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彪不愧是山林的野猫,速度很快,让田真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能跟上。
没跑多远距离,丧彪忽然停下脚步,鼻子贴近地面嗅了嗅,耳朵警觉地竖起。
田真立刻放轻了脚步,顺着丧彪的视线望去,前方的草丛有些凌乱,几片羽毛散落在地上,是野鸡的踪迹。
丧彪伏着身子爪子轻巧向前挪动,慢慢地往前接近。
田真在后面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丧彪挪动的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又慢得像是静止不动,然后抖了抖身子,一个猛子扎下去。
田真还没看清跟杂草颜色相像的野鸡,丧彪就咬住鸡脖子,在那使劲甩动。
旁边还有另一只肥鸡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就要跑走,田真也眼疾手快一个鱼跃冲刺,两只手直接按在了野鸡身上。
那野鸡挣扎得更厉害,田真以前没抓过野鸡,又不想让到手的肥肉跑掉,一个翻滚把整只鸡抱在怀里,把身上的重量全部压在上面。
一点也不敢再动弹。
那野鸡脖子扭着被她箍住,刚还是还扑腾下翅膀,爪子用力抓动,没多会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丧彪那边也解决好,它体型并不大,叼着野鸡,那野鸡半边身子拖在地上,过来跟她邀功。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抓着肥鸡的两个翅膀提在手上。
看着自己一身的草屑,又看看手上的肥鸡,田真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出来:
“我打到猎了!!!”
虽然只是一只野鸡,还是靠丧彪找到的猎物。
但也是她亲手抓到的,是肉啊,香喷喷的肉。
这跟钓鱼佬钓到大鱼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现在她名声不好,真想扛着这野鸡在村子里走上一圈。
丧彪被她情绪感染到,兴奋地过来在她脚边蹭来蹭去,田真摸了摸它的头。
要不是顾忌它身上可能有跳蚤虫子,她真想抱着丧彪亲一口。
抓住野鸡后,田真不再停留,飞速下山。
丧彪那只有点瘦小,留给它自己吃。
她那柴房靠着山脚,离得最近的邻居就是周家,她跟田知的胃口都不大,回来时就在想要把肥鸡分一半给他们,从柴房后边的小路直接去了周家,顺便在周家借把菜刀来处理。
周家以前受过她娘夏氏的帮助,是村子里少有的对她没落井下石的人家,还给过她不少帮助。
到现在还欠着人家三百多文没还呢。
周家刚吃完晚饭,周大郎让他媳妇儿给田真姐妹送两个窝头过来,周嫂子前脚刚踏出大门,就遇上回来的田真。
天渐渐暗了,周嫂子没看清她手中拿的东西,把碗递过去给她:
“妹子,吃过饭了没,你哥让我给你们拿两个窝头过来”
还没来得及回答,在周家屋前串门的王婆子端着碗开始刻薄:
“怎么城里的大小姐回来,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王家大儿媳也跟着讲道:“这哥哥妹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哥哥呢。”
周家离王家也不远,农家人喜欢晚上端着碗溜达闲聊,田真没想到会遇上王家人。
把手中的野鸡往身后藏了藏,免得她们又找其他事情来说。
她爹田青以前就很混账,得罪过不少村里人,后来和夏氏发达搬到镇上,村里很多人看不惯,骂他千万遍。
现在落魄回了乡里,她娘又出了那件事,让整个大河村名声都臭了。
村子里就没有不恨田青的人,但他早早躲去安宁村,乡亲们找不到人,就把这些怨恨都撒在田真身上。
加上又知道她姐田知被退婚,更是谁都想来踩一脚。
王家小媳妇儿跟上话题:
“周家媳妇可要长个心眼,别给人偷了都不知道。”
她这话里两个意思,一个是田家穷偷东西,一个是防着周大郎偷人。
天还没黑,这个时间点吃晚饭的人多,王家几人声音又大,村里人听到这边讲话,离得近的都凑过来。
“要偷也是偷大户人家,哪里看得上这小门小户。”
“也是,当爹的都偷到隔壁村去了,还有啥事儿是他家干不出来?”
