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羽炙热却柔软,陵稹生性喜温热之物,捧着这团漂亮温暖的小东西竟有些舍不得放下。
可他又觉得难以置信,最后一只凤凰早在千万年前便陨落了,哪来的这么一只羽毛刚长全的小凤凰?
况且凤凰乃祥瑞之兽,万物万灵天生便亲近爱慕于斯,为何偏偏手上这只却遭万物恐惧嫌恶?
很快他便了然了。凤凰虽是凤凰,却只是以凤凰羽和磐金玉铸就了身躯,其魂魄本体源自先天浊气,浊气生而自有邪佞气息,自然叫生灵害怕。
它与他和锁链里那些小家伙取材虽完全不同,但制作方法类似,且先天清气与先天浊气本为一体,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才令清浊二气分离,它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自是不奇怪。
若他没猜错,阿陆的体内应也有一缕先天浊气,故而也能隐约听见锁链里的声音,不过他显然比眼前这小凤凰强大得多,才能化成那实力深不可测的紫色气团。
二者截然不同,却都叫他遇上,倒还真验证了清浊二气生来相互吸引的谶语。
也难怪他会对它下不去手,不只是因为它的眼泪,对于身负先天之气者,无论是清是浊,本质上与他皆属同源之物,他无法抵抗魂魄中对它们同情喜爱的本能,即便摘去了情魄,其他三魂六魄亦是如此。
“你同我们倒真有些缘分。”他将那小凤凰放回地上,“若你真的需要家人,我可暂代一些时日。”
小凤凰登时喜出望外,眼前人如此强大,能一直跟着他,绝对不会再有人敢欺负自己了,今天绝对是它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它敏锐感觉到比起它那有些简陋的人躯,眼前人明显更喜欢它的本体,原本平静淡漠的目光都在看到它的漂亮羽毛时亮了一下。
它顿时不急着变回人了,欢欢喜喜地飞扑进人的怀里,扑棱着翅膀往人怀里蹭,学着锁链里那些声音认他做了兄长:“哥哥。”
它立马又听见了那些声音的鬼哭狼嚎:
“不要啊大哥!家里已经有九万多张嘴了!”
“笨蛋!放尊重点,你应该唤大哥‘大哥’或者‘兄长’的,我们倒是勉为其难可以被你喊‘哥哥’。”
“是不是要给他取个名字?陵九万六千五百三十九?”
“大哥,它身上好烫,我不太喜欢它,可不可以换一个凉凉的?”
……
小凤凰忽抬起头:“哥哥,他们好吵,我脑袋疼。可不可以让他们闭嘴?”
怨灵们静了一瞬,爆发更刺耳的尖叫:“这家伙一来就开始挑拨离间,大哥快把它赶走!”
陵稹只觉额角发痛,每日同时听几万只怨灵围在身边叫唤实在难挨,但他又可怜这些连幽冥外的天空都没见过的小东西,总无限包容,久之已经习惯,可今日面对它们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吵闹,他尚且有些耳鸣眩晕,更何况一只没有灵力傍身的鸟。
小凤凰不知道人做了什么,那些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就跟他隔了好远,必须认真凝神才能听到一两句。
“这样可好些了?”人问道。
小凤凰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它觉得自己这把确实赌对了,收获了强有力后盾的同时,还白得了一个温柔好哥哥。它再也不用羡慕那些成日跟在长兄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屁孩儿了,它的哥哥比他们那些还流着鼻涕的哥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有一点它还是有些担忧的:“我不会真的要叫陵九万六千什么什么的吧?这也太难记了。”
陵稹建议道:“你既然生在段家庄,何不以段为姓?再为自己取个名便是了。”
“名?”小凤凰常趴在私塾窗边偷听,字倒是认得几个,可适合用来做名的……它正苦思冥想,天边忽降下几道人影。
这些人影皆身着青□□袍,背负长剑,甫一落地便利刃出鞘,结成杀气腾腾的人阵冲了过来,目标明确:“我等奉尘阳吕家家主之命,前来捉拿妖孽,闲杂人等闪开,违者一并受死!”
