高中那次啦啦队，就是她怂恿林织给我画脸的！” 宁遥看着季然气鼓鼓的模样，不禁轻笑。 “不行，我得反击！”季然突然坐直身体，眼睛闪闪发亮“宁遥，帮我个忙～” “什么？” “明天你去找苏媛，跟她说……”季然凑近镜头，压低声音说了一串话。 宁遥听完，挑起的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你确定？” “非常确定！”季然握紧拳头“让她知道什么叫''季然の复仇''！” 挂断视频后，宁遥躺在床上，翻看苏媛发来的那些照片。 每一张里的季然都鲜活生动，带着他熟悉的、令人心动的傻气。 他选了一张最搞笑的，季然被喷泉突然开启淋成落汤鸡的瞬间，设置成了与季然聊天界面的背景图。 第二天中午，宁遥特意提前十分钟到食堂，果然在门口等到了苏媛。 “哟，专程等我？”苏媛今天穿了件淡紫色连衣裙，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宁遥点点头：“有事跟你说。”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宁遥按照季然的指示，压低声音说：“季然让我转告你一些事。” “他说……你高中时偷偷写给林织的情书，被他拍下来了。” 苏媛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什么？！” “就在他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文件名是''林织的秘密''。”宁遥面不改色地复述“有你在她生日时写的小卡片，运动会时塞给她的加油纸条……” “他怎么可能……”苏媛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又猛地压低“那个混蛋！那是我的**！” 宁遥看着苏媛瞬间涨红的脸，突然意识到季然可能歪打正着说中了什么。 他记得高中时苏媛确实总是找各种理由缠着林织，以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没想到…… “所以……”宁遥试探地问“那些是真的？” 苏媛猛地站起来，餐盘都被撞得晃了晃："怎么可能！我……我突然想起有事！走了！" 宁遥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给季然发了条消息：【你猜对了】 季然秒回：【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每次林织出现她就很反常！】 【她什么反应？】 宁遥：【世界观崩塌的样子】 【你确定这样好吗？】 季然：【谁让她先爆我黑历史的！】 【等着，好戏还在后头】 当天晚上，宁遥收到了季然发来的一个压缩包，文件名是《复仇计划终极版》。 解压后是30条音频文件，命名从“秘密1”到“秘密30”。 【今晚12点准时发给她】 【一条接一条，间隔五分钟】 【让她尝尝失眠的滋味！】 宁遥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答应配合这个幼稚的计划。 晚上11点左右，他给苏媛发了条消息：【季然说关于那些情书的事，还有些细节要告诉你】 苏媛很快回复：【让季然去死！！！】 午夜12点整，宁遥发送了第一条录音。季然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第一条证据：高三上学期，苏媛的日记本第37页，写满了''林织今天又对我笑了''……” 五分钟后，第二条： “第二条证据：苏媛手机相册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林织生日……” 第三条： “第三条证据：每次林织经过，苏媛就会不自觉地整理头发，这个习惯从高三开始保持到现在……” 凌晨1点，宁遥收到苏媛的狂轰滥炸： 【啊！！！季然我要杀了你！！！】 【这些都是假的！！！】 【宁遥你也跟他一起下地狱吧！！！】 宁遥淡定地回复：【他说都是亲眼所见】 最后一条录音发送完毕后，季然亲自给苏媛打了电话。 宁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十分钟后，季然得意洋洋地发来战报： 【她答应删光所有黑历史照片了！】 【还说以后再也不打扰我们了！】 【胜利！！！】 三天后的中午，宁遥在食堂再次遇到苏媛。 这次她身边多了几个北大同学，看到宁遥时，她远远地瞪了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遥正要转身离开，苏媛却突然走过来，塞给他一个U盘。 “给那个白痴的。”她咬牙切齿地说“告诉他，再敢提这件事，我就把他穿女装的照片印成传单发遍清华北大！” 宁遥好奇地插上U盘看了看，里面是季然高中时期的各种帅照。 有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演讲比赛意气风发的，甚至还有几张他靠在课桌上熟睡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睫毛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那天晚上，宁遥把U盘打包闪送给了季然。 视频那头，季然看着这些照片，表情从惊讶变成柔软。 “没想到她还有这些……”季然轻声说“我还以为她只会存我的丑照。” 季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苏媛人还不错。高中时我感冒，她偷偷在我桌子里塞过药。还有那次啦啦队，她其实是为了帮林织……” 宁遥看着屏幕里季然微微泛红的耳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轻声问：“所以那些录音……” “一半真一半假吧。”季然挠挠头“我早就发现她看林织的眼神不对劲了。” 宁遥忍不住笑了：“你们真是...奇怪的友谊。” 季然突然凑近屏幕，眼睛亮晶晶的：“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张！” 季然发来一张照片，是高中时宁遥趴在课桌上睡觉，季然在旁边比剪刀手的合影。 “什么时候拍的？”宁遥完全不记得有这一幕。 “你睡着的时候。”季然得意地说“我有一整个相册，叫''宁遥的100种睡颜''～” 宁遥无奈的摇摇头，却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每一张里的季然都闪闪发光，像个小太阳。 宁遥选了一张最帅的，是季然在篮球场上跃起投篮的瞬间，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设成了与苏媛聊天界面的背景图。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媛发来的消息：【告诉他，好好对你！不然我从北大杀过去揍他！】 宁遥笑了笑，回复：【我会转达。】 【快问快答小剧场之张毅专访】 Q1：身为季然的好哥们，对季然谈恋爱后有什么看法？ 张毅对镜头翻了个白眼：“呵，首先声明，本人已正式向''杭中人权协会''提交申诉！拒绝再当电灯泡！尤其是被迫同住帐篷那次！（突然激动）你们知道他俩这对狗粮制造机半夜用蓝牙音箱放《小星星》吗？！” 张毅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季然那小子以前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哈士奇，现在居然学会给宁遥挑鱼刺了？（摸下巴）果然爱情使人变异～啧啧啧～” 第27章 天璇星天枢星 6月17日清晨5点，宁遥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才刚泛起鱼肚白。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伴随着一个洪亮的男声：“307宁遥同学！有快递！” 宁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拖着脚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满脸笑容的快递员，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生日快乐！”快递员大声说道“这是您的第一个包裹！” 宁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确实是他生日。他接过包裹，发现寄件人一栏只写着“杭州的小狗”，顿时睡意全无。 “还有这个，需要您签收。”快递员又递过来一张签收单，备注栏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宁遥关上门，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灯，附带一张小卡片：【第一个星空属于你，就像我的心一样。生日快乐！——季然】 他插上电源，天花板上立刻浮现出点点星光，隐约能辨认出夏季大三角的图案。正当他仰头看着这片微型星空时，手机震动起来。 季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背景音嘈杂，像是在室外：“收到第一个礼物了吗？今天会有很多快递，记得保持手机畅通～” 宁遥刚想回复，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个更大的箱子，拆开后是一套精装版《三体》全集，扉页上有季然龙飞凤舞的题字：“给最爱看星星的宁遥，愿我们的故事比科幻更浪漫。”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敲门声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响起一次。到早上7点时，宁遥的宿舍里已经堆了二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包裹 有手工制作的星座图谱笔记本； 有装着99颗折纸星星的玻璃罐（每颗星星里都写着一句话）； 有他们高中时期常去的那家奶茶店的联名款保温杯； 甚至还有一件背后印着“季然专属”字样的清华校服…… “你到底寄了多少东西？”宁遥忍不住发消息问。 季然秒回：【99个】 【现在才到21个，别急】 宁遥看着满屋子的礼物，突然鼻子有点发酸。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太多了】 季然：【不多】 【每一件都代表我想你的一天】 【从去年生日到今天，正好99天】 上午的《量子力学》课上，宁遥的手机不断震动。 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收到一条快递短信，引得旁边的同学频频侧目。 “今天什么日子啊？”王梓小声问“你网购了一整个超市？” 宁遥耳朵发红：“……生日礼物。” 下课铃一响，他就匆匆赶往宿舍区快递点。远远地就看到快递小哥站在一堆包裹旁冲他挥手：“宁遥同学是吧？这些都是你的！” 整整三十多个包裹，大小形状各异。宁遥借了辆小推车，在路人好奇的目光中一趟趟搬运。 最夸张的是一个近两米高的长方体箱子，需要四个快递员帮忙才能搬动。 “这什么啊？”路过的同学纷纷驻足。 宁遥摇摇头，他完全猜不到季然还能寄什么来。 拆开外层包装后，里面竟是一个等比例缩小的航天器模型，底座上刻着：“致宁遥：你是我心中最亮的星。” “哇靠！”