“周家媳妇你可长点心吧,别两眼抹黑人给进了房都不知道。”
“哈哈哈!”
周嫂子刚想反驳几句,田真立马拉着她的手,冲她摇摇头。
“我没事的,咱别跟他们争,嫂子能不能借把菜刀给我,去柴房我这有东西给你们?”
田真也知道不少她爹田青年轻时是村里出了名的混不吝,喜欢跟人干仗,欺负弱小。
这些闲话对她爹来说算是应得,但对田真来说纯粹是无妄之灾,但她不想跟这些人吵,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就跟去洗衣服那出一样,除了耽误了她的时间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周嫂子答应着,回家里拿了把菜刀出来,跟着田真一起去了她那柴房。
凑过来的乡亲们看她们也不反驳就离开,觉得无聊,也就各自找熟悉的人家闲扯去了,没有再理两人。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去,田真让田知先烧锅开水,她要把鸡先杀了。
家里养的鸡跟野鸡大不相同,刚刚光线暗周嫂子没看见,田知出来把柴火一点,这才发现她抓了只野鸡。
田知也没想到妹妹能在山上抓到野鸡,看了看周嫂子,一脸不信说道:
“这...不会是你打到的吧?”
这么不相信的语气伤了田真的心,她故作生气跺脚喊道:“阿姐!”
“这不是我打到的,难道还能是捡到的?”
田真看了看田知正到处张望的眼神,叉着腰承认:
“今天运气好,在山里遇见这野鸡躲在草堆里,废了我好大力气才抓住。”
她这样说是为了打消两人疑虑,毕竟山里猎物哪有那么好打,万一这两人以为她在哪里偷的,那不完犊子了吗。
鸡只是被她按在身下窒息了,没彻底歇菜,到山下还没缓过来。
田真抓着把脖子上的鸡毛给拔干净,免得杀的时候鸡毛混在鸡血里,然后让周嫂子爪子鸡脚提着,快准狠一刀封喉,鲜血喷涌而出。
那气味像一记重拳击中她鼻腔。
铁锈味混着生命的气息,有些温暖的诱惑。
田真甩甩头,还真当自己是个野人了,居然有点想试试这生血。
周嫂子把鸡脚往上提,让整只鸡呈倒立姿势,好往下倒血水,下边就是洗好的碗,装着也不浪费。
等放好血后,再撒点盐进去,鸡血一会儿就会凝固。
等做完这些水也已经烧开,家里没有多余的木盆,直接把杀好的鸡提着整个放到锅里烫。
来回翻面两三次之后,从柴房里扯出一大把干稻草出来垫着免得沾上泥巴,就着灶里火光开始拔毛。
被烫过的鸡毛很好拔,田真手上速度飞快,几分钟时间就给野鸡做好了脱毛。
头部那些细绒毛稍微清理一下就不用管,把垫在下边的干稻草拿出来点燃,把整只鸡过一遍火烧掉那些细毛。
这一步还能紧致鸡皮,烧出来香味。
没有菜板就用小木桌将就,把鸡从中间剁开,在柴房扯了几根稻草搓成股绳,在多的那一半鸡脖子皮切了个洞,把稻草绳穿进去两头打结,然后递给周嫂子:
“嫂子,这野鸡肥着呢,这一半你们拿去尝尝鲜。”
周嫂子从知道她提着野鸡就明白想做什么,忙推回去:“嫂子家有吃的,你们姐妹自己留着吃吧。”
两姐妹连菜刀都是借的,家里米也不多,怎么好意思要她的东西。
田真把草绳往她手里一放,催着:
“嫂子拿着吧,你看这柴房的东西,几乎都是你们拿过来的,今天又给我们拿窝头,也得让我们回报点不是。”
白嫖了人家不少东西,还借了三百多文,半只野鸡真不算什么。
现在家家生活有盼头,但肉还算是稀罕物,不是逢年过节特殊情况也不会吃,周嫂子看她都处理好这样说着,又推脱了下才接过来说道:
“那缺什么就去家里拿,别跟嫂子客气。”
田真嘻嘻笑着答应后,周嫂子一手拿着空碗,另一只手里提着鸡肉回家。
周家现在有周大郎夫妻和女儿周小花,周二郎在镇上酒楼当学徒,平常不在家里住,周大娘正坐在屋门口缝衣服,看到儿媳妇提着肉回来,以为她馋嘴去买了块猪肉,有些埋怨。
“家里有吃有喝,尽乱花些钱,要买也该早上去买,这下午的哪里新鲜。”
周嫂子知道以前他们穷惯了,爹娘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不会过多干预他们两口子过日子。
“娘,这可不是我买的。”
周嫂子把鸡肉拿过去给两位瞧个清楚,周小花四岁多眼力好,立马拍手嚷起来:
“爷奶,是鸡肉!”