小凤凰眼前一亮,浑身羽毛霎时膨了起来,周身戾气具象化成笼罩在它身周的乌云,汹涌的杀意夹杂着食欲开始在它的胸腹间沸腾,它的体型开始急剧膨胀,华丽翅羽被戾气染成浓黑,从方才鸡仔大小的模样摇身一变成遮天蔽日的漆黑凤凰。
这些人并非它的对手,它可以一口一个地吸光他们血肉里的精华,那样它饥饿了好久好久的肚子就能饱饱美餐一顿,身负灵力之人的肉,想想都……
一道声音忽打断它的幻想:“你还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
凤凰回过神,垂眼望向地面上那个缩小到只有它爪子大小的人……不,不是他变小,是它变大了。
它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当着新认的哥哥的面亮出它的獠牙,亮出它真实而残忍的一面。
它顿时有些无措地愣住了。这一愣叫那些修士抓住空子,竟是瞬间袭到它跟前。它下意识想躲,那那些攻击却并未落到它身上,还在半空时便被一股无形力量推了回去。
它这才发现它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不属于它的冰冷灵力,无形无相,却叫任何攻击都无法突破,反令袭击者自食其果。
“哥哥?”它喃喃出声。
人抬头看着它:“别怕,变回来。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怕?凤凰心道我其实是太饿了,这种水平的顶多蹭掉我几根羽毛,虽然那也很不爽就是了。
不过它又有些暗喜,听他话里意思,它可怜受气包的形象应是已经深深植入他的心里,它的一切举动都会被理解成是没有安全感,是受到威胁后的无奈反击。
它于是顺水推舟地变回原型,“伤心害怕”地冲回哥哥怀里:“为什么所有人都想伤害我!”顿了顿它又在哭诉里插了一句,“而且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我想……”
“先垫垫。”陵稹随手往它嘴里塞了颗辟谷丹,堵住它的哭诉,旋即抬眸望向不远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的来袭者们。
尘阳吕家?若他没记错,师父曾言其中一块天篆绡残片便掌控在当今战力排行榜榜首吕清之手,而吕清正是尘阳吕家的家主。
“来者何人,竟敢同我吕家作对?”来袭者中为首的那位走的是剑体双=修的路子,修为已至金丹中后期,肉身强韧,被自己的攻击反噬后只是吐了一小口血便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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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活虎。
他锐利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陌生修士,可未等看清对方相貌,便觉头脑发懵,忘了自己携众前来所为何事,又为何受的伤,后头看看各位弟兄,皆是一脸迷茫,怔愣须臾后,众人决定打道回府。
小凤凰呸呸吐掉嘴里的辟谷丹,鬼才吃这个,它要吃肉。
它原是想着说服他杀了那些人,那样它就能以处理尸体的名义名正言顺把他们吃掉,可就是这吐丹药的功夫,这些人居然又像来时那样站在剑上飞走了。
“他们跑了!”人已飞出老远,它追不上,只能干着急。陵稹顺了顺它因此被蹭得有些凌乱的羽毛,安抚道:“没关系,我让他们走的。”
“为什么?”小凤凰很想啄他两下:“你不要对谁都这么心软!”
“你误会了。”陵稹手中多了一个罗盘,罗盘中一个亮点正缓缓朝西边移动。
小凤凰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故意放他们回去的?”
“对。吕家地处沙漠,位置随沙而动,只有吕家人能找到。我在那人身上留了一道追踪符。”陵稹微微眯起眼睛,望他们能早日到家。
他倒是好奇,吕家家大业大,与南域钟家,北境齐家和东海唐家并称四大家族,且地处西域,离此地不说十万八千里,也是相距甚远,为何会派人来抓这么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怪物?
除非……目的和他是一样的。吕家手里已有一块天篆绡残片,自然会想着能集齐最好。
他其实早就想过先把吕家手里那块天篆绡夺过来,但师父说他尚且敌不过吕清,更何况吕家还有其他长老护法,胜算渺茫,让他且死了这条心,从长计议。
但吕家明显不想给他从长计议的机会,若是令他们取了这小凤凰的心,抢在他之前集齐天篆绡,事情只会更加棘手……或许必须得冒一次险了。
小凤凰见他眉头微蹙,不禁发问:“哥哥,他们很难对付吗?”
“没有。”陵稹垂下眼睫,望向怀里小凤凰那金豆子似的小眼睛,“你怎么把那辟谷丹吐出来了?”
“很苦。”它理直气壮:“我只爱吃肉。”
“都言凤凰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你怎的爱吃肉?”
小凤凰不以为然:“凤凰爱吃什么关我屁……”它忽住了嘴,不行,如此粗鄙的语气怕是要破坏它在人心目中柔软可欺,天真烂漫的形象,忙又改口道:“哥哥,凤凰是什么呀?我是凤凰吗?那我的爹娘也是凤凰咯?可为什么我生下来时就只有我一个呢?而且人人都欺负我,大家都很讨厌凤凰吗?”
陵稹语塞,他如何也开不了口告诉它真正的凤凰人人都爱,可你只是一只人为制造的假凤凰,没有爹娘,只有制造者的心怀叵测。
半晌,他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等你长大了,人人都会喜欢你的。”
“又是得等长大。”小凤凰叹了口气:“那还是先填饱肚子吧。哥哥,我想吃肉。”
陵稹带它去附近镇上买了一只烧鸡,小凤凰却耷拉着脑袋提不起半点兴趣:“这种肉里毫无灵气,吃了我会不舒服。”它委屈巴巴地抬头看他:“我想吃的是修士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