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是一个孤独的“幽灵”,肉身不死,灵魂不灭,孤独徘徊人间。
当年随他远走高丽的柳家的孙子、孙子、孙子的孙子已经相继变成坟茔,鬼怪的时间却永远定格在了他死而复生的那个年纪。
神以永尝孤独和痛苦作为对他的惩罚,又对鬼怪说,他的新娘会拔出他曾经忠诚的王插在在胸口的剑,结束这一切。
带走他的孤独和痛苦,结束他永恒生命,让他归于虚无。
可这个世界能看到他胸口剑的人几乎没有,符合神口中鬼怪新娘的人,鬼怪千年时光里遇到过两个。
一个显然不信这种话,与他人结婚生子,对他的痛苦冷眼旁观。
另一个……
在跟他闹别扭。
她似乎看到了别的不一样的东西,听到了什么惑众妖言,开始跟他疏远起来,想与他划清界限。
鬼怪对她仓惶说出的“这样是不对的”“事情发展不该是这样的”的话皱眉不解,却也因对方越发忧郁的状态暂且保持距离,以免刺激到向来体弱的人。
他总要先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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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春光灿烂。
白发的女孩坐在轮椅上,看着佣人们来来往往的整理东西,小声讨论着要不要留下来,该怎么打包托运,明媚的阳光撒进房间,明净的窗展现花园里的盎然绿意。
琥珀色的挪威森林猫翘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跳到她腿上,旋转一百八十度后趴下,翻身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哼哼唧唧打起了呼噜。
房间已经渐渐搬空,书籍和常用物品已经开始托运,几只宠物除了赖在怀里的小家伙,都已经比她先到家。
女管家玛格丽特提来航空箱,轻缓的将猫放进航空箱里,交给了一旁的保镖,她走到女孩身后推动轮椅,柔声说,“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女孩的心情还是不好,她恹恹窝在轮椅里,手指无意识扣挠轮椅扶手:“落地是什么时候? ”
管家说:“韩国跟欧洲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我们到达差不多是凌晨三点,韩国是上午十点,已经为您安排了休息的酒店,待您休息完毕,我相信城北区已经做好了迎接您的万全准备。”
女孩摇头,“不,到时候先去首尔钟路。”
她要去见一个人。
玛格丽特皱眉,为她的身体考虑想要劝诫,动了动唇,却最终将话咽了下去选择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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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没有想到小姐要见的人是个神婆。
宽敞的帐帘内点着昏暗的烛光,打扮繁重的年轻女孩将装满价值不等的兑换卷的托盘举在胸前,兑换处在帘外,拿着兑换卷神婆才会回答问题,根据价值的不同而选择回答道什么程度,小姐买了很多最贵的。
年迈的老婆盘腿坐在矮桌前,烛台上的烛光让她浑浊的眼炯炯有神,她老神在在的看了这位天生拥有一切的女孩一会,在矮桌后恭敬弯腰:“这位千金,您远道而来的莅临,老身蓬荜生辉。”
银发的女孩,拥有着天神都会怜爱的容貌,她平和的看着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我听我的一个堂妹说你算的很准。”
“垂天厚爱。”
女孩心绪复杂,却轻巧笑了:“那你来看看我,从我的脸上,你能看到什么?”
神婆悲悯的闭上眼:“这位千金,出身富贵,且一辈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桃花很旺,却难有善终,姻缘寡薄,子孙缘淡,这位千金,送您一句忠告,请不要与罪孽深重的男人牵扯过深。”
玛格丽特怒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谁姻缘不好了!
