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关啊!”杜南风扶着杜燃,阿园正要关上刚打开的门。
“阿晨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一会。”杜向龙拉住门。
阿园看了他们好几眼,才把门打开,“进来吧。”
三人向客厅走去,杜南风把杜燃放在了沙发上,把双腿抬上了沙发。
“他怎么了?”阿园问。
“骨折了。”杜南风说。
“骨头似乎没有恢复。”杜燃说,血液中含有的赤毒似乎对骨骼不起作用。
“没有医生护士来吗?”阿园问。
“我就知道是你报的警!”杜南风掐着腰站着,说完坐在了杜燃脚边。
“那么大的火,我能不报警?”阿园走到杜燃身边,“你们自己能处理吗?阿晨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留在那里,估计是被警察带走了。”杜向龙把阿园扶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什么?”阿园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报的警,不带走他带走谁?”杜南风轻蔑地说。
“我......”阿园总是想一步算一步。
“阿晨他没做过什么事,警察不会怎么样的,放心。”杜向龙安慰道。
“你爸呢?还有杜恩?”阿园又坐下了。
“他们......”杜向龙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死了。”杜南风接过了话。他站起来踹了一脚茶几,刺耳的摩擦声让他们更不镇定,杜恩“死”了两次了,第一次是因为他,第二次还是因为他,而现在他为了逃还扔下了他。“谁都知道,我们的样子怎么让别人看,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他向阿园吼道。
“我不报警其他人就不报警吗?那旁边的王大哥,南边的徐姐,他们看到了就不报警?”
“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我要不报警,火把你们都烧了!”
“他死了!他死了!”杜南风说话间,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了。
杜向龙向杜南风走去,在他转身后就站下了,“这不是她的错。”
“我知道。”杜南风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园问。
杜向龙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讲给了阿园,阿园也表示愿意帮忙,只是希望不会给她和阿晨带来麻烦。阿园并不是不友善,只是不想要这么多的麻烦事在她的生活里,但听说了邻居的死,她便觉得自己的处境跟他们比不值一提,尽管那是个麻烦的邻居。她开始觉得自己不该报警,她遇到事情就会犯难,解决不了太过麻烦的事情,单纯地以为消防和警察会更难帮助到他们。但无论如何,帮上与否,错了还是没错,她心底里还是妥协了,她必定会妥协,因为她看不得受难。
“有人过来了,”杜向龙在窗边思考着,突然看到视野范围内的地面有光闪过,立刻去叫正在休息的几人,“可能是警察。”
“他们会进来吗?”杜燃问。
“不知道。”杜向龙说,“藏起来,快。”
“走后窗户!”阿园把几人带到了厨房里,打开窗户示意几人跳出去。
杜南风和杜向龙先把杜燃扶起,帮助他顺利落地,之后也分别跳了出去,坐在地上听着屋里的动静。警察在询问之后,只是简单地在屋里看了一圈,确认了没有人之后便离开了。
几人安静地躲在墙后,也许都在想象父亲还有弟弟也坐在他们身旁,十多年前他们也一定不会想到再一起抬头仰望星空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杜燃找到了一直最亮的启明星,杜南风胡乱地连着星星,杜向龙在找月亮。他们的生活注定不会简单,不知这句话是谁传下来的,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越想过得简单却越有危险横空而来。警察已经走了,他们仍然在墙后坐着,也许他们在这几分钟里整理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向他们提问,但他们却总是喜欢寻找答案,整理答案。
杜南风是最讨厌父亲的,他根本不想与父亲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现在如他所愿了,只是这方式和结果太过激进了。他开始后悔了,他迷茫了,没有父亲的房子也就不算一个家了吧,他看不懂家是在心里的,他觉得没有了亲人就要离散。离开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带上最需要的东西。但这次离开了之后呢?没有回来,永远的离开,这是他没有想象过的。他要带上什么?杜恩死了,他恨父亲的离开为什么还要带上杜恩,他已经混乱了,只会把一切联系在一起,暂时地把自己保护起来。杜恩对他很重要,父亲的死在他心里也同样地痛,可是这个痛是永远的,是遗忘了也不甘心的,是铭记着还矛盾的,这个痛复杂得像他看待自己以后的生活一样,毕竟二者注定是交叠的。
杜燃不愿回想起那段往事的,到如今他也不怪父亲了,死亡他体验过很多次--很多次山蛩被割离,身体之外的死亡让他觉得那才是最有后劲的。在父亲死的那一刻,他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腿部的疼痛更让他担忧,或许是他已经麻痹了,以往的经历是永远的麻药,麻痹到他没有精力去爱去恨,去伤心或是去争取。此刻,父亲的死意味着那段过往彻底成为了过往,因为没有人会再提起,没有人会对他愧疚,除了他自己,而他不会再轻易折磨自己。死亡也是解脱,对活着的他也是,这才是死亡最深的意义,很多人知道但却永远无法领悟。在释然与道德的交织中,他只需要一个让自己尽可能全新的未来。
杜向龙根本不想再想任何人和事情,这几天他的大脑想了太多,难得有一刻安静,可是越安静,越心慌,找不到月亮他更加心慌,大脑也停不下来。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一家人其实不必谈得失,他付出的要更多,可是失去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付出多少,而他还要继续付出去挽回失去的东西。仿佛他要永远困在这个循环之中,得失不可能停止,他甚至没有停下来为父亲悼念一番,就已经在想要怎么解决眼前棘手的问题了。他一直都知道月亮在他头顶的屋檐后,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身后有月亮一直在陪伴。月亮是谁不重要,它可以是很多人,很多事,月光和自己交汇,一直在塑造着他,没有参照,没有答案,看不到最终的样子,但每一刻都是最清晰的。
没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都不必要,没有谁问了谁,没有谁想要分享给谁,也没有谁完全想好了答案。
“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能去?”杜向龙说,等了一会,又补充道,“我们不能一直麻烦阿园,也不能一直在这里。”
“酒馆。”杜南风想了一会说,“友哥会接纳我们的。”
“狂花酒馆?”杜燃说。
阿园再次敲了敲窗户,几人才爬了进来。
感谢并告别了阿园之后,几人开走了阿园的车,前往下一个救助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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