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丛旁的地面几乎没有雪,亘楾紧挨着他的老师,现在他正在背门规,但是亘楾发现他不大记得起来。
除了又冷又饿,我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你不遵守门规的时候你要接受什么惩罚?”陆清问道。
他的话让亘楾的肚子咕咕的叫,口腔湿润起来:“根据情况下结论,门主提出合适的惩罚。”
“你可算答对一道题了。”他的老师叹了口气继续道:“念在你刚回来的份上就先这样吧,记得好好背!咱们走吧。”
亘楾高兴的抖抖耳朵,终于能回去了,此时的肚子已经隐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再不回去他就要饿死了。
他刚开口想回话就被分了心,就见叶辰和巫医走了过来:“……无法联系到他们……我很担心是……”那是他们的巫医焦灼的声音。
他全程听的目瞪口呆,要不是老师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他恐怕就要惊呼出声。
“那么你就去看看草药库存吧,以免有人在这时候生病。”
等两个人离开,他的老师才把捂住他的手拿开,亘楾忧心忡忡的道:“怎么办,听起来像是联系不到祖灵了,我们该怎么办?”
“别愁了,就算你愁破脑袋也不一定会好转,叶辰会带领大家度过难关的。”
尽管陆清的声音那么沉稳自信,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忧,亘楾猜测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肯定是在安抚他,其实陆清却一样忐忑无能为力。
雪下了一夜,雪面上除了他们踩过的脚印以外几乎没有其它的痕迹,不管是谁都不想在这种天气里外出!
“我猜连动物都躲在被窝里呢。”他不满道。
“加油吧,这是为了天门,每个人都回来巡逻的,不止咱们,我们下到湖那里看看。”他的老师不及不忙的说道。
他们渐渐的离湖面越来越近,树木慢慢稀疏起来,露出一片片更加宽阔的空地,他的累的要命,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他们绕过榛树灌木,大湖就映入了眼帘,在通往水畔的斜坡顶端有一只羽毛乌黑亮丽的乌鸦啄着冻硬的土地。
“看见了吗?那只乌鸦,你按我之前说的射中它,记得隐藏自己的身体。”
亘楾立即放低了身子,悄悄抽出背后的弓箭,拉弓搭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他得儿向陆清证明他的实力,没有因为去了雷门而落下功课!
亘楾缓缓闭上左眼,瞄准目标,后手松弦,那个乌黑亮丽的乌鸦僵硬的倒了下去。
“干得好,亘楾,看来你没有因为去了雷门就忘记基本的功课。”即便寒风凛冽刺骨,老师的赞扬仍让亘楾从耳朵暖到了心里,他坦白道:“其实一开始我还以为它会飞走呢,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陆清:“我们最好回去了,不过你要先把它埋起来。”
“没问题。”亘楾骄傲地回道,他忍不住想象起老师跟门人们提起他的这只猎获后,他们会说什么,让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在嘲笑我一个试试!
刚跨过门槛,他就看见自己的父亲正坐在黑莓丛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连他们来到空地都没发现,只是盯着远处看。
天门的营地很大,在最前面的地方是一片石头铺成的露天地面一进门券一眼就会看到,大家有时候都集中到这里开会议,只有少数时候门主单独和巫医谈,其它的地方就是他们各自的房间会议厅巫医的庭院等等,不过最好的地方还是天门靠后的花园,里面什么花都有,一进门券就能闻见浓浓的花香。
“看你的父亲在干嘛呢?”他问亘楾。
“谁知道呢,他就是这么奇怪,我猜他只是在看风景吧。”他嘀咕道,小步走上前去。
“我回来了,还射中了一只特别大的乌鸦。”
他父亲终于扭过头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你能找到乌鸦可不容易,你母亲和妹妹在桌上等你,快去吧。”
“你不去吃吗?”他看向父亲的眼睛,那双眼里一片漆黑,只有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有一星点点的亮。
“我不饿,你们先去吃吧。”
“嗯。”简单说完几句他转头走向等自己的老师:“我先走了。”
“嗯,拜拜。”
他走向他们家的院子,刚探了个头一个身影就从墙后面蹦了出来:“哥你回来啦!我们等你好久了。”
“嗯嗯,我来了。”
眼见松针又要开启话唠模式他连忙阻断:“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别让母亲等了。”
他牵着妹妹的手走进里屋,她这个妹妹其实不是亲妹妹,而是有一次他父母外出巡逻时发现的孤儿,当时她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里,别人都不让碰,最后还是年幼的亘楾走过去没多久就把她抱了起来,也不知怎的她就黏上了他,后来因为松针不想跟亘楾分开干脆住在了他家,母亲父亲也没有意见,她成了他家里的新成员,只是现在她也16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整天都嘟囔着我哥我哥,这让他很头疼。
到了里屋,母亲一看见他就连忙站起身:“回来了,好久不见我儿又帅气不少。”
他也笑笑回道:“没有没有,快坐下吃饭吧,让你们久等了。”
“哎呀一家人这算什么?我还没说说你呢。”母亲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到他碗里:“你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是不是那两个人欺负你了?我跟你妹妹都为你急死了,现在好一点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没事了。”
“松针给你准备了礼物,一会你去看看吧。”
他打心底感到幸福,虽然父亲的行为让他很不解,但不能对这无辜的人发泄:“好,谢谢你松针。”
“不客气的,亘楾你很棒了。”
吃完饭他跟着松针和母亲一起来到房间:“看,亘楾这是给你的,快打开吧。”
这是一个蓝色的盒子,很大很沉,上面的蝴蝶结棒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松针棒的,他不忍心的把那个蝴蝶结解开,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把崭新的弓箭,一看就价值连城的那种,他愣愣的看向母亲:“这是送给我的?”
“难道还有别人吗?”母亲微笑着回道。
“谢谢你们,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他给了母亲和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永远是你坚不可摧的后盾,你不必苛求完美,做自己就好。”
“嗯,我想我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去吧,明天见。”
在回房的路上,他遇见了那两个学徒,其中的一个直接走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你那份猎获挺不错的。”
亘楾不知道他们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我只是碰巧看见而已。”
他做足了被嘲讽的准备,但他们只是站在他面前:“我们能邀请你一起吃个点心吗?”
亘楾迟疑的点点头,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同意但还是点头以示。
“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就在靠近湖边的地方,它的羽毛很明显。”
那个看起来比较高的学徒回道:“那地方不错,陆清一定对你非常满意。”
“是的,我还以为他要对我永远的失望下去。”
跟他一样高的那个学徒安慰道:“大部分老师都是那样,你很棒的,嗯……我们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没放心上。”
高个子的那个打趣道:“你挺让我刮目相看的,就那天你掉水里,其实吧,还挺勇敢的,能为了捍卫自己鼓起勇气朝我发动攻击,蠢货一个。”
突如其来的开心让亘楾发出了轻轻笑声,他似乎没有那么在意那件事了,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这个寒冬能很快的过去,每个人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