围观的同学发出惊叹“这得多少钱？” 宁遥没回答，因为他发现模型驾驶舱里塞着张小纸条：【猜猜第99个礼物是什么？提示：会呼吸，会说话，还会想你想到发疯】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微微发抖地拨通了季然的电话。 “猜到了？”季然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在哪？”宁遥直接问。 “嗯……大概距离你……”电话那头传来季然的声音“啊，找到了！距离清华大学紫荆公寓307室……0米！” “宁遥！” 宁遥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宿舍楼下的银杏树旁，举着手机冲他笑。 季然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头发比上次见面长了些，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他脚边放着个登山包，看起来风尘仆仆。 “生日快乐。”季然挂掉电话，张开双臂“最后一个快递，请签收。” 宁遥几乎是跑过去的，在距离季然一米处又猛地刹住脚步。两人隔着这段短短的距离对视，季然眼里盛满了笑意和思念。 “惊喜吗？”季然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他“我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的机票。” “给你生日惊喜。” 宁遥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闻到了熟悉的柑橘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旅途的尘土气息。季然的手臂收紧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 “想死你了……”季然的声音有些哑“比想象中还想。” 周围响起零星的口哨声和掌声，宁遥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站在宿舍区的主干道上。 他红着耳朵推开季然：“先……先上楼。” 307宿舍此刻像个小型展览馆，各种礼物堆满了每张桌面和大部分地面。 季然一进门就吹了声口哨：“哇，比我想象的壮观多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宁遥皱眉看着那个昂贵的航天器模型。 “打工啊。”季然得意地掏出手机相册“看，这三个月我打了四份工——家教、奶茶店、快递分拣，还有周末的游乐园玩偶扮演。” 照片里的季然穿着厚重的卡通熊玩偶服，满头大汗地对着镜头比耶。另一张是他深夜在快递仓库分拣包裹的侧影，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宁遥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眼前逐渐湿润：“很累吧……” “不累的，工作的时候老精彩了，有个小女孩还抱着我不撒手，果然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季然握住宁遥的手“再说了这可是你十九岁生日。” 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二个生日。 他变魔术般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宁遥19岁生日快乐”。 蜡烛点燃后，季然轻声唱起生日歌。 “许个愿吧，我的寿星。”唱完后，季然将蛋糕端在宁遥面前。 宁遥看着烛光里如季然明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许什么愿望都不及眼前人重要了。 他轻轻吹灭蜡烛，在季然期待的目光中说：“希望你考上清华。” “哇，这么正经的愿望？”季然夸张地捂住胸口“我以为会是''希望季然天天给我唱摇篮曲''之类的……” 宁遥白了他一眼，却被季然突然凑近亲了下脸颊。 “说真的”季然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我会努力的。为了……能每天都见到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金色的线。宁遥看着季然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什么：“你住哪？” “啊？”季然眨眨眼。 “你今天住哪？” “我订了学校附近的青旅。”季然拍拍背包“就住两晚，周日就得回去。周一还有模拟考呢。” 宁遥点点头，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沓手写笔记：“这是我整理的清华近五年自主招生题和解析，还有……” 季然接过文件夹，眼睛越瞪越大。里面不仅有详细的试题分析，还有针对他薄弱环节的专项训练，甚至附上了宁遥自己总结的“考场应急技巧”。 “你什么时候……”季然的声音有点发抖。 “这两个月慢慢弄的。”宁遥轻描淡写地说“比你的99个快递差远了。” 季然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力道大得差点把两人都带倒。宁遥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 “宁遥……”季然把脸埋在他颈窝“我……”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宁遥打开门，看到苏媛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礼品袋。 “听说某人今天生日……”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季然？！” 季然从宁遥身后探出头，表情瞬间凝固：“你怎么在这？！” “我北大交换生啊，上次不是……等等！”苏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满屋子的礼物上“……哇哦。” 空气凝固了几秒。季然一把将宁遥拉到身后：“你来干嘛？” “送生日礼物啊。”苏媛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打扰到什么了？” 宁遥的耳朵红得能滴血，季然则像只护食的狗狗一样挡在他前面：“礼物放下，人可以走了。” “这么无情？”苏媛假装伤心“亏我还特意挑了情侣款……” 她从袋子里拿出两条手链，银色的链子上各挂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吊坠。 “北斗七星”她解释道“一条是天枢，一条是天璇——永远指向彼此的星星。” 季然的表情从警惕变成惊讶："你……为什么送这个？" “就……赔罪呗。”苏媛耸耸肩“为之前的事。”她把手链塞给宁遥“祝你们幸福。虽然某人幼稚得像小学生……” “喂！”季然抗议道。 苏媛大笑着离开，临走时回头说：“对了，季然，你班主任找你找疯了。好像是什么模拟考准考证的事？” 季然脸色大变，赶紧翻手机：“完了完了，我忘回她消息了！” 剩下的时间过得飞快。 季然一边应付班主任的连环call，一边帮宁遥整理那99件礼物。 傍晚时分，他们溜出校园，去了附近的小餐馆。 “所以……”宁遥夹了块鱼肉放到季然碗里“准考证怎么了？” “没事，就是确认一下信息。”季然狼吞虎咽地吃着“老王太紧张了，好像少回一条消息我就会弃考似的。” 餐馆的灯光昏黄，照在季然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宁遥注意到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下巴线条更加锋利，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 “别光看我，吃啊。”季然夹了块排骨给他“你看你都瘦了。” “你才是。”宁遥指出“黑眼圈快掉到嘴边了。” 季然笑嘻嘻地凑近：“担心我啊？” 宁遥没回答，只是把那盘红烧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季然笑嘻嘻的夹一块放嘴里。 回青旅的路上，季然突然停下脚步：“宁遥，看！”他指向夜空。 北京的夏夜晴朗无云，满天星斗清晰可见。 季然指着其中特别亮的一颗：“那是木星，今晚正好是它今年最亮的时候。” 宁遥仰头看着那片星空，想起宿舍里的投影灯。 季然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指尖有些粗糙，那是打工留下的茧子。 “我查过了”季然轻声说“清华天文社经常有联合观星活动。等我考上了……” 他没有说完，但宁遥明白。 那些未竟的话语，那些关于未来的设想，都藏在这片星空之下。 回到青旅，季然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件礼物，是一个自制相册。 里面全是他们高中时期的照片，有些宁遥甚至不记得存在过。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写着一行字：“待续……” “等我来北京”季然抚摸着那页空白“我们一起把它填满。” 周日下午，宁遥送季然去机场。 安检口前，季然突然转身抱住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下次见面”他在宁遥耳边说“就是我来报到了。” 宁遥点点头，感觉喉咙发紧。 季然退后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到他手里，是那颗熟悉的薄荷糖，糖纸上写着：“第102天，比昨天更想你。” 飞机起飞后，宁遥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那架载着季然的航班逐渐消失在云层中。 他剥开糖纸，将薄荷糖含在嘴里，清凉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回到宿舍，99件礼物整齐地摆放在各处。 宁遥拿起那条天璇星手链戴在手腕上，给季然发了张照片：【戴上了】 季然秒回：【我也戴了！】 【配图：手腕上的天枢星手链】 宁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片星光投影。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季然发来的语音消息。 点开后，季然跑调的《小星星》在安静的寝室里轻轻回荡，伴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一起沉入梦乡。 第28章 恋爱和学习，并不冲突 清华图书馆四楼，宁遥正在整理《天体物理学前沿》的课程笔记。 窗外的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北京的秋天来得悄无声息。 “宁遥，能请教个问题吗？” 宁遥抬头看见王梓站在桌前，手里拿着厚厚的参考资料。 自从上次生日收到那99件礼物后，这位室友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好奇。 “哪部分不明白？”宁遥挪开笔记本，示意他坐下。 