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谁!等、唔唔!”
男人手中的麻绳骤然扑空,他大惊,黑暗中按了一下才发现所谓的人形轮廓,不过就是一团被子与枕头罢了!
第六感如临大敌,他心中警铃大震!刚想转身逃跑,却在这时,一双冰冷如蛇蝎的手像是终于锁定了他的方位,一招便稳准狠地卸掉了他的肩!
男人吃痛地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地放开了绳索!双手疼得无力,他反应过来后,双腿正想动作,膝窝便被毫不留情地踹了两脚!
他不受控地面朝床扑去!下一秒,他的后颈被一只手牢牢地掌握住,被掌控的危机感激得他心脏砰砰直跳!
男人挺身还想反抗,却被确定了他后颈位置的巫清,一个手刃劈了下去!男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巫清感到手下的男人逐渐失去了力气,这才放开了无力的男人,待手臂上漂亮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巫清才后知后觉肩上的伤又被撕裂开了。
鲜血从伤痕处涌出渗透在绷带上,透出若隐若现的殷红色,巫清轻“嘶”一声,他动作微微一滞,忍痛皱眉摸了半晌,才找到在床铺上的东西。
“这是——绳子?还算有点自觉。”
巫清略满意地点了点头,熟练地将人五花大绑,并在他的喉管处打了个死结。本健硕的男人成了只待蒸的螃蟹,被毫无知觉地拖下了床。
巫清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用时极短,全然不像个普通盲人该有的。
短暂的昏迷后他悠悠转醒,肩膀上剧烈的疼痛随着意识回笼,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绳子死死地绑成了个不得动弹的模样,而自己此时正面朝地板,吃了一嘴的灰尘。
“你、等、等等,唔唔!”
男人刚从喉间挤出两个字,就被死死捂住了口鼻!难以呼吸的恐惧覆盖在他头顶,被束缚的男人面色惊恐地摇着头!
他终于明白,目盲既是巫清的一种缺陷,也是他的优势之一!在漆黑的环境下,他根本就不是巫清的对手!偏偏末世断了电,没有白炽灯和月光,他就是个睁眼瞎!
“我没兴趣杀你,如果不想引来丧尸,就别弄得跟我要杀猪一样。”
如钩的月从云层悄悄探出头,微风顺着没关紧的窗户掀起一角窗帘,微弱的月光倾洒而进,青年逆着月光,
巫清语气微凉,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制服在地的男人,黑色的碎发微垂遮住眼,他的瞳孔全然没有聚焦,冷漠的神情却不住地令人心生胆寒。
男人不敢说他其实“看”错方向了,只好默默向后蹭了两步。
巫清蹲下身,右手向前摸了空才发现角度对歪了,他轻“啧”一声,显然对自己的目盲也十分不满。
好在巫清听得见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他有点儿烦躁地拽住男人喉管上的绳结,一动而牵发全身,绳索深深陷入他的肌肤,将他的四肢勒得又疼又肿。
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在此刻更加明显,男人拼命地张大了嘴巴,摄取着微薄的空气,他肺憋的几乎要爆炸!男人痛苦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却又无力回天。
巫清拽着绳结,他听着那道渐渐微弱下去的呼吸,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开了手。
新鲜空气猝然入肺,只是他吸得太急,咳了个昏天地暗,但他又不敢咳太大声,害怕巫清再次因为“丧尸”,捂住他的嘴。
“咳、呃咳咳、咳!”
这件事还要倒回几个小时前。
大概是拜目盲所赐,他的听力比常人要好很多。早在上半夜,孟凡宇跟身旁这个人说,他就听到了一点儿只言片语。
孟凡宇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手上那一点儿物资,蚂蚁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孟凡宇认定他必然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孟凡宇在那时吩咐了这个健硕的男人,喊他待会儿离开的时候,等等自己。
接着,巫清便借着说服许逸飞的名头,让许逸飞将那枚能实时收听的录音器放到孟凡宇身上。
后来,许逸飞借着孟凡宇撞他的机会,将录音器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孟凡宇身上。巫清后来打开手机,便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孟凡宇要男人半夜趁他熟睡,来抢物资的计划。
算算时间,孟凡宇也该过来了。
“嗒、嗒、嗒……”
有条不紊的脚步声慢慢逼近,门把手下压发出轻声,孟凡宇悠闲地举着蜡烛进来,摇曳的烛火驱散开黑暗,将室内一览无遗。
“巫清先生好生厉害,就是可惜了这双眼啊——”
孟凡宇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情形,或者说在男人进去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东西时,就已经预知了结局。
圆形的录音器从他的指间落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边的动静不大,却在寂静的别墅内格外清晰,众人不约而同地聚集了过来,嘈杂的脚步声不绝如缕,巫清蹙了蹙眉,有点儿头疼。
“唔、唔唔!”被捆住的男人此刻看见孟凡宇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他在地上前后蠕动着,被封上的嘴发出“唔唔”的声响,力图吸引孟凡宇的注意力。
许逸飞从后边挤过来,一眼就看清了形势,却苦于巫清之前的嘱托,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幕。
“许逸飞!”和他同龄的一个女孩儿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将他拉到了一旁。
许逸飞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由她扯着自己,他叹了口气:“没事的,小妍,你放心好了,我相信巫清哥一定能解决的,不行我最后再上去帮他。”
小妍望着他,眼里带着担忧,她踌躇了片晌,最终横了横心,示意许逸飞凑过来听她说话。
谁知许逸飞一听便不干了,他拒绝道:“不行,你别掺和进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是也站出来,容易被孟凡宇针对。”
“小妍,我这是为你好。”
小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感觉她哥的脑子该是被驴踢过,不然也不能浆糊成这样:“你什么脑子啊,许逸飞,你以为你是哈姆雷特吗,还在这儿逞个人英雄主义!”
