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正在输入……】
手机屏幕发出的冷光直直地映在她骤然绷紧的指节上。
界面仿佛凝固住了。
时念卿的呼吸也在这一瞬屏住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他,很狗。
对,狗。
她不敢再面对。
虽然对面的男人一定已经听见了语音,但她为了在心理上给自己一个安慰,还是按下了一个撤回键。
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不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
然而,又过了好一瞬——
久到江露已经吃完了饭,见她还握着手机不放,道:“怎么了念念,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嗯……不太饿。”
原本是有胃口的,可她的心思已经被上方的输入提示搅乱了。
她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饭盒里的米粒,青椒肉丝被翻来覆去地挑出来又放回去,酱汁浸透了底层的米饭。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到底有多长一段文字,要输这么久。
“念念,咱们年级又新招了一批年轻教师,有几个还是刚刚海归回来的呢……”江露搅着咖啡杯里的冰块,叹息道:“学生卷就算了,老师也卷……马上这批兔崽子就初三了,一个个还那么松散。”
时念卿的思绪还停驻在手机屏幕上,江露的话像隔了层磨砂质的玻璃般传来。
她机械地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对话框,突然,聊天框里出现了一条提示。
【对方拍了拍你】
拍了拍她……?
这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看见了那条语音,还是没看见。
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痛快……
江露用勺子敲了敲她的保温杯,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回过神,锁上了手机屏幕。
“啊?你刚刚说到,咱们年级新招了一批海归回来的老师?”
江露:“对啊,听说有个年轻的男老师之前还在耶鲁大学物理系进修过呢。”
时念卿用筷子尖戳着饭盒里的米粒,心不在焉地应着:“嗯,挺好的……”
“但是为啥啊……耶鲁大学的硕士跑来咱们初中教书,是他疯了还是咱初中升咖了?”
江露想不明白。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屏幕界面,敷衍道:“嗯……这是为什么呢?”
江露撑着腮:“对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时念卿准备起身的时候,手机屏幕又一次亮了起来。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下班后,听你解释。】
时念卿捏着机身的手微微发紧。
心下却又松了一口气。
好消息是,“死刑”终于落地了,她不用再陷入他是否听见语音的纠结里了。
然而更坏的是,这是个缓刑,在下班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要想好怎么和他解释那条语音。
男人可恶。
小心眼的男人更可恶。
——
她的课多排在下午,经历了一下午的高强度教学后,终于到了学生下学,她下班的时间点。
叶温臣说他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可能会晚一些,所以她独自留守在空荡的办公室,利用空闲时间批改完了两个班的练习册。
办公室到了锁门的时间点。
她打算去外边等他。
刚出教学楼,天空忽然飘起了一阵细雨。
不巧的是,她今天刚好没带伞。
她站在雨幕里,细密的雨丝顷刻间打湿了她的发梢。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冰凉凉地坠入了衣襟。
夏季的衣裳本就单薄,雨珠虽小,但还是打湿了她的白衬衫,衣料渐渐变得透明,紧贴在她纤细的肩颈线条上。
没办法,人都要为自己的失误买单。
她没带伞,所以活该被雨淋。
沾了雨珠的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叶温臣:【找个地方避雨,等我。】
保安处刚好有个能避雨的檐棚。
她把背包举过头顶,准备一路小跑过去。
突然,一把熟悉的深蓝色的雨伞恰到好处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伞面倾斜的弧度恰好为她遮去了倾落而下的雨珠。
她错愕地侧眸——
视线与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陡然相接。
熟悉却又陌生。
她轻轻拨开雨伞,终于看清了撑伞人。
沈之言撑着伞,但伞面特意就着她倾斜过来,以至于他几乎整个身子都浸在了水里。
沈之言那身利落的白衬衫被雨水洇出道道深色的水痕,袖口蜷起,露出腕间一条褪了色的红绳。
她记得这条红绳——
是大二那年,她亲手编给他的。
不过于此刻的她而言,并不算是一段甜蜜的回忆。
那年沈之言生日,她思来想去,觉得沈之言看起来什么都不缺,所以特意请教了一位心灵手巧的室友,向她请教平安结的编法。
从小到大,老师总说她聪明,实际上她也只是擅长读书而已,对于手工,她从来就不擅长。
她尝试了三个晚上,几乎学会了所有平安结的编法,最终编出了一个她最满意的结,送给沈之言。
然而后来,这条平安结被沈之言的母亲江媛以不吉利为由,当着她的面,随手丢在了她宿舍楼下的水坑里。
没想到这根被丢进水坑的平安结,多年之后,还能再出现在它缔造者的面前。
雨水顺着平安绳结的纹路渗进去,将原本黯淡的红色浸得愈发深冷。