王梓推了推眼镜，却没有立即讨论学术问题：“其实……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平衡恋爱和学习的。”他压低声音“你和那个……杭州的男朋友，每天视频那么久，GPA还能保持第一。” 宁遥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时间管理而已。” “不只是时间问题吧？”王梓的声音带着几分质疑“异地恋那么耗精力，你参加竞赛、**文一样没落下。我们私下都在猜，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方法……” “没有。”宁遥打断他“只是效率高些。” 王梓明显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他翻开资料，指向一个复杂的公式推导。 宁遥耐心讲解完，却发现对方的心思似乎不在题目上。 “说真的”临走前王梓突然说“如果你把花在恋爱上的时间都用来学习，说不定已经能发Nature了。” 宁遥猛地抬头，眼神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王梓耸耸肩“像我们这种搞科研的，感情用事只会拖后腿。你那个男朋友……听说还是在复读？你这么优秀，不应该嗯…懂我意思吧？” 笔尖“啪”地折断在纸上，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 宁遥慢慢放下笔：“我不懂也不想懂，并且这与学术无关。” “当然有关。”王梓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等他来了北京，你们整天腻在一起，你的学术生涯……” “王同学。”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入“打扰一下。” 两人同时转头。 一个穿着北大文化衫的高个子男生站在过道里，手里拿着本《量子场论》。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宁遥的瞳孔骤然收缩，来人是季然。 季然看起来和两周前分别时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剪短了些，显得更加精神。他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请问你是？”王梓皱眉。 “北大物理系预录取生，季然。”季然伸出手“也是你刚才讨论的那位''拖后腿的男朋友''。” 王梓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他尴尬地握了握手，匆匆收拾书本离开，临走时还碰倒了椅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季然目送他走远，才转向宁遥，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惊喜吗？” “你不是在准备高考报名？”宁遥的声音有些发紧。 “提前来参加北大开放日。”季然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顺便……来看看你。” 他凑近时，宁遥闻到了熟悉的柑橘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墨水香。季然的手肘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 “刚才那个眼镜兄…”季然压低声音“经常这么''关心''你吗？” 宁遥摇摇头，把断掉的笔扔进垃圾桶：“不用理他。” 季然却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他说得不对。” “什么？” “恋爱不会拖学术后腿。”季然翻开那本《量子场论》，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笔记“相反，它是最好的动力。” 宁遥瞥了眼书页，惊讶地发现那些笔记不仅工整，见解也相当独到。这不是临时抱佛脚能达到的水平。 “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个的？” “复读这半年。”季然轻描淡写地说“睡不着的时候就看看。” 宁遥突然想起那些深夜视频里，季然书桌上总是堆着厚厚的资料。他原以为只是高考复习材料，没想到…… “所以…”季然合上书，眼睛亮晶晶的“能带我参观一下清华图书馆吗？我可是专门混进来的。” 参观到三楼自然科学区时，他们又遇见了王梓。他正和几个物理系的同学讨论着什么，看到季然时明显僵了一下。 “那就是你男朋友？”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小声问，声音刚好能让季然听见“长得是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季然笑眯眯地接话。 黑框眼镜没想到会被直接问，一时语塞。王梓接过话头：“李雯的意思是，外表不能当饭吃。尤其是在学术圈。” “当然。”季然点点头“所以北大才给我发了预录取通知，而不是选美比赛邀请函。” 李雯瞪大眼睛：“你被北大预录了？” “嗯，物理系。”季然随手从架上拿了本《广义相对论导论》“虽然我更想去清华……”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宁遥“但招生办说跨校选课很方便。” 王梓的表情变得微妙：“你研究什么方向？” “量子引力理论的数学基础。”季然流畅地回答“最近在思考圈量子引力中自旋网络与宇宙学常数的问题。” 一阵沉默。 宁遥注意到王梓和李雯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具体说说？”王梓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挑衅。 接下来的半小时，季然用简洁清晰的语言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时不时引用一些前沿论文。 宁遥越听越惊讶，因为这些内容远超高中生甚至普通本科生的水平。 “……所以我认为，通过修改圈量子引力中的节点振幅，可能会找到解决宇宙学常数问题的新途径。”季然最后总结道。 李雯已经完全收起了轻视的表情：“这……这想法很有创意。你发表过论文吗？” “正在投。”季然谦虚地说“不过审稿人提了些修改意见。” 王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季然提到某个著名物理学家对他论文的正面评价时，王梓终于忍不住打断：“等等，你不是在复读吗？” “是啊。”季然眨眨眼“谁规定复读就不能做研究了？” “可高考……” “高考是高考，科研是科研。”季然耸耸肩“就像恋爱和学习，并不冲突。” “你说是吧王-梓-学-长-。” 宁遥看着季然游刃有余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这半年来他不仅准备了高考，还默默追赶着自己的学术脚步。那些深夜视频里疲惫的笑容，那些被匆匆带过的话题，都有了新的含义。 离开图书馆时，天已经黑了。季然坚持要送宁遥回宿舍，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今天……很厉害。”宁遥打破沉默。 季然笑着摇摇头：“临时抱佛脚而已。知道要来见你肯定会遇到你的学霸同学，我狠狠恶补了三天。” “那篇论文呢？” “论文是真的。”季然踢开一颗小石子“复读太无聊了，就找了点''课外活动''。” 宁遥停下脚步：“为什么没告诉我？”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季然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又有些释然：“一开始是怕失败，后来……想给你个惊喜。” “那个王梓……他喜欢你。”季然突然说。 宁遥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什么？” “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季然撇撇嘴“他那种''只有我配得上你''的眼神，今天我看得太多了。” 宁遥想说不可能，却突然想起王梓多次“偶遇”他去实验室，还有那些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准备的学术讨论……但他不是有女朋友？怎么会…… “吃醋了？”他忍不住问。 季然夸张地捂住胸口：“我？吃醋？怎么可能！你要我的看不上会看上他？”然后迅速垮下脸“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但就一点点！那家伙懂那么多你感兴趣的领域，还能天天跟你见面……” 宁遥突然拉住他的手：“但你懂我更重要的部分。” 季然愣住了。 月光下，宁遥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清澈而坚定。 “走吧。”宁遥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宿舍快关门了。” 第二天一早，宁遥带着季然去了食堂，吃早餐时收到王梓的短信：【昨天的事，抱歉。你男朋友很优秀。】 他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不过我不会放弃学术上的竞争。下周的seminar见。】 宁遥把手机递给正在吃早餐的季然看。季然叼着面包片，含糊不清地说：“至少他承认我优秀了，算是个进步？” “你什么时候回杭州？”宁遥问。 “下午的飞机。”季然放下牛奶盒“高考报名最后期限明天截止，得回去签字。”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进来，为季然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宁遥突然发现季然的睫毛在阳光下像翘起翅膀，很长很漂亮。 “看什么？”季然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宁遥摇摇头，递给他一张纸：“我整理的清华物理系教授名单，标红的是研究方向你可能感兴趣的。” 季然接过纸，眼睛一亮：“哇，这么详细！连实验室招人偏好都写了！” “还有这个。”宁遥又拿出一个U盘“里面是我收集的相关论文和课程视频。” 季然的表情从惊喜变成感动，最后定格在某种坚定的决心上：“宁遥，我一定会考来北京的。” “我知道。” “不是作为你的附属品”季然认真地说“而是作为能与你并肩同行的人。” 宁遥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季然的场景。 那个穿着休闲服借笔的转学生，如今已经成长到能在专业领域与清华学生交锋。 而未来，他们或许真的会作为同行者，一起探索星空的奥秘。 送季然去机场前，他们又去了趟图书馆。在自然科学区的角落，季然悄悄塞给宁遥一张纸条：“要等我走了再看。” 安检口前，季然像上次一样紧紧抱住他：“下次见面，我就是正式的北大新生了。” 宁遥点点头，感觉胸口发烫。回校的地铁上，他打开那张纸条： 【PS：我查了王梓的研究方向，附上三篇他可能没读过的关键论文（摘要已翻译）。如果他再找你麻烦，就用这个吊打他。——你的秘密武器季然】 纸条背面画了个丑萌的狗头，旁边写着：“汪星人永不为奴！