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人!
杀她的是男人!!
这是顾青兮第四次醒来时,脑子里一直念念不忘的线索。
前几次因为隔着喜轿,所以,那裹着山风而来的微弱叹息,听起来总是模糊又悠远。
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并不敢随便就下了定论。
可这回不同。
害她的人就在身后!
过近的距离,清晰的低叹……只要闭上眼睛,她甚至还能回忆起杀手身上传来的气息是什么样的。
那气息微凉,大概是一路追赶寻她,衣袖沾染了夜露所致。
不过除此之外,倒是再无法窥得其他。
还有那抹叹息和她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那人说——找到她了。
顾青兮回忆至此,后背平白的窜起汩汩凉意。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办法知道更多。
因为杀她的人很是小心,衣裳并没有熏香,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做了掩饰。
她唯独能够确认的,就是那是一个男人。
回忆间,女子顺手摘掉盖头,拿下了头面,然后又从那堆珠光宝气的发钗里,挑出一支簪尾尖细的步摇。
这簪子要选的足够的长,足够的细,才能好用。
女子耳畔听着喜庆热闹的鼓乐锣声,期间,远处那对累了一整日的猎户父子也打算回家吃饭了。
顾青兮借着不太明亮的光,急切又小心地挑开缝死的窗帐。
那密咂的黑线其实缝的并不结实,毕竟是匆忙间完成的活计,顾青兮将簪尾插进针脚,生生的把它们拽到断裂。
“砰砰”数下,她就嗅到了顺窗帐而入的一抹芬芳。
鼻端处有清凉的山风,有泥土和草木的混合香气,还有那婆子一路撒着的花瓣味道。
她闻不出是什么品种,只是觉得清新怡人。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能带给人希望,这些生机勃勃地气息也让顾青兮多了几分畅快,见线头拆的差不多了,顾青兮伸手拽着窗帐暴力一扯。
“哗啦——”
窗帐彻底被打开了。
顾青兮顺势撩起,向外瞥去,而路过猎户父子之后,便是鼓手和婆子的吵架环节。
她扒着喜轿侧窗的窗框往四周张望,除了身侧灯笼发出的丁点微光,也就勉强能看清远处的密林树影了。
趁着两方还没吵起来,顾青兮先发制人开口唤撒花的婆子:“嬷嬷!”
鼓乐吵人,她的嗓音又偏柔和,所以婆子并没听到她的喊声。
顾青兮恐怕再走几步又到了童谣的路段,于是也顾不得礼仪,索性伸出胳膊去拍那婆子。
婆子被鼓乐声震得正龇牙咧嘴,又专注着撒花,猛地被她一拍,吓得一声惊叫,登时就望向了她的方向。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您可是要吓死老婆子我啊!”
顾青兮歉意一笑,示意婆子凑她近些,而后才好声好气道:“嬷嬷,我突然腹痛难忍,急需、急需如厕方便一下……您看能否先停下轿子?”
她想的很明白。
上一轮她是在童谣音停下的同时,下轿跑路的。
当时,轿夫和鼓手逃得是左侧方向,婆子们去的是右侧密林,而她唯恐前方有杀手埋伏,所以走的是回头路。
可最后还是被那杀手给找到了。
也就是说,她选的路是没有错,但时间不对。
杀手原本该埋伏在童谣音附近那段路上,或在左侧,或在右侧,也有可能是正前方,但她下轿太晚,脚程又慢,又盲目乐观寻山洞睡觉,这才被杀手给追了上来。
所以这回她打算提前下轿,还走回头路。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拉上个婆子套套话。
上一轮她只知道自己姓顾,其余一概不知。
还有那两个提到“私奔”一直在寻她的人,她并不敢肯定对方是敌是友,上一轮的处境是没得选择,但这次不同,她还有机会。
顾青兮露出一脸哀求的表情,那婆子看了倒是有些心软。
顾青兮是不记得自己生得什么模样,但婆子却看得一清二楚,这美人的容貌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哪家公子看了能不心动?
偏那倒霉催的新郎官是个眼瞎的,不来接亲也就算了,还委屈这顾娘子走什么山道。
要不是路程耽搁太久,顾娘子又怎么会内急!
婆子喊着轿夫停下了脚步,鼓手们闻言,也跟着停了奏乐朝他们看来。
顾青兮见乐声停了,顿时一个心惊肉跳。
她忙抬着手示意大家继续吹奏:“各位辛苦了,请继续奏乐不用停下,这成婚讲究的是一个喜庆,图的也是个吉利,冒然停了乐声恐不吉利……”
此地距离童谣那段路并不太远,她可不想弄出什么岔子提前惊动杀手。
顾青兮几步下来,又飞快说道:“劳烦辛苦各位,待见到了我家夫君,他一定会有重谢的!!”
