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入海口的灯塔在暴雨中忽明忽暗。苏雨晴踩着湿滑的台阶盘旋而上,怀中抱着的药箱里传出"咚咚"的撞击声——那是她最新培育的二代金葫幼苗,此刻正疯狂冲撞着玻璃内壁。
"安静点。"她轻拍药箱,抬头望向塔顶。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灯塔外墙上密密麻麻的青铜色纹路——这些半年前还不存在的纹路,如今已爬满了整座建筑,如同某种活物的血管。
塔顶控制室的门把手覆着一层细密的青霜。苏雨晴刚推开门,刺骨的寒意就扑面而来。本该恒温的室内结满了冰棱,中央的青铜葫芦表面凝结着诡异的水珠——那些水珠不是向下滴落,而是沿着特定的纹路向上蠕动,最终汇聚到葫芦嘴处,形成一团悬浮的黑绿色液体。
"又加重了......"苏雨晴放下药箱,手指轻触控制台。全息投影亮起,显示着晋江流域的立体扫描图——江底深处,无数青铜色的光点正向入海口移动,组成一条清晰的蛟龙形状。
药箱突然炸裂!二代金葫幼苗破箱而出,藤蔓如毒蛇般缠上苏雨晴的手臂。更可怕的是,那些藤蔓上竟生出了细密的倒刺,深深扎入她的血管!
"啊!"她踉跄后退,撞翻了仪器台。试管架上的样本洒落,各种药液混合在一起,蒸腾起呛人的烟雾。在这片混乱中,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晶化——皮肤下浮现出与灯塔外墙一模一样的青铜纹路!
悬浮在葫芦上方的毒液突然蠕动,化作一只模糊的手掌形状,猛地抓向她的咽喉!
"砰!"
千钧一发之际,灯塔的钢化玻璃轰然破碎!一道身影破窗而入,铜钱剑划出刺目的金光,将毒液手掌斩为两段!
"林......风?"苏雨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男人穿着和林风一样的白大褂,面容却有七分相似,只是左半边脸完全晶化,呈现出诡异的青金色。
"我是林霄。"男人扯下胸牌扔给她,"林风的孪生弟弟。他三个月前就失踪了,临走前让我守着这座塔。"
苏雨晴如遭雷击。她颤抖着指向男人晶化的半边脸:"你这是......"
"代价。"林霄的晶化面部浮现出细密的符文,"为了使用哥哥留下的金葫剑诀。"
仿佛印证他的话,那柄铜钱剑突然解体,铜钱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小型的金葫形状。而被斩断的毒液手掌发出刺耳的尖啸,重新融回葫芦嘴处的液体中。
青铜葫芦突然剧烈摇晃,表面的纹路全部亮起。一个令苏雨晴魂牵梦萦的声音从葫芦深处传来——是徐应德!但此刻那声音扭曲破碎,像是通过某种机械装置传出:
"青囊......残卷......在......鼎腹......"
全息投影上的蛟龙光点突然加速!整座灯塔剧烈摇晃,墙面的青铜纹路如同充能般亮起。更骇人的是,苏雨晴手臂上的纹路随之发光,剧痛让她跪倒在地。
"它要苏醒了!"林霄一把扯开白大褂,露出胸口——那里竟然镶嵌着半片青铜鼎的残片!"哥哥把鼎盖炼成灯塔,鼎身却一直在江底重组。现在......"
他的话被震耳欲聋的破裂声打断。青铜葫芦表面裂开一道缝隙,黑绿色的液体如泉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条迷你蛟龙的形状。与此同时,江面炸开巨大的水花,半尊青铜鼎破水而出,鼎身上缠绕着无数由江水构成的人类手臂!
"原来如此......"苏雨晴突然明白了什么,挣扎着站起,"徐医生和林风......他们不是要镇压双蛟......"
"是要完成六百年前中断的化蛟为药!"林霄接上她的话,晶化面部的符文亮到刺眼,"但缺少最关键的一环——"
"青囊残卷。"苏雨晴看向自己晶化的手臂,惨然一笑,"原来我就是最后那页残卷。"
她突然冲向窗边,在两人反应过来前纵身跃出!半空中,她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的青铜纹路脱离躯体,在空中重组为一页巨大的、写满金色符文的皮卷——正是《青囊经》失传的最后一页:以医者血肉为引,化邪为药的禁术!
"不!"林霄的铜钱剑脱手飞出,却只来得及斩下一缕她的发丝。
皮卷如活物般包裹住迷你蛟龙,一起坠向江中巨鼎。鼎身的人类手臂疯狂挥舞,想要阻拦,却被皮卷上的金光灼烧成蒸汽。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巨鼎、皮卷与蛟龙虚影在半空中碰撞,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当强光散去,江面上悬浮着一尊全新的青铜药鼎——鼎身缠绕着两条互相衔尾的蛟龙,鼎盖则是苏雨晴面容的浮雕,而鼎腹中,一株金葫幼苗正在茁壮成长。
灯塔顶端的青铜葫芦终于安静下来,裂缝自动愈合。林霄跪在破碎的窗前,看着那尊新鼎缓缓沉入江心。全息投影上,整个晋江流域的水质数据突然全部变为绿色——不是代表污染的红色警报,而是充满生机的翠绿。
"这才是真正的医道......"他轻触胸口的青铜残片,发现它正在慢慢转化为纯粹的金色,"不是镇压,而是......转化。"
江底极深处,新鼎落定的位置,隐约可见三条虚影:徐应德、林风与苏雨晴的身影环绕着金葫幼苗,如同三位坐诊的大夫。而晋江两岸,所有曾感染蛟毒的病人同时醒来,他们皮肤上的鳞纹全部化为药草形状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