除非宁遥摸摸头～” 宁遥把纸条小心地夹进钱包，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秋日的阳光正好，而某个远在杭州的人，此刻大概正看着同样的天空，为他们的未来奋力前行。 我们季小狗也是非常优秀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恋爱和学习，并不冲突 第29章 男朋友是小朋友，只能宠着咯 北京西站人潮汹涌，宁遥拖着行李箱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腊月二十七的火车站像是煮沸的锅，各种方言的叫喊声、行李箱滚轮声和广播提示音混作一团。 他看了眼手机，季然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我这边安检完啦！在7号候车厅等你！】 宁遥抿了抿嘴唇，加快脚步。 这是他们半年来第一次一起回家。季然从杭州飞北京，再和他一起坐高铁回杭州。而这个绕路的安排只为一个目的：能跟对方多相处八小时。 7号候车厅相对安静些。宁遥一眼就看到了季然，他穿着亮黄色的羽绒服，像个小太阳一样醒目。季然正低头摆弄手机，头发比上次见面又长了些，刘海快要遮住眼睛。 “季然！”宁遥走到他面前。 季然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宁遥！”季然几乎是跳起来抱住宁遥“想死你了！” 熟悉的柑橘香气扑面而来，宁遥下意识地回抱住他，又迅速松开：“人多。” “怕什么。”季然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指向身旁的座位“快坐下，我给你买了热饮。” 座位上放着一杯奶茶，杯身上画着个笑脸。宁遥拿起来，温度刚好。 “你提前多久到的？”宁遥问。 “两小时吧。”季然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机场大巴比预计的快。”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哎，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不等宁遥回答，他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盒：“我妈做的龙井虾仁！还热着呢！” 打开盖子，鲜香立刻飘散开来。 宁遥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虾仁，突然感到一阵暖意，他记得半年前随口提过想念季然妈妈的手艺。 “尝尝？”季然递过筷子，眼睛亮晶晶的。 宁遥夹起一块，虾仁入口鲜嫩，带着淡淡的茶香。宁遥满足的点点头：“好吃！”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季然得意地说“我妈听说要给你带，特意起了个大早做的。” “阿姨最近怎么样？上次寄过去的药膏有效果吗？”宁遥想起前阵子季然说起沈芸肩膀疼的时候，特意去买了药膏寄去杭州。 广播响起开始检票的通知，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季然一手拖着两人的行李箱，一手自然地牵住宁遥：“跟紧我，别走散了。” 宁遥任由他牵着，穿过拥挤的人流。季然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有些粗糙的茧子，是常年写字和弹吉他留下的。这只手比半年前更加骨节分明，也更有力了。 他们的座位是相邻的二人座。季然坚持让宁遥坐靠窗的位置：“这样你可以看风景。” 列车启动后，窗外的城市景观逐渐变成冬日萧索的田野。季然从包里掏出各种零食，很快就把小桌板堆满了。 “你这是把超市搬来了？”宁遥看着那些杭州特产。 “都是给你带的。”季然拆开一包桂花糕“北大食堂虽然不错，但比不上家乡味道。” 他掰下一小块递到宁遥嘴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宁遥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接了。甜而不腻的桂花香在口腔中弥漫，让他想起高中时两人常去的那家糕点铺。 “好吃吗？”季然期待地问。 宁遥点点头，却看见季然突然凑近，拇指擦过他的嘴角：“沾到渣了。”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宁遥的耳根立刻烧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四周，幸好周围的乘客要么在睡觉，要么专注自己的事。 “害羞了？”季然坏笑着压低声音。 宁遥瞪了他一眼，换来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季然最近越来越喜欢这种小恶作剧，每次都能精准戳中他的羞耻心。 “对了”季然突然正经起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从钱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对折的纸。展开后，是北大上学期期末成绩单，最上方用红笔圈出了“量子力学基础：A”。 “我及格了！”季然兴奋地说“还是A！” 宁遥接过成绩单，仔细查看。除了量子力学，季然的数学物理方法和电动力学也都是B 以上。对于一个刚入学半年的新生来说，这成绩确实令人惊喜。 “恭喜。”宁遥轻声说，嘴角不自觉上扬。 “多亏某位清华学霸的笔记。”季然撞了撞他的肩膀“我室友都说我疯了，天天往清华跑。” 宁遥想起过去几个月，季然几乎每周都会出现在清华图书馆，带着问题和笔记本。 有时他们一起学习到深夜，季然就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北大。那些夜晚，他总能在宿舍楼下收到“安全抵达”的消息。 “下学期的课表我排好了。”季然翻出手机给宁遥看“周三下午和周五全天都没课，可以去清华找你。” 宁遥看着那份密密麻麻却特意留出空档的课表，胸口泛起一阵暖意。他正想说些什么，前排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妈妈，那两个哥哥为什么牵着手呀？” 车厢瞬间安静了几分。宁遥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们的手指已经自然地交缠在一起。他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季然牢牢握住。 “因为我们是特别好的朋友呀。”季然转头对小女孩笑着说，声音不卑不亢。 小女孩约莫五六岁，扎着两个小辫子，好奇地打量他们：“像我和妞妞那样好吗？” “比那还要好。”季然眨眨眼。 小女孩的妈妈尴尬地道歉，赶紧把孩子拉回座位。周围几个乘客投来或好奇或异样的目光，但很快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宁遥的手心微微出汗，却没有再试图挣脱。 季然的手指安抚性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小声说：“没事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宁遥突然觉得，就这样一直坐下去也不错。 列车驶过徐州时，季然去接热水。宁遥打开手机，发现班级群已经炸开了锅。 【宁遥这是你吗？】 【配图：高铁上他和季然牵手的背影照片】 宁遥的心跳漏了一拍。照片明显是从斜后方偷拍的，只能看到他和季然的侧脸，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更糟的是，这条微博已经被转发上千次，评论区五花八门： 【好甜啊！】 【现在的大学生真开放】 【恶心】 宁遥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这时季然回来了，看到他的表情立刻凑过来：“怎么了？” 看清内容后，季然挑了挑眉：“哇，我们上热搜了？” “你还笑。”宁遥压低声音“这可能会……” “可能会什么？”季然拿过他的手机，直接在那条班级群消息下回复：【是我，怎么了？】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还给目瞪口呆的宁遥：“别怕，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宁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季然的坦然让他既佩服又困惑——为什么这个人总能如此无所畏惧地面对世界的恶意？ “看我的。”季然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张风景照，然后牵起宁遥的手一起入镜，发到朋友圈：【回家的路上，风景很好。配图】 发完后，他得意地冲宁遥晃晃手机：“让他们看个够。” 宁遥无奈地摇摇头，却感觉胸口的郁结散了不少。 他点开季然的朋友圈，看到下面已经有一连串点赞和评论。最上面是张毅的留言：【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考虑考虑单身朋友的感受好吗？】 季然回复：【不—能—】 宁遥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梓发来的私信：【需要帮忙举报那个偷拍微博吗？我在学生会认识人。】 宁遥有些意外，回复道：【谢谢，不用了。】 王梓很快又发来一条：【季然很勇敢。祝你们幸福。】 宁遥把这条消息给季然看，他吹了声口哨：“看吧，连情敌都被我感化了！” “胡说什么。”宁遥轻拍他的手臂，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天色渐暗，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季然不知何时靠在了宁遥肩上，呼吸平稳绵长。 宁遥小心地调整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目光落在季然的睫毛上，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宁遥轻声要了条毛毯，轻轻盖在季然身上。这个动作惊醒了浅眠的人，季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到了？” “还有两小时。”宁遥说“再睡会儿。” 季然摇摇头，揉了揉眼睛：“不睡了，陪你说说话。”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张扬了？”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宁遥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就……在公共场合牵你手，发朋友圈，还有那些礼物……”季然难得地有些不确定“我怕你不喜欢这样。” 宁遥思考了一会儿，诚实地回答：“一开始是不习惯。但……”他停顿了一下“但那是你的方式，我尊重。而且谁让我男朋友是小朋友呢，宠着咯” 季然的眼睛亮了起来：“所以你不讨厌？” “嗯。”