沈之言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弯起,一如许多年前的雨夜,他们在图书馆初遇时那样。
他将伞往她的方向又倾了倾。
“念念,好久不见。”
她没设想过会和沈之言再见面。
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她后退了半步,鞋跟踩进水洼,几乎避开了雨伞的遮蔽:“好久不见。”
自从江媛在宿舍楼下,当着半个班同学的面,公然羞辱她以后,她和沈之言就再没见过了。
听说后来,他在江媛的安排下去国外读了硕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耶鲁大学。
他应该就是江露所说的年级新招进来的物理老师。
沈之言家里也是经商的,是京圈赫赫有名的沈氏豪门。
但看样子,他没继承家里的生意。
“念念,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他上前一步,将雨伞遮上了她的头顶:“我知道当年我母亲对你说了很多重话,但那些都只是我母亲的偏见……”
她忍不住打断了他:“沈先生,不对,沈老师。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大清了。”
她确实是内耗型人格。
那段时间里,因为江媛的讥讽,她陷入了一段很严重的内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配不上沈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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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她想明白了。
既然两个人不合适,那也就无关对错,她没必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自我怀疑。
时间一久,关于她和沈之言相处的事情,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印象稍微深刻些的,也都是当年的cp粉头子林予真时不时帮她回忆出来的。
时念卿收回目光,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冰凉刺骨。
她轻轻拨开沈之言递来的伞,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红绳旧了,就该扔了。”
沈之言的手僵在半空,腕间的红绳在雨中显得愈发黯淡。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苦笑了一声:“你还是这样,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肯给人留有半分的余地。”
她笑了笑,答:“破镜不能重圆。”
时念卿承认自己是个狠心的人。
她渴望极致的安全感,所以很害怕自己陷入到别人的二选一里,她害怕自己会成为二选一里,被放弃的那一个。
如果那样,她宁愿自己没有出现在选项里。
中国关于婆媳关系有个经典的落水段子。
在妻子与母亲中二选一,听上去很荒谬,其实是可以体现出一些问题的。
在生死面前,优先选择自己的母亲无可厚非,但有些不以生死为界的抉择,却可以反应男人的态度。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办法让心爱的女人获得母亲的喜欢,至少也该保护好她——
而不是逃避。
当然,她从不觉得沈之言在他的母亲和她之间选择母亲是错误的。
她尊重他的选择,相应的,她也有放弃这段感情的权利。
沈之言上前一步,忽而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浮出了红痕。
“如果,我偏要破镜重圆呢?”
说话间,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几许近乎偏执的光。
时念卿惊诧了一瞬。
她印象中的沈之言,向来都是温和谦润的,像书里的儒雅君子。
他从没流露过这样的神情。
时念卿的手腕在他掌心猛地一旋,指甲不经意划过他虎口,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迹。
她抬眸,冷声道:“沈之言,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他松了手,眼眶微红:“可我不在意。”
时念卿:“?”
她以为沈之言一定是疯了。
印象里的他身上总是透着知识分子的倨傲清高,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种知三当三,还是男小三的话。
她感慨:“沈之言,你病得不轻。”
“我知道他是谁,叶氏集团的掌权人,叶温臣。”
沈之言的语气很淡,淡到她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屑,“商业联姻而已,和谁都行,我可以等。”
“等到你们两家的商业合作结束。”
她彻底无语了。
对疯子,她没什么好说的。
雨丝细密如针,在伞面上敲出绵密的轻响。
时间静止了一瞬。
“抱歉啊,我怕你等不起。”
淅沥的雨声中,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深冷的男声,像是冬日的雪霰,没什么温度。
她正要回眸,却陡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叶温臣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与此同时,他右手撑起的雨伞倾斜过来,阴影彻底隔绝了她与沈之言交汇的视线。
他垂眸看她,问:“叶太太,还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