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你这么厉害,是个人都会选你的。”
张宁夏说话特别夸张,给许枝意一顿捧,很快驱散了她心里那些不太美好的想法。
回到家,家里漆黑一片。
许枝意将钥匙放在鞋柜上方,顺手把书包挂在了一旁的墙边。
爸妈都还没有回来。
她走进客厅,冰箱上一张纸微微翘起,上面歪歪斜斜的圆珠笔不是特别明显,像临时垫着东西写的。
「小意,妈妈今晚值班不回家,冰箱里给你留了绿豆汤,要是觉得太凉了就自己热一下,零花钱压在你枕头下面。——妈妈」
按照纸条,许枝意打开冰箱,果然看见了绿豆汤。
她没热,而是自己盛了一碗出来,拿个勺,就这么端着进了卧室。
卧室窗帘被晚风吹得鼓起,她光脚勾过毛绒拖鞋时,踢到了父亲上周没收的漫画书,上面还残存着双方拉扯时撕坏的封面碎片。
今天许望平不在家,许枝意也就没那么拘束了。
平常家里许望平对她要求最严厉,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隔三差五就是一顿训斥。
自从省状元出来,许望平就一天到晚把周予安的名字当口头禅说给许枝意听,她都听烦了。
忽然,她觉得整个房子里安静的刺耳。
关上门后,她迅速打开手机,找了一首英文歌,开始循环播放。
“At break of day in hope we rise ”
“黎明破晓我们满怀希望醒来”
……
她将绿豆汤放在桌面,碗周围已经凝结了一层水雾。
喝汤时,勺底碰到碗沿发出“叮的一声”,混着手机里那句没唱完的“in hope we rise”。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许望平发回来的短信。
【今天晚上不回家,记得睡觉锁门。】
屏幕冷光映着许枝意扯动的嘴角,锁屏界面还留着去年生日三人合照的壁纸。
得了,今天两位都不回家了。
许枝意再次走出去,直到反锁的“咔哒”声将走廊灯光全部切断,歌声隐隐约约循环播放至开头“At break of day”。
她回来整个人肆意躺在了床上,这次她把手机音量调大了一些。
翻看着手机的聊天记录,一条未读的消息还停在列表最上方。
犹豫了一会儿,许枝意手指轻轻在屏幕上敲击:他没说啥
回完消息,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了起来。
聊天界面是一只画着歪嘴柴犬的熟悉漫画头像,此刻正在闪烁跳动。
一连串消息蹦了出来。
【就要开坦克车】:我去,你终于肯回我消息了?
【就要开坦克车】:还以为你手机又被收了
【就要开坦克车】:对了,你上次说想看的漫画书学校后门有卖哎
【不是山谷】:抱歉
【就要开坦克车】:没事没事,又不是怪你,我就是担心你想太多,有时候家长说的话不一定非要放心上,说不定他们自己说完就忘了
【不是山谷】:你比我爸还啰嗦
【就要开坦克车】:?我这是父爱如山
【不是山谷】:麻溜……圆润,懂?
看着手机里不断跳出来的消息,许枝意嘴角不自觉上扬。
【就要开坦克车】:对了,周末要一起跑图吗?
碗底的绿豆汤碎冰滑进喉咙,凉得许枝意眯起了眼睛。
【不是山谷】:好啊
【不是山谷】:不过要等我老爸出门才行
【就要开坦克车】:明白,老规矩,随时待命
【就要开坦克车】: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许枝意愣住了,这人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她的情绪吗?
她盯着手机屏幕好久,才缓缓打字。
【不是山谷】:今天家里安静的可怕
这次对方没有立刻回复。
天花板上空空荡荡,她盯着看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就要开坦克车】:我有时候会把游戏音效开到最大,假装自己在热闹的集市里
【就要开坦克车】:要不要现在上线?我带你去看新发现的彩虹桥
许枝意看了眼时间23:47。
她想象自己在课堂上睡着,许望平怒气冲冲找过来的场景,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不是山谷】:今天算了,周末吧
【就要开坦克车】:好,那说定了
【不是山谷】:嗯
这个网友是她在学校聊天群里认识的,那个时候高三高考,他们放暑假,闲来无事她喜欢上一款跑图游戏。
可惜这种跑图游戏,张宁夏已经玩过了,不想带她再跑一次,就给她推了一个聊天群让她自己找网友带。
她在群里潜水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发言。
“请问,有人可以一块玩《迷幻丛林》吗?”
许枝意的头像是一个课桌,很快张宁夏闻风而来,霸气发言。
“我好姐妹跑图需要帅哥一枚,是帅哥的火速添加好友哈,过时不候。”
“注意注意,是帅哥,不是帅哥勿扰哈!”