宁遥轻轻点头“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季然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整个人都明亮起来：“那……这样呢？”他飞快地在宁遥脸颊上亲了一下。 宁遥立刻环顾四周，幸好没人注意这个角落。他瞪了季然一眼，换来一个得逞的坏笑。 “我投降。”季然举起双手“最后一个问题，认真的。” “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季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将来我们有机会公开关系，你会愿意吗？” 窗外的夜色如墨，玻璃上反射出两人模糊的倒影。宁遥看着那个依偎在一起的轮廓，轻声说：“会的。我会让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季然的表情柔软下来：“那说好了。”他伸出小拇指“等我们毕业后，一起出柜。” 宁遥勾住他的手指：“幼稚。” “但你喜欢。”季然得意地说。 列车广播响起杭州东站即将到站的提示。季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便利贴，神秘地眨眨眼：“等我一下。” 宁遥看着他飞快地在便利贴上写着什么，然后一张张贴在车窗上。周围的乘客好奇地看过来，有人已经开始偷笑。 “好了！”季然满意地退后一步。 车窗上赫然用便利贴拼出了“宁遥爱季然”的字样，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整个车厢的人都举起手机拍照，宁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然！”他压低声音抗议。 “别生气嘛。”季然凑到他耳边“就当是……提前练习？” 宁遥将季然推开，季然笑嘻嘻的又凑回去，把宁遥紧紧抱在怀里。 列车缓缓进站，窗外月台的灯光照进来，为那个简陋的“告白墙”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出站口人潮涌动。季然一手拖着两个行李箱，一手紧紧牵着宁遥，生怕在人群中走散。 “我爸来接我”宁遥说“要不要……” “这次就算啦。”季然理解地笑笑“刚在车上那么高调，现在见家长有点太刺激了。” 他们在出租车排队处分开。季然把行李箱还给宁遥，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差点忘了，新年礼物。” 宁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色的袖扣，造型是简约的星星图案。 “看到就觉得适合你。”季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等正式场合戴。” 宁遥小心地收好礼物，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给你的。” 季然迫不及待地拆开，是一张照片。是他们在天文台望远镜下的合影，背后写着日期和他们名字的缩写。 “什么时候洗出来的？”季然惊喜地问。 “上周。”宁遥轻声说“你上次来清华时拍的。” 季然小心地把照片放进钱包夹层：“我会天天带着。”他看了眼时间，“你爸该等急了，快去吧。” 宁遥点点头，却站着没动。两人在嘈杂的站前广场静静对视，周围的行人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新年快乐。”季然突然说，声音有些哽咽“明年……明年我们会更好。” 宁遥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一定会的。” 分开后，宁遥拖着行李箱走向停车场。走出十几米，他忍不住回头，而季然还站在原地，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看到宁遥回头，季然立刻用力挥手，脸上是那个熟悉的、灿烂的笑容。 宁遥也举起手挥了挥，然后转身没入人海。口袋里的袖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两颗彼此呼应的小星星，在冬夜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第30章 新年快乐 大年三十早晨，宁遥被厨房传来的炒菜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才六点半，屏幕上已经堆满了季然发来的消息： 【宁老师～起床了吗？】 【我妈炖了山药排骨汤，想给你们送点】 【宁遥同学～你已经睡了9小时了！】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我快到你家楼下了！】 宁遥揉了揉眼睛，披上外套走出卧室。厨房里，母亲宁雅琴正系着围裙忙碌，灶台上炖着汤，案板上堆满了切好的食材。 “妈，这么早？”宁遥打了个哈欠。 “你爸今早临时有个急诊手术，年夜饭只能我们俩吃了。”宁雅琴头也不回地翻炒着锅里的菜“我多做点，留出来等他回来热着吃。” 门铃突然响起。宁遥透过猫眼看到季然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保温桶，鼻尖冻得通红，头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季然来了。”宁遥转头对母亲说。 宁雅琴立刻放下锅铲：“快让人家进来，外面多冷啊。” 宁遥刚打开门，季然就献宝似的举起保温桶：“宁老师好！我妈炖的汤，说给您和宁遥尝尝！” “这孩子，大冷天的跑这一趟。”宁雅琴接过保温桶，摸了摸季然冰凉的手“快进来暖和暖和，正好一起吃早饭。” 季然不好意思地笑笑：“会不会太打扰了……” “怎么会，你来得正好。”宁雅琴笑着说“宁遥爸爸不在家，就我们娘俩怪冷清的。” 宁遥给季然找了双拖鞋，注意到他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件薄毛衣：“你就穿这么点？” “出门太急忘了加衣服。”季然搓了搓手，凑到宁遥耳边小声说“主要想早点见到你。” 宁遥的耳根微微发热，假装没听见，转身去厨房帮母亲端早餐。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季然带来的排骨汤香气四溢，配上宁雅琴做的葱油饼和小菜，简单却温馨。 “听宁遥说你在北大适应得不错？”宁雅琴给季然盛了碗汤。 季然双手接过：“还行，就是高数有点吃力。多亏宁遥经常帮我补习。” “他从小数学就好。”宁雅琴骄傲地说“初中时还拿过省里的奥赛奖。” “妈……”宁遥无奈地打断她。 季然眼睛一亮：“真的？宁遥从来没跟我说过！” 一顿早饭在愉快的闲聊中结束。 饭后，宁雅琴坚持要季然留下来一起吃年夜饭：“你妈妈不介意吧？” “不会不会！”季然连忙摆手“我妈说如果宁老师不嫌弃，她晚点也想来串个门，带点自己包的饺子。” 宁雅琴笑着点头：“那太好了，人多热闹。” 下午，趁着两位母亲准备年夜饭的空档，季然拉着宁遥去西湖边散步。 雪后的西湖银装素裹，游人比平日少了许多。两人沿着白堤慢慢走，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妈好像挺喜欢我的。”季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宁遥白了他一眼：“她对学生都这样。” “只是学生？”季然凑近，故意压低声音“那宁老师要是知道我把她儿子……” “季然！”宁遥一把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环顾四周。 季然大笑着躲开，抓起一团雪砸向宁遥。雪球在宁遥肩膀上炸开，冰凉的雪粒钻进衣领，激得他一个激灵。宁遥立刻蹲下还击，两人在湖边追逐打闹，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宁遥？季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停下动作。回头看见高中同学陈悦站在不远处，正惊喜地挥手。 她身边还跟着个戴眼镜的男生，经介绍是她男友，浙大计算机系的学长。 “太巧了！”陈悦小跑过来，脸颊被冻得通红“你们也回来过年啊？” 寒暄中得知陈悦现在在浙大学医，这次是回家过年。四人找了家临湖的咖啡馆坐下，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湖面上零星的小船和远处若隐若现的雷峰塔。 陈悦兴致勃勃地回忆着高中趣事：“记得那次运动会吗？季然跑3000米摔了一跤，结果还拿了第二！” “还不是因为某人在终点线等我。”季然冲宁遥眨眨眼。 宁遥低头搅动咖啡，假装没看见陈悦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她男友意味深长的微笑。 聊到大学生活时，陈悦提到下个月的高中同学聚会：“林织组织的，你们一定要来啊！张毅说这次绝对不安排你们和情侣同组了。” 季然和宁遥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接话。 窗外夕阳西沉，湖面泛起金色的波光。服务生过来点亮桌上的小蜡烛，暖黄的光晕映在四人脸上。 “对了”陈悦突然想起什么“你们知道苏媛最近怎么样了吗？” “好像在北大挺活跃的。”宁遥说“上次辩论赛拿了奖。” “她还是这么厉害。”陈悦感叹“高中时她就说非北大不上……” 话题转向各自的专业。当陈悦男友谈起硅谷的实习机会时，季然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宁遥的手。他们都知道MIT交换生的事，但还没最终决定。 傍晚回到家，宁遥发现母亲和季妈妈已经熟络得像多年好友。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宁雅琴做了自己拿手的清蒸鲈鱼、沈芸做了特制的红烧肉，还有两人合作完成的什锦砂锅。 “孩子们回来啦？”沈芸从厨房探出头“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季然凑到宁遥耳边：“我妈和你妈一见如故，从教育理念聊到菜市场物价，根本停不下来。” 年夜饭在温馨热闹的氛围中进行。两位母亲不停地给两个年轻人夹菜，询问他们的学习生活。 当宁遥提到可能去MIT交换时，餐桌上安静了一瞬。 “要去多久？”宁雅琴问。 “一学期。”宁遥小心地观察母亲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宁雅琴点点头：“机会难得，应该去。”她看向季然“你们商量好了？” 季然正往宁遥碗里夹虾仁，闻言笑了笑：“我支持他去。反正现在视频通话这么方便，而且……”他顿了顿“我可以申请暑假去美国实习。” 宁遥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他们从未讨论过的可能性。季然在桌下轻轻踢了踢他的脚，眼神坚定。 饭后，四人坐在客厅看春晚。季妈妈和宁雅琴聊着教师行业的趣事，季然则偷偷拉着宁遥溜到阳台上。 夜空中已经开始有零星的烟花绽放。季然从口袋里掏出两支细长的烟花棒：“偷偷带的，想和你单独放。” 宁遥接过一支，任由季然用打火机点燃。银色的火花迸射出来，照亮了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在闪烁的光芒中，季然的眼睛亮得惊人。 “新年愿望。”他轻声说“我希望……” “别说出来。”宁遥打断他“说出来就不灵了。” 