当事人却比这位女管家平静,“玛格丽特,给她钱。”
玛格丽特怒气冲冲地将那些用钱买来的不值分文的兑换卷砸向一边女孩高举的托盘上,力道大到让那位奉钱的女孩倾斜了身子。
出来后,女管家也无法平息怒火,女孩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愤怒的眉眼,对这位如同如同母亲般呵护她的存在,说了一句不像安慰的安慰:“她说的没有错。”
在女管家抬起眼想要反驳时,又笑了笑:“回家前我们去散散步吧。”
轿车在进入庄园后停车,将两人放下来,沿着花园的蜿蜒小路步行,轮椅被司机运回了她的别墅。
意大利和韩国属于同一季节,当养在查尔吉庄园的木绣球翩翩绽放时,韩国宅邸父亲精心栽培的花也在争相斗艳。
她们回来的很仓促,什么都匆匆整理,只尽力做到不落下什么,可目前看来,小姐的心并没有随着穿越昼夜的飞机回到她的家乡。
就像她去见了那位神婆,也没有心情好点,仍旧心事重重。
玛格丽特挽着小姐的手,陪着她在并不熟悉的家里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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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斐回到家时,正好看到庭院里堆放着好几个航空箱,此起彼伏的猫叫和狗叫让她皱了皱眉,“猫房还没整理好吗?”
管家局促鞠躬:“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刚刚做完体检回来,还没有适应环境。”
司云斐点头,看向宠物里唯一的狗——一只捷克狼犬,皮毛油润,体态矫健,她想起这只是俄罗斯表弟送给妹妹的礼物,挺意外精力这么旺盛的狗居然由一个体能废柴养到现在。
管家识时务的将牵引绳交给司云斐,她牵着在大厅走了几圈,捷克狼犬吻部还戴着嘴套,除了最开始进入庭院前听到的几声咆哮,表现都还算温顺。
司云斐将牵引绳递给管家,擦了擦手,才问起刚回国的妹妹,“已经到家了吗?在倒时差吗?”
管家回答:“二小姐刚刚到家,正在跟罗西管家散步。”
那大概散完步是要回房休息的,按照意大利时间现在可算凌晨五点,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司云斐逗了逗那只很帅气的捷克狼犬,移步餐厅:“让厨房按照她的食谱配餐,小栖睡下后让玛格丽特来我书房。”
用完午餐去书房的路上,司云斐特意绕了一个圈子去望妹妹,她在花房用餐,合理的光照和饮食调节有助于昼夜调整。
只是韩国最近天气不太好,总是阴云滚滚,仿佛下一刻就要下雨,就像妹妹的状态,优优郁郁的。
司云斐看了一会准备离开,深受家族信重的意大利籍女管家恰好端着托盘从拐角赶来,朝她行庄重的屈膝礼,司云斐后退几步,让开了路。
半个小时后,她们在书房里进行了一场谈话。
“她在查尔吉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突然要回国?”
从十二岁阔别家人移居意大利的海哲尔姑妈家久居养病,几年里从来没有这种不事先打招呼就回来的情况(看样子也不打算回去了),像是在躲避什么伤心事。
司云斐用韩语询问,玛格丽特也用韩语恭敬的回答,只是她的韩语带着“怪腔怪调”的口音。
“大多时候还算好,跟韩语老师相处融洽,后来……大概是那位先生的不辞而别,才开始伤心。”
“先生?”司云斐皱眉,“我认为我们应该有共识,家庭老师的性别或者性取向应与受教育者保持一致。”
一个尚未涉世的天真女孩所能接触到唯一陌生的异性,这种豪门千金和家庭男教师的烂俗戏码已经在这个阶层屡次上演,司云斐不想自己也参演一次当什么棒打鸳鸯的恶姐姐。
不管是拆散成功或者拆散失败都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很抱歉,为保持礼节,我从不让他们单独相处。”玛格丽特很愧疚,在室内授课时房间里不会少于两名女仆,如果是在花园里散步,她会保持距离跟着她们,如果一点亲密举动的前兆玛格丽特就会端着水果茶点带着女佣们突然出现,打破气氛。
当然目前看来这些举措是失败的。
“她自己提出要回来的吗?”
女管家说是的,“小姐已经伤心有一段时间了,我想先联系柳先生询问失约缘由,但小姐制止了,说想回家了。”
于是她们在一周之内仓促完成各种清单证明文件和手续办理、宠物和行李的托运、和海哲尔夫人匆匆辞别。
司云斐平静翻阅文件,“跟姑姑说一声,为她介绍一些适龄适婚的青年吧,她认识的男人太少了,才会为一个家庭老师伤心。”
玛格丽特听从。
重开愉快…并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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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鬼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