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乐?
随着年轻才子的话音落下,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不由得一愣。
“对,就是丧乐!”
“确实是丧乐,家父出殡当天的丧乐,就是这个调调!”
“难怪我越听越不对味……”
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开口,目光汇聚在宋怜心身上。
宋怜心还以为沈镜对她念念不忘?
结果,沈镜是要送她出殡?
听着众人的议论,刚才还沾沾自喜的宋怜心脸上陡然变色。
赵应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无比。
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戏耍的猴子一般!
不用想也知道,很多人现在都在心中看他和宋怜心的笑话。
“别吹了!”
赵应垮下脸来,冲着沈镜咬牙低吼。
沈镜只是轻轻摇头,没有停止。
他是个讲究的人。
做事得做全套!
一曲没有吹完,中间不能断。
“我让你别吹了!”
眼见沈镜不停,赵应愤怒的上前抢夺沈镜手中的唢呐。
沈镜无奈,任由赵应抢走唢呐,一本正经的说:“我这一曲没有吹完,就被你生生打断,你近日怕是会有血光之灾啊!”
“我现在就让你有血光之灾!”
赵应愤怒,直接一脚踹向沈镜。
沈镜侧身一躲,脚下悄无声息的一带,重心不稳的赵应顿时一个踉跄往旁边摔倒。
他的额头,还好死不死的磕在一把琴上。
“啊……”
赵应吃痛,忍不住发出惨叫。
“赵应!”
宋怜心慌乱大叫,连忙上前搀扶。
“赵解元!”
周围的几个人也连忙跟着上前。
当他们将赵应扶起,众人才发现赵应的额头泛起细密的血珠。
宋怜心心疼的替赵应擦拭额头的鲜血,扭头怒视沈镜:“你吹丧乐咒我,我可以不计较!但你竟敢打伤赵应,我……”
“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镜打断宋怜心:“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分明是他踹我不成,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刚才都说过了,打断我吹奏那曲子,会招来血光之灾的!你瞧,这不就应验了么?”
“你……”
宋怜心被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怒视沈镜。
眼见宋怜心吃瘪,旁边的狗腿子立即开口帮衬:“宋小姐,别跟他多说,咱们直接把他扭送官府!”
是不是他打伤赵解元的都不要紧!
赵应的父亲可是怀州长史!
只要到了官府,就是他打伤的!
“对,直接扭送官府!”
“光是殴打解元这条罪名,就足够将他下狱!”
“今天必须把他扭送官府!”
不少人纷纷跟着附和。
说话间,几个人蠢蠢欲动的朝沈镜围拢过来。
看他们那架势,似乎打算一起上,将沈镜拿下。
迟迟见状,立即张开双臂挡在沈镜面前,怒视众人:“你们别想污蔑我家少爷!”
“是不是污蔑,跟官府去说!”
宋怜心怒喝。
“对,跟官府说去!”
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再次逼近。
“你们就这么急着当孝子贤孙?我还会吹一曲《孝子泪》,要不要我教教你们,让你们改天好赶着去当孝子?”
沈镜一边说着,一边将迟迟拉到自己身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他扭送官府!”
几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冲冲的上前。
沈镜正欲出手,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住手!”
苏有容拉开帷幔,缓缓走出。
当苏有容露面,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汇聚到她身上。
好些人都呆呆的看着苏有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们这里的很多人也没见过苏有容的真容,只听人说苏有容是个绝世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别说是他们了,连赵应都忍不住多看了苏有容几眼。
好一个身姿婀娜的美人!
他感觉,连宋怜心跟苏有容的姿色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
沈镜诧异的看着苏有容。
纱幔里的人,是她?
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苏有容悄然给沈镜使个眼色,而后缓缓上前道:“我刚才也看到了,是赵解元自己摔倒的,即使你们将沈相公押送官府,我也会到官府为他作证。”
听着这话,赵应的狗腿子脸色陡然一垮,“苏小姐,你要包庇沈镜?”
“不是包庇,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苏有容轻轻摇头:“这琴舍是我开的,我自然不能让人在我这琴舍蒙冤!”
“诸位试想一下,若是你们改日在此以琴会友的时候,有人冤枉了你们,要把你们押送官府,难道你们希望我跟着他人一起冤枉你们?”
听着苏有容的话,不少人都陷入思索。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们肯定希望有人像苏有容这样站出来替他们说话。
“苏小姐敢于仗义执言,在下佩服!”
李昭向苏有容拱拱手,又高声道:“刚才确实是赵解元自己想打沈镜不成摔伤的!官府那边,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替沈秀才作证!”
又一个才子站出来。
“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也算上我!这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让他们颠倒黑白!”
“就是,沈镜都这样了,他们还想仗势欺人?”
很快,不少人都开始仗义执言。
其中一些,是对苏有容心生爱慕的人。
还有一些,是确实见不得赵应那伙人仗势欺人、颠倒黑白。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宋怜心和赵应那伙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赵应稍稍缓了缓,抬眼扫视众人。
他刚才应该是被沈镜绊倒的。
但他那时在气头上,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被沈镜绊倒的。
如今,又有这么多人替沈镜作证。
闹到官府那里,多半治不了沈镜的罪。
到头来,自己不但丢人,还会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权衡一番利弊后,赵应装模作样的晃晃脑袋,硬着头皮说:“不需诸位作证,我赵应敢做敢当,也不会去冤枉任何人!刚才……确实是我自己摔倒的!”
随着赵应的话音落下,他那一伙人顿时熄火。
“赵解元不愧是怀州第一才子,有担当!”
沈镜嬉笑着看向赵应。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赵应冷眼看向沈镜:“虽然我不会冤枉任何人,但你今日竟敢以丧乐当众羞辱怜心,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本来,他是不屑于费心思去收拾沈镜这种蝼蚁的。
但沈镜今日让他和宋怜心当众丢人,这笔账,必须要跟他算!
“这丧乐难道就不是音律?”
沈镜不乐意了,“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谁死后不得用这些曲子啊?我白吹一曲给你们听,没问你们要银子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