季然笑着摇摇头：“我的愿望就是想要你知道。” “我希望无论你去哪里，我们的心都在一起。” 烟花棒燃尽了，最后几点火星坠入夜色。宁遥在渐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季然的脸庞，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季然呆住了，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正要去吻宁遥，阳台门突然被推开：“孩子们，吃饺子了！”沈芸的声音戛然而止“哎呀，我是不是打扰到……”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红着脸迅速分开一段距离。 回到客厅，电视里正在倒计时。当新年钟声敲响时，季然在两位母亲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勾住了宁遥的小指。 “新年快乐。”他低声说，声音淹没在欢呼声中。 宁遥回握住他的手，轻声回应：“新年快乐。” 窗外，新一年的烟花绚烂绽放，照亮了夜空。 无论相隔多远，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似乎从未如此贴近过。 无论相隔多遥远，都会一直爱着对方的[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新年快乐 第31章 你家这位怎么又是进修茶艺又是进修演技的？ 正月初三的夜晚，宁遥靠在床头，笔记本电脑支在膝盖上。屏幕被分割成六个小窗——季然、苏媛、林织、张毅、李浩，还有他自己。 “宁遥你那边怎么这么暗？”李浩的大脸几乎贴到摄像头上“跟拍鬼片似的。” 宁遥调高了台灯亮度：“这样？” “好多了。” 张毅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季然呢？怎么还不出现？” 话音刚落，季然的窗口突然亮起来，镜头剧烈晃动后定格在天花板上，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来了来了！”季然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刚帮我妈收拾完厨房。” 他调整好摄像头，宁遥这才看清他穿着那件熟悉的蓝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背景是贴满篮球海报的卧室墙壁。 “哇哦，情侣睡衣？”苏媛敏锐地注意到两人相似的穿着“你们约好的？” 季然得意地晃晃脑袋：“这叫心有灵犀。” 宁遥默默把睡衣领口往上拉了拉，遮住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 那是昨晚跨年烟花时，季然趁他不注意留下的。 “说正事。”林织推了推眼镜“下个月同学聚会，你们都来吗？” “来来来！”季然立刻举手“我和宁遥一定到！陈悦前几天在西湖边碰到我们还特意提醒了呢。” 张毅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你俩能不能别这么黏糊？聚会分组时我绝对不跟你们一组，太虐狗了。” “张毅！你真是太让我痛心了”季然捂住胸口做痛心状“才多久没见就开始嫌弃兄弟了？不愿意跟我们同组，真是伤心T_T” 他浮夸的演技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苏媛更是笑出了眼泪："宁遥，你家这位怎么回事？又是进修茶艺又是进修演技的？" 宁遥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他一直这样。" “我作证”李浩笑的不行“季然高中就这样，只是现在变本加厉了。” “那叫真情流露！”季然抗议道，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对宁遥做了个wink。 宁遥假装没看见，耳根却悄悄红了。 屏幕那头的季然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当聊到过年趣事时，林织随口提到：“前天做年夜饭不小心烫伤了手，现在还有点疼。” 画面瞬间安静了一秒。 “严重吗？”苏媛第一个问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还好，就烫到左手背一小块。”林织展示了下贴着创可贴的手背“已经处理过了。” 张毅凑近屏幕：“看着是没什么事，不过最好还是涂点药膏……” “我下单了。”苏媛突然打断他，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烫伤膏和防水创可贴，跑腿半小时后到你家。” 林织愣住了：“不用这么麻烦……” 苏媛瞪了她一眼，林织欣欣然的闭上了嘴。 其他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季然用口型对宁遥说“有情况”，被宁遥一个眼刀制止。 “那个……”李浩试图缓和气氛“林织你还会做饭啊？” “简单的会一点。”林织推了推眼镜，耳尖微红“今年爸妈回老家了，就自己试着做……” “笨蛋。”苏媛突然说，声音却软了几分“不会叫外卖吗？” 林织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小声嘟囔了句“要你管”。 季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立刻被宁遥私聊警告：【别捣乱】 季然回复：【遵命！不过你看苏媛耳朵红得像虾子哈哈哈】 视频持续到凌晨一点，大家才陆续下线。 最后只剩下宁遥和季然的窗口还亮着。 “他们都走了？”季然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 宁遥点点头，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柜上，改用手机视频。 躺下后，屏幕里季然的脸在昏黄的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想你了。”季然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明明才分开十几个小时。” 宁遥把手机贴近了些，仿佛这样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明天不是要来我家吃饭？” “那还要等整整八小时！”季然夸张地叹气，随即又笑起来“不过我妈准备了你爱吃的龙井虾仁，让我带过去。” 宁遥想起季妈妈热情的招待和拿手好菜，嘴角不自觉上扬：“替我谢谢阿姨。” “谢什么，她巴不得天天给你做饭。”季然翻了个身，把手机支在枕头上“今天她偷偷问我，咱俩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是不是什么？” 季然难得有些犹豫：“……是不是在谈恋爱。” 宁遥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说的？” “我说……”季然的眼睛在屏幕里亮晶晶的“我说''这要看宁遥同不同意''。” 卧室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通过话筒轻轻交织。 宁遥看着屏幕里季然期待又紧张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这个傻子现在还不清楚俩人的关系吗 “傻子。”宁遥轻声说“我不同意的话，会让你亲我吗？” 季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那……你爸妈知道吗？” “我妈可能猜到了。”宁遥回忆着母亲看季然时的眼神“她从来没问过，但……” “但什么？” “但她今天特意多准备了一床被子。”宁遥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如果你留宿……可以睡得舒服点。” 季然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狂喜：“这是官方认证啊！宁老师万岁！”他兴奋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差点把手机摔下去 “那我明天可以……” “不可以。”宁遥立刻打断他“在我家老实点。” “哦……”季然瘪着嘴，像只被训斥的大型犬“那至少……可以牵手吧？” 宁遥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看情况。” 两人又聊了些琐事，直到宁遥的眼皮开始打架。 季然注意到他频繁的眨眼，柔声说：“睡吧，明天见。” “嗯。”宁遥含糊地应着“晚安。” “等等！”季然突然叫住他“差点忘了最重要的……” 屏幕那头的季然凑近摄像头，轻轻亲了一下。 这个幼稚的举动让宁遥心头一暖，他犹豫了一下，也对着屏幕做了同样的动作。 季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现在可以睡了。明天我会最早一个到你家，帮你妈包饺子！” 第二天清晨，宁遥被门铃声吵醒。他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半，季然发来的消息却已经堆满了通知栏： 【起床了吗？】 【我在你家楼下了！】 【带了刚出炉的鲜肉包！】 【宁遥同学，你再不开门包子就凉了！】 宁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拖着脚步去开门。 门外，季然穿着那件明黄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整个人像个小太阳一样耀眼。 “早！”他元气满满地打招呼，然后压低声音“你刚睡醒的样子真好看。” 宁遥一把将他拉进门，顺手接过早餐袋子：“吵死了，才几点……” “阿姨已经起床了哦～”季然得意地眨眨眼 果然，厨房里传来宁雅琴准备早餐的声音。 季然熟门熟路地找出拖鞋换上，凑到宁遥耳边小声说：“我帮你挤牙膏？” 宁遥红着耳朵把他推开：“自己去客厅待着。” 洗漱完毕回到餐厅，宁遥发现季然已经和母亲聊得热火朝天。 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季然带来的包子，宁雅琴熬的小米粥，还有几碟清爽的小菜。 “宁遥，来尝尝这个。”季然夹了个包子放到他碗里“在我家楼下那家老字号买的，你最爱吃的鲜笋馅。” 宁雅琴微笑着看两人互动，眼神温柔而了然。 宁遥突然意识到，母亲可能比想象中知道得更多。 早餐后，季然主动承包了洗碗工作。 宁雅琴要去学校值班，临走前特意说：“小季啊，中午的食材我都准备好了，在冰箱里。你们自己安排，我晚上才回来。” “放心吧宁老师！”季然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把宁遥喂得饱饱的！” 门关上后，厨房突然安静下来。 季然擦干手，转身看向靠在门框上的宁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了？” 宁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季然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满足地叹了口气：“真好，终于能抱到真人了。”