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随意疑似被托孤已经过去一周了,他对苏瑾这种抛弃他的行为提出强烈的谴责。
随意靠在吧台边,指尖轻轻敲着玻璃杯,杯底的威士忌还剩最后一口,他并不着急离开,随手掏出手机开始他的每日一骂。
他都被抛弃了,那绝对不能让他们几个过得舒服。
随意每天都和家里其他五个家伙待在一起,平时从不社交。这他们一股劲都走光了,他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在酒馆买醉。
调酒师阿莱擦着杯子,笑着看他:“今天这么早?苏大人不在?”
“是啊,去西北分公司整理数据库去了。”随意眯起眼笑,语气轻佻,但眼底却没什么醉意:“诶呦这可是个好时候,不得抓紧来姐姐这里消费一下?”
随意手下的两大部门,其中就包括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说白了主要是为了挣钱的,全世界的产业只要开办就需要给公司交税。
当然了公司也有自己的产业,所有资产基本无差别提供给执行官。
他时不时也会把一些资料传入数据库以拱执行官调遣,所以苏瑾就总是经常跑到公司检查数据库,生怕出了一点问题。
执行官是随意的部下,一般没有固定岗位和任务,在这两个部门可以随便乱串。
包括其他五神,其实都是随意交付权柄之后分裂出去的执政神,虽说可以管理执行官吧,但其实也算是执行官的一部分。
当然,这不是他们听自己话的原因。维系他们间情感的从来不是权利,而是亲情。
阿莱摇头笑道:“油嘴滑舌,上次你得了空不还是往隔壁街跑了?也没见你来我这里呀。”
随意嘿嘿一笑,正要开口就瞥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他用扇子敲着脑袋,这孩子是谁来着?
铃铛的声音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少年走近,非常规矩的朝着随意弯腰行礼。
这一下随意想起来了,好像是前些日子和筱易安一道闹着造反的那个研究员,叫什么来着?
啊对,笙燃。
随意笑着和他打招呼:“伤好干净了?前些日子有些忙也没正式去看你。”
笙燃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早就好了,倒是你,这么久了都不见人。”
随意把酒杯推到笙燃面前:“来一杯?我请。”
笙燃摆摆手道:“谢了,和女朋友来找人的,就不喝了。你也少喝点吧,就没见过大上午喝酒的。”
随意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行吧,那你忙去。”
看对方的态度,他跟这孩子应该挺熟的,笙燃离开后随意赶忙掏出包里的本子看了看,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关系程度那一栏涂了基本一半。
随意懊恼的再次敲了敲脑袋,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去,慢悠悠地起身,顺手往吧台上丢了几张钞票:“走了,下次见。”
随意出了酒馆一下子就不知道要干嘛了,他这人闲不下来,就是喜欢到处转悠。
而且他也不能就这样回家,大清早的就粘一身酒气回去终归是不太合适。
这转着转着就绕到了一处巷子里,这里的流浪猫早就认识他了,一见他来,几只花色各异的猫就围了上来,喵喵叫着蹭他的裤腿。
随意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随身带的猫罐头,打开后摆在地上。
“每天就是过来讹我,看我很有闲钱嘛?嗯?”他伸手挠了挠其中一只橘猫的下巴,猫舒服得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随意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昆仑山脚下也有这样一群野猫,他偷偷拿林卿做的点心喂它们,结果被林卿抓了个正着。
“小狐狸,点心是给你吃的,不是让你拿去喂野猫的。”林卿站在他身后,语气无奈。
“它们饿。”小随意理直气壮:“我不爱吃甜的。”
“不爱吃甜的?”林卿挑眉:“诶呦,那是我冤枉你了,昨天偷吃了我三块桂花糕的一定是苏瑾。”
“……”
小猫“喵”了一声,把随意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
他不满的挠了挠头发。
这么多年了,大事一件记不住,这些细枝末节倒是一点忘不掉。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随意随便找了一块礁石坐下,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乱了长发。他懒得去管,任由发丝在风中纠缠。
仅仅是因为曾经的林卿告诉他家人能顺着发丝找到自己,他就到现代了也没剪掉头发。
不过现在多数原因还是自己习惯了,即使他不会绑头发。
不过现在和曾经不一样,已经不讲究束发了,也就无所谓了。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筱易安发来的消息: 【文件都签完了,联盟那边没什么问题,就是笙燃问你要不要参加下个月的例会。】
随意回了个【你请我的话那当然是要来的啦】,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但消息再次弹了出来,这次是一家花店的女孩【大人,要来看看新到的玫瑰吗】
随意笑了笑,这女孩小时候差点因为车祸丧命,随意那天喝多了就随手拽了一下。
虽说免了她这次的死亡,但她早晚还是要下去的,死命不可改。
女孩得救后每天就是绕着自己“大人大人”的转,但随意眼中只能看到女孩重叠的死状。
随意推开花店的门,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欢迎光临——”店主抬起头,看到是他,瞬间笑了:“大人您来啦。”
“嗯。”随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在花架上扫过:“来照顾你生意了。”
店主笑了笑说:“还是老样子吗?”
