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时醒来的时候感觉嗓子哑的不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金色复杂花纹的天花板,周围的墙上挂着蜡烛灯。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陌生的西欧款式的床上。
这时有个卷毛男生推门走进来。
俞时抬头了向他,声还有些不稳,问:“喂,这.......”
谁知他还没说完男生转身就跑。
“哪......?”
卷毛边往外跑边大喊:“啊——啊——!哎那人醒了!!”
......?
俞时不明所以,但还是强撑着身体下床跟过去。
房间外是一段很大很长的走廊,墙壁的纹理构造精致复古,巨大的彩色玻璃在太阳的投射下落出很柔和的混彩色光线。
他猜测应该在一个城堡里面,很老的城堡。
卷毛一直大喊着跑,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后跑下楼,跑进一个看起来像果园的地方,气喘吁吁的,对着围在那里的人群喊:“我艹......那人居然醒来了!”
有个很高,黑色波浪头,穿着红色蓬裙的女人回头看他。
面容娇艳,狐狸眼上挑带有攻击性,一抹红唇,声音平静:“你喊得再大声点能把那东西引过来信不信?”
卷毛立马噤声不敢再说话。
俞时正好在这话说完跟过来。
其他人五人回头看去。俩女三男,全穿着这种样式的衣服。
俞时在女人侧开的空隙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肚子被人刨开,肠子稀拉一片和泥土混在一起,里面种着一棵小树苗。死状极其凄惨。
他眼神有了变化,瞳孔略微缩小了一下,但很快平静。
原来他们围着是看这个。
所以卷毛跑这么快是为了通知他们吗?
介于之前的经历,俞时摸到旁边的铁锹,刚醒的声音有些沙哑:“死人了?要报警吧各位?”
“报警?”黑色波浪卷的女人像是听的了什么好笑的事:“警察可进不来。你拿着铁锹是打算一人单挑七个吗?”
俞时单手撑着铁锹棒,丝毫不掩饰拿到身侧,淡然道:“人你杀的?”
“不告诉你。”
“那你管我拿什么。”
女人被呛了一下,姣好的面容有些僵硬。
“别闹了。”
她旁边长得很清纯的女生按住她的手,主动向俞时介绍:“我叫乌江雪,她是秦舟意,她没有恶意的,你别在意。人不是我们杀的,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俞时不知道为什么看她有些眼熟,好像之前有过很深的印象。
想不起来了。
他没说话。
乌江雪犹豫了一下,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俞时应了一声,略微垂了下眼皮,微拧眉。
“好,那就行,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是在这吗?”
俞时:"在辆破火车上。"
被甩出来,然后就到这了。
乌江雪继续说道:“我们是在果园的井里发现你的,井水突然变红就看见你在里面,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庄园给的提示,但发现你身上有手机,才断定你不是庄园里的人,所以就救了你。然后这个人是触犯到了一些规矩才变成这样的,不是我们杀的。”
俞时略微有些蹙眉,事情好像跟拐卖人口越来越远了。
“不排除是上一个留下来的乘客,有被同化的可能也不一定。”有个声音突然道。
俞时抬眼顺着声音主人看去。
男人身型很高,穿着黑红色公爵服饰,抱臂斜靠着树干,站在离他五步的地方。
他神色自若,红色的眼眸漫不经心扫视着俞时,对上他的视线微微勾唇笑,音色很好听:“没有特指你的意思。”
俞时:“......”
个人品味不同,他觉得这种声音很难听。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乘客什么同化?”
男人看他几秒,轻悠悠吐出两个字外带一个符号:“装的?”
俞时简直要笑了。
他没理男人,对乌江雪问道:“刚才一直在想你是谁,千山鸟,对吧?”
乌江雪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号:“呃,对,你认识我?”
但这是她美妆博主的号,一个大男人刷她视频?
俞时:“之前不认识,但前段时间你被黑粉杀死在家中的新闻,挂榜热搜了好多天。”
他想起前两天因为被限制在房间里面无聊,随手刷的视频里有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
一名女博主在家中残遭人杀害,凶手是一直潜藏在她家的黑粉,带着长刀,笼统在她身上砍了十多刀,刀刀致命。
血染红了整个客厅。
“所以......”她有些疑惑。
“我是死了吧。”
?
乌江雪更疑惑了,“你不知道自己死没死?”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拐卖人口,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在车上遇到这些怪人怪事了。
俞时不能完全相信别人的话,但也知道其中怪异,怎么可能一到十二点火车车上只剩下吃人的怪人。无论从哪方面都说不清,只能往最不合理的方面去猜想,那就是他掉下海后死了,遇见的东西都不是活的,包括眼前这群人。
秦舟意“噗嗤”一声,歪头靠着乌江雪的肩膀,语气怪异:“怪不得想报警。”
“这什么地方?”
乌江雪摇头,她的眼神有些哀伤,轻声道:“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我们也没弄清,只知道得找到线索,在七天里拿到一张类似于纸牌大小的东西才能出去。"她停顿了下,用两根手指比大小给他看。
说:“不然就得死。”
“这样的。”有个短发的女人掏出一张黑色金边硬卡牌展示给他看,上面写了个大大的怒字。“每个站点都不一样的,这是我之前的。有人说拿到七张就能回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大家都已经死了,其实没有更遭的了,起码现在在这里还能像活人一样能交流,比真的醒不过来好。”说着短发女人还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垂着眸。
乌江雪拉住她的手,对她笑笑。
俞时听的出她们的语气不像开玩笑,但他怎么掉了个海就来毫无征兆来这种地方。
俞时问:“今天是第几天?”