周大郎刚洗完碗,在帕子上擦完手出来,也凑过来看。
“哪儿来的鸡肉!?”
现在是农忙季节,除非是请人种地要弄些荤菜杀鸡,一般不会动这些养牲,看她手上这半只,肯定是别人家送的。
“是田真去山里打的!”周嫂子应道。
话刚出口,正在屋檐下抽旱烟的周大爷开口:
“那丫头家里都揭不开锅,你怎么能收她的东西。”
周嫂子也不恼,耐心跟他们解释:
“我本来也不想收,转头又想到这半个月过去,这些天她除了咱家给点吃的就是挖野菜,我看她嘴馋得很,怕不是早就想吃点肉,也就没劝她卖出去。”
一只野鸡能卖到二十文钱,对田真两姐妹现在的处境来说,已经是奢侈品。
“再说,那孩子也是要自尊的,虽然咱家不图她什么,但这么久过去收了那些不拿点出来,怕心里不好受。”
周大郎点点头,人情这东西最难界定,既然田真有这心,他们也就接受。
“她跟她娘一样,是个明事理的。”
就是可惜了夏氏,嫁了那么个混蛋。
周大娘周大爷没开口反对,默认了这件事。
田真早就饿得不行,周嫂子在的时候就在分泌口水。
为了能早点吃饭,她把鸡肉剃下来,撕成了细丝。
罐子里盐巴也是周家给的,田真挖出一小勺,放在切好的鸡肉里。
平常紧着这点盐用,煮菜稀饭时只放一丁点维持日常需求就够。
想了想这还是第一次自己打到猎物,以现在的能力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又多挖了勺盐进去。
鸡肉很肥,油脂相当多。把切下来的油脂先煸出油,盛出到盐罐子里放着。
家里只有盐罐子能装油,多余的容器都没有,只能将个就。
反正动物油脂跟盐巴混合起来,只要不放太久,就都能吃。
趁着锅里还有油,把鸡肉丝扔进去翻炒,属于肉类的香味瞬间从锅里喷发出来。
田真明明已经在茶庄吃过晚饭,现在也咽了咽口水,拿着锅铲疯狂翻炒,肉丝变色再把今天拿回来的馒头放在肉上面温着,等馒头热了就盛出来。
要不是顾及她姐田知在,她差点想抱着锅开始啃。
鸡血已经凝固成血旺不能放,田真就着锅底留下的点油倒些水进去烧开,再把血旺倒进去煮起来,等血旺煮熟后再放些昨天采的野菜。
这顿调味料只有点盐的鸡肉丝有多好吃算不上,但田真就是想吃肉,想得不得了,又有鸡血旺汤配着一起,吃得很起劲。
周嫂子给的窝头她也没动,准备留着白天田知吃。
田知心里想着事情,看田真吃得那么开心,胃口也好了一些,吃了不少鸡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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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