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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疑他

作者:风流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屋檐下的灯笼被吹得左右晃荡,砸在脆弱的窗纸上,发出悉悉索索的沙沙声。


    沈云烬坐起身子,他头疼欲裂,身上的噬魂钉已被处理干净,伤口也一并被包扎妥当。昨日的刑罚并没有延续,想必是出了什么变故,谢微远并不想杀他。


    他睁了睁干涩的眼睛,俊朗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沈云烬只记得自己受了十颗噬魂钉便昏迷了,后面的一概不知,但迷迷糊糊中,能感到有人在帮他处理入体的钉子,还用灵力细心帮他愈合伤口。


    他四处望了望,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身上还盖着温暖的被褥,熏炉里已点好了安神的檀香。


    却忽然听见“吱呀”一声——


    木门被推开,季云澜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


    他见沈云烬醒了,紧蹙的眉头终于松散开,将药碗放到沈云烬身旁的木桌上。


    瓷碗落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师兄,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沈云烬绷着脸,不做动作,墨色眼眸定定看向季云澜,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对方见他戒备,知他尚未从驯兽场上缓过来,于是露出个春风化雨的笑容。


    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柔和,笑起来眼睛更像是一弯小小的月牙,似能融化世间寒冰。


    “怎么了?”季云澜卷起一小截袖口,露出白皙皓腕,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沈云烬并未作答,而是将药汁端在手中。


    季云澜见他不动,担忧他的伤情,又温声劝道:“快喝吧,你伤还未痊愈……”


    他本是温顺站在床边,却被一股迅猛力道狠厉一拉,摔在榻上,而后沈云烬将他的下颌猛地扼住,力道丝毫不留情,指尖在季云澜白皙的面容上留下可怖的红痕,紧接着又将滚烫药汁灌入他的唇中。


    “唔!”苦涩的药汁入喉,季云澜没忍住发出剧烈的咳嗽,眼泪也被生生逼出来。


    他奋力挣扎着,却被强迫着张开唇,药汁顺着不能闭合的嘴角流淌进衣襟,污了一片雪白的衣衫。


    “咳咳……师兄……你……咳咳!”


    季云澜只能从哽咽中模模糊糊地吐出几个字,就在他快要窒息之时,沈云烬才松了力道,似乎是彻底安了心,将药碗收回一饮而尽。


    “多谢师弟。”他喉结滑了滑,眼色如凝寒冰。


    季云澜尚未从心悸之中缓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云烬,声音发颤:“你……”


    沈云烬并未愧疚,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季云澜与他并不相熟,却几次三番相帮,自己对他有所疑虑也是应当。


    饶是这人脾气好,他如此这般都没恼,只是秀气的眉眼恍然一怔,喃喃道:“你这又是何必……连我也不信。”


    沈云烬自顾自地坐起身,穿上衣服系上腰带,准备下榻。


    他的目光一顿,瞧见面前放着一个檀木食盒。


    季云澜还坐在床边,他心有余悸,有些戒备地看着他:“这是膳房送来的桃花酥,你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一些,若是不信,也就罢了……”


    沈云烬掀开盒子,里面放着几个小巧可爱的桃花酥。


    “师尊在哪?”


    “师尊还在云隐殿中。”


    旭日居的窗外有阵阵梨云飘散而过,带起一点微弱的清香,推开了陈旧的窗栊。


    沈云烬眸色一黯,将桃花酥拿起,从屋内走出去。


    云隐殿是谢微远的居所。此处殿宇高耸,云雾缭绕,琉璃砖瓦,粉黛白墙,以巨型玄石砌成,在冬日的微光中闪烁着凛冽幽光。两尊可怖的饕餮凶兽高约百尺,屹立在殿门两侧震慑来人。


    今日轮流值守的是青崖长老门下的大弟子姜源,正抱着剑在门口打瞌睡,见到沈云烬这桩大佛,浑身一激灵,忙站起身挺直腰板,做戒备状。


    前几日这人才在门中大开杀戒,今日竟又鬼鬼祟祟地靠在这云隐殿门口,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你来这做什么?”他警惕道。


    沈云烬眯着眼一笑,顿了顿道:“来看望看望师尊。”


    姜源活像见了鬼,下巴都要掉二里地,像是听见什么惊天奇闻。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昨日凌华君为沈云烬挡下噬魂钉就已经够离奇了,今日沈云烬竟然又来为凌华君献殷勤。


    这般师徒情深的戏码放到此事放在旁人身上倒也寻常,可若是放在这对平日里如此不对付,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师徒身上,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这俩人背着整个门派,重归于好了?