卷毛:"当然是第三天啊。"他小声嘀咕:“每天都还得去检查你死没死......”
也就是还剩四天的时间出去。
那个红瞳男人看了俞时好一会儿,突然问:“你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死没死?”
俞时总觉得这人好像对他很有敌意。
他犟劲上来了,开口语气十分不爽:“你管这么多呢。”
男人似乎没想到他会回嘴,稍微顿了一下,笑着说:“好凶啊你。”
俞时:“……”
人是正常的没错吧
男人注意到他的表情,笑意更浓了:“对不起,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看意愿不想回答也没事。这种地方本来就是得留心警惕身边人身边事,不然很容易出事的。”
站在他旁边的红毛男生附和道:“对啊对啊,如果不是谢淮也这么厉害知道有问题拉住我,那刚刚死的人就是我了。”
红瞳男人听到这种夸耀的话也没什么太大表情。
红毛看着秦江意她们,有些不满地:“收了这么多钱了,之前都说能保护好我的,结果关键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
“......”秦舟意:“女仆找你。”
“哪呢哪呢?”红毛看向城堡方向,果然在落地彩窗看到有个娇小的身影在擦窗,屁颠屁颠跑过去,回头朝他们挥手,喊道:“走了走了,晚餐叫我!”
站短发女生旁边的黄毛男生起初死人了就很烦躁,现在听他们说话这么久更是烦上加烦:“快点吧,老子还不想困在这,跟他解释这么多能出去吗?”
今天又有人死,再出不去,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秦舟意睨了他一眼,说道:“不想听可以走,不是自己非要凑过来看?”
“你.....”黄毛气急败坏,想上前又突然想到什么忌讳停下,沉默着气愤离开。
乌江雪让他在城堡找到能有用的东西,晚餐过后他们在一起分享,说完就被秦舟意拉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这个庄园的面积特别的大,城堡坐落在中间,周围被一大片苹果果树包围着,此时的树上结了鲜红的苹果,在微风中摇拽诡异得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俞时虽然不知道要找什么,但无论大小事务,城堡里的管家一定是十分清楚的,可以先问问了解清楚。
临近丰收节城堡却冷清得不行。除了他们八个人就剩一个一直循环擦窗的年轻女仆、一个一直在修剪观赏景植的园丁、一个在伙房烤蛋糕的胖厨娘。除此,没再看见其他人。
这个城堡的管家不见了。
俞时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找到在擦窗的小女仆,敲了敲她用来踮脚的高脚凳的一只脚让她注意到,在她茫然低头看的时候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抹布问她:“问一下,城堡里管事的人在哪?”
“管事的人......管事的。”小女仆停下手里的活,微微欠头思考着,水渍滴到裙子上也没发觉,继续嘀咕着自说自话:"他去哪了?......"
她很僵硬机械,目光有些呆滞,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俞时蹙眉,怀疑她是不是真人。
不过既然小女仆能说是他,那就一定有过这个人曾经在这当过管家。
俞时在城堡逛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发现一个房间,在二楼。推开房门,房间的陈设都落了灰了。墙壁中间还挂着一幅穿着燕尾服、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的中年男人,就挂在床头。
很明显这男人就是这个城堡的管家,而这里很有可能是他的房间。
他在男人的抽屉里找到一本黑色的记事本,随手翻开,但里面的纸面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
但奇怪的一点是纸的页片是泛黄皱巴的,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翻动,不可能没有字迹。
而且别人应该也翻到过这个笔记本,没字所以没带走。
俞时带着本子下楼的时候有人叫住他:"喂!那个谁?刚醒那个帅哥!"
他回头看,喊住他的正是之前那个见到他就跑的卷毛。
卷毛小跑过去,往俞时怀里塞了个很大的筐,抬着下巴气昂昂道:“做派的苹果没了,你得去摘。”
"我去摘?"俞时抬眸道,确认了一遍。
“没错。”卷毛点头:“就你去,这是规矩,之前就是有人不摘才出事的。”
“凭什么。”俞时没接:“那你怎么不去?”
“我......”卷毛顿了一下,又将嘴边的话咽回去,“我都摘过了!你下午醒的我们早上就摘过了,只是没你那份。好心提醒而已,不摘拉倒!”说着把筐重重放地板上转身离开了。
俞时看了一眼果筐,预计起码要装四十多个苹果才能满。
他哪有怎么闲?
将筐踢到一边又继续晃悠。
直到晃悠了半个小时后在二楼窗户看到果园满满的苹果又觉得摘苹果他没体验过,找了根绳将笔记本一起丢进去筐里,拉着走向果园。
苹果树的果子也不是全熟,手能够到的还有些青涩,只有最顶上的才红。
果园应该都有一个放备农具的杂物间,俞时在果园里找了几分钟才看到一个小房子,打算过去拿个梯子摘高处的果子,就见有个人慌忙从里面跑出来。
是之前那个被秦舟意气走的黄毛。
但他根本没看到俞时,脸色惨白紧抿着唇,脚步匆忙离开果园。
俞时猜测他应该是在房子里面看到什么了。幸好要找的梯子摆靠在外面的墙壁上,打着好奇心害死猫的想法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拿了梯子就回去。
殊不知在某个地方,有双眼睛在直勾勾盯着他。
俞时借着梯子爬到顶,上面全是红透的苹果,他摘一个看都不看就往下丢进筐里。
忽地,有双手抓着他的梯子边轻微摇了一下。
俞时觉得不对劲侧头往下看。
下面有个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女孩仰头看他,白色蕾丝边的手套紧紧抓在梯子两侧,眼神紧盯着他。
她咧起嘴角,声音很轻:"睡着的客人,您今天刚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