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为两人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窗外的树枝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仿佛在见证这个平凡又珍贵的早晨。 [比心]消失的主包回来更新了[比心] 其实是有上线的，只是时间比较阴间[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你家这位怎么又是进修茶艺又是进修演技的？ 第32章 一场激烈的烹饪 “季然！别动那个——” 宁遥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 季然已经掀开了砂锅盖子，顿时一股焦糊味立刻弥漫开来，飘散在空气中把季然熏得直后退。 两人面面相觑盯着锅里黑乎乎的不知名物体，陷入了沉默。 “这……这应该还能吃吧？”季然用勺子戳了戳已经碳化的不明物质。 宁遥扶额：“得我妈留的梅菜扣肉，现在变成煤炭标本了。” 事情为何会如此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宁雅琴去学校前交代他们中午热一下准备好的饭菜，结果季然自告奋勇要“露一手”，坚持要在热菜的基础上“加点创意”。 “我就放了一点点辣椒酱……”季然委屈地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和一整勺糖？”宁遥指着灶台上打开的糖罐。 “甜辣口嘛，创新菜！”季然不死心地舀了一小块“煤炭”尝了尝，立刻吐了出来“呕——确实创新过头了。” 宁遥叹了口气，打开冰箱：“还有西红柿和鸡蛋，凑合吃吧。” “我来打蛋！”季然又活了过来，抄起两个鸡蛋在碗边一磕——蛋清顺着碗沿流到了料理台上。 宁遥默默递过抹布：“你还是去摆筷子吧。” 二十分钟后，一盘西红柿炒蛋和一碗紫菜蛋花汤勉强凑成了一顿午饭。 季然对着卖相普通的菜肴拍了好几张照片，还特意用两碗米饭摆成心形。 “发群里炫耀一下”他得意地编辑着朋友圈“大学霸亲手做的爱心午餐～” 宁遥抢过手机删掉了最后那张特写：“吃饭。” 季然笑嘻嘻地凑过来，就着宁遥的筷子偷走一块鸡蛋：“嗯！我家宁遥手艺真好！” “谁是你家的……”宁遥小声嘟囔，却把盘子往季然那边推了推。 吃完午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季然选的是一部老套的爱情片，看到一半就开始打哈欠。 “困了就去睡会儿。”宁遥瞥了他一眼。 季然摇摇头，脑袋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最后干脆歪在了宁遥肩上。 宁遥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顺手把毛毯盖在他身上。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正在雨中拥吻，背景音乐煽情得要命。 宁遥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季然 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午饭时的番茄酱。 他鬼使神差地俯身，轻轻舔掉了那点红色。 季然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无意识地往宁遥颈窝里蹭了蹭。 宁遥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确认对方没醒，才松了口气，继续看他的电影。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季然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宁遥正在回工作邮件，笔记本电脑的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几点了？”季然揉着眼睛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宁遥合上电脑：“该准备晚饭了。” “啊？”季然猛地坐起来“我睡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宁遥站起身活动了下发麻的肩膀“我妈发消息说今晚做火锅，她会带火锅材料回来，让我们备一下菜。” 季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厨房：“那我来洗菜！这次保证不出差错。” 事实证明，洗菜确实是季然能力范围内的活，前提是如果不算他把水溅得到处都是的话。 宁遥切菜的功夫，季然已经成功把自己的T恤前襟和半面厨房地板都弄湿了。 “你是来帮忙还是来捣乱的？”宁遥无奈地看着他湿漉漉的衣襟。 季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突然弹了宁遥一脸：“这样才公平！” 两人在厨房里打起了水仗，直到门铃响起才慌忙停战。 宁雅琴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看着两个湿漉漉的男孩和一片狼藉的厨房，挑了挑眉：“看来我错过了一场''激烈''的烹饪？” 晚餐的火锅吃得热气腾腾。 宁雅琴带回了新鲜的羊肉片和各种菌菇，季然吃得赞不绝口。 “宁老师，这个蘸料怎么调的？太香了！” “秘密配方。”宁雅琴笑着给他又添了一勺“喜欢就常来吃。” 季然在桌下偷偷踢了踢宁遥的脚，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说“看吧，你妈喜欢我～”。 饭后，宁雅琴接了个学校同事的电话，去书房讨论教案了。 季然主动承包了洗碗工作，这次宁遥在旁边监督，没再出什么乱子。 “晚上住这儿吧”收拾完厨房，宁遥提议“太晚回去不安全。” 季然眼睛一亮：“真的？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沈芸爽快地同意了，还叮嘱季然“别给人家添麻烦”。 挂掉电话，季然像只大型犬一样蹦到宁遥面前：“我妈说没问题！” 宁遥点点头：“我去给你拿换洗衣物。” 宁遥走进卧室，从衣柜深处拿出一套崭新的睡衣。睡衣是浅蓝色的，和宁遥自己那套灰色的是同款不同色。 这是宁遥年前逛街时偷偷买的，一直没机会拿出来。 “哇！是情侣款吗！”季然接过睡衣，兴奋地在身上比划“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路过看到的。”宁遥故作镇定“行了，快去洗澡。” 等季然哼着歌进了浴室，宁遥才松了口气，揉了揉发热的耳朵。 他打开手机，发现高中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季然下午发的那张“爱心午餐”照片引发了热烈讨论。 张毅：【不是，这也要秀？真把哥们当狗呢！】 林织：【@宁遥季然没炸厨房吗？】 苏媛：【@宁遥辛苦了（蜡烛表情）】 宁遥正要回复，浴室门突然开了条缝，季然湿漉漉的脑袋探出来：“宁遥……我忘拿毛巾了。” 夜深了，俩人并排躺在宁遥的床上。准确地说，是季然死皮赖脸地挤过来的。 “这样会很挤……”宁遥试图将季然赶回客房。 “我又不介意挤一挤。”季然理直气壮地钻进被窝“高中露营时不也睡一个帐篷吗？” 那能一样吗？宁遥在心里吐槽。 那时的季然还是个只会傻笑的毛头小子，现在却已经长成了肩宽腿长的青年，躺在他床上存在感强得惊人。 “关灯了。”宁遥伸手按掉台灯。 黑暗中，季然翻了个身，手臂自然地搭在宁遥腰上：“记得高中那次我发烧吗？你翘课来我家照顾我。” 宁遥当然记得。那天季然父母都不在家，他接到电话后想都没想就翻墙出了学校，这还是他身为好学生，为数不多违法校规的时候。 “当时你还把我熬的粥全吐了。”宁遥回忆道。 季然轻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拂过宁遥耳畔：“那不是我不舒服嘛～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宁遥，我想喝你熬的粥了～”季然用身体拱了拱宁遥 宁遥转过身，在黑暗中与他对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季然柔和的轮廓。 宁遥伸手抚上那张熟悉的脸庞，指尖划过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微微上扬的唇角。 季然抓住他的手，轻轻吻了吻掌心：“怎么了？” “没什么。”宁遥轻声说“就是觉得……遇见你很幸运。” 季然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他凑近了些，额头抵着宁遥的：“我才是幸运的那个。”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屋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远处不知道谁家还在放着春节晚会重播，隐约能听见欢声笑语。 “宁遥”季然突然说“等我们老了，也要这样一起过年。” 宁遥想象了一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挤在一张床上的场景，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你可能已经嫌弃我打呼噜了。” “才不会！”季然信誓旦旦“我连你磨牙都忍了这么久了……” “我什么时候磨牙了？” “就高中露营那次，张毅录下来了，你要听吗？” “……季然！” 两人笑闹成一团，被子被踢到了床脚。最后是宁遥先投降，气喘吁吁地被季然压在身下。 “抓到你了。”季然得意地宣布，然后低头吻住了他。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和少年人特有的热度。 宁遥闭上眼睛，手指插入季然微湿的发间，感受着这个独一无二的时刻。 当吻结束时，季然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晚安，我的宁遥。” “晚安。”宁遥轻声回应“我的季然。” [捂脸笑哭]我现实中也就会做西红柿炒蛋和紫菜蛋花汤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一场''激烈''的烹饪 第33章 我男朋友很用心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轻抚宁遥的脸颊。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季然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季然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宁遥站在床边看了会儿季然熟睡的样子。 凌乱的头发，微微张开的嘴唇，还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胸膛。 “生的真好看。”宁遥在季然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又轻轻的带上卧室门，径直走向厨房。 