    但姜源还有点脑子,断然不会放这位高危人士进去。


    他刚挺了挺身子,要挡在沈云烬面前,还作势与其大战一场,结果不过侧了侧头,脖子就被一阵侧劈击晕了过去。


    ……


    “麻烦。”沈云烬冷冷道,推门进入房内。


    谢微远此时正阖眼躺在床上,眉眼恬淡温和,少了些锋芒,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平白添了些憔悴,看起来很是病弱。


    谢微远鲜少有如此缱绻恬静的时刻,平素里那双凛冽的桃花眼中永远带着锐利杀意,从不会降悯世人。


    沈云烬眸中多了层晦涩难解的情绪。他目光落在沉睡的谢微远身上,指尖下滑,最后停在那人玉色的脖颈处。


    不如就借此杀了他,聊解多年沉寂的恨意。


    他的师尊,在睡梦里毫不设防,不就是在给他机会。


    沈云烬只需要紧紧扼住这脆弱的脖颈,这人就会死在自己手中。


    他再也寻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沈云烬唇角渗出阴险的笑意,只要他杀了这人,就能报这么多年的欺辱之仇。


    于是他的指尖在不知觉间逐渐收拢,就在即将要用力之时,谢微远的羽睫忽然轻颤了一下。


    沈云烬心下一惊,浑身发颤,几乎在转瞬之间就松开了手。多年驯养留下的本能竟如此深刻,哪怕理智叫嚣着要复仇,身体却先一步做出臣服的姿态。


    骨子里的惧怕让他条件反射跪下身。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懊悔想着自己何必再惧怕这人,于是半撑起身子,又想从地上起来,却不料谢微远在这时彻底醒转。


    谢微远半靠在床头轻咳了两声,声色沙哑着问:“你怎么在这?”


    沈云烬只好捧起一旁的食盒,搪塞道:“弟子来给师尊送点心。”


    谢微远微微挑眉,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多亏系统刚刚提醒他,不然这黑心莲定要下死手,将自己活活掐死在这。


    他刚想接过那食盒,将沈云烬打发走,却被识海中一阵紧迫的提示音打断。


    “请宿主不要ooc,原身不会接受沈云烬的好意。”


    “……”


    于是谢微远又摆出那副傲死人的矜贵模样,将食盒“啪”的一声扔在地上,而后冷色道:“咳咳……你还敢来见我!”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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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攥紧褥子,熏香淡淡飘过来,熏得他连连咳嗽了好两声,面庞涌上一阵恼怒的薄红,瞧起来并无威慑力。


    但这语气依旧是熟悉的谢微远。


    沈云烬垂眸看向散落一地的桃花酥,粉润饱满的酥饼此时沾上了灰尘,显得格外狼狈。


    他又温和一笑道:“师尊若是不喜欢这些桃花酥,弟子再去换些过来。”


    谢微远强行撑起身子,呼吸急促:“不必,你走吧。”


    见他连唇色都比平日里苍白许多,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


    沈云烬蹙着眉,收敛回眼神,疑惑问道:“师尊如此动怒,可是……受伤了?”


    本是略带关怀的一句,落在谢微远的耳朵里倒显得不那么寻常了,他和沈云烬如此厌恶对方,只怕是恨不得除之后快,摆明了对方就是来看笑话的。


    他一眼扫过去,摆出平日矜贵的模样,用凌厉的姿态反驳回去:“你如今竟是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指尖按在云隐笛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云隐笛化鞭,狠狠抽向沈云烬。


    沈云烬面色霎时沉冷,提起食盒转身欲走,但不知今日哪根筋搭错了,停在原地顿了片刻。


    一贯的,莫名动怒的谢微远,却让他感受到一丝奇怪的反常。有些破绽,若是在心里生了根,就会慢慢发芽。


    但他何必再为这个心肠歹毒的人找托辞。他想着,谢微远收留他的目的,或许不过是因为……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出这几日心中沉积已久的问题:“师尊既如此厌弃弟子,那日为何没杀了弟子?”


    谢微远冷哼一声:“你是本君的炉鼎,岂会让你这般轻易死去。”


    这答案也在沈云烬意料之中。看来谢微远昨日那道护住他心脉的灵力不过也是怕他因此而亡,找不到新的炉鼎罢了。


    门口的姜源迷迷糊糊才醒来,他并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门扉却忽地在此刻被推开。


    “砰”的一声——


    他捂着被撞疼的背,疼得跌坐在地:“你你你你!”


    沈云烬自上而下觑了他一眼:“你什么你,以后治治这结巴的毛病。”


    姜源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


    “沈云烬你等着,你真以为我怕你啊!我告诉你,那日也是我没出手,不然能让你如此为非作歹?”


    “哦?”沈云烬挑挑眉。


    “你要和我打?”


    姜源心底一阵发虚,嘴里吐出刻薄言语:“我堂堂青崖长老门下大弟子,岂会怕你一个……连心法都没修习过的野种?”


    沈云烬面色一沉,这句话已是戳到他的痛处。


    他虽已拜入谢微远门下四年,但确实从未学到过九幽门的心法。还曾因此事和谢微远抗争过,却也无济于事。


    那人向来如此,收自己为徒不过是他装点门面的把戏。既要维持仁义师尊的假象,又怕养虎为患,索性连最粗浅的心法都不曾传授。只等神印觉醒之日,将他这副血肉之躯炼作炉鼎,成就自己的通天大道。


    沈云烬眉眼中的煞气近乎凝成实质,姜源被他的模样吓着了,慌乱中退后几步。


    他眉眼本就生得狠厉,虽说才十七的年纪,但却因经历过太多人世磨难,沉淀着经年累月的戾气。此时看着姜源,让姜源有种下一秒就会被这人挫骨扬灰的错觉。


    他都做好与沈云烬大战一场的准备时,空气中的威压却倏地散去。


    “你该庆幸,今日是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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