许枝意当时看见这串发言时,尴尬得恨不得脚趾抠出来一座两室一厅了。
但是,群里面跟风发言的很多,调侃的消息很快就99 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添加许枝意的好友。
就在许枝意打算退群的时候,有人加她了。
【就要开坦克车】:可以一块跑图吗?
不过,两人就玩了三天,其他时间许枝意都被许望平按着做题去了。
偶尔玩一下手机,也只能聊聊天打发时间。
许枝意好奇过对方的年龄跟名字,可对方从来没说过。
她只知道,对方也是他们学校的,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
收拾完毕,看着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许枝意偷偷把今天心情发表了出去。
“叮咚——”
消息弹出来,是开坦克给她点赞了心情。
【就要开坦克车】:还不睡觉吗?
【不是山谷】:马上
—
过了一周紧张的日子,交流会的日期渐渐到来。
早自习时,许枝意钢笔滚到过道,宋程睿弯腰捡起递给她,指尖沾了一滴墨水。
他随手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咧嘴一笑:“你这钢笔够沉的,砸脚上能当凶器。”
“……”宋程睿的嘴真是够毒的。
许枝意连忙道歉,对方却风淡云轻当没事人一样。
这么久了,徐东兴还没公布交流会献花的人选,班里一群人闲的无聊干脆下赌注竞猜了。
许枝意按部就班坐下复习课文,无暇顾及其他,反而是同桌秦明月偷偷摸摸跟她讲的。
“许枝意,班里有人猜献花人选,你的票数都第二了。”
许枝意疑惑抬起头,“什么?”
秦明月压低了声音,“就郑砚他们搞得一个投票竞猜,押中献花的人每人一本这周最新的漫画书,现在班里好多人都押了。”
许枝意无奈笑着:“有这头脑,不去做生意真是屈才了。”
内心却是:押她的人恐怕要赔个底朝天了。
上午课间休息,教室后排突然发出一阵哄笑,就看见郑砚此刻站在凳子上,手中传阅的数学作业本背面,歪歪扭扭写着押注名单,嘴里振振有词。
“现在第一谢琳,第二许枝意,要押的快押,到时候亏了别找我哦!”
许枝意无语站在讲台处,盯着那排狂热的男生心中十分无语,这些人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她刚要擦黑板,宋程睿就挡住了她的手。
“来来来,黑板擦给我,我先用用。”
不等许枝意回答,宋程睿灵活拿过黑板擦冲着后排就去了,他那个架势看着就像是干架的。
“郑砚,你过来!信不信我给你一板擦啊!”
郑砚此刻上蹿下跳,活跃到不行。
“睿哥,你押哪个啊?”
“我押你个头!”
说完,黑板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郑砚立刻朝着人堆里躲,粉笔灰洋洋洒洒落在了其他女生的头发上,顷刻间引起了众人的尖叫。
“宋程睿,有病啊!”
教室里其他人瞬间笑成一团,只有宋程睿脸皮挺厚得一个个道歉。
“抱歉啊,误伤,误伤!”
许枝意揉了揉太阳穴,黑板角落里找了个空的地方,写下了今日的各科任务安排。
吵闹散场,宋程睿拿着板擦返回了讲台,突然,许枝意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
“字写挺好啊。”
许枝意捏着粉笔的手僵在半空,粉笔灰落在了她的睫毛上,逆着光她看见少年站在她的边上,蓝白色的校服上似乎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许枝意的心脏忽而漏了一拍。
“这……还好啊?”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粉笔灰扑簌簌落在习题册上,许枝意慌忙后退半步,却撞上了宋程睿的手臂。少年手背上还沾着黑板擦的灰,袖口卷起两折,露出一截晒得发红的手腕。
“当然,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忽然压低声音,嘴角翘起一个痞气的弧度,“谢琳昨天在办公室缠着老徐改了三次演讲稿,老徐脸都绿了。”
教室里爆发新一轮哄笑,郑砚正把赌注纸条贴在风扇叶片上,风一吹哗啦啦响。
粉笔灰还在空中飘着,许枝意忽然听见后门传来一声咳嗽。
徐东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手里捏着一沓试卷,镜片后的眼睛扫过风扇上哗啦啦的赌注纸条。
“郑砚。”他声音不大,但全班瞬间安静,“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风扇叶片戛然而止。许枝意低头假装整理课本,却听见脚步声停在自己课桌旁。
“许枝意,”徐东兴将试卷递给她,“下课你也来一趟。”
[吃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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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