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听课，下课写题，空余时间就用来讨论习题，时间就在纸笔交替间悄然流逝。
二中月底的摸底考试，考完试才放国庆节，1班的同学都在紧张复习。
成绩决定座位，坐哪随缘，同桌随机。
林释在1号考场，白之楠则分到2号考场。
白之楠写完了卷子，静静等着等到老师提醒交卷。
考完出来时，外边一片嘈杂，平时喜欢对答案的人都没心情讨论，快速收拾东西离开学校，放假的喜悦充斥着整个校园。
林释高挑的身影，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侧着身不紧不慢地穿过拥挤的走廊，目光始终锁定在白之楠身上，慢慢向他靠近。
那一刻，周围不在喧嚣，失去了一切声音。
只有“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林释走到了他的面前，含蓄地敲响他的心门。
林释见他一直不说话，凑近他的耳边问道：“考的怎么样？”
白之楠才从刚刚的愣神中，收回思绪，也偏向林释的方向，“还行，比习题册上的简单多了。”
拥挤的过道，两个人的手臂时不时会撞到一起，却没有人把胳膊拐到背后去，都在贪恋着这无心触碰。
教室里只有几个值日生留下来打扫卫生。
还有坐位子上的趴着一动不动的周余乐，以及围着他站的何小阳跟宋信。
“你干嘛呢？”白之楠揉了揉周余乐的头。
“他跟赵达吵了两句，被赵主任批评了。”宋信说。
“怎么会吵起来？”白之楠问。
何小阳指着趴着周余乐说：“赵达拿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表晃来晃去，他抢了过来，赵达跟他吵了起来，赵主任看到了，就把他俩叫了出去，回来就这样了。”
“那个赵达，仗着自己是赵主任的外甥，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可欠打了。”宋信一脸鄙夷指着赵达的位子，“手欠，嘴欠，反正哪哪都欠。”
白之楠拍了拍周余乐的肩膀说，“走，我们去外面堵他。”
周余乐听了这句话，立马来了精神，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走，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走，早就看他不爽了。”宋信气愤地拍了拍桌子。
林释把要带试卷都塞进书包里，站到白之楠旁边，小声说：“我也去。”
“行，我们去堵他，把他屎打出来。”周余乐把书包往背上一甩。
考完试，同学都各回各家，校外只剩下了住附近的学生，以及打算去堵赵达的五人。
周余乐闻到外面的香味，肚子顿时咕噜噜响，“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请客，咱们先吃饱了再说。”
“你想去吃什么？”白之楠属实被他的吃货属性给打败了，无奈笑了笑。“整点烧烤和啤酒啥的，有些想念了。”周余乐说。
“那还是去城南那家烧烤店吧，那家好吃又实惠。”何小阳提议。
“正好想吃那家了，走，去推自行车。”周余乐表示同意。
林释听自行车后，悄悄抿着嘴角，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白之楠敏锐捕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看向林释。
林释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往停车处走去，只有两辆自行车里在那，林释轻轻扯住白之楠的书包上的小狐狸挂件。
白之楠扭头回来看着他。“我还有事，先走了。”林释声音很小。
白之楠短暂一怔，立刻洞悉了对方的想法，两辆自行车四个人，他们有五个，多了一个。
他对着前面的三人说：“我喊了小刘叔叔开车过来，你们三个先去，点好吃的等我们。”
“那行。”周余乐喊了一句。
宋信蹬着自行车就冲了出去，急忙去占座。
何小阳对着白之楠跟林释说：“我们会等你们到了再吃。”白之楠点了点头。
周余乐坐何小阳后座，从白之楠身旁驶过时，慢慢悠悠地摆摆手。
三人走后，林释垂眸盯着白之楠，神情里参杂着复杂的情绪。
“正好我还想和你聊聊别的。”白之楠说。
“聊什么？”林释偏过头来，一脸认真看向他问。
这一瞬间，白之楠一下子想起那诡异的梦中婚礼，林释也是这样看着他。
先想到林释问他愿不愿意，再想到了略带甜蜜的亲吻，最后想到打了马赛克的后续。
以及早晨醒来时湿透的裤衩。
他不敢直视林释的眼睛，深怕林释读懂他眼里那藏不住的心虚，脚步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他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林释见他半天不说话，微微偏头，笑盈盈地注视着他。
夕阳的余晖下，林释的笑容似乎融入了晚霞最后的温柔里，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和。
一时之间，白之楠的视线紧锁在林释脸上，心跳不断的加速，噗通噗通地跳。
怕被他察觉，漫不经心将目光移向别处。
白之楠使劲摇了摇头，思绪才慢慢回笼，无措地用手搓着脖子说：“想起来了，就是，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林释神情带着些许落寞，转头看向天边即将下班的落日，略显疲惫地说：“国庆要看店，没什么安排。”
“家里的大人呢，为什么要你一个小孩看店啊？”白之楠脱口而出。
林释嗤笑了一声，转头来，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戏虐，清了清嗓子说：“小孩？”
白之楠突然觉得自己的问的不对，立马找补：“我的意思是，你也才十几岁，都没有成年。”
林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一边点头一边说：“小孩。”
“笑什么？”白之楠问。
“没笑。”林释的脸依旧挂着笑。
“你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还没笑？”白之楠嘟囔着。