“你都是我哥了,你被那个姓孟的关注了,我还有得逃?!”许逸妍凶神恶煞地揍了一拳许逸飞,接着又轻声道,“况且我要是不帮巫清哥,我的心也过不去。”
变脸速度之快,让捂着肋骨的许逸飞都叹为观止。
“哥,你就让我也帮帮忙吧。”
在许逸妍的坚持下,许逸飞犹豫了片晌,最终松口妥协了。
“对了,张岱山呢。居然没来?”
“谁知道那个死装金融男去哪了……”
“等等,哥,孟凡宇什么时候把门关了?”
“!!!不好!”
……
另一边,巫清靠窗倚墙而立,微弱的火光跳动着,照出青年清俊而冷漠的侧颜,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都晕染上了一层柔和,他的影子在光滑的墙壁上不断被拉长,衬得身姿越加挺拔、高挑。
巫清踢了踢脚下的男人,风轻云淡道:“比不上孟先生,半夜来使这种阴险的小把戏。”
孟凡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地上蠕动的男人,他重重地咳了两声,皮笑肉不笑道:“巫清先生说的孟某听不太懂,至于他——是我一时疏忽,没看好。”
“这样,今天已经很晚了——”孟凡宇顿了一下话语,柔声道,“我先领他回去。明天我让他和你来赔罪,如何?”
巫清静静地倚在墙边,不置可否。孟凡宇看不出他的心思,只得沉了沉气,朝前走去。
“嗒、嗒——嗒……”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将木质地板踩得吱吱响,叫人听的心惶惶。
孟凡宇停在了男人身侧,没再继续往前,他扯了扯绳子,发现是死结,无法,只得先拖着他朝门口离去。
“嗒嗒嗒”……脚步声混着衣服布料摩擦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动,像溜进了一条正在匍匐前行的响尾蛇。
巫清突然道:“孟先生,你好像总是不太守信。”
孟凡宇微不可察地一滞,他笑了笑,拖拽的动作没停,平声道:“至少这次是。”
巫清不置可否,他静默两秒,蓦然地退后了两步,让张岱山猝不及防地扑了个空!
原来孟凡宇故意发出那么重的声音,就是为了掩盖张岱山的踪迹!二人的脚步声重合在一起,又有被拖拽的男人做掩护,倘若不是巫清听力了得,还真分辨不出一点儿!
张岱山向前踉跄两步,惊慌失措地扶住一旁的墙壁才免遭脸着地的命运。他忍不住低骂一声,然而他方才稳住身形,就被问声而来的巫清一脚踹上了腹部!
张岱山痛呼一声,额上冷汗遍布,他半蜷缩着身子,感觉巫清这一踹都要把他胃踹出来了!
明明看着这么瘦弱的一个盲人,怎么感觉看不见东西的时候比一般人还能打?!
“这位,难道也是因为你管理疏忽?”
巫清冷下脸,同时脚下使了十足的劲儿,毫不留情地踩在张岱山的脚面上。
张岱山哀嚎出声,然而他才发出两声气响,就被巫清迅速捂住了口鼻!
巫清面上微微惊讶,语气却是波澜不惊:“不好意思,视力残疾,我以为是减速带。”
“你!唔唔——!”
巫清面无表情地**了张岱山:“你什么你,跟我的眼疾说去吧。”
在外围观的孟凡宇:……你真的是眼疾患者吗?
突然!“嘭!”一声巨响,房门被从外面撬开,许逸飞将门板一把拍在墙面,坚韧的房门在寂静的夜中骇人的声响,天花板都因这一动作而“簌簌”掉了两片墙灰下来,而在场的人闻此,脸色更是都“唰”地一变。
身后是来不及阻止他、七嘴八舌的众人:“许逸飞!你干什么?!”
“巫清哥!我来救你了……?”许逸飞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却发现房间内成三足鼎立之势,而他哥则显然是最高的那个,他呆了呆,道,“呃……你们……好?”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被他这么一搅和全然粉碎了,屋内几人纷纷陷入了诡异的宁静。而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孟凡宇。
他低骂了一声:“蠢货!你这么大声要把丧尸引来吗?!”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别墅外三三两两的丧尸闻讯而来,开始疯狂撞击庭院的大门!
而这道大门早已在白天被丧尸破了一次,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堪堪将门修了起来。可二手的终究坚持不了多久!不多时,丧尸就会进入庭院!到那时,保护他们的,只有几道落地窗与大门。
“你他爹的别乌鸦嘴啊!”不知道谁接了他一句。
孟凡宇顾不得其他,匆匆撇下了那团人形肉粽,与许逸飞擦肩而过时,他狠狠揍了他一拳,接着便向外厉声道:“来两个人!跟我去加固一楼门窗!剩下的带好物资,情况不对提前撤离!”
巫清顺势放开张岱山,他也没空再耍小手段,跟着孟凡宇便下楼了,紧接着,又有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从队伍中应召而来,几人一同随着孟凡宇身先士卒地前往一楼。
其他人也加快脚步,整个别墅内全然都是凌乱的脚步声,甚至没人来得及指责许逸飞。
“砰砰砰!”不堪重负的庭院大门轰然倒下!发出更大的响声,更多的丧尸自外涌来,而更糟的是,别墅此刻正大咧咧地展现在了丧尸面前!
“孟哥!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