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沈听澜捏着可乐罐，看乔予安踮脚够货架顶层的草莓牛奶。十七岁的少女扎着松垮的马尾，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半截纤细的手腕。这画面曾在他记忆里循环播放无数遍，可此刻罐身凝结的水珠滑进指缝，只让他觉得刺骨。
“同学，能帮我拿一下吗？”乔予安转身时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雨里的星星。沈听澜喉结动了动，上辈子他会立刻搬来梯子，会偷偷记下她爱喝的饮料口味，会在每个晚自习后绕远路送她回家。
但现在他松开手，可乐罐撞在金属货架上发出闷响：“自己想办法。”
乔予安愣住的表情让他呼吸一滞。那些被背叛的夜晚突然涌上来——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她握着注射器时颤抖的指尖，还有最后那句“沈听澜，你真恶心”。雨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衣领，混着胸口翻涌的酸涩。
“真没礼貌。”乔予安小声嘟囔着搬来垫脚凳，草莓牛奶掉在地上滚到他脚边。沈听澜盯着罐身印着的卡通草莓，突然想起上辈子破产那晚，她也是这样倔强地仰着头，说“沈听澜，我们结婚吧，各取所需”。
他弯腰捡起牛奶，冰凉的罐体贴上她发烫的手背：“拿好。”在乔予安惊讶的目光里，沈听澜转身冲进雨幕。
这次不会了，沈听澜抹去脸上的雨水，湿透的校服贴在背上。他要在一切来不及之前，让乔予安永远别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可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乔予安举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追到巷口：“喂！你的可乐还没拿——”
沈听澜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不能回头，不能再被那双眼睛蛊惑。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咸得发苦。这一世，他发誓要做先放手的那个人。
然而，当他拐过街角，藏在暗处的林肆勾起一抹冷笑。他手腕轻轻转动，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界面泛起幽蓝的光。“一切都在计划中。”林肆低声呢喃，眼神中闪过一狠厉，“乔予安，你注定只能是我的棋子；沈听澜，这一世，你依旧逃不过被我踩在脚下的命运。”
乔予安站在雨里，望着沈听澜消失的方向，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不明白，曾经满眼都是她的少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难道重生一次，也改变不了什么吗？”她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塑料袋。
回到家，沈听澜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便利店的场景。乔予安那受伤的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但紧接着，上辈子那些痛苦的回忆又涌上来，让他猛地握紧了拳头。“不能心软，她和林肆都是骗子！”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此时的乔予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重生前，在沈听澜的日记里看到的那些话，泪水再次浸湿了枕头。“这次，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第二天清晨，沈听澜刚走进教室，就看见乔予安正对着林肆微笑。那笑容，和上辈子如出一辙。他的心猛地一沉，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乔予安清脆的声音：“沈听澜，等等！”沈听澜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乔予安小跑着追上来，脸颊微微泛红：“那个，今天放学……我们能聊聊吗？”“没什么好聊的。”沈听澜冷冷地说，“离我远点。”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座位。乔予安站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林肆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有些人，不值得你这样。”他嘴角的笑容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阴谋。
课间，林肆倚在教室后门，朝乔予安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新出的草莓味，给你带的。”他笑着露出虎牙，和记忆里哄她签文件时的表情重叠。乔予安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没注意到沈听澜从过道经过时骤然收紧的拳头。
“谢谢，不用了。”她低头翻找课本，余光瞥见沈听澜的身影顿了顿，又加快脚步回到座位。林肆的目光在她和沈听澜之间打转，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将奶茶放在她桌上：“客气什么，小时候你发烧，还是我背你去的医院呢。”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乔予安记忆深处的锁。模糊的画面里，背着她的少年分明是沈听澜的轮廓，可为什么一直以来，她却以为是林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肆的声音打断：“放学一起走吧？我新发现一家书店。”
放学后，乔予安在校门口等到人群散尽，也没等到沈听澜的身影。转身时却撞进林肆怀里，对方稳稳扶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让她莫名发怵：“在等沈听澜？他早就翻墙走了。”乔予安后退一步，林肆顺势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天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乔予安盯着车窗上蜿蜒的雨痕。林肆突然轻笑出声，伸手要替她捋开耳边的碎发，却被她偏头躲开。“予安，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以前你总说，除了我谁都不信。”
这句话让乔予安呼吸一滞。记忆里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可为什么此刻听来，只觉得毛骨悚然？车子在路口等红灯时，她瞥见后视镜里林肆阴沉的侧脸，和上辈子他撕碎沈听澜日记时的表情重叠。
第二天清晨，乔予安特意绕路去便利店，却看见沈听澜正和邻校女生说笑。少女递给他一瓶草莓牛奶，他笑着接过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乔予安攥紧书包带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乔同学。”沈听澜的声音带着凉意，“挡路了。”他身旁的女生好奇打量着她，乔予安看见他刻意搭在女生肩上的手，突然3想起上辈子自己和林肆在他面前故作亲密的场景。原来被人刺进心口的感觉，是这样窒息。
乔予安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眶渐渐发烫。直到上课铃响起，她才恍恍惚惚往教室走。
深夜，乔予安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回放，沈听澜的警告、林肆的异常、那些模糊又破碎的记忆。她起身翻出尘封的日记本，却发现夹在里面的老照片——十岁那年，背着她去医院的少年，分明是沈听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