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酒店的旋转门外，苏叶不停地看表，额角的汗混着雨水滑进衬衫领口。手机屏幕在掌心里亮了又灭，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半小时前 ——“马上到”。玻璃幕墙倒映着他紧皱的眉，来往宾客匆匆的脚步声里，他几乎要把手机捏出凹痕。
“苏总？” 助理小周小心翼翼递来纸巾，“要不等会我去停车场看看？”
“不用了。” 苏叶抹了把脸，目光死死盯着雨幕深处。他太清楚这次和沈氏的合作有多重要，更清楚妹妹苏栀虽然聪明，到底还是个刚高考完的孩子，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墨绿色伞面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的瞬间，苏叶几乎是冲了出去。可看清伞下两人的距离时，他的脚步突然顿住 —— 沈一的西装左肩大片湿透，苏栀抱着牛奶盒，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发梢垂在泛红的耳尖。
“沈总？” 苏叶的声音不自觉拔高，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这是......”
“苏总好耐心。” 沈一收伞的动作优雅如开屏的孔雀，滴水不沾的右手将文件袋递过去，“多亏苏助理帮忙，不然这些资料就要葬身雨海了。” 他侧头看向苏栀，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对吧，童工助理？”
苏栀被牛奶呛得直咳嗽，小周慌忙递来纸巾。苏叶接过文件袋的手紧了紧，文件边角带着沈一特有的雪松气息，而妹妹耳尖的红还没褪下去。他突然想起策划案第三部分那几页高中生市场分析，字迹和妹妹的一模一样。
“进去谈？” 沈一抬手看表，腕表冷光扫过苏叶紧绷的脸，“苏助理说有惊喜给我，倒是让我更期待这次合作了。” 他抬脚往酒店内走，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苏总该教教妹妹，别随便把准考证露给陌生人。”
苏叶猛地回头，正看见苏栀望着沈一背影发呆的模样。雨还在下，打在遮阳棚上噼啪作响，他突然觉得这场人工降雨，恐怕要浇灭的不只是暑气。
自动门感应到来人，无声向两侧滑开，裹挟着雨水腥气的热浪瞬间被酒店内沁凉的空调风驱散。苏叶捏着还带着沈一温度的文件袋，余光瞥见妹妹盯着沈一西装后摆发怔 —— 那里洇着深色水痕，像幅抽象派水墨画。
“小周，带栀栀去休息室换衣服。” 苏叶扯松领带，刻意挡住沈一投来的视线。助理应声上前时，他压低声音：“别让她乱跑。”
沈氏集团的随行人员早已在电梯厅等候，黑色西装列队如整齐的棋子。沈一解开袖扣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越过苏叶肩膀：“苏助理的惊喜，我会留到最后议程。” 他指尖轻点腕表，金属冷光映出苏栀仓皇转身的背影，“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会议室穹顶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苏叶展开策划案时，纸张边缘的褶皱还带着便利店暖黄的温度。沈一靠在真皮座椅上，修长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目光扫过 PPT 里中规中矩的市场分析，忽然想起苏栀在伞下说 “高中生群体” 时发亮的眼睛。
“关于用户画像部分......” 苏叶的声音被空调外机轰鸣声割裂，沈一的目光被会议外的小女孩吸引，女孩手舞足蹈，比划着：“我哥他们是不是快讲到第三部分了？”
会议室廊道的落地窗外，雨珠在玻璃上蜿蜒成河。苏栀比划很久，也不知沈一他看到没，苏栀攥着从失物招领处借来的衬衫，后知后觉红了脸 —— 方才换衣服时才发现，领口别着枚银杏叶形状的胸针，和沈一袖扣的纹路如出一辙。
苏栀些许失落地离开了会议室门口，准备回休息室。
“请稍等。” 沈一示意会议暂停。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气息，玻璃幕墙映出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我需要邀请一个很重要的人参与此次会议。”
电梯门口镜面倒映着苏栀局促的身影，她把写满批注的草稿纸又捋平了些，听见沈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以惊喜，苏助理是准备不亲自揭晓了？”
苏栀被声音吓了一跳，嘟囔道：“你不是在会议室吗？怎么出来了。”
沈一好奇，小姑娘这是怎么了，“你哥哥让你给我们说说你的想法，走吧。”
苏栀一路跟上，哥哥答应了，还是沈一的想法？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头撞进到了沈一坚实的后背，苏栀揉揉发疼的的脑袋，收回思绪。
沈一回头看到被撞红了的小姑娘的额头，伸手准备揉揉苏栀的头，刚巧苏叶正准备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让沈一牵挂，从会议开始就一直不在状态，开始还以为是沈一有什么重要事情在等回信。
苏叶睁大眼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正在沈一的怀里，吓了一跳连忙出声：“栀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快让哥哥看看，你别哭啊。哥哥带你看医生......”
“哥，你够了，我没事，也没哭。”苏栀生气回道。
就在苏叶出声时，沈一默默地收回了那停在发梢半空的手，揣进了西裤口袋。
苏叶笑着打呵呵道，“沈总，别见怪啊，我这妹妹娇气着呢，怕疼。”
“哥，你真的，我不理你了”苏栀生气啊，哥哥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
苏叶一击眼刀飞过“不听话，不是让你在休息室等着吗？还受伤了！”
话回正题，沈一说到“好了，现在人齐了，我们继续”
沈一重新落座，手肘撑在桌面，下巴抵着交握的手指，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栀。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女身上。
“抱歉，我想补充一些内容。” 苏栀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脆却沉稳。她将文件在投影仪上展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分析图表出现在幕布上，“这是我基于高中生群体做的市场调研。”
苏叶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妹妹竟然瞒着自己做了这些。他下意识看向沈一，却见对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兴味。
“传统的教育产品总是以成年人的视角去定义需求，但真正的使用者是学生。” 苏栀指着图表，声音逐渐坚定，“我通过问卷调查和实地访谈发现，大家更需要的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展示着一张张分析图，那些数据详实，角度新颖，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
沈一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下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看着苏栀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听着她条理清晰的阐述，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这个女孩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钻石，浑身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光芒。
“所以我建议，在产品设计上，可以增加......” 苏栀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精彩！” 沈一率先鼓起掌来，掌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格外响亮，“苏助理年纪轻轻，见解却如此独到，让我大开眼界。” 他站起身，走到苏栀面前，眼神中满是欣赏，“不知道苏助理愿不愿意加入这次项目，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工作。”
苏叶猛地站了起来：“沈总，她还是个学生......”
“正是因为是学生，才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视角。” 沈一打断苏叶的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栀，“苏助理，你觉得呢？”
苏栀咬了咬嘴唇，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她看着沈一眼中的期待，又转头看向有些慌乱的哥哥，最终点了点头：“我愿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玻璃洒进会议室，为这场意外的发言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沈一望着苏栀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波澜不惊的世界，真的要被这个女孩掀起一场风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