昨晚睡前，季然随口说了句“想喝你熬的粥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让宁遥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他打开冰箱，翻找着需要的食材：一小块鸡胸肉、几朵香菇、还有半根胡萝卜。 “应该够用……”宁遥小声嘀咕着，把食材一一取出。 淘米时他格外仔细，反复冲洗直到水变得清澈。 这是母亲教他的诀窍，米洗得越干净，粥就越绵软。 鸡胸肉切成细丝，用料酒和姜末腌上；香菇泡发后切成薄片；胡萝卜则切成细小的丁状。 “宁遥？”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起这么早？” 宁遥手一抖，差点打翻盐罐：“妈……你今天不是没课吗？怎么也起这么早？" “没办法，生物钟。”宁雅琴穿着家居服，好奇地看着料理台上准备好的食材：“你这是要熬粥？给小然啊？” “嗯……”宁遥的耳根微微发热“他昨晚说想喝。” 母亲了然地笑了笑，从橱柜里拿出砂锅：“用这个吧，拿这个熬粥最合适。”她指了指灶台“觉得要小火慢炖，时不时的搅拌防止糊锅。” 宁遥点点头，虽然有熬过粥，但这次心里却有些忐忑。万一太稠了怎么办？万一糊锅了怎么办？万一没做好…… “别紧张。”母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用心做的食物，吃的人能感受到的。” 等水开后，宁遥把米下了锅，按照母亲的嘱咐不断搅拌。 米粒在沸水中翻滚，渐渐散发出谷物的香气。他专注地盯着锅里的变化，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哇！好香啊！” 季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宁遥手一抖，勺子“当啷”一声掉进了锅里。 “你……你怎么醒了？”宁遥手忙脚乱地捞起勺子，心跳快得不像话。 季然顶着一头乱发，睡衣领口歪歪斜斜地露出锁骨，脸上还带着睡痕：“被饿醒了。”他凑到锅边深吸一口气“好香啊～想吃～” “哎呀，你快去洗漱。”宁遥推了推他“粥还要一会儿才能好。” 季然却不肯挪步，从背后环住宁遥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让我看看嘛，学霸下厨可是百年难遇。”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宁遥的手微微发抖，差点又掉了勺子：“你这样……我没法专心……” “好好好，不打扰你。”季然笑着松开手，却在转身前飞快地亲了下宁遥的脸颊“那我洗漱完去买点配粥的小菜！” 门关上的声音让宁遥长舒一口气。他重新专注于锅里的粥，米粒已经渐渐开花，水也变得浓稠起来。 按照母亲的指导，他依次加入腌好的鸡丝、香菇和胡萝卜丁，小火慢慢熬煮。 厨房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香气，宁遥的思绪却飘到了高中时代。那次季然发高烧，他翘课去照顾，笨手笨脚地熬了人生第一锅粥。结果太稠了，粥不像粥，饭不像饭的，还被季然笑着调侃“想噎死病人啊”。 现在的他，应该能做得更好些了吧？ 季然回来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酱黄瓜、腐乳、肉松，甚至还有一袋刚出锅的油条。 “买这么多？”宁遥皱眉。 “这些可都是粥的神仙伴侣！”季然得意地展示战利品，然后突然凑近锅边“哇，看起来就好香！” 宁遥关掉火，砂锅里的粥呈现出完美的状态。米粒完全化开，汤汁浓稠适中，鸡丝和香菇均匀分布，点缀着橙红色的胡萝卜丁，香气扑鼻。 “尝尝？”他盛了一小碗递给季然。 季然接过碗，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然后……僵住了。 “怎么了？”宁遥紧张地问“是不好吃吗？” 季然放下碗，表情异常严肃。 就在宁遥以为失败的时候，季然突然一把抱住宁遥：“太好吃了吧！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宁遥松了口气，轻轻推开他：“真够夸张的。” “真的！”季然又舀了一大勺“米粒完全化开了，鸡丝又嫩又滑，香菇的香味全熬出来了……”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宁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学习好就算了，连做饭都做的这么好……” “闭嘴，快吃吧你。”宁遥红着耳朵打断他，自己却也盛了一碗。 两人坐在餐桌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碗沿上，映出一圈温暖的光晕。 季然把油条掰成小块泡进粥里，吃得津津有味。 “宁遥”他突然正经起来“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粥。” 宁遥低头喝粥，假装没听见这句肉麻的话，却悄悄把季然喜欢的酱黄瓜往他那边推了推。 吃完早餐，季然主动承包了洗碗工作，季小狗现在的洗碗技术可是一绝。宁遥坐在沙发上看书，耳边是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和不成调的哼歌声。 “宁遥！”季然突然从厨房探出头“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宁遥翻过一页书：“还没有。” “那你要出去走走吗？” “我们去逛书店怎么样！”季然甩着湿漉漉的手走过来“听说新华书店进了批新书，还有你喜欢的那个作者的签售会。” 宁遥抬起头：“今天？” “对啊，我昨天刷朋友圈看到的。”季然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沙发凹陷下去一块“去不去？” 宁遥合上书：“你先把碗洗完再说。” 季然哀嚎一声，又蹦回厨房。宁遥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动静，嘴角不自觉上扬。 宁遥拿起手机查了查签售会信息。果然有他关注的作家，签售会在下午两点开始。 “碗洗好了！”季然举着两只湿手跑出来“还擦了灶台，拖了地！” 宁遥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把手擦干净。” 季然乖乖擦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宁遥：“所以……要去吗？" “嗯。”宁遥点点头“不过人可能很多。” “不怕！”季然信心满满“我查过了，可以提前预约入场券。” 他掏出手机操作起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宁遥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毛毛躁躁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一个可靠的男人。 会记得他喜欢的作者，会提前做好攻略，会时刻关注着他…… “搞定！”季然举起手机“两张VIP入场券，第一排！” 宁遥挑眉：“VIP？” “嘿嘿，托了点关系～”季然神秘地眨眨眼“其实是苏媛给的，她表姐是书店经理。” 宁遥无奈地摇摇头，这个走到哪都能交到朋友的家伙，倒是和习惯独来独往的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在，季然总是能带他认识很多人。他也开始有了社交 签售会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书店一楼挤满了人，好在他们有VIP通道，直接进入了前排座位。 “紧张吗？”等待开始时，季然小声问。 宁遥摇摇头，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宁遥带了本《琴弦》，是这位作家的代表作，已经翻得有些旧了。 “别担心”季然捏了捏他的手“你现在超帅的。” 宁遥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抽回手。这时主持人宣布活动开始，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签售会的活动很精彩，季然拉着宁遥在活动会场互动，还结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讲解环节时，宁遥全神贯注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句。 到了提问环节，许许多多的人都举手提问，宁遥也不例外，举手问了一个关于创作中的问题，还得到了作者的签名。 “看吧”散场时季然得意地说“我说什么来着？刚才那个作者大大都夸你问题提得好。” 宁遥小心地收好签名书：“只是客套话而已。” “才不是！”季然不服气“你明明就很厉害。”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最厉害的是我。” “嗯？” “因为这么厉害的宁遥，是我的男朋友啊～”季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宁遥懒得理他，径直走向科普图书区。季然像只大型犬一样跟在后面，时不时指着某本书说“这个好像很有趣”，“这个不错，买回去看看。”，“这个对研究有帮助”。 结账时，宁遥发现季然不知何时往购物篮里塞了好几本书：《给忙碌者的天体物理学》《图解量子力学》《星空摄影入门》……全是宁遥感兴趣的领域。 “你买这些干什么？”宁遥皱眉“又看不懂。” “当然是学啊！”季然理所当然地说“总不能每次听你聊专业都一头雾水的吧？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会很挫败的……” 收银员小姐姐忍不住笑了：“您男朋友还真是用心。” 宁遥的耳朵瞬间红了，匆匆刷了卡就往外走。 季然提着书袋追上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害羞了？” “闭嘴。” “偏不～”季然哼着小曲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最后交融在一起。 季然突然停下脚步，从书袋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宁遥：“当当~其实这本才是主要目的。” 宁遥接过一看“《情侣必做的100件小事》？你……” “我们从第一页开始打卡怎么样？”季然期待地问。 宁遥翻开第一页：“一起看日出……”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怕是来不及了。” “那我们就先从第二件开始！”季然兴致勃勃地指着下一页“''为对方做一顿饭''，今天已经喝到我们大学霸的粥了！那明天给你做饭团怎么样？就高中那家我特意去跟老板取过经的，包合你胃口的……” 他的声音渐渐融入暮色中。宁遥看着季然眉飞色舞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平凡的日常，或许就是最珍贵的幸福。 [捂脸偷看]做粥方法我去问的我亲爱的老爹 标题是俩小只共同的感受喔[猫爪][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我男朋友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