“好了，”林释收住笑，直起腰，“我真不笑了。”
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白之楠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快步走了过去。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希望过小刘叔叔快点来接他。
路上白之楠一直望着窗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能感受到旁边的人，一直在盯着他。
短短的几分钟，他觉得如同一整年那么漫长。
车停在了城南的烧烤店，林释下了车后，跟在白之楠身后。
“我……”林释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低着眼眸，没敢看向白之楠，“就不去。”
“为什么？”白之楠问。
林释扯住白之楠书包上的小狐狸小挂件，“我得回去做事，忙完都要很晚。”
白之楠一想到林释的家里人就莫名的火大，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
“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好不好？”林释又晃了晃小狐狸。
“行吧。”白之楠说。
等林释穿进那条狭窄的小道后，他转身走回烧烤店里。
桌上的烧烤跟啤酒却没有一个人动。
“他呢？”周余乐盯着白之楠的身后。
“他有事，先回去了。”白之楠说。
宋信无奈撇了撇嘴说：“我就知道。”
“什么意思？”白之楠坐到位子上，看向宋信。
“他后妈不准他在外面吃，每天都要回家吃，他几乎没有一分零花钱。”宋信说。
“为什么啊？”白之楠有些气愤。
“说是家里开饭店，不需要零花钱买吃的。”何小阳补了一句。
“哇靠，好计谋啊，”周余乐鼓了鼓掌，“回家吃就得做事，既省了招工的钱，又省了出去吃的零花钱。”
白之楠听完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开了一罐啤酒，咕哝和了一口。
原来他每天都是最快的速度离开教室，都是要回家帮忙才走那么早。
一想到城南离学校不近，他每天气喘吁吁到教室，估计都是跑来跑去累出来的。
“要不，”何小阳注意到了白之楠情绪不高，“咱们给林释打包一点，这样他也算跟我们一起吃了。”
周余乐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说：“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我去找老板打包一份。”
“不不不，”何小阳站了起来，“还是我去吧，我跟老板比较熟。”何小阳走到收银台那，跟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女生说话。
白之楠撑着脸，打量着嬉笑打闹的两人。
何小阳看向那个女生时，眼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
就是女生拍向何小阳时，那力道确实有点大，隔一个桌都能听到那“啪”的一声。
等何小阳一落座，白之楠就问：“你们有情况？”
“没有没有。”何小阳心虚地摆手，后突然小声问，“这么明显吗？”
白之楠笑了笑没说话。
“简直不要太明显。”宋信说。
周余乐说指着脸说：“你都差把你喜欢这三个字纹在脸上了。”
“小点声，”何小阳打着禁声的手势，“别让人听到。”
“你没跟她表白？”白之楠问。
“没呢，”何小阳脸上浮起一抹笑，“我跟她做了约定，等拿到同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在一起。”
“哇偶，好羡慕。”周余乐。
“哇偶，好羡慕。”宋信也跟着起哄。
“哇偶，好羡慕。”白之楠也加入。
何小阳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他满脸通红。
女生朝他招招手，何小阳站起身跑过去。
等他回来时，拎着一盒串串放到白之楠面前。
“你跟他熟点，你去吧。”周余乐推到白之楠面前。
白之楠拎着一盒串串，从奶茶店旁边的小巷进去，林释果然在那里，正埋着头洗碗。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走过去，影子依旧比他先到林释的面前。
林释抬头，看到来的人是白之楠时，面露喜色。
白之楠把烧烤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对着林释说：“趁热才好吃。”
“嗯，我洗完就吃。”林释说。
白之楠盯着他面前那满满的一盆碗，蹲了下就要伸手进盆里。
“别，这脏。”林释连忙拒绝。
白之楠在空中停了几秒。
“十几年的手速了，我洗得快，你先去吃，不用管我。”林释又补充了一句。
这么大个饭店，每天都少碗，林释又要洗多少，手指的指腹才会皱缩成这样。
“那我走了。”白之楠站起身，语气闷闷的。
“少喝点酒。”林释小声说。
“这都能闻得到？”白之楠顿了顿，“我就喝了一口。”
林释嗯了一声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白之楠走了几步后，又转过头来看他。
林释脸上依旧挂着笑，沾满泡沫的手轻轻挥着。
白之楠离开了巷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进到店里。
四人聊着学校的八卦，喝着啤酒，开怀畅饮。
喝多了，白之楠一步一晃，走起路来歪七扭八的，周余乐倒还好。
“周余乐，你喝假酒了？”白之楠眼皮疯狂打架，指着路边绿色垃圾桶，“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周余乐看了看自己身上正穿的绿色T恤，顿时两眼一黑。
旁边的宋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知道从牵来一只路过的狗，蹲狗面前讲起数学。
周余乐两眼一黑又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