顾青兮礼仪周到,样貌也好,鼓手们听罢,立即又卖力的吹奏起来。
当鼓乐重新响起,女子才略微松了口气。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拜托挑灯笼的婆子等在原地,自己则带着撒花婆子往来时的路走。
走着走着,婆子惊道:“哎顾娘子,你怎么把盖头和发钗拿掉了?”
顾青兮观察着四周,快速回应:“盖头戴着看不见路,至于发钗……总不好沾染上污秽。”
婆子觉得她说的在理,就也没再多嘴。
而且,她也知这荒山野岭的没有茅房,只能随意找个草丛解决,且眼前又是个美貌新妇,万一独自一人过去出了问题,回头也不好交代。
就由着顾青兮,跟着她一起去了。
顾青兮拉着婆子走出去很远,垂下来的眼眸眨动片刻,这才停下脚步,开了话匣。
“嬷嬷辛苦,我独身上路,这一道上也没个娘家人跟着照应,夫君也是个……唉!多亏了嬷嬷和大家伙心善,否则我这心里头就更不好过了……”
顾青兮不知自己芳名,不知家在何处,所以只能曝露些信息做引导之用。
她也不知自己说的对是不对,且聊聊看吧。
她说完,又故作一抹惹人怜惜地模样,婆子便也跟着叹了口气。
“要说这小门小户的出身就是不行,顾娘子你也别怪老婆子我说话直白,你这就是命不好!”
“这要投身在大户人家,又有这等姿色……家中还不把你当那宝贝疙瘩给供起来!”
“再说那楚戈,即便他对你们这门亲事不上心,好歹也是个探花,怎可将你独自丢在这深山老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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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
婆子撇着嘴巴嘟囔不停,字里行间皆是不满。
其实她最初在接到这个差事时还挺高兴,后续发现这新妇谁都不待见,渐渐地也就失了心气儿。
可这会儿看到顾青兮处事得体,话又说的中听,才愿意搭这么几句茬的。
婆子倒是一脸淡然,可顾青兮听了她的话,却是大喜过望。
这两句看似无所谓的抱怨言辞,实则却透露出了不少的内容。
她就说,成个亲为何无娘家人相送?
搞了半天自己在家是坐冷板凳的,并没有人对她上心。
既然如此,她即便从这里逃出去了,也顺利找到了家门,她的生命真的会就此得到保障吗?
可眼下顾青兮也想不了那么多,毕竟时间有限。
不过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便是她知道了自己所嫁之人是位探花郎,且名唤——楚戈。
就是不知道楚戈是否有官职在身了?
但想来有也没用,从她不愿嫁,对方娶的也不甘心来看,楚戈大抵是不会护她周全的。
顾青兮借着婆子的同情心决定再接再厉,于是她故意抹了抹眼角。
反正四周漆黑一片,对方也看不清楚她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
“嬷嬷说的是,哎……我从小在家中就不受待见,家人与我也亲情淡薄,甚至连那闺名都不愿意叫一叫我。”
婆子不解:“为何?”
顾青兮开始编:“嬷嬷有所不知,我这闺名本是一游方道士所赐。”
“可自打叫了这个名字,父亲便事事不顺,天长日久,家中便觉得这灾祸,是我闺名所带来的……”
婆子听罢面露愕然,随即嗤笑起来:“这不是荒谬么?一个名字能带什么灾祸?”
“而且,顾青兮……顾青兮,老婆子我虽读书不多,但也听得出‘青兮’这两个字很是别致呢!”
青兮?
顾青兮?!
女子默念两声。
柳眉轻弯,随即展开一张笑颜,心说:原来她本名叫作顾青兮。
顾青兮讲这几句说辞其实都是奔着碰运气去的,没想到这婆子是个话多的,一套一个准。
可这时间实在不容人,更多的信息也不好套了。
但有了这么几个关键的要素,对她来说,暂时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该办的事都办了之后,顾青兮打算脚底抹油开溜。
反正杀手要取的是她的性命,与旁人无关。
她胸有成竹,即便自己跑了,大家伙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女子见不远处有片茂密的草丛,就笑着伸手去指:“嬷嬷,劳烦您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婆子点头:“快去吧,这成亲也是有吉时的,别误了才好!”
“哎。”
顾青兮提着裙角一路奔草丛而去。
走得远了之后,她嫌恶地将这破喜服一把脱下,想了想,又摆出了一个往前奔逃,喜服不慎掉落的假象。
她想着能误导就误导,最好骗的杀手一路向前猛追。
布置好陷阱之后,女子微一转身,随即就奔着来时的方向大步而去。
顾青兮跑的很快,并且边跑便想。
这一次,她总不会再死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