随意看到角落里躺着几朵蓝紫色的绣球,指了指说:“诶呦,它做错了什么啊把它丢到那里冷落,给我包起来吧。”
“大人,那几朵不新鲜了。”
随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事,人也不新鲜了。”
天色也不早了,毕竟在外面闲逛了一天,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林卿会疯掉的吧。
随意抱着花回了家,他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林卿站在门口,身上有股油烟的味道。
随意笑着摇了摇怀中的花:“拿来欢迎一下林大人呀。”
林卿唇角微微上扬:“小白眼狼有点长进啊,都会讨好人了。”
“还行吧,林大人倒是嘴毒了不少。”随意把花放到林卿坏了,笑着说:“我可不白花钱,收了花记得在师父跟前说我几句好话。”
“今阳可不好忽悠了,我尽量。先洗手去。”林卿侧身让他进门:“这什么花?”
随意“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往洗手间走,边走边说:“无尽夏,你应该认识啊。”
身后,林卿的声音传来:“下次别喝那么多酒。”
随意的脚步一顿,闻了闻自己身上后抬起头:“一天了不应该啊。”
他出去闲溜了一整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去散酒气,结果还是被发现了,那他岂不是白出去跑了那么久?又那闲工夫还不如多看会书呢。
这林卿怕不是狗鼻子吧,现在都能闻见味道。
随意撇撇嘴,赶紧去洗了手然后冲去餐桌埋头吃饭,难得地安静。
林卿拍了拍他的脑袋:“去哪儿玩了?”
“喂猫,发呆,买花。”随意随口回答:“就在周边,也没去哪。”
“不无聊吗?等周末带你去外面跑跑。”林卿给他夹了块鱼肉,刺都被挑干净了。
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卿笑了笑:“诶呦瞪着大眼睛看我干什么呢?”
随意无语的低下头。
林卿说:“明天我一朋友来,你要不想见的话在房间里锁着门就好,我把吃的玩的都给你备齐了。”
“长辈吗?”随意问这句话还是因为林卿在他们那里辈分还挺大的,自己爹、自己师父都是他朋友,那他叫回来的朋友多半都是自己的长辈。
随意要知道那人是不是长辈才能想好处理方式。
林卿道:“算是吧,年纪和你爸差不多大。”
“那我就老老实实呆着吧,这林哥哥都准备好了我不去岂不是糟蹋了这准备?”
“这小话说的阴阳怪气的。”林卿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见过的,白叙,整天跟你闹的那个。”
随意轻佻的笑容终于有了丝其他的情绪:“哼哼,那我得拿菜刀招待他。”
饭后,林卿去洗碗,随意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随意盯着屏幕,思绪却飘远了。
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随意不自觉的去想。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他戴着它也有两千年了,每每在发呆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去碰那铃铛。
“小朋友想什么呢?”林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随意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但表情丝毫不恼:“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嗯——我游过来的?明明是某个小孩神游天外了吧。”林卿在他身边坐下,手里端着两杯茶:“给你。”
随意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指尖。
“……谢谢。”
林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随意被看得不自在,低头喝了口茶:“我又没欠你钱?看我做甚?” 紧张的他都把千百年前的说话语气搬出来了。
“看某只小狐狸渐渐熟悉领地了高兴呀。”林卿笑了:“几天前还闹着不适应 ,今天就会自己找沙发去窝着了。”
随意嘿嘿一笑,把翘在扶手上的腿放下了乖乖坐好:“诶呦跟你说话真的很费面子诶,为难小孩。”
“小孩得趁小为难才好玩呀,你现在都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好玩呢。”
随意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抱枕:“也不能这么说嘛,我这也是有本事了呀。”
林卿轻轻拍了拍随意的手示意他别紧张:“嘴比心硬,小屁孩。”
随意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两千年了,他都成年了,怎么还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被别人管着啊。
林卿捧着他的脸一下一下的捏着:“诶呦你这动不动用这小眼神看着我是想吓死小叔叔呀。”
随意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脑袋解救出来:“林哥哥这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染上的?”
“那还是小朋友不了解林哥哥呀,你林哥哥打小就手欠,不过是你小时候细皮嫩肉的不好揉搓罢了。”
“无聊……”
林卿笑了两声:“小混蛋,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